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葛兰西 -> 火与玫瑰——葛兰西书信集(1908-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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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乌尔巴尼
  我更为详细地回复你的信,信中你用夸大的、大部分错误的言辞陈述我的态度问题[1]
  1.看来你的记忆力很差。在同你对话时我对你声明,根据原则我反对发表同共产国际有异议的宣言。你向我保证,对我阅读过的原文做了许多修改,以致其框架完全改变,变成对近年发生事件的简单历史陈述,作为任何有益讨论所必需的不可或缺的基础。
  2.在这里我只看过修正的宣言。由于我没有原稿,不能对所做修改的意义做出语文学判断。从政治上看,所做修改并没有根本改变大局。对第三次代表大会后共产国际策略的发展持绝对否定态度。我们党采取在国际领域可能形成的所有左派潜在中心的立场在客观上没有改变。根本反对统一战线、工农政府的策略,反对第三次代表大会前或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通过的组织方面的一系列决议的情况没有改变。
  3.从你刚到莫斯科我同你的谈话中,可以清楚地获悉我也不会在宣言第二版上签名。因此,我觉得你的惊奇毫无道理。而我对你和内格里的极端幼稚感到特别惊奇,你们出席了6月执委会扩大会议并发表公开声明,你们预见了未来。你们应当记得,在莫斯科,在我们三人和塔斯卡的谈话中,我们对后者做了如下推理:一个共产党的内部生活不能设想成议会性质的斗争,在这种斗争中,不同派别起着由其不同渊源决定的作用,就像在议会中不同政党的作用一样,而不同政党由社会不同阶级决定。党只代表一个阶级,而党内一次次地变成思潮和派别的不同立场,是由对发生事件的截然不同的看法所决定的,因此不能固化为持续性结构。党的中央委员会在确定的事件和环境的条件下可以有确定的方针,但如果时间和环境不似从前,党中央委员会也可以改变这种方针。少数派反对某些持续性东西,试图重构自己的多数派普遍意识,从而为这种持续性进程辩护,并且曾经、正在和继续把多数派置于同共产国际不断对立的境地,即同革命无产阶级的多数派,尤其同发动革命的俄国无产阶级相对立,事实上少数派提出了应把党的多数派从共产国际开除的问题的最初论据。然而,我们否定少数派抽象地辩证进程的任何基础,我们用事实证明我们在共产国际阵营,我们接受并执行共产国际的原则和策略,我们没有使持续反对派的立场僵化,而是善于根据力量关系变化和在其他基础上提出有待解决的问题改变我们的立场。尽管如此,少数派对多数派继续保持原有立场,我们将探寻在这种立场中是否存在旨在证明少数派是清算倾向结果的因素,这种倾向在任何革命运动中遭受失败后都会产生,并且正好为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与恐惧感所固有,即属于一个不是我们党作为基础的阶级。对我们来说,要证明少数派拥护共产国际策略只是掩饰想要领导党的企图并不困难:考察构成少数派的各个派别的成分,我们将很容易证明少数派是根本反对共产国际的,并且这一真相很快就会暴露我们正是这样对塔斯卡说的,我记得我同你及内格里不止一次地说,我认为这一推理不是为了暂时恐吓塔斯卡和削弱他在执委会的地位的一着棋,而是党的多数派应当坚定不移地站立的平台,以便体面地清算过去,并能解决党内问题。我记得你和内格里都同意上述看法。
  4.我认为你们仍然同意上述看法,因此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你们现在的立场。说实话,我们并没有置于意大利共产主义运动的伟大历史性转折。目前时刻,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准确无误地奠定党发展的新基础。宣言肯定不代表这种新基础。宣言提供所有理由让少数派显得像是看好第四次代表大会和执委会的派别,并怀疑多数派的良好愿望和真诚,让多数派显得像是靠小手段一次次地挽救危局的小政客集团。我们党的最近事件(贝洛尼和雷蒙迪诺的声明对邦巴齐事件的真正解释)[2]也不能拯救我们。在目前形势下——在德国仍保持客观革命形势,而在意大利形势非常混乱,共产国际不可能平和地允许在国际领域形成一个党的多数派与之对立,这个多数派还要求重新讨论第三次代表大会后做出的所有决议。允许这样做就意味着大大加强德国共产党内产生的极端主义倾向,从而推迟该党的重组,你们往往忘记我们党负有国际性责任,我们任何立场都会在其他国家引起反响,并且往往以病态的和非理性的形式引起。
  5.我坚持我的立场,因为我认为它是适时的和必要的。你的信件更让我确信这一决定,尤其是你说在过去一个时期你们充当桥梁的那些内容[3]你、内格里和帕尔米也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立场,它更接近你们内心的信念而非接近你们“桥梁”的身份。这样,我们可以一起从事伟大的工作,并在形势允许的条件下促进我们党的全面发展。想要维持派别的形式上的团结徒劳无益,这样的团结只会迫使我们继续产生误会和缩手缩脚。如果阿马德奥仍要坚持其立场,正如他肯定要做那样,这可能是件好事,只要其表现仅仅是个少"人的或小集团的;相反,由于你们的认同,那就变成多数派的表现。这必将无法弥补地损害党。
  我收到你寄来的两袋材料,两个封袋都开裂了。因此,我请你把外包封皮粘好,以免开裂。其余材料请你尽可能快地寄来,如果不能一次寄来,至少每次寄一点儿。你肯定已经看到我给执委会提的建议——出版大开本季刊(每季250—300页),刊名可定为《无产阶级批判》。我相信建议会被采纳,并在几个月后能够实现。第一期的目录我已经拟好:
  (1)宣言-纲领,我可以写。
  (2)波尔迪加:无产阶级策略问题,
  (3)格拉恰德伊:罗莎·卢森堡论资本积累。
  (4)塔斯卡:学校问题与金蒂莱改革。
  (5)斯科齐马罗:工农政府在意大利的前景。
  (6)隆哥巴尔迪或帕斯托雷:意大利工业结构。
  (7)泰拉齐尼:共产国际纲领。
  (8)陶里亚蒂:梵蒂冈问题。
  (9)克罗纳盖:经济、金融、政治、军事、国际、工会、工人生活。
  (10)参考书目(文章作者应当提供同研究论题有关的出版物的评论性书目)。
  (11)政治性日志。
  (12)杂志与报纸目录。
  你应当立即投入工作,撰写一篇开本如同《新文选》杂志、不少于20页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你应当考察提出的纲领方案和产生它们的讨论。我告诉你在俄罗斯讨论相当广泛。你从布哈林那里可以得到必要指示并让新闻处为你把材料译成俄文。译文最好打印多份,分发给组成代表团的各党以讨论纲领,但为讨论缺少要点。可以把问题提给书记。你的文章最迟要在两个月内写完。
  向你和阿尔玛致诚挚敬意。

