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考茨基 -> 土地问题（1898）

第四章 现代的农村经济



一　肉的消费及主产


　　一方面，增加肥料，即是说，在种植饲草面积缩小情形下饲养大量的牲畜，另一方面，对于市场底需要之较大的适应，这就是站在新的农业面前的两种主要要求，资产阶级的革命替它（新的农业）的发展创造了合法的地位，是在技术的及社会的先决条件对于这种发展已经存在以后。
　　但是牲畜数量底增加不仅符侖农业的需要而且符合市场底需要。自然，从十六世纪起，肉的消费在城市中减少了，可是和城市人口的数量比较起来，这种减少只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反之，城市人口异常迅速地增加了，城市中肉的消费之相对的减少绝不像农村中那样大。我们且置一切穷因不讲，城市中生活程度毕竟还是很高，一部分是受了城市中靠剥削劳苦大众的果实为生的资本家及贵族之较高生活程度的影响，一部分是因为雇佣劳动者之集中容易使他们为要求增加工资而斗争；然而，除此以外，还因为城市中生活方式及劳动条件是与健康的极大损害有关系的，因而城市中劳动力之再生产在这种影响之下就比在农村中需要更高的生活程度。市民，在关闭着的场所劳作，其神经比筋肉更为单方面的紧张，如果他要想仍旧能够劳作的话，他就得比农作者需要更易消化的肉食物。铁道的敷设就使牲畜成为那些农产品之一，它们（活的农产品）容易运输到远方去，这种情形也促进了肉的消费较之农村更为普遍；住在离市场很远的农民也可以很迅速地供给牲畜到市场上去。
　　根据柴特干斯特所说的，铁路运费在现时对商品价值的百分比，以—公担及一英里计为：稻秆为百分之一五，马铃薯为百分之一〇，干草为百分之七·五〇，牛乳及新鲜果品为百分之三·七五，裸麦、大麦、燕麦为百分之二，小麦及有荚植物为百分之一·五〇，活的牲畜为百分之〇·二五。在活的牲畜及其他生产品，甚至小麦底供应上，其用费的差别是很大的。
　　在法国城市与乡村在肉的消费中的差异都有数字统计。根据一八八二年调査的材料看来，在这一年内法国每一个人消费的肉为：

巴黎…………………………………79.31公斤
其他城市……………………………58.87公斤
农村中………………………………21.39公斤
全法国………………………………33.05公斤

　　可是，从一八八二年起在法国城市与乡村在肉的消费上表现出差异减少的趋势。城市中此种消费被减少，农村中则增加了。根据一八九二年调査的材料，城市居民所消费的肉和一八八二年比较起来已从六四·六〇降至五八·一二公斤，即是每人减少了六·四八公斤，而当时农村居民中此种消费从二一·八九增至二六·二五公斤，即增加了四·三六公斤。
　　资本主义的大工业及交通工具愈迅速地发展，城市愈发达，则肉的消费亦必然迅速地增加，即使城市与农村人口之幸福并未提高。肉的消费甚至在城市或农村内，或同时在城市与农村内幸幸福降低的时候也可以增加起来，只要城市十分迅速发达的话。现存制度辩护者的经济学家很高兴指出，肉的消费的增加，并不能作为国民幸福增长的无误的标志，肉的消费底增加，因为它是一般发生着的，可以用最无可争辩的和显著的事实，即农村人口之相对地而往往是绝对地减少与城市人口之绝对地和相对地迅速增加来说明。生殖率之降低，即是说食肉的成年人的百分比的增加及很少食肉或完全不食肉的人口，即儿童人数之减少，也必然促成肉的消费的增加。
　　在“政治学辞典”〔Handwörterbuch der Staatswissenschaften〕内海尔拉赫（Gerlach）论“肉之消费及其价格”中引了许多城市的例子，在这些例子中，十九世纪前半期，肉的消费一般地讲来并未增加，而是减少了。在慕尼黑每年消费的牛肉、小牛肉、羊肉及猪肉每人为：

1809—1819年…………………………111公斤
1819—1829年…………………………104公斤　　
1829—1839年…………………………93公斤　　　
1839—1849年…………………………86公斤
1849—1859年…………………………75公斤　　　

　　从这个时候起消费稍稍增加了。
　　在汉堡每年一家消费的，平均为；

1821—1825年……538磅　　　 1841—1845年……429磅
1826—1830年……523磅　　　 1846—1850年……339磅
1831—1835年……452磅　　　 1851—　　年……379磅
1836—1840年……443磅　　　 1852—　　年……372磅


　　最近期间巴黎是肉的消费减少之最显著的例子，巴黎的人口从一八八七年至一八九六年增加了三十万人，而这时每年肉的消费在同一期间则从一亿八千五百万磅降至一亿七千三百万磅。质言之，肉的消费的减少在此地不仅市相对的而且甚至是绝对的。可是，这是特殊的现象。平常大城市的发展来得很迅速，因而在城市中及全国内肉的消费绝对地增加了，即使在城市中肉的消费相对地降低。
　　肉的消费之绝对的增加由于牲畜数量之繁殖（这是十九世纪前半期之特征）是可能的。在普鲁士八个旧时的省份内养的头数为：

　细毛的上等种羊细毛的下等种羊 本地种羊总计
1816年719209236010 51741868260405
1849年44529137942718 390129716296928

　　在六十年代初期，牧羊业已达到了它的高度的发展。在一八六四年，在上述的几个地方，总计有一九三一四六六七头羊，在一八八三年已经只有一二三六二九三六头。这种缩减，主要是由于海外竞争这一现象，关于海外竞争的情形，我们在下面还要说到。农业的新时代正是从此开始的。此刻我们一般地只注意七十年代初期即已存在的情况，虽然我们在各种倾向仍旧不变的及关于更早时期并没有充分材料的地方，利用最近的材料来说明我们的叙述。这里为避免误解起见只回忆这种状况。
　　除牧羊业的发展外，其余牲畜的数量也增加了。在普鲁士八个旧时省份内计有：

　1816年1840年 1864年
马12432611512429 1863009
牛（小牛除外）40139144975727 6111994
猪14943692238749 3257531
山羊143433359820 871259

　　可是，肉的生产增加得比这些数字所指示的还多，因为在这一世纪期间同时发生了每头牲畜的平均比重之大大增加。泰尔（Taer）认为一头活牛的平均重量为四百五十磅；约在二十五年之后（一八三四年）斯维柴尔（Sweicher）认为牛的平均重量为五〇〇—六〇〇磅。现时在许多经营内牛的平均重量为一〇〇〇甚至一二〇〇磅。
　　根据一八九二年法国农村经济调查的材料看来，屠宰的牲畜之平均重量等于：

