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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俄运输工人代表大会上的讲话[70]

(1921年3月27日)



  同志们,首先让我感谢你们的欢迎,并向你们的代表大会表示祝贺。(热烈鼓掌)在讲直接有关你们代表大会的任务、你们的工作以及整个苏维埃政权对你们代表大会的期望这个题目之前,让我先略微离开本题讲几句话。
  刚才我从你们会场上走过时,看见这样一条标语:“工农王国万世长存”。不错,这条标语不是挂在通常的地方,而是放在会场角上——也许,是谁看出这条标语有毛病,把它移到一边去了。我读了这条奇怪的标语,便想到,在我们这里连对这种最起码最基本的东西也存在着误解和不正确的认识。老实说,如果工农王国真的万世长存,那么也就永远不会有社会主义了,因为社会主义就是消灭阶级,而既然存在着工人和农民,也就存在着不同的阶级,因而也就不能有完全的社会主义。当我想到十月革命已经过去三年半以后,我们这里竟然还有(虽然向旁边移开了一些)这样奇怪的标语的时候,也就联想到对于我国最流行最常用的那些口号,大概也还存在着很大的误解。举例来说,我们大家都唱,现在我们在进行最后的斗争——这也就是我们到处重复的一个最流行的口号。可是如果要问问许多共产党员:你们现在进行的斗争——不是最后的斗争(说是最后的当然多少有点不恰当),而是我们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究竟是反对谁的,我担心,恐怕只有少数人能作出正确的回答,只有少数人能明确了解,现在我们进行的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究竟是反对什么或者是反对谁的。我觉得,今年春天,由于发生了引起广大工农群众注意的政治事件,就必须重新研究一下,或者至少要试着研究一下这样一个问题:今年春天,也就是说目前,我们进行的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究竟是反对谁的。我现在就来讲讲这个问题。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以为首先要再一次尽量精确尽量清醒地观察一下各种互相对立的力量,这些力量的斗争决定着苏维埃政权的命运,而且总的说来,也决定着无产阶级革命,即推翻俄国资本和其他各国资本的革命的进程和发展。这究竟是一些什么力量呢?它们是怎样组合成互相敌对的势力的呢?这些力量目前是怎样配置的呢?政治上一有风吹草动,政治事态一发生转折,哪怕是不很大的转折,每一个有头脑的工人和农民都势必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现在究竟有哪些力量,它们正在怎样组合。只有当我们能够正确地、完全清醒地而不是凭着自己的感情和愿望来估计这些力量时,只有这时,我们才能对我们的政策以及我们最近的任务作出正确的结论。所以现在我就来扼要地讲讲这些力量。
  这些力量,总的说来有三种。先从我们最亲近的一种力量即从无产阶级讲起。这是第一种力量。这是第一个独特的阶级。这一点你们都十分清楚,你们本身就生活在这个阶级中间。目前这个阶级的情形怎样呢?在苏维埃共和国中,它是这样一个阶级:它在三年半以前取得了政权,在这个期间内实现了统治,实行了专政,并且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比其他一切阶级都遭到了更多的苦痛、贫困和灾难。这三年半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苏维埃政权为抗击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而进行的殊死的国内战争中度过的。这三年半时间对工人阶级,对无产阶级说来,意味着经历了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灾难、贫困、牺牲和严重的物资匮乏。结果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那个取得了政治统治的阶级,在取得统治时就意识到它是独自取得政治统治的。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这个概念的内容。只有当一个阶级知道它是独自取得政权而不用什么“全民的、普选的、受到全体人民拥戴的”政权这类空话来自欺欺人的时候,无产阶级专政这一概念才有意义。你们都很清楚,爱说这类空话的人很多,甚至多得不得了,可是无论如何,这总不是无产阶级里面的人,因为无产者都了解这里说的是无产阶级专政,并且宪法即共和国的根本法也写上了这一点。这个阶级懂得它是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独自取得政权的。它建立这一政权时,采用了其他任何专政所采用的方法,即以最坚定、最坚决的态度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统治。同时,在三年半来的政治统治期间,它所遭到的灾难、贫困、饥饿和经济状况的恶化,也是历史上任何一个阶级从来没有遭到过的。因此,这个阶级在经历了这种超乎寻常的紧张生活之后,自然也就显得特别疲惫,特别困乏了。
