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库恩·贝拉 -> 文集《匈牙利社会主义革命》

关于革命国际



  帝国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在全世界到处叫嚷:“俄国在国际政治中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而现在……如果某个人想谈国际政治,他就必须从革命的俄国开始。他走遍国际革命运动的全部历程,最后还得回到俄国来。过去,研究资本主义的人必须研究英国,把英国看作是资本主义生产和交换关系的经典式典型。现在,一切革命者和整个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都注视着俄国。
  十月革命后,马克思的这段话在世界无产阶级面前更加站得住脚了:“但是,如果德国读者看到英国工农业工人所处的境况而伪着地耸耸肩膀,或者以德国的情况远不是那样坏而乐观地自我安慰,那我就要大声地对他说:这正是说的阁下的事情。”[1]
  在国外,每一个工人都必须注意这些话,而在俄国,却有人不愿看到国际革命的迹象。对这些人,我们可以建议他们读一读下面一些同样切合当前时宜的话:“柏修斯需要一顶隐身帽来追捕妖怪,我们却用隐身帽紧紧遮住眼睛和耳朵,以便有可能否认妖怪的存在。”[2]
  我们可以不作任何革命夸张地说,无产阶级只是在俄国内部受到孤立[3]。按照事物发展的辩证法[4],—切现象都自己在为自己创造存在的条件。如同资本主义产生了产业后备军(失业大军)和以后产生了殖民帝国主义(这是资本主义赖以生存的必不可少的手段)一样,俄国革命产生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创造力量,并大大地加强了这种力量。
  第二国际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第一国际的否定。代替第一国际的革命积极性及其明确的国际主义的,是第二国际日益成为一种避难所,人们可以在这里象等待最后裁判日来到一样地坐等革命的到来。这是一种以资产阶级和平而告终的、同帝国主义共处的避难所。根据事物发展的对抗性规律,正在诞生过程中的第三国际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会是第二国际的简单复活。革命的第三国际不会是各种各样相互联系松散的部分的混合,而将是全世界无产者真正的、团结一致的联盟。
  马克思的宣言现在在全世界都引起了反响。国际工人协会所传播的宣言,现在存在于革命运动之中。宣言说:“国际工人协会的每一个国家的支部都应当号召工人阶级行动起来。如果工人们忘记自己的职责,如果他们仍然采取消极态度,那末现在这场可怕的战争就会成为将来发生新的更可怕的国际战争的预兆,并且会在每一国家内使刀剑、土地和资本的霸主们又一次获得对工人的胜利。”[5]
  自从马克思写下这些话以来,资本主义和阶级斗争已经渡过了四十七年。在我们这个资本主义的世纪里,形势正在大踏步地向前发展,现在不仅出现了理解这些话,而且出现了通过革命实现这些话的条件。
  让我们注视着形势的发展吧!


  首先让我们看一看一个最不起眼的、目前正处于革命形势下的小国葡萄牙[6]。关于葡萄牙的革命,我们掌握的材料极少。但是在马克思主义光辉的照耀下,这场革命还是为我们展现了很有意思的图景。
  这场革命表明,如果无产阶级还没有把自己的斗争进行到底,革命迟早是要重新开始的。葡萄牙革命后还不到十年,它以君主专制主义而告终[7],现在又重新开始:临时政府、国内战争、逮捕总统、召开新的立宪会议。我们手头上的材料很少,用这些材料还不能就葡萄牙的革命性质得出准确的结论。但是如果我们回顾一下葡萄牙的历史,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葡萄牙民主运动的领袖之一埃·佩鲁索在《葡萄牙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和社会党》一文中(见《新闻报》第29期581-585页)[8],对上一次革命进行分析时,指出:
  “葡萄牙共和国的第一次立宪会议现在打算通过一部关于整个国家的基本大法。这个立宪会议首先是一个军国主义的议会。立宪会议总共一百九十名议员中,有九十名军官……革命以来,共和国对支持革命的高级军官非常慷慨大方,对他们百般保护,但是忘掉了对人民——为革命奋斗和流血牺牲的人民的——诺言,想到这里,谁能不回忆起莫斯科的一次会议[9]:它热烈欢呼科尔尼洛夫——屠杀无产阶级和农民出身的士兵?
  还有:
  “总之,我们清扫了一切在资产阶级共和国中本来可以变成民主的东西”。(在这里,我们又不能不回想起莫斯科会议,回想起“国家的有生力量”)[10]
  文章在下面指出了原因:
  “四十年来,被争取建立共和国的热情努力所鼓舞的葡萄牙无产阶级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社会福利问题上。为了资产阶级的利益,他们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今天,葡萄牙的无产阶级又面临着四十年前共和党所面临的形势……共和统治的第一批行动所引起的失望,唤醒了葡萄牙的无产阶级。现在是葡萄牙无产阶级在号召人们进行争取自由和社会正义的斗争。”
  这篇文章发表两年之后,作者又在《新闻报》上报道了大批劳动者失业,赋税提高,反革命分子企图恢复君主统治,激进的资产阶级左派为了限制选举权而阴谋活动,总之,报道了“共和”统治时期的一切可以想象的好处。他写道:“4月27日事件,即激进的反对派反政府的阴谋活动,以及一个流氓向学生们投掷炸弹和每天重复的其他事件,都是葡萄牙议会主义无效所造成的绝望引起爆炸和强烈愤慨的证明。”[11]
  葡萄牙后来发生的事情是大家都清楚的。受英国金融资本控制的共和国也参与了“正义的战争”和全世界范围的大屠杀[12]。这一行动进一步加重了无产阶级的苦难,更有力地把无产阶级推上了革命冲突的道路。
  尽管我们不了解葡萄牙无产阶级目前的情况,但从传来的消息看,有一件事还是肯定无疑的,这一次革命已是无产阶级独立采取的行动。
  至于葡萄牙无产阶级的力量有多大,这不是一个令人鼓舞的问题。这一次葡萄牙革命很可能只是革命的闪光,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可以从中得出一些教训:
  一、在这个转折中,如果无产阶级不作为独立自主的力量和因素出现,那末宪法形式的变化,从君主统治到建立共和的转变,都不会给无产阶级带来任何好处。
  二、在资本主义发展的现阶段,协调阶级利益不仅是不可能的,而且凡是在群众超越法制界限的地方,各种社会关系的稳固性都会发生动摇。过去只是在发达的资本主义阶段才会发生的革命,必然会成为不断的革命。


