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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ganising Working Women

组织起劳动女性

克拉拉·蔡特金

（1922年11月）
马冰洁 译、五叶 校订


前言


　　以下摘录来自克拉拉·蔡特金在1922年11月份召开的共产国际第四届代表大会上所做的演讲。她当时是国际执行委员会的德国代表，国际妇女书记处的总书记。
　　一战结束时，席卷欧洲的革命浪潮失败，面临着工人阶级的指责，第四届代表大会召开时正处在内部整顿期。因此在当时的策略中，形成统一战线和组织群众工作是非常必要的。
　　虽然今天的历史环境和过去大不相同，但是随着“怎样接触和组织工人阶级女性”的问题再一次提上日程，蔡特金提出的观点仍然是有效的。
　　从1920年到1960年，四十年间，革命的社会主义思想几乎被完全镇压。因受斯大林主义的政治牵连，为结束妇女压迫而斗争，积极设法组织女性的思想也毫无立足之地。一直到1968年欧洲学生运动爆发，巨大的可能性才向革命组织敞开，妇女运动也重新开展起来。但是，当时最具革命性的社会主义者却避开了这场讨论。他们反对卷入到妇女运动中来，把妇女运动看作中产阶级性质的，不认为妇女运动提出了一种干预策略有效地组织了工人阶级女性。今天，女性最先受到经济危机的冲击，成千上万的女性对失业的前景感到愤怒。她们得不到和男性一样同工同酬、平等就业的机会，许多妇女参与到反对工厂裁员、破产清算的游行队伍中来。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社会主义者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激发她们的革命思想。
　　接下来，我们将简单介绍下克拉拉·蔡特金1922年的演讲内容。当然，把一场极长的演讲缩短简化，不可避免地会丢失一些东西。但中心论点已经包括在内了。克拉拉·蔡特金在1922年提出的中心论点不管在当时还是今天都同样具有重大的意义。


　　同志们，我的报告是介绍国际妇女书记处开展的活动和共产主义妇女解放运动的的发展，在开始我的报告之前，请允许我简单说几句。因为我们的工作直到今天不仅仍然遭到敌人的诋毁，甚至还受到我们党内同志的误解。这种“误解”一方面出于旧观念的遗留，另一方面出于有些人故意的偏见。这些人不同情我们的解放事业，甚至部分地反对它。
　　国际妇女书记处是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一个分支机构。它不仅和执行委员会持续合作组织活动，而且还要受到执行委员会的直接领导。我们通常不把妇女运动指定成一个独立的运动，而把它看作整个共产主义体系下的妇女运动。这样做有双重意图：一，在和共产国际下属的各个国家的部门打交道时，这些妇女们由于已经有了同一个共产主义理想，她们能够意识到，在这些不同部门组织的活动中，她们实际上都是同盟者。二，把一些阶级意识淡漠的妇女拉到共产主义阵营中来，鼓励他们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作斗争。广大的工人女性尤其应当积极动员这些斗争，鼓励妇女们把不管是党内的工作还是各民族国家的政治斗争，都无一例外地看作首要的义务去参与。此外，我们渴望在共产党内拥有自己的身份，希望不管是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最艰苦、子弹最密的地方，还是在最卑微、最平淡的日常工作中，都能取得妇女应有的地位。

　　有一件事已经变得很明显了。我们需要专门的机构开展妇女的组织和教育工作，并使这项工作成为党的生命的一部分。共产主义的妇女解放运动不仅是妇女的任务，也是每个国家的整个共产党的任务，更是共产国际的任务。因此，为了实现组织和教育妇女的目的，成立党工委，妇女书记处，妇女部，或者不管把它叫作什么的有关部门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我们不否认在一些地方和地区组织中，个别的很有魄力的男人或者女人有同样的能力去做这项工作。但是我们对党内的个人成就承认得越多，我们就越要问自己，如果合力完成这项工作取代了单个人的工作，我们可能获得的利益有多大。总之，许多人朝向一个共同的目标联合行动，必须成为我们党、我们共产国际、我们妇女工作的标语。
　　出于便利性、比较实际的分工考虑，女性最适合参加专门机构组织的共产主义妇女工作。我们不能逃避的事实是，今天大量的女性在特殊的条件下工作和生活。一般来说，只有女性通常才能找到最好和最快的方法向工人阶级女性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当然我们也绝不会排斥任何男性参与专门的共产主义妇女工作。
　　去年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发现了妇女工作的利弊面。我们看到了一些好的方面，比如，一些国家共产国际分部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妇女机构；例如在保加利亚和德国，当地的妇女书记处积极开展组织和教育女共产主义者的工作，鼓励工人女性参与社会抗争。而且，在这些国家，共产主义妇女运动已经成为党日常工作的优势之一。不仅如此，在这些国家，党内我们有很多的女性成员和左翼激进分子，党外有大量的女战友。

