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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争取建立欧洲和平同盟）[1]
〔法〕让·饶勒斯
（1900年8月5日）
欧洲的生活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对中国的远征[2]似乎重新开始了各大洲之间惊心动魄的战争时代。也许这一次通过一定努力可能消除冲突。中国的无穷潜力目前还处于沉睡状态，但是这次远征最终可能激起中国人民的战斗力。那时，多么巨大和危险的任务将压在欧洲肩上！
没有证据表明，欧洲将只与中国打交道。很可能它将不得不与整个亚洲打交道，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亚洲将受到震动。在镇压中国起义[3]这一事件中，日本似乎与欧洲合作。但是不久前公布的日本将军们关于天津战役的报告摘录使人感到相当不安。一方面，他们谈到日本人企图把所做的全部事情归功于自己；另一方面，他们暗中表现出对中国人的同情，日本人之所以干预这一事件，是为了不让欧洲人把全部胜利成果据为己有。亚洲将自己恢复亚洲的秩序，并在那里传播文明。在瓜分战利品的时候，亚洲自己将要求得到最大的份额。如果欧洲不表现出最大的理智、最大的无私、最大的团结，那么，日本和中国完全可能最终达成反对欧洲的协议。
与此同时，我们的朋友海德门曾经多次勇敢地抨击英国沙文主义。他在《前进报》上发表的一篇出色文章中激动地指出，同样遭到残酷剥削、忍饥挨饿的印度也可能起来仿效中国抵抗欧洲“外来者”的榜样。
我们对居住在印度的各民族的情绪缺乏充分的了解，无法判断我们朋友的忧郁预测是否符合实际。但是，假如中国打败了缺乏理性的、贪婪的、孤立的欧洲人，那么很难设想，对于亚洲来说如此伟大的事件在印度会得不到间接的响应。由此可见，可以预料整个亚洲会采取联合行动反对欧洲。日本、中国和印度完全可能组成强大的三角，它显现出来自觉醒的亚洲的威胁。这正是欧洲面临的重大问题，也可能是巨大危险。
当欧洲需要十分清晰的思想、坚强的团结和智慧，以便作好准备迎接这一危险的时候，好像欧洲各国正在打各自的算盘，并处于仇恨和贪婪这些最卑鄙情感的控制之下。
英国远没有摆脱困难，这些困难部分地是它在南非自己为自己造成的。[4]这场战争将延续下去，比预料的时问还要长。它不仅吸引了英国的绝大部分武装力，而且对英国对内政策起腐蚀作用。
自由党由于惊慌失措，忘记了英国议会制度由来已久的传统，甚至无法与自己的议会领袖一起投票。[5]至于统一派，尽管非常傲慢，已经无法掩盖自己的恐慌：它想尽快举行选举，担心由于过久地等待南非的结局而引起忿恨和组建时期的严重困难会把罗伯茨勋爵[6]最初胜利的影响化为乌有。总的说来，整个英国似乎都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索耳兹伯利公爵[7]在几个月之前就指出整个世界对英国抱着敌视态度；英国人抓住了他的话并问道：“您采取了哪些预防措施？”而罗兹伯利勋爵说：“我们遭到仇恨，但是我们是否足够强大？”他完全沉浸于把英国变成强大的军事大国的思想，要求由专家和职业家领导国防和海军部。他这样公开地抛弃了过去认为是自由的必不可少的保障和议会制度的必要条件的传统，表明这位从前的自由党领袖在何等程度上受到了狂热民族主义的控制！
德国皇帝显然丧失了任何自制力。《前进报》以标题形式刊登了他的讲话。他向派往中国的军队发出了斩尽杀绝的野蛮命令，[8]这表明，欧洲人的理智可以毁于一旦，并且自己做出他声称要惩罚的野蛮行为。
法国的政策如此密切地与俄国的政策交织在一起，以致我们不知道法国是否拥有足够的行动自由，来制止俄国在亚洲引起惊恐不安的野心。我们已经成为俄国的卑鄙政策的同谋者，因为支持俄国从1898年起，以同英国的阴谋作斗争为借口，助长寡居的太后[9]、端王和中国民族主义的声势。
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刚刚开始，就已经暴露出俄国与法国之间在对铁路控制问题上的分歧。事态的这种发展势必引起我们最严重的不安。
假如欧洲不立即建立欧洲和平党——欧洲和平同盟，它将遭到各种各样的风险。