　壮牛、牝牛、阉牛犊牛 羊猪
1862年225公斤39公斤 18公斤88公斤
1892年262公斤50公斤 20公斤94公斤

　　谷物的生产随着肉的生产之增加而同时增加了。此种现象可以在法国，从一七八九年革命起，极其明显地观察出来。在下述的表中我们引证所生产的生产品之数量，以一亿公升为单位：

　1789年1815年 1848年
小麦3444 70
裸麦及其他谷物4644 40
马铃薯220 100

二　换种经营、分工


　　这些显著的结果从何而来呢？它们是整个农村经济生产中变革的产物，此种产物在英国是随着十七世纪革命之后，而在欧洲大陆上则是在一七八九年革命及受其影响而来的。
　　自土地成为完全私有财产以后，强制的轮种，正如收获后及闲田作为牲畜之公共牧场一样，已被废除，而公社的土地已被分割，没有什么东西能勉强土地所有者将牲畜放在牧场上了。技术的条件对于更高形式的牧畜业已经存在了，同时亦已采行了各种饲草的种植，此种种植可以从同一地面得到比牧场更多的饲料。把牧场转变为耕地并拿它来种植饲草以后，就可以将牲畜饲养在厩内，在夏天也无须将牲畜放在草地上，因此在同一土地上可以饲养更多的牲畜，丝毫不会减少种植谷物的地面。反之，种植饲草及厩养牲畜结果是这样好，即没有任何必要将从牧场转变为耕地的全部土地用来种植饲草。种植饲草只需土地(转化为耕地的土地)底一部分，而仍旧可以增加牲畜底数量。这样节省下来的其余一部分土地就可用来种植谷物。
　　用这样的方法替谷物底种植解放出来的土地面积室很大的。根据罗赛尔（Rosher）的意见，在三田制经营之下可以种植谷类植物的中等土地约为公社土地的百分之二〇，而当时丘宁以为，在换种经营及厩养牲畜情形之下可以将同一数量的土地百分之五五——六〇用来种植谷物。
　　同时牲畜底增殖对于耕地却提供了更多的粪肥而且增加了牲畜底劳动力底数量。单是这种情形，土地就更好地被耕作了。由于这种变革不仅增加了种植谷物的面积，而且提高了土地底生产力。在法国根据上述农村经济调査的材料一公顷所得的小麦平均收成如下：

年 代百公升年 代 百公升年 代百公升
1816-182010.221821-1830 11.901831-1840 12.77
1841-185013.681851-1860 13.991861-1870 14.28
1871-188014.601881-1890 15.651891-1895 15.83

　　但是变革之影响于生产方式者，并不以此为限。
　　自从土地所有者获得了他自己土地的完全私有财产权的那时候起，他并不一定要在不用于饲养牲畜的那部分土地上种植谷物。他可以种植市场上所需要的别的植物，而市场底需要就更加成为农业的决定因素。他开始栽培出旧的三田制时代平常不能种植的或完全不能种植的或只能在自己菜园内栽培的植物；这种植物或者是作为食物用的植物，例如马铃薯和有荚植物，或者是工艺植物（油质类如油菜、罂粟及其他，纤维类如亚麻、或苎麻，颜料类如茜草，菘蓝之类，香料，酵母花，茴香或其他工艺植物如烟草）。
　　在各种植物连续种植及以谷物和饲草轮种的情形之下就发见了，它们并不完全同样地使土地枯竭，而在合理的连续种植的时候，收成能够大大地提高。有一些植物、谷物、油质植物及纤维植物主要是从土地底表皮层吸取养料，它们就会使土地枯竭。其他的植物则节省地力，甚至在某几方面使地质改善，由于浓密的阴荫，不使杂草丛生，以自己深埋的根吸取地下层的养料并使土地轻松；最后，另外—些植物（金花菜及有荚植物）由于积累起从空气中吸取出的氮素更良好地影响着地质。
　　换种底良好效果古代罗马人就已经知道。但是直到十八世纪中叶在英国才第一次大规模地着手有系统的采用它，换种经营从英国传播到德国及法国。在十九世纪它才成了普遍的现象。
　　换种经营让极多数的配合种适于耕种及市场底变动条件；这些配合种数目是随着交通的便利而增加，科学的研究使欧洲农业认识了新作物，根据海克的推断，中欧的农业从它存在的那时候起，就有了百十种栽培的植物。
　　但是在个别的农业企业之间，极其发达的分工，是和换种经营底发展联系并进的。三田制的经营是在于满足农民及地主自身的需要，因此在整个中欧，它到处都有同一的特点。每个农村、每个农民平常都不依赖于地质的条件而只生产同一的农产物。现在发生了为市场同时为竞争的生产。这就有了一种意义，就是每个农业经营者一定是只生产那些市场上所需要的生产品，即他靠地质、地势及自已地产底大小、交通工具、资本底多寡等而能更廉价生产的升产品。在不同的地产内发展了农村经济底各个部门，在一些部门内农业占优势，在别的部门内，牧畜业占优势，而在第三个部门内则园艺或酿洒业占优势。农作者与牧畜者又再分为若干部分。即如，育些牧畜者经营乳酪业，别的人从事专供屠宰的牲畜底饲养，又一部分人则饲养幼畜等等。
　　在英国及美国分工特别完善。“英国每一种家畜加以更进一步的划分；例如，在乳酪经营内牛乳为出卖而生产与为制造牛油而生产及为制造干酪而生产分开。对于每一个别的目的，则利用特种的牲畜并采用特别的方法照料它们……北美洲应当算是农村经济中细密分工底典型的国家”（巴克霍慈：“农村经济中之分工”〔Conradsche Jahrbücher〕，一八九四年，第三一四页）。
　　在优良的环境之下（有适宜的气候及土坏、高额工资、好的销路），这种分工可以引起畜牧经济底复兴，不过这种复兴是在更高的、更强度的、资本主义的形态上，这与大量的耗费在牢固的设备上、补助的肥料上、农业劳作上以及优种牲畜之饲养上是相关联的。例如，在英国的南部，我们就发现类似现代资本主义的牧畜经济。可是，它和三田制绝无共通之点。除了各个经营之间的分工外，就在经营本身内部，最低限度在最大的企业内，分工也发展起来了。
　　在封建的农村经济内，大企业在这一方面本质上和小企业没有什么区别。劳动力（人与兽的劳动力）之大部分由农奴供给地主经济，农奴以私有的用具、工具、荷车、犁之类去尽自己的义务。
　　大经营与小经营之间的区别，并不在于前者有较好的设备及极细密的分工，而是在于服劳役的农民，在别人的经营内尽可能怠慢而且懶惰地去执行强制的劳动，可是在他自己的小经营内以同样的工具他却是很卖力和很勤苦地劳作，尽可能只为自己和自己家庭劳作。
　　只有在现代农村经济内无论在大企业内或在小企业内农业主都是用自家的工具，自家的牲畜，自家的劳动者来生产；所以只有现代的经济才能在大企业内发展分工，较之农民经济内的分工更多。
　　无论是在一种经济内部或在各种经济之间的分工，农作物底多样性以及耕作方法一定会引起工作者的改进，工具及用具、种子及畜类之改争。但它同时也异常加强了农业经营者对仲介人——商人——底依赖。
　　现时农民不仅像工业家，而且像农业经营者一样自己不再生产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他不仅要购买比以前贵的大量工具，而且要购买一部分生活资料，这些东西（工具及一部分生活资料）在他的专业化的经济内，不再生产或者即使生产也为数不多。由于分工底发达，农业经营者尤其是最小的农业经营者底数目也随之增加了，他们几乎停止了谷物底种植，因而必须购买谷物及面粉。有时他们在自己的经营内不再生产种子也不繁殖牲畜，至少不饲养大的牲畜；特种的经营专门从事于种子底种植及改良或家畜改良种底饲养，农业经营者向他们购买的正是那种在某一时期最适合于他的经营底需要的东西。另一方面，他自己部分地出卖对他无用的牲畜，——例如乳酪业出卖已不能充分供给乳汁的牝牛，或者出卖已达成年的，适于特种经营目的的牲畜，例如在饲养幼畜的经营内，当牲畜已宜于劳作或宜于乳酪业的时候，就将它出卖。经营愈专门化，愈是只需要这一种或那一种牲畜，则交换亦愈迅速地完成。商人的仲介作用亦愈发达，而特别使那些不能追随市场及处境困难的小农对他依赖。
　　农民对市场的依赖性随着贸易及一般交通的发展，随着资本积累引起交通方法的变革而增加。
　　为城市资本所产生的这种改革，加强着农业经营者对市场的依赖，但同时也不断地替农业经营者改变着市场底条件。在附近的市场和世界市场仅由驿站运输的方法连结起来，以前有利的生产部门，就成为无利的，而且必须代以别的生产部门，如果在这些地方有铁道通行，用铁道运来最廉价的谷物，因而谷物的生产就不占便宜了，但同时却替乳酪生产品开闭了销售底可能。随着国内交换的发展就出现了新的或改良过的栽培的植物，纯种的耕畜从极远的地方输入也便当了。纯种的牲畜在现时从英国输出到世界各地，屠宰的牲畜运送到极远距离的地方，究竟到什么样的限度，这可由对牲畜所课的关税及地主阶级对关税之必须提高所发的牢骚，就很好地显示给我们了，虽然牲畜之输入不仅供屠宰之用，且供农业之用，如瘦的牲畜养肥、榨乳的牡畜、马匹等。
　　农村经济底现代改革过程，是在城市中在现代自然科学、机械学、化学、动植物生理学领域内所成就的许多发明底结果被移置到农村以后，就特别加强了。

