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坎农

对斯大林迷信的终结

詹姆斯·坎农

这是坎农于1956年3月9日在洛杉矶“星期五夜讲坛”上的演说



  三年前,杀人魔王、革命的叛逆、谋杀革命者的凶手、“人类历史上最凶暴残忍的罪犯”斯大林不幸寿终正寝。两周前,斯大林亲手挑选出来的继承人、他的狰狞暴政的受惠者和他的同谋犯,利用了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代表大会的时机,谴责了对斯大林的迷信,宣布斯大林二十年的专制统治是错误的。
  代表大会上所发表的东西,就其本身来说,是真实的。这是三十多年来出自莫斯科的第一次由官方发表的真相。真理是迟迟才显示出来的。马克·吐温说过:谎言传千里,真理才出门。但是,谎言易破,真理是持久的;它终究会超越谎言。甚至在莫斯科,真理也已重新日趋彰彰。
  根据新闻报导,在克里姆林宫的官僚们正式宣告唾弃和埋葬对斯大林的迷信之后,他们唱“国际歌”来结束代表大会。但是我想,他们在歌唱时一定是吐词含混的,因为歌词中说:莫不要说我们一钱不值,我们是新社会的主人。代表大会主要干的事情就是要说,曾一度是“新社会的主人”的斯大林从此以后是一钱不值了。“国际歌”所预言的,在莫斯科的代表大会上被倒转过来。对斯大林的迷信正好挡道,于是就被辗压过去了。对斯大林的迷信死去了,绝不会还魂了。
  美联社驻莫斯科的一位记者报导说,他问了一位大会代表,现在该怎样处理那些立在莫斯科和俄国其它各地的斯大林的石膏塑像。那位代表回答说:“塑像可以立在那里。”但是他错了。这些塑像是站不久的,只要谁要是想出一个苏联迫切需要的筑路计划,然后再看看所有那些毫无道理地到处立着的石膏像,他就会说,这些石膏像应该放到压石机里,辗成混凝土材料。这就是斯大林塑像终将得到的下场。
  甚至还有谣传说,列宁通过一个精灵的媒介给代表大会写了一封信。你们知道斯大林一死,他的后继者由于一时的冲动就错误地把他葬在红场正是列宁的身旁。谣传说,列宁请求代表大会将他移出那里;他说,因为“我不愿意同斯大林躺在同一陵墓里”。
  在莎士比亚写下列诗句时,他必然是预见到了今天:

    就在昨天,凯撒的一句话,
    可以反抗全世界;现在他躺在那儿,
    没有一个可怜虫会向他致敬。

  甚至连可怜的美国的斯大林分子,也不再向斯大林致敬,而他们已经是差不多可怜到无以复加了。我注意到了《工人日报》上一篇关于美国的斯大林分子的头子和主席威廉·福斯特七十五岁寿辰的文章。不久以前,福斯特出版了一本题为《从布赖恩到斯大林》的自传,当时他还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在《工人日报》关于福斯特的成就的文章里,这本书并没有被收入他的著作之列。
  这篇文章说,福斯特站在反对洛夫斯东的“斗争的前列”,也站在反对白劳德的斗争的前列。文章就谈到这里为止,没有说福斯特同白劳德、洛夫斯东携手站在反对托洛茨基主义的前列,也没有说他是迷信斯大林主义的促进者。相反,文章却说:“福斯特同志一直为党内的集体领导而斗争。”这句话确实可笑,而且也一定是在印出了校样和得到了从莫斯科代表大会发回来的报告之后才加进去的,没有提斯大林,也没有提福斯特对斯大林的效劳。
  对斯大林的迷信,肯定已经一去不复返,对此毫无疑问。甚至连3月5日斯大林逝世三周年纪念日,苏联报刊也都置之不理。《纽约时报》驻莫斯科记者那天报导:“苏联的报刊、电台和大多数人民,今天对斯大林逝世三周年都没有作任何评论……好像只有外国人知道今天是三周年纪念日。在同一个会讲英文的苏联公民谈话时,提到斯大林的名字,所得到的反应只是点点头而已。”
  美国斯大林分子的报刊也忘记提斯大林去世三周年纪念日。缄默的毛毯也盖没了中国。《纽约时报》刊载的3月5日从香港发出的报道说:“中国共产党人今天对斯大林保持了谨慎的缄默。新华通讯社和北平电台对这个纪念日都没有表示什么。”
  我提及这些新闻报道,既不懊伤,也不愤怒。苏联代表大会的这一行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斯大林为他的继承人所唾弃总是个大消息,好消息——是三年前斯大林逝世以来的最大消息,最好消息。我们可以承认这点,而不夸大代表大会这一行动的意义,也不对这行动的目的自欺欺人。