  试问,在一个无产阶级和其他居民比起来只占极少数的国家里,在一个被人用武力同那些无产阶级人数更多、觉悟更高、纪律性更强、组织得更好的国家人为地隔离开来的落后国家里,并且是处在全世界资产阶级的反对和进攻的条件下,一个阶级怎么能够建立起自己的政权呢?这个政权又怎么能够维持三年半之久呢?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支持的呢?我们知道,这种支持来自国内,来自农民群众。我一会儿就要讲到这第二种力量,但先要把第一种力量分析完。我已经讲过,而且你们中间凡是在工厂、机务段和修配厂里观察过自己最亲近的同志们的生活的人都知道,这个阶级所受的苦难从来没有象在它的专政时代所受的这样严重,这样厉害。我们国家从来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疲惫,这样破败。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个阶级以精神力量来熬过这种贫困的呢?显然,毫无疑问,它一定是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克服这种物质贫困的精神力量。大家知道,关于精神力量,关于精神支持的问题,是一个不明确的概念,一切都可以理解为精神力量,一切都可以算作精神力量。为了避免这种危险,避免把一种不着边际的或荒诞不经的东西硬算作精神力量,我就这样问自己:能不能精确地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了无产阶级以精神力量来熬过那种由于实行无产阶级的政治统治而遭到的空前的物质贫困呢?我想,如果这样提出问题,是可以找到对这个问题的确切回答的。请大家自己想想看:假如同苏维埃共和国站在一起的是些落后国家,而不是先进国家,那么苏维埃共和国能不能经受住它在这三年半内所经受的一切,能不能十分成功地保卫住自己,击退世界各国资本家所支持的白卫分子的进攻呢?只要这样提出问题,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作出回答了。
  你们知道,在这三年半中,同我们作战的是全世界所有最富强的国家。你们都参加过战争,你们都很清楚,反对我们而援助高尔察克、尤登尼奇、邓尼金和弗兰格尔的那种军事力量,无疑要比我们的军事力量大许多倍,大很多很多。你们也都很清楚,所有这些国家的实力,现在也比我们的实力大得多。它们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征服苏维埃政权的,结果却没有能够征服,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们可以很确切地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会这样,所以是这样,是因为一切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都支持我们。即使是在这些国家的无产阶级显然处于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在欧洲各国,他们有另外的名称)影响下的时候,它也不支持对我国的进攻。结果,在领导者被迫向群众作出让步的情况下,工人们使这场战争打不下去。并不是我们取得了胜利,因为我们的军事力量微不足道,胜利之所以取得,是由于列强不能投入他们的全部军事力量来反对我们。先进国家的工人对战争的进程起着巨大的影响,违反他们的愿望,战争就无法进行,他们终于用消极和半消极的抵抗,使这场进攻我们的战争再也打不下去。这一无可争辩的事实,确切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俄国无产阶级是从什么地方获得了精神力量,使它坚持了三年半之久,并且取得了胜利。俄国工人的精神力量就在于,他们知道、感觉到和体会到,在这场斗争中,欧洲所有先进国家的无产阶级都是帮助和支援他们的。在英国、法国、意大利以及其他战胜国和战败国,在这些文化不同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国家里,社会党都发生了分裂,这是最近时期以来欧洲工人运动中最重大的事件,它向我们表明这一运动是在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在一切国家中,这一年来的主要事件,就是从被击败的、遭到彻底破产的社会党和社会民主党(在俄国就叫作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中,另外组成了依靠工人阶级中一切先进力量支持的共产党。当然,毫无疑问,如果进攻我们的不是先进国家,而是没有这样强大的无产阶级群众的落后国家,那么我们不要说三年半,就是三个半月也支持不了。尽管帝国主义者用千百万份报刊散布反苏维埃政权的谎言,尽管那些“工人领袖”,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竭力破坏工人为支持我们而开展的斗争,先进国家的工人还是援助了我们。如果我国无产阶级不是依靠他们的同情,能不能具有这样的精神力量呢?我国无产阶级人数很少,力量薄弱,饱经灾难和贫困,但是依靠了这种援助,终于取得了胜利,因为它强就强在有精神力量。