三　农村经济中的机器


　　在这种情形（农业的改革）之下首先应指出机器制。工业中应用机器所达到的光辉的结果一定会令人联想到采用机器于农业内，而况现代的大生产已替这事创造了诸必要的条件。这样的条件第一，就是分工——一方面劳动者分为粗工与熟练工人，另一方面，工具及器械之专门化，它们适于执行个列的机能；第二，就是大量的生产到市场上。
　　但是机器的生产在农业内不得不克服比工业中更大的障碍，首先就是技术方伍的障碍。在工业内工作底地方，工厂，建造得很合式，而且宜于机器的装置。在农村经济内，大部分机器都在露天中工作，因此机器一定要适合地方性。但这不是常常办得到的，而有时是完全不可能的。土地耕种之较高阶段大半要以农业中采用机器为前提。
　　可是农业中机器底采用，不仅碰到技术上的困难，而且碰到经济上的困难。大多数机器在农业中一年只有一个短时期被使用，而在工业方面一年到头都可使用。在其他同等条件之下，由于应用机器，劳动力之节省在工业内当然很大。假如有两架机器，每架在一日内代替十个劳动力，但是其中有一架机器只做十天，而别的一架做三百天，那末每年劳动的积蓄有一架机器为一百个劳动日，而其他一架为三千个劳动日。如果每架机器可用五年，那末农业机器中全部节省的劳动达五〇〇个劳动日，而工业机器达一五〇〇〇个劳动日，这就是说，假如每架机器之价值等于一〇〇〇个劳动日，工业机器之采用可节省一四〇〇〇个劳动日，而农业机器则相反，它要多费五〇〇个劳动日。
　　此种关系对于农村经济之所以恶劣，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下，机器的目的不是在节省劳动力而是在节省劳动工资。工资愈低，则采用机器亦愈困难。但通常农村中的工资因许多原因比城市中要低得多，因而，用机器代替人的劳动力，这种动机在农村中也较弱。
　　此外在工业与农业之间还有其他的笔别。机器工业通常并不比手工业或作坊需要更有知识、更熟练的工人。被组织在以大工业为前提的生产方式之下的那些劳动力就可以完全满足它（机器工业）。同样整年在一个同一的机器上劳作的工人在管理机器上很快就获得优越的技能。
　　农业机器则另是一回事。它们往往很复杂，而且要管理它们就需要相当的知识。但是恰恰在农村中对于民众教育及智力发展底条件在最近几世纪殊为不利。机器在农村中往往找不到它所需要的劳动力。
　　此外，农村劳动者并不是整年在一架同一的机器上劳作，因此他不能像制造工业中的劳动者那样容易驾驭它。
　　最后，农业企业和大工厂相反，往往离铁道及机械工厂很远；因此笨重机器底运输，尤其是复杂机械底修理对于农业企业就很困难而且所费很贵。
　　虽然有这些困难，可是农业中机器之采用却迅速地增加着，——这就是它们达到的那种成就底证明。
　　对于法国，三十年来我们有一些关于机器生产发展的比较数字。在法国农业上计有：