在列宁的名义下


  这一行动并不意味着斯大林主义在苏联或国际范围内的终结。远不是那样。会集在代表大会上的官僚们是这种可恶的制度的产物,特权分子的代表,他们想扔掉斯大林这个包袱和唾弃与斯大林的名字连结一起的可憎的迷信,而保持斯大林主义。但是唾弃迷信也许很可以是终止这种制度的开始。
  斯大林的后继者对待斯大林的名字,同斯大林认为需要怎样来对待列宁的名字是多么的不同,这点是颇饶趣味的。斯大林这个骗子,表面上非常尊敬列宁的名字。他自称是列宁的最好的学生。斯大林主义的整个发展过程,是反对列宁遗产的反革命的反动东西,但却假冒是列宁主义的延续。斯大林在列宁的名义下背叛了列宁纲领的真谛——国际革命。
  所有这些骗人的对列宁的假尊敬都是必要的,因为列宁已成为伟大革命的化身活在俄国群众的心中,群众热爱他的名字。但是对待斯大林的名字,是多么的不同啊!会集在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的官僚们是斯大林的真正的继承人,他们是受到了斯大林的宠爱才得以有今天的地位的,现在他们都已感到羞耻,不敢表示尊敬他。他们觉得在这个暴君死后三年在一次正式的代表大会上唾弃他的名字是必要的,得策的。
  他们这种行动,有着深刻的道理,而这一道理正是解这个谜的关键。我觉得现在是清楚的了,正如托洛茨基经常说的那样,对斯大林的迷信就是对特权官僚的迷信。对斯大林的迷信,从来没有得到苏联工人群众的信仰。尽管斯大林在列宁死后统治了这么多年,尽管伪造了这么多历史,作了这么多歪曲诳骗的宣传,这么样压制言论自由,这么样的恐怖,这么多的诬害和谋杀,用了这么大量的官方诽谤来埋葬被谋害的斯大林的敌手,尽管官方把斯大林奉若神明——尽管这一切,对斯大林的迷信还是从来没有在苏联工人中站住脚。他们从来没有相信对斯大林的迷信。
  这一点,现在已为第二十次代表大会上的发言所默认。代表大会被迫唾弃斯大林的这一简单事实,证明了苏联群众感情上的强烈激变,反对与斯大林的名字有连系的一切东西。群众反对斯大林的名字,反对纪念斯大林,这种感情的激变,乃是代表大会后面的群众压力。现在群众这种真实感情已有了“合法”的依据,这种压力将日益强大,并将产生比这个第一次的正式行动远为巨大的反响。

让步的逻辑


  我们每天都看到这样的证据,即最高法院在法律上取缔美国公立学校中种族隔离的决定激励了黑人全面地争取平等权利的斗争。因此,我们可以同样地期待,莫斯科代表大会的行动将鼓励苏联及其卫星国家的工人不但要求许诺,而且要求落实。
  毋庸置疑,长期遭受压迫的苏联工人得到关于代表大会的报道时,似大喜临门,充满了希望。人们在工厂里欢呼喜悦,在强迫劳动营的街道上舞之蹈之。苏联数以百万计的斯大林主义的政治犯,现正期待着他们长期苦痛的结束。无疑,苏联的群众将会紧抓住代表大会发表的这些东西,作为他们的旗帜为结束在斯大林主义名义下的警察国家暴政的长期恶梦而斗争。
  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在被迷信的人死后来得如此之速的对迷信的唾弃,除非是在这个暴君死时发生了革命。不错,对墨索里尼的迷信,是与他同日死去的,死于意大利革命游击队在广场上倒悬这个法西斯巨魔的同一个绞环上。斯大林逃脱了他应遭到的墨索里尼的命运。斯大林不该这样死,这样使得对他的迷信未能同他本人一起埋葬,时间稍微耽延了。但是这个矛盾终于解决了,只经过短促的三年,对斯大林的迷信就继他之死亡而消逝。
  唾弃对墨索里尼的迷信是彻底的,无条件的,包括了他执政时与他的名字有连系的一切东西。这是可能的,因为墨索里尼是为他的敌人意大利的革命群众所处决的,而革命是不会姑息的。而斯大林的朋友和继承者对斯大林的迷信的唾弃,则是有限度的。目前他们只愿意说斯大林生前二十年的政权是错误的,而不列举斯大林主义在这长时期内的令人发指的罪行。