　　“有志者事竟成。我们心怀世界革命的理想，因此我们必须找到一条道路接近被剥削和被奴役的妇女，号召她们奋起抗争，不管这条道路艰辛与否。”
　　接下来，让我举几个例子简单说明，共产党没有专门的妇女工作机构的弊端。我们发现，无论何时，只要没有妇女书记处或相似的机构，党的工作中妇女参与度就会降低，无产阶级女性就会从阶级斗争中撤离。在波兰，共党至今都拒绝成立专门的妇女工作机构。波兰共党满足于让妇女加入政治斗争的行列，参与罢工和群众运动。然而，这些条件对于向无产阶级女性宣传共产主义思想是不够的。上次的国会选举已经表明了，反动力量的最强支持者是没有受到共产主义思想渗透的无知的妇女群众。我们应该吸取教训，以后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在英国，完全缺乏组织系统性地鼓动无产阶级女性起来抗争，英国共产党不仅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还拖延甚至拒绝成立专门机构组织妇女运动。国际妇女书记处对他们的劝告都白费了。目前的英国，一家妇女书记处都没有成立。在妇女工作方面，唯一做成的一件事是:有一个女同志被任命为党的常务宣传部长。我们的女同志为了对女共产党员进行政治教育组织了多方面的会议，这些努力稍稍改善了英国共产党在妇女工作上毫无作为的尴尬局面。此外，鉴于这些会议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英国共产党以后应该积极鼓励举办类似的会议。
　　在我看来，英国共产党执行委员会之所以持这种态度，不仅是因为财政危机，而且要部分归咎于英国共产党太年轻、政治经验不成熟。我不想在此严厉批评英国共产党。我们都看到了，英国共产党在上次大选中胜选已经证明了该党坚强的决心和成功的政治实践。这次选举的胜利与政治活动、政治重组（而后二者又是建立在选举胜利之上的）改造了英国共产党。在这个时期内，它从一个小的宣传政党，通过正确发动群众和努力组织无产阶级妇女，从而成为现在获得了选举胜利的英国共产党。尽管如此，共产国际英国分部不能继续漠视一个事实：“在英国，数百万无产阶级女性被组织进了妇女参政协会、旧式女性工会、消费者合作社、工党和独立的劳动党里。”共产党应该与所有这些组织竞争，以期得到无产阶级妇女思想上和心灵上的认可，意志力和行动力的支持。所以，从长远的观点看，成立专门的妇女工作机构是有必要的。专门的妇女机构能够组织和训练党内的女共产党员，团结党外的无产阶级女性，鼓动她们为本阶级的利益而斗争。
　　在不同的国家，各国共产党领导女党员充分利用每一个机会唤醒无产阶级女性的革命意识，带领她们参与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德国就有一个反对“堕胎法案”的斗争实例，这场斗争成功地打击了资产阶级的阶级统治，也为我们赢得了大量女性的同情和支持。此外，这场反“堕胎法”的斗争不仅仅是妇女问题，还应该被视作无产阶级的政治问题。
　　我们充分意识到了在工会和合作社开展积极而全面的工作的重要性。为了在这两个领域开展有活力且系统的工作，努力获得大部分妇女的支持，征募妇女参与斗争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将通过工会联合劳动妇女，通过合作社运动联合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家庭主妇。然而，我想要指出，在我们的工作中不能抱有虚假的幻想。相反，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去消灭这种幻想，即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内的工会运动和合作社运动能够推动立法保障无产阶级利益、摧毁资本主义的根基。我们必须要认识到，尽管工会运动和合作社运动卓有成效、不可或缺，但它们没有能力推翻资本主义体系。
　　现在的情况尤其有利于把不属于无产阶级的女性也团结在共产主义的旗帜下。腐朽的资本主义制度在英国、德国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创造了一个巨大的新富人阶层和一个巨大的新穷人阶层，中产阶级渐趋无产化。因此在这种背景下，迄今尚生活在安全、舒适的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许多中产妇女，突然被一种生之危急拉紧了心弦，当然也缩紧了钱袋。许多职业女性，特别是女知识分子，像教师、公务员、各种办公室职员，现在都开始变得反叛，在生存的压力下被迫参与到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中来。同志们，我们必须好好利用这些妇女心中发酵的对资本主义的不满，把她们听天由命的绝望心态鼓动成一种愤怒的火焰，激发她们内心的革命意识，鼓舞她们开展革命行动。