  这就是第一种力量。
  第二种力量,就是处在发达的资本与无产阶级之间的阶级,即小资产阶级,小业主,也就是在俄国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这主要是小业主和小农。农民中十分之九是这样的农民,也只能是这样的农民。他们并不参加日常劳资间的尖锐斗争,他们没有受过锻炼,经济和政治生活条件使他们不但不能彼此接近,反而彼此分开,彼此疏远,使他们变成千百万单个的小业主。这些事实你们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不经过很多很多年,任何集体经济组织,集体农庄,公社都是不能改变这种现象的。这种力量依靠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毅力和奋不顾身的精神,空前迅速地打倒了它右面的敌人地主阶级,连根铲除了这个阶级,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消灭了地主阶级的统治。可是这个力量愈快地消灭地主统治,愈快地在全民的土地上从事自己的经营,愈坚决地惩治为数不多的富农,它本身也就愈快地变为小业主。大家知道,俄国农村在这个时期拉平了。大耕作者和无地农民的数量减少了,中农增多了。在这期间,我国农村变得更小资产阶级化了。这是一个独立的阶级,在地主和资本家被消灭被驱逐之后,这个阶级便成为唯一能够和无产阶级抗衡的阶级。因此在标语上写上“工农王国万世长存”是很荒谬的。
  你们知道,从政治情绪来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是一种动摇的力量。在革命中,我们在国内每一个地方都看到了这一点,虽然在俄罗斯、西伯利亚、乌克兰都有各自的特点,但是到处的结论却是一样的:这是一种动摇的力量。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长期控制这种力量——在克伦斯基提供帮助的时期是这样,在高尔察克时期,在萨马拉的立宪会议时期,在孟什维克马伊斯基担任高尔察克或其前任的部长的时期以及其他时期,也是这样。这种力量动摇于无产阶级的领导和资产阶级的领导之间。究竟为什么这个占大多数的力量不能自己领导自己呢?因为这一大批人的经济生活条件决定他们本身不可能联合起来,不可能团结起来。凡是不听信“全民投票”、立宪会议以及诸如此类的“民主”这样一些空话的人,对这个问题都是很清楚的;在世界各国,这种“民主”愚弄人民已经有好几百年,而在我国,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玩弄这种“民主”也有几百个星期了,但是他们“每次都在这个地方”[71]遭到了破产。(鼓掌)我们根据本身的经验知道(全世界近代的,譬如说一百五十年来的一切革命发展过程也证实了这一点),无论何时何地,结果总是这样:小资产阶级,尤其是农民,他们要认识自己的力量,要按自己的设想领导经济和政治的一切尝试,无不以失败而告终。或者受无产阶级领导,或者受资本家领导,中间道路是没有的。一切梦想走中间道路的人都是空想家,都是幻想家。政治、经济和历史都在驳斥他们的想法。马克思的全部学说表明,既然小业主是生产资料和土地的所有者,从他们的交换中就必然会产生出资本,劳资间的矛盾也就随之而来。资本和无产阶级间的斗争——这是必不可免的,这是全世界都已显示出来的规律,谁要是不愿意欺骗自己,谁就不能不看到这一点。
  这些基本经济事实也就说明,为什么这种力量自己发挥不出来,为什么在一切革命的历史中,这样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在无产阶级还不能领导革命之前,这种力量总是受资产阶级的领导。过去一切革命中的情形都是如此,俄国人当然也不能超凡脱俗,假如他们硬要当圣人,那除了引人发笑,决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言而喻,历史对待我们也同对待别人一样。在我们大家看来,这一切是非常清楚的,因为我们都经历过克伦斯基执政时期。当时,有智慧的、有学识的、在政治和管理国家方面有丰富经验的指导政治路线的人物,拥护政府的要比拥护布尔什维克的多一百倍。如果再加上一切对我们怠工、但是对依靠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的克伦斯基政府却不怠工的公职人员,那么这些人就占了大多数。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失败了。可见这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胜过了知识界即有学识的人的巨大优势,尽管他们早在自己取得政权以前几十年就已经习惯于管理国家、已经精通这门艺术了。乌克兰、顿河区和库班也有过这样的试验,虽然形式有所不同,结果却都是一样。这不可能是偶然的。第二种力量的经济的和政治的规律就是这样:或者受无产阶级领导——这固然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是走这条道路可以摆脱地主和资本家的统治;或者受资本家领导,就象在各先进民主共和国、甚至象在美国那样。美国至今还没有完全停止无偿分给土地的做法(凡是外来的人,每人无偿分给60俄亩土地;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条件了!),而在那里,这种做法却导致了资本的完全统治。