莫斯科审判


  他们现在唾弃和否定的二十年,包括1936-1937年这一时期。他们所说的他的统治是错误的年代,正是老布尔什维克们——所有历史上最高贵、最英勇的一代——遭到斯大林诬陷和谋害的年代。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得这么具体,但可以推论,他们把所有那些诬陷和谋害都否定了。他们甚至已经开始为一些在清洗中受害的人恢复名誉,具体提出了名字。
  我看到一则电讯说,现在已经正式承认,在一次清洗中死去的匈牙利领袖孔·贝拉是被诬告的;真理报发表了一篇称颂他的文章,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现在还发现,清洗的另一受害者,乌克兰人科西耶尔,是在大清洗中被诬告和受到陷害的。1938年被开除的波兰共产党领导,在事情发生了十八年之后,现在也被宣布为是受诬害的。
  党代会宣告斯大林的联共党史是虚假的,必须重写。这是目前否定斯大林主义最后二十年的决定的必然结果。但还有十年没有得到解答——斯大林政权在反对托洛茨基捍卫列宁遗产的政治反革命中得到巩固的生死攸关的头十年。
  他们在发誓要消除对斯大林的迷信时,没有具体指明并唾弃在这个迷信的名义下所犯下的具体罪行,没有否定列宁逝世后斯大林主义在国内和国际范围内的全部理论和实践。对于斯大林主义在国际劳工运动中长久以来的骇人听闻的历史,他们还没有谈到些什么。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这部历史包括1926年出卖中国革命和1933年出卖德国工人,后者使希特勒得以胜利,并因此给德国工人阶级和欧洲人民带来了种种可怕的后果。他们一点也没有谈到1936年对西班牙革命的出卖和奉派到西班牙去的斯大林主义武装匪徒暗杀西班牙革命者的事情。他们还没有提到引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斯大林—希特勒条约。
  他们没有提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所有同苏联结盟的斯大林主义政党所采取的社会爱国主义政策。根据这项政策,我国无耻的斯大林主义分子投拜在帝国主义老爷门下,成为保证不罢工的主要鼓吹者和最积极的破坏罢工者。他们为斯大林效劳,对我们1943年在明尼阿波利斯受控(这是第一宗根据“史密斯法”提出的起诉)而欢呼喝彩,并且吁请工会不要资助我们诉讼所需的经费。
  莫斯科党代会没有提起战后初期对欧洲革命的出卖。法国和意大利游击队原掌握着权力,但斯大林主义的政策使他们解除了武装。斯大林主义同资产阶级合作的政策,使共产党的工作者们丧失了斗志。法国和意大利的共产党代表参加了资产阶级内阁,帮助他们稳定政权,扼杀革命。
  他们还没有否定斯大林主义在美国的另一典型表现。那就是共产党现行的如下政策:劝说工人们成为好的民主党人,加入民主党,同银行家、实业家和南方民主党人在一起,为了克里姆林宫那一伙人的外交利益而投民主党的票。
  他们已经否定了对斯大林的迷信,但还没有否定斯大林主义及其罪行。这有点像一个职业罪犯,承认在人行道上随地吐痰有罪,而希望因此可以逃脱谋杀案的审判。
  莫斯科的官僚们已开了一个头,这不能否认,也不能忽视。他们供认了一些,但供认得还不够。他们已说了“A”,但说“B”时却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可是在政治字母表中,“B”是接着“A”之后的,我们可以深信,它在适当时候也会被说出来。倘若斯大林的继承者们由于害怕说出“B”会否定他们本身而还不能说“B”的话,那么,对于斯大林政权下每一件事情的回忆都抱有强烈仇恨的工人们已逼使这些人供认了一部分,他们将为这些人说出“B”,并反对这些人。
  莫斯科党代会对斯大林的迷信的否定是在最高级官僚集团中呈现出的一个不祥之兆,它预示了即将到来的苏联政治革命。在那里,非有一个彻底的政治革命不能解决问题。必须否定和推翻的不单是斯大林个人,而是作为政治制度的斯大林主义;而这只能由苏联工人的革命来实现。
  这个革命的目标是无条件地废弃引起一切罪行和背叛的斯大林主义的“一国建设社会主义”的理论;重申列宁-托洛茨基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纲领;在苏联推翻斯大林主义的警察国家,恢复苏维埃民主;废除特权阶级;对诬告的审判和清洗全部予以重新审查;为受害者伸冤。这些,就是苏联政治革命的要求和纲领。
  莫斯科党代会并不像傻子和叛徒所说的就是这样的革命,或是预兆着苏维埃民主的恢复;但它却是走向这个目标的道路上的一个事件。莫斯科党代会上的言论真正要标志的是:苏联上层对于来自下层的强烈的革命冲动的一个犹豫、迟疑的反映;允诺对警察国家政权进行改革,口头上作些抚慰的姿态,以求阻止风暴的来临。莫斯科党代会想做的,只此而已。
  但是这种姿态和改革的诺言所产生的结果,可能与党代会上的斯大林主义官僚们预想达到的完全不同。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一个由于新的客观情况的出现而不能继续存在下去的过时的独裁政府,可以因为作出并不足够的让步和采取无效的恐怖措施而加速自己的垮台。为求避免发生大规模反抗而答应进行的改革,可以由于暴露了畏惧和软弱而激发反抗。苏联事态的新发展,也可能有同样的结果。
  党代会对斯大林迷信的否定,是由俄国内部情况而不是外部情况引起的。杜勒斯硬说是他的胡言乱语引起了莫斯科这个变动;全世界都嘲笑他这种说法。所谓否定对斯大林的迷信是在华盛顿帝国主义者逼迫下做出的,或说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兴趣,或说在目前世界形势下他们还能逼使莫斯科集团和殖民地人民作出什么重大让步——这些说法,也的确足以使全世界感到可笑。世界上除了杜勒斯之外,没有人相信这种说法;而杜勒斯也不相信它,他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一个潮流的四个迹象


