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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下的大谋杀
巴金
（1927年7月1日）
〔说明〕本文最初发表于《平等》第1卷第1期，1927年7月1日，未署名。
要说法律不是支配阶级杀人的工具，也许一般人不肯相信，然而这里有一个绝好的证据，这便是轰动全世界的萨珂、凡宰特事件。关于这件事在上海的《民钟》杂志上将有一长篇《死囚牢中的六年》详述此事，这里因为篇幅关系无多写之必要了。萨珂与凡宰特本是两个旅美的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因反对波士顿警察署杀害革命党的暴行，于一九二○年五月被捕。最初麻沙秋谢州政府决定驱逐他们出境，但后来忽然收买一般证人，说他们两个曾犯过强盗杀人的罪，于一九二一年由该州政府法庭判决了他们的“电椅死刑”。但因多数的人都反对此种不公正的谋杀，政府也不敢立即执行了。这样，在死囚牢中那两个无罪的革命党竟整整的等待了六年多了。死，今天——明天——后天——六年，这便是法律的公道！而且去年夏天，一个强盗犯马德诺司在法庭自认，政府疑惑萨珂与凡宰特所犯的罪名实是他一个人做的，与萨珂、凡宰特无关。许多人因此要求再审，然而竟遭裁判官赛叶的拒绝。而且在轰轰烈烈的反对声中，今年四月由最高法庭宣布了最后的决定——七月十日执行死刑。萨珂与凡宰特泰然自若的静听死的宣告，随即开始发表沉痛的演说表明他们的无罪和他们的信仰，这使得旁听席中许多人都哭起来了，那裁判官赛叶也觉得异常惭愧。在以前全世界的有良心的人都表示过他们的抗议。现在从奥兰多、瑞典、德国、瑞士、葡萄牙、日本、法国、意大利等国都有抗议书致美国公使馆或麻沙秋谢州政府。柏林的无政府工团主义国际也有沉痛的宣言檄告全世界无产阶级。各国的学术界也有主持正义的宣言。人权协会等团体也尽力于援救运动。至于无政府主义者运动的激烈更不必说了。法国无政府主义的老将福尔旅行各城市举行游历演讲，每次的结果都是全体听众一致议决反对这法律的谋杀。法国较进步的各党派联合起来组织一萨珂与凡宰特委员会，发出签名单四十万份，每份可容一百七十五人，预备在六月十九日得到五百万人的签名，送到美国公使馆，表示法国的民意。在美国反抗运动的激烈，为援救他们而举行的短期罢工，到处都有。波士顿的萨珂凡宰特援救会已成立了几年，散发了无数的传单和书报，尽力于援救的运动。最近总同盟罢工的日期已经决定，即将举行。这是黑暗与光明、支配阶级与无产阶级、政府与我们争胜负的日期了，大家快前进呀！
凡宰特四月六日在死囚牢中发出下面的与“到自由之路”社的某同志：“这早晨我去吃早餐的时候，一个囚犯和一个狱卒告诉我麻沙秋谢州最高法庭昨天已拒绝我们的要求———要把我们交给刽子手。我不曾听见说过，但我相信列席的法官都已签了名。这事件的重大罪名使他们不得不全体团结一致；我已向汤姆生君及其他希望以为法官中自己会闹意见的人们说过这样的话了。”
“好罢，这对于我就是电椅和死刑。然而愿你们大家勇敢罢，不要为我而悲伤。祝你们大家万岁；无政府万岁！”
我们也来叫一声“无政府万岁！萨珂与凡宰特万岁！”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