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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苏维埃庆祝第三国际成立一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1920年3月6日)



  同志们,共产国际创立已经一年了。在这一年中,共产国际获得了出人意料的胜利,可以大胆地说,在它创立时谁也没有料到它会获得这样巨大的胜利。
  在革命初期,许多人都存着希望,以为帝国主义战争一结束西欧就会开始社会主义革命,因为当时群众已经武装起来,革命在某些西欧国家中也能取得极大的胜利。假如西欧无产阶级中的分裂没有那么严重,过去的社会党领袖的叛变行为没有那么多,那么这种情况本来是会发生的。
  直到现在,我们还不十分清楚,当时军队是怎样复员的,战争是怎样结束的。例如,我们就不清楚荷兰当时的情况如何,我只是从一篇谈到荷兰某个共产党员的言论的文章中(我是偶然从一篇文章中看到的,而这类文章很多很多)才知道,在荷兰这样一个较少卷入帝国主义战争的中立国家中,革命运动的规模已经达到着手组织苏维埃的程度,连机会主义的荷兰社会民主党的一位重要人物特鲁尔斯特拉也承认,工人当时是可以取得政权的。
  假如国际当时不是被那些在危急关头拯救了资产阶级的叛徒控制的话,战争一结束,许多交战国,以及人民已经武装起来的某些中立国,很可能会迅速地发生革命,那时候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革命并没有以这样快的速度获得成功,而必须走完我们走过的发展道路,我们走上这条路是在第一次革命以前,即在1905年以前,经过了1917年之前十多年的时间,我们才有能力来领导无产阶级。
  1905年可以说是举行了一次革命的演习,部分是由于这个原因,俄国才成功地利用了帝国主义战争再也打不下去了的时机,使无产阶级取得了政权。由于一些历史事件的凑合,由于专制制度的腐朽透顶,我们很容易地开始了革命,但是,对这个孤军作战的国家来说,开始革命愈容易,要把革命继续进行下去就愈艰难,拿过去的一年来看,我们可以说,在工人水平较高、工业较发达、工人人数较多的其他国家中,革命的发展要较为缓慢。革命沿着我们的道路在向前发展,但是要缓慢得多。
  工人们继续缓慢地沿着这条道路前进,为无产阶级的胜利开辟道路,无产阶级的胜利正以显然快于我们当时的速度逼近,因为只要看一看第三国际,就会对第三国际迅速扩大队伍,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情况感到惊异。
  看看我们所使用的“布尔什维主义”之类的怪字眼怎样在全世界传播吧。尽管我们叫作共产党,尽管“共产党员”这个名称是科学的、全欧洲通用的,但是这个名称在欧洲和其他国家并不象“布尔什维克”这个词那样流行。我们俄语中的“苏维埃”这个词是最流行的通用词之一,其他国家甚至不译它的意思,而都照俄语音译。
  尽管资产阶级报纸不讲真话,尽管整个资产阶级进行了疯狂的反宣传,但是工人群众还是同情苏维埃,同情苏维埃政权和布尔什维主义。资产阶级愈是撒谎,就愈有助于我们把我们对付克伦斯基的经验传播到全世界。
  一部分从德国回来的布尔什维克在我国曾受到攻击和迫害,受到在“民主共和国”里纯粹按美国方式组织的迫害,克伦斯基、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则多方协助这种迫害。这样一来,他们却发动了无产阶级中的一些阶层,使得这些阶层不得不考虑,既然他们这样迫害布尔什维克,那就是说布尔什维克很好。(鼓掌)
  即使你只是偶尔从国外得到一些片断的消息,即使你不可能看到所有的外国报纸,而只是读到一份外国报纸,例如读到英国一家最有钱的报纸《泰晤士报》的某一号,看到那上面引用布尔什维克的话来证明布尔什维克在战争期间就已经在鼓吹国内战争,那你就会断定,甚至最聪明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都张皇失措了。英国的报纸提出《反潮流》一书,把它介绍给英国读者,并摘引了一些话来证明布尔什维克是坏人中最坏的人,因为他们一面谈论帝国主义战争的罪恶性,一面又在鼓吹国内战争。从这里你就可以看到,仇恨我们的整个资产阶级都在帮助我们,——让我们向他们鞠躬致谢吧!(鼓掌)
  我们在欧洲和美洲都没有出版日报,那里很少报道我们的工作情况,我们的同志在那里受到最残酷的迫害。可是协约国一家最有钱的帝国主义报纸,被成千上万种报纸当作消息来源的一家报纸,竟然完全不知分寸,它为了打倒布尔什维克,竟从战时刊印的布尔什维克著作中摘引了许多话来证明我们一面谈论战争的罪恶性,一面又竭力把战争变为国内战争,——就是说,他们这些最聪明的先生也会变成象我国的克伦斯基及其伙伴们那样的蠢才。因此,我们可以保证,这些英帝国主义的领袖人物一定会干净利落地完成他们帮助共产主义革命这一事业的。(鼓掌)