  不,党代会对斯大林的迷信的否定,是由国内原因决定的。它是作为对苏联群众的一个让步,也许部分地也是对资本主义世界里具有民主思想的工人们和殖民地群众的让步,他们对斯大林主义政权下警察国家的恐怖具有反感。它最主要还是以一种对卫星国工人让步的姿态,希冀以改革的诺言来避免正在形成的风暴。
  党代会采取的行动,并不是预示这个风暴的第一个迹象。据我看来,斯大林死后,在苏联群众中已出现了表明一种真正思潮的四个迹象,其中两个出现在上层,两个在下层。
  第一个迹象来自上层,目的在于抢先防范群众。这就是斯大林的继承者们一上台之后就许下的改革政权的诺言。他们在埋葬这位暴君之前,就许愿缓和斯大林主义恐怖。之后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就宣布,指控犹太医生的巨大案件已真相大白,是个诬告,不能成立。
  改革政权的第一批诺言的后果有二。它不但鼓励了苏联群众和卫星国的工人提出更多的要求,而且也在我们队伍里助长了关于苏联官僚机构“自我改造”的自欺欺人的想法,并为在《美国社会主义者》(注)上发表文章对斯大林主义表示投靠的一小撮可怜的叛徒的投降变节铺平了道路。
  苏联工人并没有被斯大林主义官僚机构自动进行自我改造的背叛性的说法欺骗。他们真实情绪的第二和第三个有力迹象来自下层。东德工人在1953年6月起来反抗。接着,由此引起了在1953年7月沃尔库塔强迫劳动集中营的大规模罢工。无疑的,这些重大的行动,像即将到来的革命风暴前的闪电,是由斯大林之死和他的继承者们关于改革的第一批诺言所引起的。东德工人的反抗和沃尔库塔强迫劳动集中营囚徒的罢工,都是极为严重的革命行动,是未来的伟大事件的光辉前奏。
  苏联群众中反斯大林主义情绪的第四个迹象,以及对这种情绪的承认,表现在现在上层在二十大所作的一系列新的诺言上。这些诺言,比原先在三年前提出的诺言要彻底得多,效果也会大得多。我们必须从正确角度来看待这些决定,把它们看做是在下层的行动和上层的姿态两者之间相互作用下发生的又一事件,看做是加速苏联走向彻底政治革命这个目标的一个可能的以至很有希望的因素。