  当我们在写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掌握足够的关于英国、法国和意大利无产阶级状况的材料。不过这种情况的本身也能说明不少问题。在战争爆发前,外国报纸对彼得堡无产阶级在1914年8月就已经筑起街垒的情况几乎没有报道一个字。我们对协约国国内发生的事毫无所知,这并不是无产阶级的过错。尽管很多社会民主党领袖叛变,各国的谢德曼们采用了各式各样的手法,在这些国家里也必然会有无产阶级的群众运动。
  在意大利,群众从社会民主党那里学会了进行群众斗争的方法。意大利社会民主党的历史表明,小资产阶级分子和无产阶级分子之间的分化早已发生。通过和平斗争的道路、依靠议会可以解决所有社会问题的希望,在意大利社会民主党人中已经丧失了地位。群众行动在意大利已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在这里,群众已经作好准备,现在缺少的只是使群众起义取得胜利的革命形势。
  好战的帝国主义的彻底失败,终于在意大利造成了这种形势。无产者在米兰、都灵和整个伦巴第工业地区都拿起了武器。[13]
  俄国工农政府致力于缔结和约的行动,使意大利、法国、英国、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无产阶级都面临既成事实。
  在所有国家的无产阶级面前,都明确地、无法回避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或者是联合本国资产阶级继续进行反对他国无产阶级的战争,其中主要是反对革命的俄国的战争,或者是举行革命的群众起义,进行公开的和激烈的阶级斗争。这种斗争在帝国主义(侵占别国领土的野心)时代,只有用最高纲领(达到最后目标),的口号才能实现。
  关于法国和英国,我们目前还说不出任何肯定的意见。但是马克思在上面所说的话可以在这种不肯定的状态中为我们指明方向。马克思的话说明,同样的原因会导致同样的后果。金融财政危机、饥饿、失业、生产中日益增强的无政府状态,都在群众革命化的过程中起了自己的作用。
  在这些国家里,由于资本主义发展的特殊条件,工人在战争期间的政治分量同过去一样,也没有达到应有的程度。
  不是“俄国佬”,也不是“革命的浪漫主义”,而是考茨基1907年(《社会革命》第二版)所写的:“比起俄国——欧洲经济上最落后、政治上最不成熟的国家——工人来,英国工人作为政治因素,现在远远落在后面。这种政治自觉性给了俄国无产阶级强大的实践力量,而放弃革命、只顾眼前利益和所谓现实政策却毁灭了英国工人的力量”。[14]


