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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义勇军之考察

陈其昌〔陈清晨〕

(1932年8月5日)


  〔说明〕本文刊载于《申报月刊》杂志第1卷第3号,1932年9月15日出版,署名:陈清晨。


(一)


  九一八事变发生到现在,将要十一阅月了,在这期间东三省的现象最惹我们注意的,莫过于义勇军坚韧不断的奋斗。受民众养育的数十万大军,一退沈阳,再退锦州,轻若鸿毛地把东北抛弃了。全国人民虽惊愤号呼,然有心无力,视其丧亡而不能救!但在这时候东三省的三千余万民众却赤手空拳地奋发起来,以血肉之躯抵抗住了帝国主义的炸弹和大炮,使之虽得三省但无法统治。所以如果现在东北尚未亡的话,则支持它的就是义勇军。时代的转变,已使民众组成的义勇军,成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柱石了。

  东北义勇军的发生,有它的特殊的原因。在封建制度统治着中国的时候,因与外族接触机会的稀少及中华民族之素来强大,中国人的民族观念非常淡薄。所以在中日之战及日俄之战时,虽东三省南部惨遭蹂躏,但未闻有如现在的大规模的民众自卫武力之发生。现在中国民众已与那时迥然不同了,三十年来所有的中国的革命运动,无不以反抗帝国主义为主要色彩。经过了五四运动、五卅运动及第二次大革命,浪潮所激,使中国民众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觉到:中国民族非打倒帝国主义便不能生存。这种高涨的民族意识,便成了一二八事变中抵抗日军进攻的基础及九一八后东北义勇军奋斗力量的源泉。

  帝国主义的压迫,使中国内乱延长、农村破产、土匪遍地。枪械之流落于民间者,就数量论,远过于正式军队之所有。加之农民视枪械是安宁生活的保障,保之藏之惟恐不及,因而民间兵器之数量只有增加,不能减少。这种情形,在关内各省最甚,东北各省亦然。胡匪之骚扰,使东北农民中的中产阶级备有枪械以自卫。因此,据最近估计,东三省民间所有之枪支多至二百余万。这样大量的武器,现在成为东北民众发泄民族意识之主要工具了。

  本来在九一八以前,日本帝国主义对于东北尤其是南满一带民众的欺压,已经达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乡村民众言语稍为突兀,便挨日本军人的刺刀;鸭绿江中的渔船常遭日本轮船之横冲直撞而沉没;在沈阳则无论白昼午夜,常拖曳炮车,疾驰大街,枪声砰砰,演习巷战,使商民惊慌失措,纷纷关门。受压迫的隐痛,早已埋在东北民众的心底。但是九一八以后,如果日本帝国主义能以温和的方法对待东北民众,则东北民众之反抗势力之生长与发达,当不若现在之速且大。然而它不能为;要实行侵略与统治,它对待东北民众不得不用更其残酷与强制的方法:

  (一)农民之有枪支者,日人常指为匪类而枪杀之;民团枪支,勒令登记,登记以后即图没收。
  (二)前清内务府旗产土地,早已由官家售给民众,现在伪国则按照从前官册所载,强制收回,有该地者,立即破产。日人实行集团移民,常运大批韩人至东北,强占农民膏腴土地,惹起农民恐慌与怨恨。
  (三)日军到处奸淫焚烧,极为暴厉;为防止义勇军的活动,妇女出入城门时,必须脱去上衣施行检查。
  (四)施行严厉的语言文字的检查,稍涉嫌疑,即遭捕杀;又常派宪兵深夜入人家,实行搜索,使人人自危。

  因此种种残酷的压迫,再加之铁路破坏,农产品不能输出,胡匪之蹂躏与官兵、义军之征发,农村不能继续生产,官帖、奉票等作废,农民受极大打击,他们对失业破产,求生无路,对强敌威逼,又愤火欲烧;求生存的东北民众,便只有成立义勇军实行武力抵抗的一条道路可走了。