资本主义能够得到好处吗?


  在苏联的反斯大林主义的政治革命,将不会有助于帝国主义者复辟资本主义的梦想。相反的,这是一次反对资本主义的国际革命的一个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并且是和这个革命相符合的。随着斯大林主义的消灭而来的是资本主义的毁灭。
  斯大林主义是历史上从没有过的对工人运动的巨大曲解。它一直是并且现在仍然是世界资本主义的主要支柱,是世界劳工运动革命的主要障碍。但是,现在斯大林主义的寿命不长了。它的产生和胜利的基本条件已经根本改变,并且还在按照同一方向改变着。俄国工人们——而这是一个巨大的新的事实——今天已不再像30年前那样是一些屈从于斯大林主义恐怖,被汪洋大海的农民所包围的和只有几百万人的软弱、分散的群众了。
  那时,他们的队伍在革命中、在长期的内战和紧接着的干涉战争中死了很多人,幸存的人也由于他们的超人的努力而精疲力尽了。他们当时曾经指望能够给他们提供帮助和支援的国际革命,已经全线被打败和击退了。世界资本主义经过第一次大战后的动乱,获得了一次新的稳定,年轻的苏联被资本主义列强孤立和包围起来。斯大林主义的可怕现象在这些不利的条件中成长起来,成为适合于这些条件的民族改良主义。
  用恐怖方法进行统治的斯大林主义,使市侩之徒和一知半解的观察家们感到有很力量。实际上,斯大林主义在20年代之所以能够起家,是由于苏联的削弱了的地位和资本主义的包围,以及国际舞台上工人和殖民地人民的失败。斯大林主义是促使国际革命失败的最重要因素。它是依靠这些失败而繁荣发展起来的。斯大林主义是革命低潮时期的反动思想。
  那时有利于斯大林主义的所有的旧有条件,现在都已经改变。托洛茨基阐明的不断革命的规律,证明比斯大林的恐怖和叛逆更加有力。尽管有斯大林主义,但由于革命而得到新生的孤立的、落后的农民俄国,已经变成世界上第二个大工业强国了。尽管有斯大林主义和它的一国建设社会主义的理论,但由于苏维埃制度扩展到东欧和中国,资本主义的包围已经被冲破了。
  殖民地的革命到处在高涨。西欧的劳工运动已强有力地组织起来,并且具有战斗力,仅仅由于斯大林主义的制约,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才没有举行革命。今天只是因为该诅咒的斯大林主义影响的障碍,才使得欧洲工人没有战胜资本主义。但是,受了斯大林主义欺骗和迷惑的伟大的革命工人群众,也正在改变,也正在要求一个不同的政策。
  我顺手拿起这份《纽约时报》星期日版。在第一页上,有这么一则报导是关于意大利斯大林主义政党内部的革命发展的。标题是:“意大利赤党分裂集团抗议党的‘软弱’路线。”前头两段是这样写的:
  “罗马3月3日电:600名公然自认是共产党人但却是反叛的共产党人,戴着布制帽子和红领巾作为标志,今晨在罗马的大街上游行,叫嚷抗议反对他们党的领导。他们指斥该党领导愚钝,缺乏勇气来领导意大利无产阶级进行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
  “声称代表着一百万共产党人的600名游行者,来自意大利各地,是参加自称为民主共产党人的会议的代表。这是一个旨在引导共产主义回到它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路线的运动。”
  这是紧接着俄国的好消息而来的意大利的好消息!