种 类1862年1882年 1892年
蒸汽机及轻机车28499288 12037
打谷机100733211045 234380
播种机1085329391 47193
刈割机及捆束机1834935172 62185
　　在德意志帝国内农业企业所采用的机器计有：

种 类1882年1895年
汽犁8361696
播种机6384220673
刈割机1963435084
汽力打谷机75690259069
其他打谷机298367596869

　　这样看来，各种机器的数目，尤其是打谷机的数目有很大的增加；只有播种机是例外，它为条播机所排挤；条播机，在一八八二年时完全不需要；在一八九五年就有一四〇七九二个农场采用了条播机。
　　英国是农业机器生产底故乡，工业中机器制度在英国比在其他国家更早就发展了；在英国采用机器于农业生产，有了极优良的条件。根据培雷尔斯（Perels）的意见，这些条件如下：国内文化状况差不多到处都很高；农业经营者大半都是资本家；国内有许多机械工厂，甚至在小城市内最低限度都有一个机械工厂，因而机器底修理不会遇到很大的困难。
　　除英国外，美国采用机器于农村经济也发展了，这是由于农业劳动者底缺乏以及他们在工资方面的苛求而激成的。机器底应用因美国工人有高度的智力的发展尚觉容易，但是因土地之不良的耕作及大多数农场远离机械工厂而大感困难。因此美国的农业机器，比起英国来，就有另外一种形态；美国农业机器极其简单，构造极为坚实，但是它们的工作并不常常像英国一样的完善。
　　在德国农业机器生产底发展条件并不良好。在西部及南部土地过于零碎；在东部虽然大生产占优势，但是那里农村劳动者的生活水准及文化程度太低，机械工厂离得很远。萨克森省的条件最好，在那里我们看到大的经营，有知识的劳动人口及许多机械工厂。在巴尔登（Barden）全省只有一个汽犁，在温敦堡（Wittenburg）连一个都没有；反之在萨克森省有四百二十八个经营便用汽犁。但是在德国其余的部分内机器很胜利地克服那些阻挠着它的障碍：这证期——除上面所引的统计表外——农业机器生产之迅速发达。除了仍旧在英国精制的汽犁及大部分从美国输入的刈割机以外，德国本国也制造出为现时农时经济所需要的无数的机器。
　　采用机器底唯一目的并不是节省劳动力。在农业中节省劳动力有时在其他目的之前反退居次要的地位。在采用打谷机的时候，节省劳动力才被注意到。许多农学家，例如冯·德·郭尔慈，把农村荒芜的决定性的影响归咎于打谷机底采用。“打谷机对于农村经济的生产无论怎样有益和必要，但是它的推广对于农村劳动者的地位表现了有害的影响。用连枷打谷是早先农村劳动者在冬季的主要工作。机器打谷就需要很少的劳动者；为了要很迅速地获得大暈谷物以之出卖，于是打谷大部分已于秋季开始，尤其是在应用汽力打杀机的地方”。
　　为了要解救这种不幸，冯·德·郭尔慈，就提议“限制打谷机，尤其是汽力打谷机的使用”，很显然地，为劳动者的利益，实际上也为地主的利益，在他们看来，正如他自己说的：“为这些限制所引起的损失，即使不是在目前，那末也会在将来，由于他们在夏季支配的劳动力底增加，而得到额外的补偿。”（“农村工人阶级与普鲁士国家”〔Die Cändliche Arbeiterklasse und der Preussische Staat〕，第一四四、一四五页）
　　幸而，对劳动者这种保守主义的善意不是别的，而是一种反动的乌托邦。地主不肯为着“将来的”利益甘心情愿放弃打谷机的应用，因为打谷机“在目前”太有利了。因此打谷机底革命的行动将会继续下去；它将驱逐农业劳动者到城市去；它一方面，会成为提高农村中工资的有力的手段，另一方面，它会促进农业机器生产的继续发展。
　　像上面引证已经表明，打谷机之重要不仅因为它节省劳动力，而且也因为它工作得比人更迅速。工作底速度自从为市场而生产代替了为自家的消费而生产的那时候起就有了不少的意义。现在重要的是迅速地利用市场底景气，而谷物生产者当他的谷物愈是迅速地准备好了出卖，即是说谷物打磨得愈迅速，则他亦愈易利用市场底景气。如果打谷一向是农民在冬季和家庭工业一同从事的工作，那末现在因采用汽力打谷机，打谷更可直接在收获后在露天的田场上进行，因而节省运输的时间并可减少谷粒分散的损失，这种损失在某些生产品，如油菜之类的装运及卸下时是经常会发生的。培雷尔斯在其著作“论机器对于农业的意义”中指出这样的情形，“当时购买汽力打谷机的大笔费用是用第一次很迅速地为市场准备的商品底出卖所得来支付的”。
　　刈割机比起打谷机除了节省劳动以外，还更能加速工作。全年生产底结果要看收获如何进行。谷物一定要在几天之内赶快收获。每次时间底拖延可以发生很大损失。缩短收获时间的机器便得到很高的价值；劳动及时间底节省又可使农业经营者更不依赖他的工人，工人们一到收获时期就成为异常必要，因而他们在这时期要求更高工资并且动辄实行罢工。很明显地，甚至收获仍旧用手来进行的那些农场有时也得到几架刈割机，但这不时为着使用它们，而是为着藉它们作护符来反对同盟罢工。即如，凯尔格尔（Kerger）在其所著“论农业的季候工作”中就叙述着，在萨克森省所有种植甜菜的地产内都用刈割机，但是它们主要是当作一种手段使工人的罢工感到困难。在工人很多而且他们很听话的时候，就用手收获，因为谷物多量施肥的结果常常偃卧下去，应用机器就成为不可能。可是，从凯尔格尔描写了这种情形的时候（一八九〇年）起，就发期了许多机器，可以刈割极柔软的谷物。
