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亚·伊·赫尔岑（摘录）

1869年10月28日

　　后天我要到洛迦诺去。你的来信已经收到并仔细读过。
　　一、关于马克思，我的答复如下：我象你一样清楚地知道，马克思完全象反对我们的一切其他人一样，在反对我们这一点上是有罪的，我甚至也知道，他是加于我们的一切丑恶行为的主谋者和教唆者。为什么我宽恕他，甚至还夸奖他，称他为巨人呢？有两个原因，赫尔岑。第一个原因—一公平。把反对我们的那些丑恶行为抛开不谈，那末不能不承认，我起码不能不承认，他对社会主义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他聪明、坚决和正确地为社会主义服务已经快有二十五年了，从我这方面（？）来看，在社会主义方面他无疑超过了我们所有的人。他是国际协会的元老之一，甚至是主要的创建者。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功绩，我将永远承认这种功绩，不管他怎样反对我们。
　　第二个原因——政治和在我看来是完全正确的策略。我知道，你认为我是个糟糕的政治家。如果我告诉你说，你错了，请你不要计较自尊心。问题在于，你过去和现在都是根据我在文明社会、在资产阶级世界中的行动来判断我的，而实际上，我在这个世界中是毫无顾忌和毫不客气地公开采取粗暴无礼态度的。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吗？因为我一点也瞧不起他，不承认他还有任何富有成效的、前进的力量。我非常清楚，物质手段和有组织的死守国家主义的力量在他那里还绰绰有余，比预料的要多得多。但是，必须同这种力量进行斗争，必须摧毁它，同它不可能有任何调和、达成任何协议。因为它实际上不可能做任何让步，它一步也不会前进，而只能由事物的力量把它挤到后面去。同它进行直接的、公开的、毫不客气的斗争，这对于个人来说，可能是危险的，会给进行斗争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和烦恼，我在这方面多少有点体会。但是，对于事业、对于人民事业来说，这是有益的和必要的；这是为了让人民从自己的问题中清除掉任何资产阶级杂质，把它清楚地和坚决地提出来。这样做对于进行斗争的人来说也是必要的和有益的，因为对资产阶级世界采取直言不讳的态度能说明他的地位，证明他的真诚性并把他牢固地安置在人民的土壤上。因此，我同意你的看法，在资产阶级社会中和在资产阶级问题上，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策略家，而且既不想成为前者，也不想成为后者。但是，如果你由此得出结论说，我在工人世界中的行为同样是没有经过考虑，或者更正确些说，带着同样的考虑，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这是我在西方唯一信任的世界，就象我相信我们的庄稼汉世界和在俄国既找不到地位又找不到职业的放荡的知识青年世界（这是由四万人构成的一个方阵，他们由于自己的地位，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属于革命）一样，可是在这方面你直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在这个平凡世界中，在这个建设未来的唯一基础中，亲爱的赫尔岑，我既承认政治，也承认策略，我仔细地研究它的一切强的方面和弱的方面，既研究它的智慧，又研究它的蠢行，并力求同他们一起来思索，以便推动人民的事业，——这当然是主要的和首要的目的，—一同时也使我自己的地位在它中间巩固起来。我对马克思的态度（他不能容忍我，而且我想，他除了自己和他的亲近的人以外，谁也不爱），我对他采取的政策和策略就能向你证明这点。
　　马克思无疑是国际协会中的一个有益的人。他在国际中直到现在还是社会主义的最坚定、最聪明和最有影响的支柱之一，是防止任何资产阶级派别和思想侵入协会的最有力的障碍之一。如果我为了满足个人报复，消灭了或者缩小了他的无疑有良好作用的影响，那我永远不会宽恕自己。有可能，而且十分有可能，我很快就不得不同他进行斗争，这种斗争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委曲，而是涉及到原则问题，涉及到国家共产主义问题，因为他和他领导的英国的和德国的党，是国家共产主义的热烈维护者。好吧，那时将进行殊死的斗争。但是，事有其时，——现在时间还没有到。
　　我饶恕他和颂扬他是从策略出发的，从个人政策出发的。难道你没有看到，所有这些先生们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构成了一个方阵，首先需要拆散它、分割它，以便较容易地击溃它。你比我有学问，因而比我更好地知道，是谁首先说分而治之的。如果我现在就公开进行战争来反对马克思，国际中四分之三的人都会反对我，我就会吃亏，会失去我想站稳脚跟的唯一基地。我先发起战争来攻击他的一帮恶棍，我就将得到多数的拥护，而马克思本人（如你所知，他太喜欢幸灾乐祸了）也将很满意，因为我刺痛并且痛骂了他的朋友。如果我失算了，他出来维护他们，那末就是他第一个开始了公开战争，那时我就后退并将起卓越的作用。……
　　……

　　你的
　　巴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