马西
1924年1月13日,维也纳第九办事处
邮件编号:78


  附言:最好立即得到你论德国形势的文章,它将是《新秩序》第一期的重头文章[4]蒙蒂的弟弟怎么了?他去哪儿了?他是否还没有离开我们的住处:舍恩布鲁奈尔·施特拉塞路236号,第7单元,右梯,约瑟夫·弗雷博士,可以询问葛兰西。
  请对克莱门蒂娜·佩罗奈说,如果她尚未打印出著名系列问题抄件,请她把原件寄给我,我想要急用。其后,我会把抄件寄回莫斯科。
  看看是否能在我留给你的书籍中找到下列东西:(1)布哈林的一篇法文文章[5]从《光明》杂志上撕下的,论资产阶级文化的衰落或类似内容,在缺少其他文章的情况下,我想把此文发表在“思想战役”专栏上。(2)波克罗夫斯基的一篇文章,也是法文的,也是从《光明》杂志上撕下的,关于历史和阶级斗争。(3)里奇的一篇论经济独立神话的文章,贾纳克内和卡塔尼的论钢铁工业的文章,它们是从《社会改革》上撕下的,我为一篇文章提供准确数据急用它们。总之,请你把我留下的所有东西保存好,它们对我至关重要,并且已经安排了某些用途。因此,我很遗憾你把马泰洛的《国际史》寄往彼得格勒,这本书从意大利很难寄来,而在彼得格勒一无所用;其实它是本诽谤国际的反动书籍,对于第一次阅读共运史又缺乏批判精神的同志来说,此书错误百出;此书我仅作为文献。当你想要为我们留下的书籍派上些用场时,请三思而行,记住我们还是破产者,没有钱物,如果想要严谨地工作的话,需要拥有许多书。再次致意。




注解:

[1] 指泰拉齐尼1924年1月2日致葛兰西、斯科齐马罗和陶里亚蒂的信。

[2] 在意共议会党团讨论邦巴齐事件时,意共议员贝洛尼和雷蒙迪诺解释、支持并捍卫邦巴齐。

[3] 泰拉齐尼写道“我们不应当隐瞒:在这种情况下,正如一般在党的整个以往生活中,我们在阿马德奥和马西之间架起了桥梁:如果缺少河岸,问桥梁有何用?”

[4] 这篇文章没有发表。

[5] 布哈林的文章(《资产阶级文化的危机》,刊于《光明》第32期,1923年3月1日)刊载在1924年3月北日《新秩序》的“思想战役”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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