  总之,强盛的民族意识,巨量的民有枪械,失业破产与日人的残酷压迫,在这背景之下,英勇浩荡的义勇军便发生于东北各地了。

  东北义勇军运动,大概随日军势力所至而为发展。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日军首先进行统治辽吉各大城市;当时辽宁一带的绿林领袖,愤异族之压迫及正式军队之退避,便有起而抗日者,所以“小白龙”、“老来好”等的名字显耀于当时国内各报纸。但当时东北经济组织尚未破坏,农村秩序尚称良好,日人的压迫尚未普及,民众尚希望日军退去,故辽宁各地未有显著的抗日运动。后来日军肃清了各大城市,淫威渐达于小县乡镇,没收枪械,强占土地,驱逐虐杀之事,到处发生,土匪扰乱亦日见扩大,于是农民及未及撤去的军队始表示抗日。大概在去年十一月以前,辽宁的义勇军运动虽已发生,但表现于外的都以胡匪为中心,可见其势并不大。至十二月,日军二次攻锦州,军行所至,人民愤恨,于是潜势力极强而已有组织的义勇军抗日运动,遂表面化了。在十二月二十日至今年一月一日间,当锦州驻军急速撤向关内时,我民团及由学生,退伍军人及胡匪合组成的义勇军,拼命与日军战于“营口”、“沟帮子”一带,守卫新民,夺回田庄台,大战于盘山、沟帮子、海城、牛庄等处。锦州失守后,辽西各处义军三四万人,散在锦西各地,感亡省亡家之痛,乃飘忽出没于山岭间,与日军作殊死战,虽械弹均缺,然日军追者常全队覆没。一月十日有义军及东北下级军官四千余人由红螺山发绝命宣言,言受日军压迫:“退守红螺山北背后,势躬力蹙,弹尽援绝,自九日下午六时至十日下午六时,在乱山中与敌人于肉搏时期,敌炮火之烈,我伤亡之众,倍屣于打虎、营沟诸役,而杀敌之多亦前所未有”云,此可见当时义勇军战斗之凶悍。后日军在锦西一带因死亡太多,乃不得不改使汉奸王殿忠补替,而打虎山、新立屯间亦改用蒙匪作前锋。计在一月间,无日无辽西义军战斗消息的传播。极悲壮英勇的血战,固多在锦州南西北,但是时打通线上及新民、黑山、北镇各处,安奉线上凤城、连山等处,无不有义军之积极抗日。这一鸣惊人的表现,不但使敌人感到惶恐,亦使国人感到奋兴。自此以后,日军在辽的时间,几全耗费于对付义勇军。据沈阳日本军部统计,今年三月份,南满线上“土匪”共出现六百十三次,其中出现于奉溪湖地方者一百十五次,安东一百二十八次,辽阳四十八次,而在去年同月,共只出现三十二次。则三月间义军之活跃已可概见了。但满铁为日人在东北经济势力之中枢,并且欲攻北满必先制服南满,因此,一、二、三月间,日军不断奔走于辽宁各铁路线以压迫义军。往来镇压的结果,义军自不免有受摧残而消灭者,但新起义军不断地发现,其势力足补充被消灭者而有余。所以在今年四月底,虽然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所委任之二十余路义军司令能统帅其部伍者已十不得一二,并且金山好阵亡,于明甲所部多被解决,金德暄、石安全所部已溃不成军,但各方义军势力之强大却远过于四月以前。如辽西方面,郑桂林、耿继周、于百恩、刘凤山等所部,皆经历百战,屹然存在;辽南方面,李纯华、赵济时、那向阳等,时给日军以困苦,而老北风所部已增至三四万众;辽东方面,邓铁梅、刘克俭、王凤阁等,部伍强韧,纪律严明,日人畏惧,及唐聚五反正,联络东边各县组织辽宁民众自卫军,响应者十四县,保护农村,反抗日军,成为辽宁反日各军旗帜最鲜明的队伍。辽宁西北地临蒙古热河,素为胡匪出没之区,绿林豪杰小白龙满天红等率八九千健儿时对日军迂回袭击,姜梦龄所组织之蒙边义勇军,及蒙边骑兵司令成长奎所率之蒙边骑兵,驰骋于通辽、辽源一带,半年以来,势力日盛,日军无奈之何。六、七月来,辽宁各地的义勇军,更成了日人畏惧愁闷的对象,义军潜伏于沈阳附近各村落,反抗愈烈,致六月下旬沈阳日军不得不连日派飞机对各乡村轰炸。日军之驻辽西者,因马丁、李王之反抗,多调往北满,留者实力单薄,不敢离铁路线与义军作战,因此热河边境之义军大为活动,锦州西北各地均归义军势力之下,日军对之,一筹莫展。红枪会、大刀会、圣贤会等农民组织发生于辽东各县,因此自卫军声势更大,连战皆捷,沈海路既久不能通车,安奉线亦时遭袭击,而南满路、大石桥一带,义军亦出没无常。据沈阳日人报纸消息,统计六月上半月日军与义军作战共八十三次,辽阳、海城、东边十余县,绥中、锦州等处均有战事。在八月初的现在,辽宁义军又表示惊人的活跃,自八月一日起,南满沿线各地的义军,同时向长春、沈阳、海城、营口各站,及牛家屯、苏家屯、牛庄、田庄台各地联合进攻。日军惊慌失措,不能抵御,死亡甚多,沿南满路被攻地日商,多逃往大连。日侨对于日军维持满铁附属地安全的能力,已大为怀疑。按过去义军之活动是各自为政,不相联络的,现能各地同时进攻,这自表示近来义军组织之进步。如此今后其对于日军之压力,自必更大了。日本关东军参谋长三宅氏四月初在归东京途中对人谈话云:“关于东北暴徒之根本讨伐,实为极难之事,因其集团作乱,不易治平,且非一朝一夕所能收效。自奉天事变发生后,我军对安奉线附近暴徒中心地之讨伐不下六十二回之多,结果收效甚微”云。义军之战斗给了日军怎样的痛苦啊!以上是辽宁的情形。