  梦想同资产阶级共处和所谓现实政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在这一方面,德国工人运动提供了最好的榜样。德国社会沙文主义者虽然没有革命的自觉性,但他们的嗅觉却是很灵的。他们已经闻出,在群众当中出现了其它潮流。尽管他们的这种双重性不允许他们直接走向革命,但是他们已无法否认革命工人运动的存在。
  德国和法国社会民主党的官方报刊还在诽谤在布尔什维克领导下前进的俄国无产阶级的活动。但是一个德国工人在《真理报》上发表的报道表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正在征服德国无产阶级并使它革命化。
  (反社会主义的)特别法[15]失败以来,德国已经不存在任何地下工人运动。但是现在在战争时期,又出现了各种地下组织、地下报刊和印刷厂。知识分子没有参加这些革命的工人组织。无产者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单独地组织群众示威活动。
  另一方面,从鲁登道士、切尔林、蒂萨和其它帝国主义的代表讲话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帝国主义者只是表面上接受不赔款、不割地的和平建议。这些帝国主义掠夺政策的代表们一个个都宣称,在欧洲的西部丝毫也不排除割地的可能性。蒂萨还向奥匈帝国的一个代表团公开宣布,“匈牙利士兵在法国战场上应当表现出他们对德国的感谢了”。
  上面所说的情况也说明了地下工人运动产生的原因。让那些半官方的社会民主党去制造成百上千的关于裁军、建立国际仲裁委员会的决议去吧,这种空想主义今天已经很难欺骗无产阶级了。马克思说过:“人可能犯错误,但是阶级决不会犯错误。”德国的地下组织证明了马克思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在匈牙利,工人群众要求立即宣布举行群众罢工。即使党的领袖们能够暂时压制住这场运动,但是由于匈牙利已被德国帝国主义者完全殖民化,革命的发已经不可避免。
  战争使人革命化的力量和战争造成的饥饿,还没有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影响。帝国主义者千方百计使战争继续下去的企图,加上裁减军队,工业破产,.生产崩溃和交通断绝,所有这一切都必然成为革命烈火的导火线。
  谢德曼们及其同伙们每天都在向俄国革命表述自己虚伪的爱情,但是使共产国际得以再生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群众反对德国社会民主党官方领袖们的共同斗争和工人们要求采取革命策略的统一行动。
  俄国的革命无产阶级正在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他们的每一个行动和每一个步骤都反映了他们的觉悟:他们的事业超出了民族的范围,与所有国家的社会主义事业都直接相联。这不仅简单地来自于国际主义的基本原则,而且还来自于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本身的性质。
  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16]中指出,“无产阶级不需要资产阶级革命的词藻.”但最后我们还是可以用《卡梅诺尔城》的歌词来结束我们关于革命国际的论证:
  “定能成功,定能成功,
  “不久即可进攻.”[17]


《西伯利亚工人报》(托木斯克),1928年1月。
《库恩·贝拉文选》,科苏特出版社,1966年,第一卷,第56-63页





[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人民出版社,1963年中文版《下同),第23卷,第8页。

[2] 这里的资料来源可能是指当时的德文版。据我们了解,库恩·贝拉这一时期在托木斯克大学图书馆借到了这些资料。原文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3卷,第11页.

[3] 原文如此。

[4] 正确思维的科学(库恩·贝拉作的原注)。

[5] 马克思:《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关于普法战争的第二篇宣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7卷,第293页。

[6] 1917-1918年,葡萄牙发生了反对战争的暴乱、示威和群众罢工。

[7] 指1910年10月爆发的资产阶级革命,其结果是成立了葡萄牙共和国。

[8] 埃德蒙多-佩鲁索:《葡萄牙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和社会民主党》,第2卷,第581—585页。

[9] 1917年8月12日,反革命力量在莫斯科召集了由有产阶层代表组成的所谓“国家会议”,秘密为建立以科尔尼洛夫为首的军事专政作准备。

[10] 指参加莫斯科“国家会议”的主要是地主、资本家、将军和军官团以及哥萨克的代表。

[11] 埃德蒙多·佩鲁索,《葡萄牙的政治联盟》,第2卷,第610-612页。

[12] 葡萄牙在战争爆发时曾发表中立声明,但是协约国仍然利用葡萄牙的港口作海军基地。1916年,葡萄牙加入协约国参战。

[13] 库恩·贝拉指的是意大利工人的反战斗争o1917年8月在都灵市发生的罢工和坚持了5天的反战巷战是斗争中的出色事件。在这场斗争中,有五百工人牺牲,受伤的工人超过两千人。

[14] 卡尔·考茨基:《社会主义革命》。

[15] 1878年通过了反对社会主义的特别法取缔了社会民主党的全部组织、工人群众团体和工人报刊。后在工人群众压力下于1890年废除了特别法。

[16] 库恩·贝拉只是根据意思引用了马克思的话。马克思《路易·波拿巴雾月十八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8卷,第124页。

[17] 这是法国大革命的一首歌曲。原词作者为拉德勒。作曲者是贝克尔。库恩·贝拉在这里把这首歌同《卡梅诺尔城》与一句法国成语(“不久即可进攻”)混在一起了。




上一篇 回目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