　　但是机器不单是代替人，机器也执行着人所不能就行的，或者执行得绝不会这样圆满的作用。机器能达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它有极大的正确性，或者就是因为它有极大的力量。
　　播种机，撒播肥料的机器及洗濯种子的机器则属于第一种机器（即有极大的正确性）。
　　用机器播种比用手播种好得多。因此用机器播种就排挤了用手播种，甚至在用手播种比较廉价的地方也是如此。
　　条播机及完善的簸谷机首先便使在较大面积上顺次播种成为可能；由于这些机器就达到了在用手撒种时所不能达到的结果。“最高的收成只有在仔细地进行顺次播种的时候才能得到”（柴特干斯特说的话）。
　　谷物精选及分类的机器（排除一切杂草的种子及其他不相干的混杂物，除去麦角，按照大小、重量及形式把谷物分类，供给市场以良好的谷物及同质的纯粹的商品）代替了用铲子簸谷，“别的信奉正教的农民现在仍然用铲子簸谷，坚信它能提供上好的谷物”。
　　机器中（其重要性主要是决定于它们能发挥较大的力量），汽犁应占据第一位。
　　深耕对于谷物底丰收，并不是绝对必要的。所以在三田制支配的时候耕耘并不很深。埃卡尔特在其“实验经济学”（一七五四年）一书中把犁沟深底在二又二分之一——三吋叫做最好的耕地，最深的为四吋，这还要看地质如何而定，至于因土地的特质容许犁沟深度为五——六吋，这只是例外的形态。他坚决地警告不要太深的耕作。甚至西凯（G. G. Ciken）的“普通经济学辞典”（一七八〇年，第五版）也有这样的说法（见冯·德·郭尔慈：“农业”，载“政治学辞典”，第一卷，第二八页）。但是由于换种经营底发生很快就发现了，有些重新采用的植物——金花菜、马铃薯、甜菜——在最深耕种时生长得就好。为了要深耕，就发明了新犁，加强了联畜，并且发现了这种情形很有利地反映到谷物底种植上。深耕减少着过度潮湿及连续干旱底影响。除此以外，凡深耕的土地总是比浅耕的土地较易变暖，而且不易使杂草丛生。
　　但是深耕有一个目的，主要是供给植物底根以较前更多的松软的土地，植物在松软的土地内才能很好地生长起来。
　　在每个合理的农场内现在都比十九世纪初期耕作得更深。如果在那时犁沟普通深度为四吋，则现在犁沟深度增了一倍，而在特别深耕的时候，犁沟深度竟达一二——一五吋以上。
　　“我国农业底前途全赖深耕……但是为了要使深耕得到广泛的推广，比兽力有更经常的和更有力的作用的生产力是必变的。”（培雷尔斯语）汽力的机器就供给了这样的生产力。
　　我们不只一次引证的培雷尔斯，可以说，他是极力提倡在德国普遍使用汽犁的一个人，关于这一点他写道：
　　“汽力耕种和藉助联畜的耕种比较起来，其优劣可在下述的情形中看出：
　　一，汽犁的工作较之联畜的工作无比地好，这是用不着怀疑也用不着争论的。
　　汽犁底良好工作表现在最高的收成及其较大的安全性之内；在汽犁于几年内已被应用于农场的地方，到处都证实了这种情形。
　　再则，汽犁底优点在于，可以及时开始土地底耕作而完结于晚秋到来之前。在大多数农场对于耕作既不具备劳动者，又不具备牲畜时，且有可能直接在收割之后开始耕作……，在晚秋，当工作通常已经停顿起来的时候，汽犁还可工作着而无特殊困难，因而土地底耕作在冬天到来以前就可完结。有些地方，冬季开始得很早，汽犁底这种优点当然会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农业中蒸汽力底应用”，第三〇七——三〇九页）
　　我们且置这些优点不讲，如果汽犁在许多地方未曾得到普遍的应用，那末其原因是在于，上述的障碍对于机器在农业中的应用，在汽犁方面比对于其他各种机器有更大的意义。在地方性对于汽犁底应用有很大困难的地方，在田地内遇列许多大块石头的地方，在沼泽的耕地上以及在极其分碎的土地内，汽犁都不适用。教劳动着去运用汽犁就不大容易，因此就必须常常修理它。但是采用汽犁的最主要的障碍乃是它的价值太大。有两个发动机的一架汽犁值四〇〇〇〇马克，而且也较为合用，有一个发动机的汽犁就不大合用，但也值三〇〇〇〇马克以上。利用汽犁，的确像利用汽力打谷机一样，要能租用它，就比较容易普遍。
　　在汽犁出产地的英国，汽黎使用得最多。最初在五十年代初期，就发明了宜于实际使用的汽犁。一八六七年汽力耕作，根据皇家农业学会的报告，只被应用于一百三十五个地产内。一八七一年在瓦尔费尔哈普顿关于博览会所公布的正式数字，则与此机反，这些数字证明，到这个时期，在英国已经使用了两千多架汽犁。反之，在德国，汽犁在当时只有二十四架；但在一八八二年这里总计已有八三六个采用汽犁的农场，而在一八九五年则有一六九六个农场。在萨克森省的大农场内汽犁亦已普遍地使用/
　　在奥匈最大地产内，汽犁也同样得到普遍的应用。
　　但是农业上需要汽力机器，不仅为耕耘之用，而且也为铲平耕地，耙松土坏等等之用。在打谷的时候就表现出蒸汽机远胜于用马曳的机器——至于手工卷扬机更说不上了。在萨克森的甜菜业（集约耕作真正的模范）内，全部谷物，除黑麦（麦秆可作捆束之用）以外，常常用机器（以汽力使之运转）来打磨。甚至农民的卷扬机在使用打谷机的时候几乎完全为牵引机车所排挤（凯尔格尔著前书，第一三页）。
　　蒸汽机在灌溉及排水工作时当作抽水机用，是很能尽职的，最后，它可用来给牲畜准备饲料并用来压榨饲料，它被用于磨粉厂、锯木厂、切草机及其他方面。
　　在郭尔慈的“农业辞典”（第二卷，第七二一页）内，弗斯特申述：“虽然不善利用热能，但蒸汽机对于农村经济总是最廉价而又差不多 到处都可应用的力。”
　　农业中蒸汽机的数量在迅速地增加。在普鲁士不移动的与移动的蒸汽机计有：