俄国工人和美国工人


  当斯大林主义最初得势时,美国工人还是个乌合之众;除了在人数不多的熟练工人阶层当中之外,甚至没有工会组织。而现在,这些美国工人已经从一无所有之中站起来了。由于他们自己在30年代举行的半革命,他们已经组织了一个拥有一千七百万人的伟大的工会运动。他们正处在下一步进入政治觉悟和阶级觉悟的前夕。
  在工人阶级和殖民地人民阵营当中发生了所有这些有利变化的时候,世界资本主义的腐朽制度正在日益深陷于无法逃脱的危机之中,日益削弱。
  整个世界局势的这种根本变化是下述二者的客观基础:首先,在口头上对斯大林迷信的正式否定,其次,在行动上对斯大林主义实行革命推翻。使这个程序实现的力量,是存在着的。
  今天的苏联无产阶级,是一个拥有四千八百多万人的新兴的年轻阶级。它的队伍,在斯大林主义最初兴起以来的三十年中扩大了十倍。它已经成为一个熟练的、训练有素的工人阶级。它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战后重建的伟大成就之中壮大起来的,并且是具有自信心的。这四千八百万苏联工人是一支强大的力量。考虑到他们的全部力量,在下一项日程上的伟大的事件中,他们也许是比美国工人阶级还要巨大的一支力量,因为他们为过去五十年间三次革命的回忆和传统所鼓舞着。
  过去革命胜利的传统,增强了这个阶级的力量和潜力。经过长期的镇压和长期的恐怖之后,一旦他们重新开始行动,他们就会再次震撼世界,正像他们在1917年所做的那样。强大的苏联无产阶级作为国际舞台上一支独立力量的出现——这是现在已经清楚地预示着的——能够在世界范围引起阶级关系的质变,使之有利于工人和殖民地人民。
  正像在1917年一样,俄国工人会又一次鼓舞美国革命运动的再生。美国工人政治化将是第一个结果,继之将是在国际范围内增加提供社会主义胜利所需要的一切。再加上已经在成熟中的其他力量,这将预示着世界资本主义的结束和社会主义重建组织的开始。
  我们面前的前景是激动人心的。这些前景并不是一个暗淡的、遥远的未来,而是就在我们现在生活和进行着斗争的这个时代。我们应该鼓起勇气,因为我们有伟大的同盟军。打破了斯大林主义监狱、再次走上了国际革命行动的道路的俄国工人,伟大的中国和整个殖民地世界的革命运动,以及美国和欧洲的强大的工人阶级,在这里,在这三种力量中是不可战胜的“三角联盟”。它能够改变世界,统治世界,使世界确实获得自由、和平和社会主义。
  成为世界革命发展一部分的对斯大林的迷信的结束,标志着为托洛茨基恢复名誉的开始。他的革命发展论,在一国接一国的世界事件中得到证实,而现在又一次在俄国得到证实。他所预见到的、向我们——他的弟子——说明的一切,正在生活当中被证明为真实的。我们,在他的旗帜下长期斗争的我们,今天再一次向他的光荣的名字致敬。我们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加确信我们是正确的。我们越发有理由为了托洛茨基主义的全部纲领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我们越发有理由对胜利充满信心。
  我们的胜利将不仅仅是一个派别或一个政党的胜利,因为派别和政党的斗争从来就是国际阶级斗争的表现。托洛茨基主义的恢复名誉和它的胜利,同时将是——并充分表达了——国际工人阶级反对资本主义剥削者和斯大林主义叛徒、争取世界社会主义重新组织的斗争的胜利。



  注:《美国社会主义者》杂志是由1953年从社会主义工人党所分裂出去的一个派别(Socialist Union of America),其成员赞同第四国际内帕布洛的路线和思想,认为在冷战的压力,群众能迫使苏联及其它的工人国家更加革命化。这个组织短短存在了几年,1959年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