  北满义军之活动,大概说来,开始于黑龙江陷落以后。去年十一月嫩江桥大战时,马占山为预备长久抗日,即令黑省各县编制民团。后黑龙江失守,马部退往克山。拜泉、青岗、绥化等十余县民团,纷起援马,其余各县亦民团纷起,胡匪亦多揭义旗,请马收编。此可谓为北满义军活动之始。及哈尔滨陷落,丁超、李杜等率军退集宾县,继续反抗,哈绥线两边数十县都成了义军与日军斗争之战场,并且吉敦路沿线亦日益感到日军之压迫,因而王德林、刘万魁之义军便崛起于延边,丁、李、冯、宫所部遂无不有民团红枪会等的参加,并受它们的帮助。及四月初,马占山出走黑龙江,誓师黑河,于是中东路西段两边各地,亦都有义军的兴起,而李海青所率之义勇救国军已早于二月间起义于肇州一带而活跃于哈长线之西,并与马部联合。所以依月前(八月初)而论,北满义军之抗日可约分为两组:一为活动于中东路西段及哈长线以西的马占山、李海青所领导者;一为活动于中东路东段及吉敦线延边一带的丁、李、冯、宫之吉林自卫军及王德林之救国军。兹略分述之如下:

  丁、李自卫军之退出哈埠,往集宾县,为二月五日。退出哈埠以后,自卫军派队出没于哈东各地,一而则以依兰作根据地,建设兵工厂,发行纸币,作长久抗日计划。这时各地胡匪民团,群起响应,自卫军因招抚编制,势力日大。后日军及熙洽逆军不断进攻,常一路沿松花江下驶攻击依兰,一路沿中东路东下攻击沿线自卫军。而自卫军亦联合各地民军与之周旋,未曾疲敝。松花江畔之依桦、富同各县民众及五常、德惠一带民众,都纠集团练,群起抗日;大粮户及殷实人家均踊跃将输,有枪出枪,有粮出粮,组成红枪会抗日军等,协助自卫军作战。后因日军以一师团兵力之夹击,丁、李之自卫军一部由依兰继续东退,在宾县一带之冯占海一部为指挥统帅率便利计,因改组自卫军,自任右翼总指挥,辖宫长海、邢占清、姚秉乾等三四万众,以宾县为根据地,出没于阿、双、扶、榆等县,以图规复哈埠。丁、李、冯、宫等自与日军在吉东周旋,已六阅月,不但原有势力未曾丧失,而各部组织反更加扩大,扩大原因是各地民众不断的参加。现在邢占清所部几乎完全是大刀队和红枪会,人数已达三万以上。而冯、宫等部无不杂以大刀队、红枪会,且此等民众义军现已成了每次抗日战争的前锋,而哈绥线上,自横道河子至绥芬河一段各站,完全由民众救国军(大刀队等)保护通车。

  北满义军中纯起自民间而现在势力最大者,为王德林之救国军。自今年二月间以数百之众奋起延边,攻宁安,攻敦化,毁吉会路工,南北转战,十有九捷。因民众之不断参加,救国军自数百增至数千,现已达三万五千人。军中刘万魁所率一部最为骠悍。刘部二三千人,均系久在山中打猎之炮手,射无不中,给予日军之打击最大。救国军自攻下宁安而发展至中东线后,即与自卫军实行联络,呼应合作之结果,两方军威俱行大震。现救国军所占地点,南自延边、敦化、额穆、宁安、东京城、东宁,北至牡丹江、绥芬河、密山、梨树镇、穆棱及横道河子以东各站。军中以“不扰民,不怕死”为信条,军纪严明,训练精熟。

  马占山自四月初逃出黑龙江后,即整顿部伍,收编各地义勇军,并檄各县民团集中候令,准备向哈埠进攻。五月十五日率军由黑河向海伦,并发誓师讨日通电。后袭取哈埠之计不成,受日军逼迫,退出海伦。日军到绥化海伦后,即搜集官有民有枪械,概行毁焚,因而所有未加入自卫军及救国军者,群起而投马,乡间民团或居户所存枪械,均行带出,组织义军,积极抗日。马亦设立黑省民众抗日救国义勇军总司令部,以指挥编制,而活动于哈长线的李海清部义勇军,亦于四月间被马改编为步兵四团,骑兵二团。故在今年五月、六月间,马占山军西结苏炳文,南联李海青,东与自卫军相策应,以取得哈埠为目标,北满军势,紧张一时。现在马部仍在庆城、通北、克山、讷河等处呼海路、齐克路一带与日军战斗,分散队伍,以游击形式困日军。队伍人数虽众,但缺乏器械,多恃大刀会、红枪会编成武术团,凭血肉之躯,与敌周旋。但此项健儿,杀敌不少,日军因屡为所苦,竟有信为邪法,觅取村妇,割取乳阴,障于炮口,以图致胜者,因此呼海线妇女,被害者殊多。