应用机器的地方1879年 1897年 增加的百分数
　机器数马力 机器数马力机器数 马力
在农业273124310 12856132805 470546
在采矿、制造及运输工业中（铁道及汽船除外）32606 91057468204 2748994209 320

　　从这里很明显地看到，蒸汽机数量底增加在农业中不仅绝对地大，而且比其余的工业部门增加得更快。
　　但是在这一领域内电气注定了要比蒸汽得到更大的胜利；一方面，从电气占据了的那几种工作中排挤了蒸汽，另一方面，代替了它以前所不能达到的那些劳动范围内人和兽的劳动力。在牵引机车及力底传导经过无限的皮带均不能应用的地方，电力都容易传送到那里。此外电力极易分割，并且对于自己的活动不一定需要煤。有些地方，工作藉助于汽力，由于煤的开采地方相隔太远，以致得不偿失，但是在水力便宜的地方电气就能使机械犁底应用成为有利。此外，电犁比汽犁极其轻便。有五十匹马力的大汽犁在现成工作的情况下，即是说加上水和煤，约重二十二吨，较小的犁至少也要有一四——一六吨。二十匹马力的电犁重八吨，五十匹马力的电犁重十二吨。“电犁的主要优点和汽犁比较起来就在于前者重量甚小，因为重量小，在别的场合，即是在丘陵的和有柔软土质的地方，用机器的方注耕种，一般说来是可能的；除此以外，即使有同一的重量，电犁也比汽犁要有更大的生产能力。”（凯特金：“电气技术在其发展底现代情况之下能不能有根据希望在提高经营纯收入底目的上为农业服务？”，载吉勒编：“农业年鉴”，第二十六卷，第四、五期）
　　电气已经常常地并且现在实际上被应用于农业上。有一个我们私交很好的专门家告诉我们在塔尔省（法国）有一位勃兰先生的地产内应用电气的情形。
　　发挥三十匹马力能力的瀑布可以旋转和发动机相联的涡轮水车。被使用于这种场合内的发动机能够供给四十安培与三七五伏特的电流。在全部地产上普通是在电杆上装设电线。从这些电线上分取电流于需要的地方/
　　直到现在电力差不多专用于耕耘方面，藉有十八匹马力的联合发动机底帮助。
　　电力底应用除其他的优点外还有一种好处，就是整个田庄可以用电气照明。这种情形使人能够在紧急的时时机，例如，载收割时期，甚至夜间都可进行田作；自然，这里的利益对于地主比对于他的劳动者要大得多。
　　甚至在德国也已经有应用电气的地产。从柯贝尔格来的消息甚至说到有人企图从一个中央电站供给六十个田庄以电力，其目的在使农业生产改善及廉价。可是关于这一企图底结果，我们却毫无所闻。
　　轻便铁道可以和机器一同归并到节省人力底耗费的机械设备方面。运费在农村经济中起着很大的作用，在农村经济内要把价值相当小的大量生产品：肥料、稻秆、干草、甜菜、马铃薯之类运到很远的地方去。敷设较好的道路所费很贵，同时又要占许多地方。
　　但甚至在较好的田野道路上为了要克服磨擦所发生的反作用也得费许多力量。因此轻便铁道就很有用处。一对曳重的联畜沿田道路线走比它在碎石道上走能多运四倍多的货物。况且轻使铁道无须特别准备和劳动就能安置在普通道路不可能修筑的地方，在泥泞的地方，在耕种过的田地上，在卑湿的草地上以及诸如此类的地方。轻便铁道不仅节省曳重兽底劳动，——而且常常因为有轻便铁道遂使大批货物底运输成为可能，没有它，有些农业改良就不能实现。
　　农业改良中最主要的改良——灌溉及排水——也有赖于农村经济中机械的补助工具。这和我们刚才说过的一切不同，因为它们（灌溉及排水）是很早就发生了的。在东方，我们发现这类的设备是在有史以前的时期就有了的。但是在欧洲，从阿尔卑斯山到北部，在三田制经济之下农业改良就可怜得很。气候并未引起灌溉设备底必要；卑湿的土地被委弃为草地；当时还有许多宜于耕种而未接触的土地、森林、牧场，对于改良土坏（狭义的说）并不是一种刺激而且也未得到劳动力。但是当人口底密度增加了的时候，封建贡赋就压迫了农民并从农民那里夺去改良土坏的能力及工具，土坏改良底必要的前提条件只有革命才能创造出来。
　　现代土坏改良中特别重要的是排水法，即是用焦土制的地下水管，排干地上的水，此种改良，由于炼瓦术之进争，最先就成为可能的了。排水法使土地更干燥、更柔和、更松软，并且使土地的耕作更容易：土地容易保暖且长期保持着温度，“所以排水底结果等于气候底改变”（哈姆语）。苏格兰的经验证明，在排过水的土地上，收割普通比在没有排过水的土地上早十天或十五天。
　　在英国排水法提高了已往耕种过的土地底总收益，平均为百分之二〇——三〇，而在某些场合收益底增高达到了百分之一〇〇——二〇〇。许多田地，就因为有排水法，遂宜于种植谷物及饲草。