  同志们,在战前,工人运动似乎主要分为社会党人和无政府主义者这两部分人。不仅似乎如此,而且实际就是这样。在爆发帝国主义战争和革命前的漫长时期中,欧洲大多数国家客观上还没有具备革命形势。当时的任务在于利用这个缓慢的工作来作好革命的准备。社会党人开始了这个事业,而无政府主义者却不理解这个任务。战争造成了革命的形势,这种旧的划分也就过时了。一方面,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党人的上层分子变成了沙文主义者,他们使人们看清楚了,保卫本国的资产阶级强盗来反对别国的资产阶级强盗意味着什么,就是这些强盗使千百万人在战争中丧了命。另一方面,各个旧政党的下层群众中产生了反对战争、反对帝国主义、拥护社会革命的新派别。这样,战争造成了最深刻的危机,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党人都发生了分裂,因为社会党人的上层议会领袖们站在沙文主义者一边,而下层群众中的日益增多的少数派离弃了他们,开始转向革命一边。
  因此,一切国家的工人运动开始循着新的路线前进,循着能够导向无产阶级专政的路线而不是循着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党人的路线前进。这种分裂在第三国际成立以前就在全世界出现了,开始了。
  我们取得了胜利,这是因为我们掌握政权的时候,革命形势已经出现,工人运动已经遍及各国。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社会党人和无政府主义者的内部发生了分裂。这种分裂在全世界造成的结果就是:信仰共产主义的工人纷纷参加建立新组织,并联合到第三国际中去。这样做是非常正确的。
  现在又产生了意见分歧,例如关于如何利用议会活动就有意见分歧,但是现在我们有了俄国革命和国内战争的经验,全世界都看到了李卜克内西的榜样,都明白了他在议会代表中间的作用和意义,如果还要否认必须以革命的方式利用议会活动,那就是荒谬的了。旧派代表们已经明白,再象过去那样提出国家问题是不行了,由于有了革命的运动,对这个问题的新的来自实践的提法产生了,以取代那种旧的来自书本的提法。
  对于资产阶级整个统一集中的力量,必须用无产阶级的统一集中的力量来对抗。这样,国家问题现在有了新的提法,旧的意见分歧已开始失去意义。工人运动中旧的分野被新的分野所代替,关键是对苏维埃政权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态度。
  苏维埃宪法清楚地表明俄国革命作出了什么贡献。根据我们的经验,根据对这个经验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原来的各类问题都归结为一个问题:是拥护苏维埃政权还是反对苏维埃政权,也就是说,要么是拥护资产阶级政权,拥护民主,拥护那种许诺饱食者同挨饿者平等、资本家同工人投选票平等、剥削者同被剥削者平等以掩盖资本主义奴隶制的民主形式;要么是拥护无产阶级政权,拥护对剥削者的无情镇压,拥护苏维埃国家。
  只有拥护资本主义奴隶制的人才会拥护资产阶级民主。我们从高尔察克和邓尼金的白卫分子的著作中可以看到这一点。我们在许多俄国城市里把这些妖孽肃清以后,就把他们的著作收集起来运到莫斯科。可以看看象契里科夫这样的俄国知识分子写的东西或者象叶·特鲁别茨科伊这样的资产阶级思想家写的东西。看看他们在帮助邓尼金的时候怎样议论立宪会议、平等等等,是很有意思的。这些有关立宪会议的议论给我们提供了帮助;当他们在白卫群众中间进行这种鼓动时,他们随着国内战争的整个进程、随着事态的变化一直在帮助我们。他们自己用自己的论据证明,拥护苏维埃政权的是那些赞成同资本家作斗争的真诚的革命者。这一点在国内战争的进程中表现得十分清楚。
  无产阶级的先进部分要团结起来,发展国家,把国家置于新的基础之上,并牢牢掌握政权,就必须有中央政权、专政和统一意志,在有了以往的经验之后,在有了俄国、芬兰和匈牙利的经验之后,在各民主共和国和德国有了一年的经验之后,再来反对这种必要性,在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已经不行了。民主已经彻底自我暴露;所以,在世界各国各种形式的大量迹象而且是愈来愈多的迹象表明,争取苏维埃政权、争取无产阶级专政的共产主义运动正在日益加强。
  这种情况甚至影响到了德国独立党和法国社会党这样的政党。这些政党是由那些对新的鼓动、新的情况一窍不通的旧式领袖统治的,他们不但一点没有改变议会活动,反而借议会活动来回避重要的任务,用议会里的辩论来吸引工人的注意力,然而连这些领袖也不得不承认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了。这是由于工人群众显示了自己的力量,迫使他们的领袖不得不这样做。