  现在北满各地大刀会、红枪会的发展,已不容我们再漠视了它的意义,不比义和团或白莲教等,它是纯以热血来杀退敌人,是以民族意识为基础,而不是专靠迷信支撑一时的。这种大刀会与红枪会,最初发生于延吉及龙井村一带,以后王德林军西来,宁安、东宁、密山、梨树镇、延寿、鸟珠河、小绥芬、细鳞河一带,也跟着先后组织起来。加入这种团体的,十有八九是直鲁两省种地的农民。它们半激于爱国热诚,半迫于不能种地,要打吧,无枪无弹,不打吧,日本兵又不许你种地,使你挨饿。因这生死关头的逼迫,才组织起大刀会、红枪会,故而所有农民纷纷加入。据今年六月初消息。只中东路东段,此项民众救国军(大刀会的现在名)数目已达十余万,延边及吉敦路沿线蛟河、额穆、敦化等处亦有六七万人,呼海路沿线及克山、拜泉等处,亦有四五万人。体格都魁梧雄健,纪律极佳,战时手持铁枪大刀,杀气腾腾,日军见之胆寒。正式军队子弹缺乏,每次战争,都是民众救国军打前锋,功劳不小。现以邢占清所领之数万为最厉害。

  现在黑省各地的义军都受马占山领导;吉林方面松花江之南,哈长线之东,延边及吉敦路之北,尽为自卫救国军势力范围,在这范围内的所有的义军都受二军的指挥,日军所占据者不过铁路沿线两边数里耳。但因地域辽阔,正式军队只能择要冲驻扎,因而各队之隙间都为民众义军所填满。

  以上是北满一带义军的情形。

  总观东北各地义军产生与发达情形,无论南北满,都是随日军势力的达到而义军始产生。但南满多系民众自动组织,而北满则除王德林之救国军等一部分外多受正式军队之编制与领导。南满股头繁多,联络不易;北满择系统单纯,作战便利。南满铁道纵横,各地义军易为日军所截断冲击;北满则地域广阔,山林丛杂,交通不便,日军活动极不容易。因此现在东北各地义军最使日军苦痛的,不是南满而是北满。现在青纱帐起,茫茫东北,都成义军活动的最好场所,就此一点而推测之,则今后三个月内,东北各地义军之势力自必更见扩大的吧?

(二)


  东北义勇军的组织系统,在北满者,除吉林自卫军、救国军、黑龙江军省三个系统,及所统率的各部民团义勇军等外,未闻另有不相统属之义军者,故修理井然。但在南满者,则系统之庞杂纷乱,莫可究诘。如就两三月来,各方所传及报纸所载之辽省义军名称而整理之,则辽省义军之独立系统,大概有左列之九个:

  一、辽宁义勇军与东北民众抗日救国军在锦州一带。
  二、辽宁民众自卫军在东边各县,司令唐聚五,成立于四月二十一日。
  三、东北国民救国军,指挥总监朱霁青,成立于三月间。
  四、东北民众抗日救国铁血军,司令何恩英,成立于五月七日,在义县、朝阳等处。
  五、辽东义勇军,司令王凤阁,成立于四月二十一日,在柳河临江一带。
  六、东北民众自卫义勇军在锦西、兴城等处。
  七、东北抗日军蒙边骑兵,司令成长奎,在通辽、开鲁。
  八、连庄自卫军,黑山县北各村庄所组织。
  九、抗日驱韩会,开鲁、铁岭一带农民所组织。

  在辽宁开始组织义勇军的,为辽宁警务处长黄县声,所组名辽宁义勇军,共委任二十二路司令,每路人数现在计之至少二三千人,至多不过三万人,去年锦州失守时,抗日之义军多为此部。后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代黄,除旧委之义军名称仍旧外,又新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军二十余路。

  每个独立名目之下,大都设各路。如王德林之救国军,编有五路,由总指挥部统辖之,总副指挥为王德林、刘万魁。第一路司令王德林,第二路司令刘万魁,第三路司令姜海山,第四路司令张治邦,第五路司令李象山;又如辽宁自卫军在六月下旬已编有三十六路;又东北国民救国军已编有四路及一特别路。

  农民组织的大刀队红枪会等,不即是挂牌的义勇军。辽宁各地的义勇军,以失业军人为主要成分,次农民,次胡匪,而红枪会大刀会则是完全农民的组织。红枪会大刀会多未加入义勇军,但在行动上常是联合一致的。