四　肥料、细菌


　　化学家及生理学家（后者在显微镜帮助之下）促进农业底改革，不亚于工程师。
　　在三田制经营之下，全部牲畜绝无例外地必须以草地及牧场所供给的那些饲料来满足。在现时，由于交通发达，农业经营者就可拥有那些他自己生产的以及购买工业底生产品或废料，因而都是很廉价的各种不同的饲料，于是在他看来，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别种植物而不种植饲料是更有利得多。同时动物生理学指示他各种饲料底价值，教他适当地准备和使用饲料以适合于牲畜底年龄、性别、种类及使用饲料底方法，在这样情形之下，如我们已经看见的，机器就起着很大前作用；由于这种情形，牲畜便长期地保持着工作能力并更有效地工作着。
　　另一方面，为了使谷类能提供丰富的、经常的收成而不致过分耗费物资，时间及人力，植物生理学就介绍农业经营者去认识那些对于谷类所心须的条件。这些条件除土地底机械耕作外，像我们所知道的，在机器起着极大作用的地方，第一位就属于肥料，即是说，要关心到使土地在适当的比例内含有那些可溶解的物质，即植物自身的生长所需要的溶解物。化学不仅使农业经营者认识这些溶解物，甚至以人工的方法制造那些土坏中所缺乏的和农业经营者自己的力量所不能充分制造的溶解物而无需过分的耗费。
　　在为市场而生产的以及为这样的市场（它不复将它所获的的极大部分营养物回复到土地去）而生产的现代农业上，要维持地质底均衡，单单厩内的粪料是不够的。
　　土地因此会更加缺乏那些栽培植物所赖以营养的矿物成分。改善了的耕作方法、种植深根的饲草、深耕等等固然增加了土地底收获量，但这只是更加强度的和迅速的剥削土地，使土地更加枯竭而已。“土地底肥沃，自然可以因强度的施肥、机械的耙松土地、应用石灰质的肥料等等，藉以渐进的改善土地底物理性能，使土地含有多量的营养物而大大地增高。可是，这种方法的继续应用，不仅引起土地底贫瘠，而且终于引起土地肥沃底减低。”（维尔涅〔Werner〕语）
　　黎比赫（Liebich）底不朽功绩之一就在于，他暴露了这个事实并且坚决地起来反对集约经营的掠夺式的农业，即是十九世纪前半期改良了的土地耕作法本身所代表的。他坚持着那种见解，认为我国土地底肥沃，要继续下去并经常地增加，只有在那种场合内，即市场以农业生产品的形态从土地中取去的成分又重新回复到土地中来。城市底废物应当供给农村经济。在他所著“应用于农业的化学与生理学”（第一编，“植物营养底化学过程”）一书中写道：“各种偶然情况底凑合（三叶草底栽培，海鸟粪底发现，种植马铃薯及应用石膏粉肥料）增加了所有欧洲国家居民底人数；它与现有的生产力不相适合：人口底增加大得极不自然而且已达到这样的高度，使其在现代经济制度内，只有在两种假定之下，才能维持下去：
　　“1.如果因为某种神的奇迹，土地重新获得它原有的（为愚味和无知所夺去的）收获量。
　　2.如果粪料或海鸟粪底蕴藏将被发现，大约等于英国的石炭层。
　　很显然地，没有一个聪明人会把这些假定底实现当作真实的或可能的……
　　在英国大多数城市内厕所底规定就有着那样的后果，每年无可挽回地丧失了决定三百万人食物底再生产的物资。
　　英国每年所输入的大批肥料大部分又经过河流被冲入海，而赖此种肥料生产出的生产品，不足以供应人口增殖底需要。
　　一切不幸在于，这一自行毁灭底过程在欧洲各国都发生看，虽然不像英国那样大规模的发生。在大陆上的各大城市内，政府当局每年要耗费大笔款子于田地肥沃底恢复与保持的条件上面，这是农业所办不到的。
　　国家财富及幸福底保护、文化及文明底进步，是依赖于从城市排出不洁之物这一问题底解决。”（第一二五、一二八、一二九、一五三页）
　　这些道理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被黎比赫说过了。人类排泄物当作肥料底较高价值，以及把它们回复到农业方面的必要性从那时候起就得到了一般的承认。但是排除污秽的问题在现时离黎比赫所要求的这一问题底解决为期尚远。直到现在还不会发明出将人类排泄物从大城市移出底办法，这种办法无需过分的耗费，既可满足卫生底要求，又可满足农业底利益。柏林所采用的灌溉土地的方法，从卫生学的观点说来，我们觉得是直到现在所应用的一切方法中最合理的一种方法，因为这种方法可免除河流为经过沟渠排出去的不洁物所传染。
　　自然，灌溉一两块田，在每个城市附近是可能的，可使不能视为这便补偿了从农药中取去的东西。在现代技术条件之下只要用灌溉的方法，这个问题就可以很简单地无须过多的费用，甚至还很有利地加以解决，假如城市与乡村间的对立已被废除，假如人口十分均匀地在全国分布。但是在目前的生产方式之下，关于这一层连想都不会想到。
　　农业愈是不能利用城市中人们的排泄物，同时因上述集约经营的方法及为市场生产底增加，土地愈是贫瘦，则科学与实践为了要把从土地中取去的营养物回复到土地去，就愈加求助于治标的办法，努力寻求并制造补助的肥料，此种肥料就供给了土地以它对各种植物底生长所缺乏的营养物，以便植物容易摄取这些营养物；从国外输入的或由工厂制造的这类肥料——为数是很多的（磷酸盐、钾、硝酸钾以及氮气肥料），而且它们的数量还在增加着；对于每一类土地，每一种耕种方法，每一种植物，用混合法制造出特种的肥料；由于这种情形，不仅可以保持土地的丰饶而且使它高度地增加；此外，人造肥料在某种情形之下使农村经营者不用换种制不用厩中的粪料就可以经营，使自己的种植专门适合于市场的需要并将自己的全部耕地用于为市场而生产。在这样自由的农村经济内，现代的农业在技术上及经济上达到了它的最高点。在农业中不仅机械工厂及化学实验室，就是光学器械工厂都产生一种变革。我们在此将不详细叙述分光镜的分析对于某几种物质发现底意义，有极性器械对于制糖工业的意义以及照相术对于辨别种类及一般对于牧畜业底意义；我们只指出对于农业最重要的光学器械——显微镜。
　　哈姆（Hamm）说：“经过好多时间——人们就会使此种在现时必 要的仪器底应用成为实用的；现时仪器的重要性已为大家所公认，尤其农业要是没有它就不能经营。在现代情况之下人们藉助于显微镜开始分析土坏底成分。植物底内部组织，细胞底本质及其内在物，淀粉粒及其他组织底形式和差列只有藉助显微镜才使我们知道得很清楚，我们应当把隐花植物如何增殖，无数的菌（它们以生锈或发霉底形态，以马铃薯菌或葡萄菌底形态去腐蚀栽培的植物及伤害它们常常到收成完全毁灭的地步）是些什么，这一切知识归功于显微镜。只有藉助于显微镜才能确定备种纤维底区别，毛发底构造，才能发现农业上无数的活敌，如细菌，小麦底螺旋弧菌，甜菜底线虫等等一类的微生物。在检査种子方面，显微镜也表现出特殊的功用。在有经验的人底手里显微镜在分别真的和假的，分别种子和混杂物时就表现出很大的功用”（“论农村经济中的自然力”〔Die Naturkräfte in der Landwirtschaft〕第一四二——一四五页）。
　　从哈姆写这本书（一八七六年）的时候起，由于细菌学研究底发展，显微镜更大大地促进了农业底进步。
　　由于此种进步，农业经营者可以或者完全使动植物免掉某几种斎毁灭性的疾病的危险，如炭疽病、丹毒症、结核病、葡萄虫病，或者治疗它们，或者最低限度可以识别它们。
　　在过去十年（八十年代）的下半期，人们发现一桩事实，就是豆类植物（有荚植物及三叶草植物），和其他栽培的植物不同，它们差不多不从土地中而从空气中取得全部对于它们所必需的氮素量，因此豆类植物不仅不使土地因氮素物而更加贫瘠，反而使土地因这类氮素物而丰饶。但是它们只有在那种场合之内具备这些特质，即在土地内有一些微生物栖息在这些植物的根上。在没有微生物的地方，可以用适当的移殖法将它们分布在土地内，然后拿豆类植物种植在土地上，这样就可以使缺乏氮素物的土地，变为富于氮素物的土地，就好像用这种方法替别种植物对土地施肥一样。豆类植物，平常和适当的矿物肥料（磷酸矿物及磷酸钾肥料）结合，在长时期内不用施以粪料就可以获得较高的收成。只有由于这种发现，自由经营才获得十分稳固的基础。