  这就是第二种力量。
  在我国,这第二种力量不断地动摇着,它是特别疲乏了。它肩负着革命的重担,而最近几年来担子愈来愈重了:年成不好,在牲畜死亡、饲料缺乏的条件下还要执行余粮收集制,等等。在这种情况下不难理解,为什么这第二种力量即广大农民感到绝望。尽管消灭地主已经有三年半之久,尽管农民处境亟待改善,但是他们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遣散的军队得不到正常的劳动的机会。于是这种小资产阶级力量就转化为无政府主义势力,他们用骚动来表达自己的要求。
  第三种力量,大家都知道,就是地主和资本家。现在在我国表面上看不到这一力量。可是,最近几个星期以来的一个特别重大的事件,一个特别重要的教训,即喀琅施塔得事件,象闪电一样最清楚不过地照出了事物的真相。
  现在欧洲没有一个国家里没有白卫分子。俄国的流亡者共达70万人。这是些逃跑的资本家和大批适应不了苏维埃政权的职员。我们这里现在看不到这第三种力量,它跑到外国去了,但是它还存在,并且同全世界资本家勾结起来进行活动,这些资本家支持它,就象支持高尔察克、尤登尼奇、弗兰格尔一样,既用金钱支援,也用其他方式支援,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国际联系。每个人都记得这些人。近来,你们当然注意到了报纸上从白卫分子报刊中摘引来的许多说明喀琅施塔得事件的材料。最近几天,在巴黎出版报纸的布尔采夫绘声绘色地报道了这次事件,米留可夫也对这次事件品头论足——当然,你们大家都读过这些材料。为什么我们的报纸很注意这一点呢?这样做对不对呢?做得对。这是因为应当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敌人。当敌人已经跑到外国的时候,自然就对他看不太清楚。但是,看吧,他走得并不远,最多不过几千俄里,他走了这么一段路,然后就藏了起来。这个敌人并没有受伤,他还活着,在等待时机。所以要密切注视他,而且这些人并不仅仅是难民。不,他们是全世界资本的直接帮凶,是受这一资本豢养、同这一资本一起行动的人。
  当然,你们大家都注意到了,除了从国外出版的白卫分子报纸上摘引的材料,我们还发表了法英报纸上的一些材料。这是一个合唱团,一个乐队。不错,这种乐队里并没有一个按乐谱来指挥演出的指挥。在那里指挥的是国际资本,它用来指挥的东西不象指挥棒那样明显。但这确是一个乐队,这是你们从任何摘引的材料中都可以看得很清楚的。他们认为,如果口号是“没有布尔什维克参加的苏维埃政权”,那他们是同意的。这一点米留可夫说得特别明白。他仔细地研究了历史,通过亲身体验学习俄国历史,因而温故知新。他用二十个月的自修心得充实了自己二十年来当教授的研究成果。他声明说:如果口号是没有布尔什维克参加的苏维埃政权,那我赞成这个口号。这种变动是稍微右倾一点还是稍微左倾一点,即倾向无政府主义者,在国外,在巴黎,这是看不出来的。那里看不到喀琅施塔得的实际情形,可是他说,“君主派先生们,不要着急,不要用你们的大喊大叫把事情搞糟了”。他还声明说,如果这种变动是向左倾的话,那他也愿意拥护苏维埃政权反对布尔什维克。
  这就是米留可夫所写的东西,而写得绝对正确。他从俄国历史和地主、资本家那里学会了一点东西,他断定喀琅施塔得事件反正是要建立一个没有布尔什维克参加的苏维埃政权;稍微右倾一点,也就是稍微有些自由贸易,稍微带点立宪会议。听一听任何一个孟什维克说的话吧,也许,甚至不出这会场的门,你们就可以听到这一切。(鼓掌)如果喀琅施塔得事件的口号稍微左倾一点——建立有那些因灾难、战争、军队复员而产生出的无政府主义者参加的苏维埃政权——为什么米留可夫还会拥护这样的政权呢?因为他知道,不是倾向无产阶级专政方面,就是倾向资本家方面。
  政权是不会以别的方式存在的。虽然我们进行的不是最后的斗争,而是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但要是问究竟我们今天是同谁进行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那么唯一正确的回答就是:同我们自己家里的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进行斗争。(鼓掌)至于说到地主和资本家,那我们在第一个战局中已经把他们打败了,但这仅仅是第一个战局,而第二个战局将要在国际范围内进行。现代资本主义,即令它再强一百倍,也不能同我们作战,因为在那里,在各先进国家里,工人在昨天已经使资本主义掀起的战争打不下去,今天还会更顺利地更有把握地下让打这样的战争;因为在那里战争的恶果正在日益严重地扩展开来。