  至于东北抗日之领袖人物,除吉黑之马占山、丁超、李杜、冯占海、宫长海、邢占清、李海青诸正式军队领袖及王德林、刘万魁等,素为人所熟知外,辽宁吉黑各地义军领袖亦名字繁多,难以周知。最近朱霁青氏由东北南来,耳目亲得,所言当为可信,据所列举的东北抗日领袖人名如下:在辽西一带者,为刘春起、马子丹、宝恩溥、孟玉华、杨九州、张佐卿、孙玉堂、郑桂林、李子阳、王泽民、刘振东、李海峰、黄铁山、金子明、高鹏振、高仲华、张国威、孙雨田、于鸣钟、李乐廷、王兆汼、范俊忱、老北风(名张海天)等。在辽东方面有刘克俭、王泉一、李巨川、王亚民、刘祥阁、钟子臣、王瑞五、唐聚五、邓铁梅、李子荣等。吉黑方面有韦世民、于作圣、伍芳秋、陈德顺诸人。这些人有是地方绅士,有系民团首脑,有系绿林领袖,有系退职或在职之军官警官。近两月来,其名字常见于抗日战争新闻的,首为郑桂林、邓铁梅。以上自然是朱氏就所素知而列举的,自不能普遍,譬如殷殿民、于百恩、陈济新、小白龙(名任福庆)。季宝琏、成长奎等人的名字,都常见于辽宁抗日的战报中,未被列入。但由此已可以窥其大概了。至于抗日义军兵士的成分,则大概为农民,退伍军人及胡匪三种。但从红枪会大刀会之纷起于三省各地的情形看来,则东北义军的战士中,农民所占的成分怕要很大吧?

  义军领袖诸人中,须得特别叙述的,为王德林、冯占海与宫长海二人,因关系于北满义军之活动者甚大,亦当特述;至马占山的经历人多知之,不再叙。冯占海辽宁颇县人,年三十四岁,原为吉林督办公署卫队团长。九一八事变后,愤熙洽降日率队运械移扎五常之山河屯。结合正在舒兰组织救国军之宫长海、姚秉乾,并招收各县警察民团,抗日实力日益雄厚。初次与日军战于舒兰之蛟河,败之。及吉林省政府移设宾县,决定宫、姚等三旅,悉听冯指挥,于是便进兵哈埠,欲消灭于琛澄等。冯部入哈后,依兰镇守使李杜及东路护路军司令丁超出组自卫救国军,公推李杜为总司令,以冯为之副,谋规复吉长。但日军闻警乃带飞机、大炮等力疾北来;冯拼死与战于双城,不能抵御,日军遂直逼哈埠。时丁、李行踪已不明;冯率所有自卫军退至方正,丁、李始来会。是役国军占哈虽仅三日即退出,然抗日势力竟因此团结一致。后日军督率逆军,三路直扑方正,丁、李委冯为前敌总指挥,统率各部分途抵御,屡战皆捷,得枪弹甚多,冯部抗日实力遂倍加雄厚,此后成为吉林自卫军之重心。现自卫军首领虽仍为丁、李而其实力则完全属于冯占海。王德林山东沂水人,年五十四岁。九一八事变发生时,王以营长职驻延吉,所部不过数百人。鉴于日人之横暴逼人,熙洽等认贼作父,私心愤恨,于二月间起义。数月以来,南北转战,民众之归附者日众,人数已增至三万余。攻宁安,战东京城,再占敦化,将日人运存敦化的修筑吉会路与牡丹江铁桥之材料,全数焚毁。直至现在,因王部之扰,日人所多年欲筑之吉会路不得兴工。此点功劳,在历史上,实不可掩没。宫长海部属冯占海之右翼自卫军,所领之一旅两支队,为右翼军之中坚。所部全为骑兵,勇敢骠悍,日军畏惮。宫本人出身草莽,地理熟悉,成算在胸,故行军进退有据,从未败衄。此君在北满各抗日军领袖中,实一怪杰也。