　　今天残酷的现实唤醒了长期处于麻木状态中的被剥削被压迫的妇女。在难以忍受的现实压力下，妇女们不得不改变畏缩、冷漠的政治态度，成年女性不得不加入到共产主义阵营。这些妇女很少受到社会民主主义者和资产阶级改良派欺骗性口号的影响，她们的心智就像一张白纸。我们随后会发现，没有接触过妇女参政组织、非战组织、改良组织这些初步的过渡的政治意识淡漠的妇女，反而更容易加入到共产主义阵营中。然而，我想提出一个警告。我们不能太乐观，期望这些妇女会马上加入到为实现共产主义最终理想而努力的斗争中。但是我们可以有信心，她们会参与到我们反抗资产阶级攻击的自卫斗争中来。
　　我认为保加利亚的女同志们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一种组织妇女的好方法。她们成立了姐妹情谊会，培训预备党员，有效凝聚女性群众参与党的活动或斗争。意大利的妇女同志们已经开始效法这种做法了。她们也成立了姐妹情谊会，工会里包括了至今都不情愿加入政治党派或者出席政治会议的女同志。
　　同志们，共产国际各支部的女共产党员是否具备群众工作所需的意志和精力呢？我们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女党员和男党员一样（总体上我们并不比你们更差或者更笨），常常缺乏必要的理论教育和实践培训。一般来说，妇女在政治运动中的落后和不足只会反映共产主义队伍总体的落后和不足。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关键在于加强党员培训，尽快改进不足之处。我要提醒大家注意，党员队伍中的女党员都是单独负责执行党的实际任务，因此一定要确保她们获得受教育的机会。同志们，在共产主义运动中，对妇女进行理论教育和实践培训使她们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不仅是党的教育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确保共产主义事业成功的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时代的所有迹象向我们表明，革命的社会历史条件客观上已经成熟了，对于推翻资本主义来说，甚至是“熟透了”。但是在语言的历史感中，我们无法论证，无产者和工人阶级注定要成为资本主义秩序的掘墓人的意志成熟了。同志们，这个历史性的情境就像白雪覆盖着的高山上的景象，累积了几个世纪的皑皑白雪在山顶长眠，看起来像永远不被太阳、雨和风暴所影响。但是一旦我们越过一派安然的“表象”，我们就会看到，厚实的积雪渐渐消融，变得更加柔软，将从山巅滚落而下。甚至一只小鸟翅膀的扇动就足以引发山顶的雪崩，在重力的作用下积雪将填满山谷。我们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男人们和女人们将面临世界革命。因此，我们要珍惜时间，为世界范围内的革命作准备，决不能任由一个小时，一分钟白白流逝。世界革命不仅意味着资本主义世界的破坏和毁灭，还意味着一个共产主义美丽新世界的诞生。让我们从以下语句中得到鼓舞：让我们做好准备，让我们把群众准备好，以便他们可能成为共产主义世界的创造者。


　　原载国际社会主义International Socialism，1977年3月
　　原文链接：https://www.marxists.org/archive/zetkin/1922/ci/women.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