社会党必须而且应当在建立这个伟大同盟的事业中表现出首倡精神，因为它最仇恨战争，尽管在各国工人阶级中仍然存在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思想，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终究达到了国际主义思想的最高程度。因此，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必须首先把所有无产者，然后把所有具有善良愿望的人们联合起来组成欧洲和平同盟，这些人认识到亚洲危机、各国之间的竞争以及资本家的野心蕴涵着对整个世界的巨大危险。
我认为，这应当成为将于今年9月21日在巴黎举行的国际社会党代表大会[10]的最崇高的、同时也是最迫切的和具体的任务。我们已经充分地阐述了自己的理论观点。我们将来也要不断地提到这些观点，但是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在面临最严重的世界性危机之一的时候，表明国际社会主义确实是一支和平力量，宣传智慧和中庸的力量，同时是一支具体的、现实的和强大的力量，现在甚至政府都不得不考虑它的意见。
由社会党创立并受到国际无产阶级崇高精神鼓舞的欧洲和平同盟，同时将向所有那些不希望人类的未来成为军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牺牲品的、具有健全思维和正直的人敞开大门。
就像在德雷福斯事件中一样，法国社会党人在反对谎言和犯罪行为的同时，不拒绝资产阶级的优秀代表和进步知识分子的帮助，就像社会主义力量和德国知识分子在反对扼杀思想自由的海因茨法案的斗争中采取一致行动一样，今天社会主义有权，甚至必须诉诸一切正义和和平的力量，以便防止正在酝酿的灾难性的冲突。
在这个全球性危机时刻，社会主义成了文明的集合中心，成了能够把人们从追逐财富和杀戮的疯狂中拯救出来的起节制作用的力量，是多么光荣！社会主义能够做到这一点，惟有它能够做到，但是只有在立即组织明确而又广泛的运动的条件下才能做到。社会党创立的欧洲和平同盟对一切具有善良愿望的人都是敞开大门的，这些人没有完全接受社会主义，但并不害怕与社会主义合作，以便保卫世界和平，抑制威胁到世界和平的各种贪婪欲望，——这是在当前形势下可以从事的最迫切、最美好、最有效的事业。
这个同盟的目的是把中庸与和谐思想贯彻到所有地方，并借助报刊、集会、书籍和学校影响人们的观念，通过共同行动，消除沙文主义狂热，抑制资本家过度的欲望，保护人类的和平，使之免遭可能造成亚洲与欧洲之间可怕冲突的不测事件的破坏。
史无前例的伟大任务，和同样史无前例的机遇，摆在一个崇高和自豪的党的面前。
（译自《饶勒斯文选》1959年巴黎法文版第106—113页，李兴耕译）
[1] 载于1900年8月5日《小共和国报》。——编者注
[2] 指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编者注
[3] 指中国的义和团运动。——编者注
[4] 1899年开始了英布战争，英国占领了盛产黄金和钻石的德兰斯瓦和奥兰治共和国。——编者注
[5] 1900年自由党由于发生分裂而遭到削弱，从其中分裂出自由党统一派。——原编者注
[6] 罗伯茨勋爵是英布战争时期的英军总司令。——原编者注
[7] 索耳兹伯利公爵是英国保守党领袖，1885—1902年（除1892—1895年外）任英国首相。——原编者注
[8]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1900年6月27日在不来梅向派往中国镇压义和团运动的德国士兵发出这样的命令：“斩尽杀绝，不留俘虏！一千年前阿提拉统帅的匈奴人在历史上和传说中留下了威名。你们今天在中国也应当同样一千年刻上德意志的名字，使任何一个中国人永远不敢对德国人侧目而视！”——原编者注
[9] 指慈禧太后。——编者注
[10] 指1900年9月23—27日举行的第二国际巴黎代表大会。——原编者注
感谢 秋越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