  东北义军之实力,因交通阻隔,消息不灵,且股头纷杂,发展迅速,故各部分人数枪支究有若干。不得详知,而关外来人所报告者,亦每每相差甚远。合正式军队与纯由民众组成之义军而大略言之,黑省方而马占山所统率者,有骑步兵十余旅,人数约二十五万,军械尚称充足,飞机坦克炮亦各有数架。李海青所统率者,约二万余人;此外尚有三十余县民团红枪会等,每团五六百人不等。总计马所统率之正式军队与义军,共约三十万人,虽少重炮高射炮,但小枪支尚不甚缺乏。吉林方面,丁、李的正式军队,约有十五万人;其中冯占海所部,计骑兵五个旅,步兵四个旅,炮兵一团,大刀队四千,共约七万人,枪支约五万七千,每枪一枝有子弹一百六十发。其余,在哈绥沿线各县的大刀会、红枪会,受自卫军指挥者,不计其数。王德林所部,现计步兵七旅,骑兵二团,炮兵若干,连同机关枪队大刀队等共约三万五千人,均系九一八事变后,编收民团警察及胡匪等而成者,枪支充足,略与人数相等,不过子弹每枪平均仅有三十粒。辽宁方面,估计更难,据三月间消息,老北风所部步马炮各队已不下三四万人,热河边境已组成义军十一路,人数约二万;六月间消息,辽东自卫军已编成三十六路,人数二十五万;月前朱霁青氏由东北归来,言所组织之东北国民救国军,辽吉黑三省已有十五万人,就中辽宁十万,吉黑五万,均由马、丁、李、冯等正式军队以外之义军所组织者,但上数包含王德林之救国军及辽省某义军在内,故十五万之数已与上述各义军数目重复:苦战蒙边之成长奎部已达万人:总括言之,辽西方面,营口、沟帮子、锦州一带,有义军十余万人,现皆一千二千散驻各处;辽南方面,民团最多,部头大者至二万人,其余有几十村落联合组军自卫者,势力亦不可侮。总合三省计之,正式军队及纯粹义军民团人数,现在当有百万左右。这数目自不免夸大;然按东北民众所保有枪枝约两百万;过去数月间,冰冻未解,旷阔万里,一望无际,藏身不易,民众虽仇恨日军,但组织义军者较少。现在青纱帐起,高粱玉米,尽成义军之天然壁垒,因此义勇军竟遍地皆是,其数目之巨当与百万相差不远。

  抗日军数量虽巨,但军实极为缺乏。马、丁、李、冯所有枪弹,多为旧日所藏蓄,民间所有及获自日军、逆军者,其余各义军者皆来自民间及获自日军、逆军。枪械之来源既不易,而抗日战争则长期继续,因此各地义军多不得不凭长枪大刀与日军肉搏,三省抗日军中大刀会、红枪会之所以有声有色打前锋者,便是这个原因。不但枪械之来源困难,即兵士之衣食亦无法无法供给。苦战辽东之邓铁梅部下现尚有衣棉着夹者,出入蒙边之成长奎部下现在犹穿皮制服。义军给养上的惨苦痛心的情形,是我们所必须积极设法免除的。

  九一八事变发生到现在,将十一阅月了,在这十一阅月中,东北义军各部,大多都对日军、逆军作过数十次的战争。吉林之王、刘不用说了,即辽宁之郑桂林、唐聚五、成长奎、老北风等部,无不如此而所谓数十次战争,都是这些热血志士以血肉之躯抵对日人的飞机炸弹大炮的!故义军死亡之众,与日军死亡数比至少成十比一之比例!

  因为给养困难,战期久长,及东北之土地辽阔,故义军及正式军队现在所采取之战术都为持久的扰乱游击的方式。如马占山已编了四十个独立支队,每队三百人五百人不等,发动方向无有一定,专作游击战争。辽西一带义军,近亦已取得联络,采取游击方式。冯、宫之自卫军右翼,亦游击作战,不守土地。游击以外,并用抛弃铁路线作战战略。因此日军虽拥有利器及交通机关,但均无用处,并且使日军于现在暑夜间不得不露营旷野,因蚊蚋丛集,苦不堪言。而义军则久成习惯,受之如常。

  至于义军之纪律,则大刀会、红枪会本为民众所组织,纪律之佳,自不待言;即出身绿林者,民众对其征发给养亦少有怨言——东北民众现在所怨恨者,是无抵抗便退避之的张学良,而非拼命抗日之义勇军。军民行动已成一致,两方感情自然和蔼,因此义军纪律都佳。完全起自民间之绿林救国军,在哈绥线上横道河子至绥芬河之间,皆维护交通,保卫农耕,辽东自卫军今春亦布告各地,保护春耕。东北义勇军大概已成了所谓民众的武力了。东北国民救国军在四月间所发表的宣言中,提出抵抗暴日,消灭伪国,保护地方,扶植民治四点为该军之信条,其目光已更觉远瞩。我们愿与该军共同努力从速完成其任务。

  至于义军之股头纷杂,不相统率,在抗日战斗的组织上自为一大缺点。虽然地域辽阔,交通艰难,各军素无作战训练,欲求各部联络十分紧密,呼应十分灵敏,甚不易得,但相当的统一行动,确属可能。近来忧国之士,纷纷出关实行抗日,各部义军之间往来联络者已大有人在,从八月一日以后几天,辽宁义军活动之情形看来,东北义军之这个组织缺点,似乎已经渐渐去掉了。

(三)