五　农业是一门科学


　　封建时代的三田制与十九世纪末叶独立的农业之间是何等尖锐的对照哟！此种变革大部分完成于最近几十年。黎比赫开辟了新方法的研究成果，发表于一八四〇年，可是新的研究在五十年代才得到了一般的承认，就在那时蒸汽机已开姑在农业中应用，而细菌学在农业中已达到了它的初步实验的成功（一八三七年发现了蚕底斑点病及醱酵菌底杆状细菌，到一八四九年发现了炭疽病底杆状细菌）。
　　农业在从前是一切生产中最保守的，几千年来差不多就没有什么进步，几世纪来其地位绝对没有变动，可是在几十年之内却变成了现代生产中一种最革命的生产。农业和由父传子的习以为常的手工业中的这些变革同时，变成了一门科学，或迅速地变成各科学（它们按照它们所把握的诸现象底范围及按照理论了解底深度而迅速地发展起来）底集合体。农业经营者不认识这些科学，而是纯粹的“实际家"，就会孤立无援地站在一切革新之前，同时他又不能停滞在旧的，即依照已尝试过的祖父和 曾祖父的方法去经营。
　　农业变为一门科学已在农业教育发展史上，尤其是在高等学校内强有力地反映出来了。不仅教材的范围及内容，就是国外农业学院底历史也指示出科学的农业底进步。查尔研究了已改进的英国农业（十八世纪末叶及十九世纪初期），企图给农业以科学的论证并介绍到德国来，他第一个承认农业专门学院底必要性。一七九八年在他的著作（“英国农村经济概论”〔Einleitung zur Kenntniss der englischen Landwirtschaft〕）中，他宣传“创立农业学院的思想”，过了几年之后就成立了第一个这一类的学院（一八〇二年在柴尔〔Chell〕，一八〇四年在美格林〔Meglin〕）；随后在最近十年之内又开办了其他的学校，其中霍亨盖姆于一八一八年在维尔登堡所开办的则是头等的学院。这些高等学院中每一个都与模范的农业经营相结合，由于这种情形它们都设在城外。只有这样办法才能和“灰色的理论”一道给学生以理论应用底必要的显著的实例，因为合理经营底数目在当时还很少。
　　但是这一类情形在十九世纪前半期就改变了，上述的学院在这一改变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极大多数的大田庄已过渡到合理的、基于科学的耕种方法，年轻的农业经营者要研究应用理论于实际也不再需要学院底模范经营了。
　　农业学校的教材在上述的变革（在机械学、化学、生理学及一般经济的和社会的关系内）底影响之下随着合理的经营数底增加而扩充和加深了。高等农业学校开始要求更多的科学的辅助科目；更高深的精神的气氛对科学是必要的；而散处在农村内的，孤立的学院已不大适合摆在它们面前的任务了。
　　黎比赫在这一领域内开辟出新的道路；他以巴伐利亚科学院院长的资格于一八六一年在慕尼黑发表了一篇郑重的演说，在这篇演说内他尖锐地指责在农村内设立农业学院底诸多缺点，他要求把它们移到设有大学的城市中来。他的这一要求引起了热烈的争论，像黎比赫的地肥与地瘠的理论所引起的争论一样。但是在这一次这位伟大的学者在争论中是一个胜利者像前次一样，他的要求到处都得到了满足。除霍亨盖姆的农业学校以外，所有高等农业学校现在都设在有大学的城市内，不仅在德国，就是在奥地利、法国、意大利，都是如此。在这些国家内农业学院或者成为大学的一系或者为独立的高等学院（如在柏林、维也纳、巴黎）。
　　农业在较大城市内都被研究！这当然可作为下一事实底最明显的说明，即是农业在各方面已表示出完全依赖城市，农业本身的进步也全靠城市。
　　自然，农业经营者不能仅以自己的大学知识为满足。现时把经验高于科学这种成语应用于农村经济，是多么可笑，但以为科学就是一切，这也是很可笑的想法。在农业中科学与经验结合，较之在工业内更为重要，因为应用理论的实际条件在这里比在工业方面还要更异样更复杂。这里必须进行研究，搜集各种调査材料，但首先关于这一异常广泛的领域底每一部分必须有明确的概念，而这种情形又只有藉助精密的和合理的簿记学才有可能。
　　在三田制经济（主要是为自己的消费而生产）之下，农业经营者并不需要簿记学。当时对于某一地方底一切经营，一般讲来，各种条件都是一样的，自远古以来就是同样简单而且明了的。现代农村经济底情况就完全不同。现代农村经济有着生产与交换，购买与贩卖底极复杂的，各种各样的而且经常变化的条件。它要是没有精密的和正确的簿记就会陷于无望的混乱。后者（精密的和正确的簿记）在现代生产方式之下对于每一种大经营的企业都是必要的，但是在农业方面比在工业方面尤其必要。现代的工业企业只生产一种生产品，而每种农村经济本身就是各种不同的个别生产底总和：如牧畜业、农业、园艺、蔬菜业、饲禽之类，其中每一生产都提供不同的生产品。工业企业平常要购买自己的全部生产资料，而出卖自己的全部生产品。在农村经济中，自然，向来就不会有这种情形。它只购买一部分生产资料，其他一部分是自己生产，如牲畜、牲畜的饲料、肥料；种子一部分是购买来的，一部分是在自己农场内生产出来的；工资一部分用货币支付，一部分用实物交付。为适应这种情形，只有一部分生产品运到市场上出卖，而其中某几部分生产品则被消费于自己的农场内。最后，在农业上不像在工业上那样容易考查这一种或那一种生产资料或生产方式应用底结果。有时应用生产方式所得底结果在各方面明显地表现出来以前总要经过好几年。这就使巨细不遗的精密而正确的簿记对于农村经济成为不可少的；簿记不仅从商业的，就是从科学的观点说来也必须要采用，因为农业经营者不仅要处理资本及资本的利润，而且也要处理土地及地租；地租因为是级差地租，要靠 土地底丰饶：要完整地尽可能地保持土地的丰饶，甚至要增加土地的丰饶，——正如最有利的投资一样，这必然是现代优良的农业经营者底一种任务。
　　可以可以说，要指出现代农村经济的特征，没有比簿记再好的了，簿记是以科学的商业的记载为根据的。科学与商业之紧密的联系乃是整个现代生产方式所固有的特征，这种联系，任何地方都不像在农村经济内表现得那样明显。这是唯一的工业部门，它的簿记在各大学内都有专门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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