  你们从其他同志的讲话中知道,德国独立党的退出,它对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的承认,是对第二国际的最后的决定性的打击。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可以说第二国际已经完蛋了,德国、英国和法国的工人群众正纷纷转到共产党人方面来。英国也有独立党,这个独立党继续坚持进行合法活动的观点,并谴责布尔什维克使用暴力。不久以前,在他们的报纸上辟了一个辩论栏。所谓辩论,就是讨论。那里正在讨论苏维埃问题,我们看到上面除了一篇英国工人报纸都加以刊载的文章外,还有一个英国人写的一篇文章,这个英国人并不看重社会主义理论,仍然抱着以前那种轻视理论的荒谬态度,但是他在估计英国现实生活情况之后,也作出肯定的结论说:我们不能谴责苏维埃,而应当赞成苏维埃。
  这是一种迹象,它表明即使在英国这类国家的落后工人阶层中也起了变化,因此我们可以说,旧形式的社会主义运动已经永远完蛋了。
  欧洲现在走向革命的方式和我们过去不同,但是欧洲所要做的实质上是同样的事。每一个国家都应当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它们已经开始进行)内部斗争,来反对本国的孟什维克,反对本国的机会主义和社会革命党的思潮,这种思潮世界各国都有,只是名称不同、程度不同而已。
  正因为各国独立地取得这一经验,所以可以保证说,共产主义革命在世界各国的胜利是不可避免的,敌人的队伍愈动摇,愈丧失信心,愈是说布尔什维克是一群罪犯,说他们永远不会同我们媾和,对我们就愈有利。
  现在他们说,即使进行贸易,也不承认布尔什维克。我们对此丝毫也不反对。先生们,那就请你们试一试吧。你们不承认我们,我们是理解的。要是你们承认我们,我们倒认为你们犯了错误。但是你们竟然这样颠三倒四,起先说布尔什维克违犯了一切天理国法,说你们不会同他们谈判、和解,后来却说你们要同我们进行交换,但是不承认我们的政策——这就是我们的一大胜利,这个胜利一定会在每一个国家的人民群众中推进共产主义运动,使它深入发展。这个运动是如此深入,以至除了一些人正式参加第三国际外,在先进的国家中还出现了一系列的运动,这些运动不赞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继续谴责布尔什维主义,同时又因大势所趋而向布尔什维主义靠拢。
  20世纪文明国家的战争迫使各国政府自己揭露自己。法国的一家报纸刊载了前奥地利皇帝查理于1916年向法国建议缔结和约的文件。查理的信件一公布,工人就质问社会党的领袖阿尔伯·托马说:您当时担任政府职务,媾和建议是向你们的政府提出的,当时您在做什么?当阿尔伯·托马被质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始终一声不吭。
  这种揭露现在刚刚开始。人民群众是识字的,在欧洲和美洲,他们已不可能象从前那样来对待战争。他们问:1000万人丧命、2000万人残废究竟为了什么?提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人民群众非转向无产阶级专政不可。提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这样来回答:1000万人丧命、2000万人残废,是为了解决是德国资本家还是英国资本家发大财的问题。这是实情,无论怎样掩盖,它总会暴露出来。
  各国资本主义政府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大家知道,只要帝国主义者和资产阶级仍然掌握政权,一场新的同样的战争就不可避免。日本和美国之间新的争吵和冲突有增无已。这些争吵和冲突是两国在几十年的外交斗争中积累起来的。在私有制的基础上战争不可避免。在抢夺了大批殖民地的英国与自认为是受骗上当的法国之间战争不可避免。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爆发,但大家都看见,都知道,都在说战争不可避免,战争又在酝酿中。
  20世纪在人人都识字的国家中出现的这种情况,使人们再也不能提出旧的改良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旧的改良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已被战争所埋葬。谈论用各种改良办法来改造这个把几千亿卢布投入战争的资本主义社会,谈论不通过革命政权和暴力、不经过一些极大的动荡来改造这个社会,现在已经不行了。这样说和这样想的人,再也不能发生影响了。
  共产国际所以强而有力,在于它吸取了全世界帝国主义大厮杀的教训。在每一个国家中,千百万人的经验愈来愈证实共产国际立场的正确性,而现在靠拢共产国际的动向也比以往广泛和深入百倍。这个动向在一年之内就使第二国际完全破产了。
  在世界上一切国家中,甚至在最不发达的国家中,一切有头脑的工人都倾向于共产国际,都在思想上靠拢共产国际了。这充分保证共产国际能在不久的将来在全世界取得胜利,这个胜利是有把握的。(鼓掌)


载于1920年5月11日《共产国际》杂志第10期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0卷第203—2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