  对于这百万抗日的不断的活动,日本帝国主义者用什么方法应付呢?他们的应付方法可一言以蔽之曰:武力镇压与以中国人制中国人。

  武力镇压自然需派遣军队,因而日军之现驻东北者,在吉黑有第二师团(师团长多门)大部分在敦化及吉会路线一带;第六师团,大部分在齐克线一带;第九师团之一部分,在哈尔滨附近;第十师团(师团长广濑)在哈绥线及松花江南岸;第十四师团(师团长松木)在哈尔滨之北;总数大约在七万以上。在辽宁有第四师团,大部分集中锦州沟帮子间;第八师团,在锦州以南;铃木混成旅团,在锦州一带;总数在三万以上。现在日军在东北者,总计已有十万以上。这些军队以空军为佐,大炮炸弹为利器,占据铁路线,十个月来不断地对义勇军进攻。其初日军在东北者并无若是之多,如吉黑一带在今春只有第二师团等在活动,后因自卫救国各军及马占山冯海青等势力日益扩大,遂续派第九第十第十四等师团等,前来镇压。现在日均主力全在北满,虽有兵精械良之十余万大军防守攻击,仍毫不足以制止义军之活动与势力扩大。最近闻对于辽宁方面,已决定划分东边、洮辽、辽西等七大军区,规定分三期自现在起至年底彻底肃清各地义军;对吉林自卫军及救国军,拟分五路包剿,一由敦化沿牡丹江南路东进,二由敦化沿牡丹江南北两路东进,三由延吉北进,四由珲春西北进,五由中东路海林站南进。但实际上,目前战事,则集中于对付呼海路一带之马占山军。

  日军之战略死守铁路线,不轻易深入内地。但东北之铁路线不下五六千里,义军的势力分散于两旁,是日军之战线已长逾万里。战线既长逾万里,虽十万之众亦决不能统筹兼顾,免义军之乘间踏隙,因而日军不得不在铁路线上择要扼守,坚筑壁垒,防备进攻。现在北宁线上之打虎山、沟帮子、锦州、绥中等大站上,都已筑有兵营,并且东北各铁路线上各大站都装有铁丝网及沙袋等防御物。然如此办法,仍不能制止义军之袭击,并保持日侨之安全,所以最近沿南满路线日侨,鉴于自本年起,该路被袭击达三十七次之多,生命殊无保障,因而已组织一自卫团;日本政府亦有组织在乡军人,团体地移植我东北,作屯田兵式开垦,扶助日军剿灭义军之消息。

  抵抗义军的除日军外,更有日人卵翼下之逆军。此项逆军,在黑省的有程志远部,初仅一旅,现有因广招土匪,诱结黑省旧军,其数已达两万上下。吉林现在直隶熙洽之逆军,即为其死党于琛澄军,其军额亦达两万有余。辽宁降日军人,初有洮辽镇守使张海鹏,继有东边镇守使于芷山。张于去年江桥一役,所部本已溃不成军,日人念其发奋为奴之心切,将其残部调驻沈阳、彰武、法库、铁岭、一带,使招抚带枪土匪,故现其实力已增至2万人以上。于芷山降日以后,亦广招土匪,厚植实力,数月以来,其实力已增至一两万人。被日收买甚早的王殿忠现亦有一两万人。此等总数约八九万之逆军,每受日军唆使,常作先锋,攻打义军,程志远则敌对马占山,于琛澄则对付自卫军,于芷山则迭与东边各县义勇军大刀队交锋。

  程、于、于、张以外,日军对于其他东北旧军人,无不设法引诱,只要降日之军人多一个,义勇军之势力便暂时弱一点,日军之攻击力量便可少费一分。及屡次劝诱马占山,往来与自卫军议和,利诱王德林等。此外,又大招胡匪;去年会勾结蒙匪胡匪攻通辽,收抚凌印清、张学成、王殿忠等使扰乱锦州;今年二月间在沈阳派黄慕设处招抚的结果,已招得靠天、商九爷、青山、常山凤、及好又侠、打一面、年西、大顺等十三股数千人;近又收编蒙匪韩色旺、包善一等部六千人,五月间又将沈阳之保安队与民团合编为伪国国防军十六团,凡上士以上,皆为日本军官,拟于编妥后即开往哈尔滨与马占山应战。

  但各逆军上级长官虽降日,而下级士兵却无不反日。现在三省人民,除甘心卖国之数人外,上自士绅,下至贩夫走卒,一谈及日人,几无不痛心疾首,思欲与之一拼。所以于芷山军队,近在东边一带与义军交锋时,若无日军殿后监视,辄互相让避,并为义勇军遗弃多数械弹,隐示接济之意。熙洽军队与自卫军交锋时,常备有两种臂章,以便在前线上弃逆军之黄章,而配自卫军之红章,以示投降。盖民族意识之强盛,决非日军之大炮炸弹所能消灭得了的。

  日人畏东北民众有枪械在手时,不能施其侵略之计划,因而所到之处,即将警察保卫团以及民户枪械,全数没收。警察亦只令徒手服务;又恐中国人警察不可靠,“奉山路”路警雇许多白俄充任。四五月间,日军第四师团部在锦州召集会议,决定组织所谓“辽西联县自卫督统公所”,用征兵方法,成立自卫团,以作进攻义军之前驱。后即制定实行办法,督促辽西十二县,开始征集团丁。团丁分常备预备两种,应征者限二十岁以上之壮男,以每村十名为单位,每县成立一团。各县自卫团,直接受制于督统公所,间接受制于锦州日军部,所负义务为警备,保安及参加作战。督统与参议各职,由日军部选派,枪械弹药,仅先以人民所自有者充用,不足或补充时,由日军部发给。这种方法,既可取得民间所有之枪械弹药,又可利用华人作日军屠杀华人之先锋,诚属一举两得,但以辽西民众抗日空气之热烈,日人的这个诡谋怕不会收效吧?又为防止义军进攻,北宁路关外沿线树木斩伐殆尽,民房亦被迫拆毁。四月间沈阳日军部又下达禁种令:

  (一)满铁沿线两边五百公里内,不许种高粱苞米等;
  (二)长春附近五百公里内,不许种高粱五谷;
  (三)县与县之往来通衢大路两边二百公里内,不许种上述五谷。这样的严密防备,可谓尽日人之能事了。

  在东北的日军既有十余万,所谓“满洲国”军队亦不下八九万;以这样的数量众多良械充足的武力,似能扑灭毫无接济及系统杂乱的义勇军而有余了,但数月以来,义军与日逆各军不断周旋,势力不但毫未减少,且日见增加。这个原因不外是:

  (一)民众反日情绪日益扩大高涨,逆军兵士既不肯真心打仗,义军人数增加又远过于作战死亡数,使日军无法应付;
  (二)日军之战线过长,十万军力不敷分配;
  (三)日军擅长以步骑炮空联合作战,不长于单以一种兵作战,因而对于义军之乘间抵隙的游击作战方式甚感疲于奔命。

  有此三种原因,日本帝国主义要想对付我勇敢浩荡的东北义军,只有继续不断地再派遣大军做广大持久的镇压,然而这样地不断派遣与持久作战,却是日本的经济状况与政治形势所绝不允许的。

(四)


  东北义勇军的前途怎样呢?

  我们可以坚决的答复道,这并不是我们所当考虑的问题!我们要知道,这一次的反日斗争,是我们中华民族生死的斗争,如果失败了,将危及我们民族的生存。现在东北民众已经为我们流血战斗了十个月了,不管他们的前途是胜是败,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即拿整个的精神与物质的力量与他们合作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

  东北义勇军会被日本帝国主义者所压服吗?不会的!六月间消息云:“马占山部下兵士有梁长发者,年十八,被程志远所俘,立即处死,其妻年方十五,新婚才过数月,于行刑时在旁痛哭失声,梁顾谓之曰:‘死了省得当亡国奴,何哭为?’”去年嫩江桥战时,马部有一炮兵连发迫击炮数十发射击日军;炮身过热,忽而炸断。该兵见炮断,疯狂大呼,目眦俱裂,跃出战壕,向日军阵地奔去,欲与肉搏;被同伴曳回,始送往哈埠。至哈埠车站时,犹以手作势,向人狂呼道:“迫击炮断了!无援兵,杀不了日本人!”又四月消息:“近有清代守护三陵总管于君,六十八岁,愤日人强暴,在锦州一带招集四千余人实行抵日。”这都是这次反日战争的根本精神的表现,足以抵御日军的进攻的。至经济方面,现在日军在东北所守者仅铁路沿线,铁路线外数十里之遥,日军即不敢前往。铁路线外,随处既有义军之踪迹,又有胡匪之滋扰,所以各僻远县分,多已混乱不堪。北满乡间大镇,向为交通要冲繁华市场者,今则农民小商人都携眷逃去,人烟一空。吉黑两省本年未耕之田占全耕地二分之一以上,其幸而耕种者,亦因时受兵匪之蹂躏,农民不敢回乡耕耘,任其荒芜。辽宁东边一带,被义军占领各县,农耕尚能勉强维持,至临江通化及辽西辽北各处,田地多未耕耘。故三省民食,今秋实堪忧虑。此种情形更能助义军运动之扩大。民族精神之发扬已足支持义军之活动,经济组织之紊乱不但使靠东三省为仓库的日本感到窘迫,也使东北义军更加活动。东北义勇军会被日本帝国主义者所压服吗?不会的!我们现在的问题只有:怎样援助义勇军?怎样唤起民众与义军联合作战?

  这自然是目前紧迫而又烦难的问题,在这里不能详说。但简略言之,我们必须以群众的力量督责政府立即出兵收复失地,并积极地以械弹供给东北义勇军;必须多联合有学识经验干才的人出关参加抗日战斗;必须在各地组织民众救国团体长期地彻底地抵制敌货;更必须宣传提高民众反抗帝国主义的意识,训练反抗帝国主义的力量。

  国人们!东北民众是时刻在等待着我们的援助的啊!努力吧!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

一九三二,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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