至于我们家里的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虽然我们已经战胜了它,可是它还会大显身手,地主和资本家们,特别是那些象米留可夫这样比较聪明的人,也是估计到这一点的,米留可夫向君主派说:你们呆着别动,不要吭声,不然你们就只会巩固苏维埃政权。历次革命的一般进程表明了这一点,在这些革命中,往往有过短时间的、暂时得到农村支持的劳动者专政,但是却没有过巩固的劳动者政权;经过一个短时期,一切都又倒退了。所以倒退,是因为农民、劳动者、小业主不能有自己的政策,他们经过多次动摇,只好倒退回去。在法国大革命中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在一切其他革命中也在较小的范围内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显然,大家都学会了这一课。我国的白卫分子跑到了外国,他们走了两三昼夜的路,就呆了下来,他们得到了西欧资本的支持和援助,正在伺机而动。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因此无产阶级的任务和职责也就很清楚了。
  由于精疲力竭,往往会产生一定的情绪,有时甚至是一种绝望心理。在革命分子中,这种情绪和绝望心理总是表现为无政府主义。过去一切资本主义国家的情况是这样,现在我国的情况也是这样。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正经历着危机,因为最近几年来,它的处境很困难,纵然没有象1919年的无产阶级那样困难,但总还是困难的。农民曾经不得不去拯救国家,同意实行无偿的余粮收集制,但是它现在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重担,所以农民就张皇失措、动摇徬徨,而我们的敌人——资本家也估计到了这一点,他们说:只要发生动摇,接着就会滑下去。从估计全俄和国际范围的阶级力量这一角度来看,喀琅施塔得事件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现在进行的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我们还没有战胜这种小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的自发势力,而当前我国革命的成败就取决于我们能不能战胜这种势力。假如我们战胜不了这种势力,我们便会象法国革命一样倒退回去。一定是这样。我们应当正视这一点,不要迷了眼睛,不要光讲空话。应当尽力改善这些群众的处境,并且保持无产阶级的领导,这样,欧洲正在发展着的共产主义革命运动,就能够得到新的援助。今天那里没有发生的事情,明天可能发生,明天没有发生的事情,后天可能发生,但所谓明天和后天,在世界历史中至少是好几年。
  究竟我们现在为了什么而斗争,为了什么而进行最后的斗争中的一次斗争,最近的事件有什么意义,俄国国内的阶级斗争有什么意义——上面说的就是我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现在也就可以懂得,为什么这场斗争这样尖锐,为什么我们这样难于理解主要敌人并不是尤登尼奇、高尔察克或邓尼金,而是我们周围的情况,我们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的话已经讲得太长了,现在,在最后,我来讲讲铁路和水路运输的状况,讲讲铁路和水运员工代表大会的任务。我想,我刚才讲的这些话,是同这些任务有着极密切的、不可分割的联系的。在无产阶级中,大概要数铁路和水运员工的日常经济活动同工农业的联系最明显了。你们要把食品运往城市,要输送工业品去活跃农村。这一点任何人都很清楚,而铁路和水运员工就更加清楚,因为这是他们日常劳动的对象。我认为,从这里也就自然可以看到目前铁路和水路运输部门的劳动者担负着何等重要的任务,何等重大的责任了。
  大家知道,在你们举行这次大会的时候,工会的上层和下层之间发生了摩擦。这个问题曾经提到最近一次党代表大会上,而党的代表大会决定,要上层服从下层,改正上层所犯的那些在我看来虽是局部的、但终归是应当改正的错误,用这种办法使上层和下层协调起来。大家知道,党代表大会已经作了这样的纠正,代表大会结束时,共产党的队伍的团结和统一比以前加强了。这就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即其领导部分对小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自发势力运动的一种应有的、必要的和唯一正确的回答。如果我们这些觉悟的工人,能认清这种运动的危险性,能团结起来,十倍齐心、百倍团结地工作,这就会使我们的力量增大十倍,这就能使我们在战胜了军事进攻之后,也能战胜这种自发势力的动摇;这种自发势力正在扰乱我们整个的日常生活,所以——我再重复一遍——它也就非常危险。党代表大会纠正了它所注意到的错误,代表大会的决定是在团结和统一无产阶级大军方面的巨大进步。现在你们在你们的代表大会上也需要做到这一点,并且要贯彻党的代表大会的决定。
  我再说一遍:无产阶级中这一部分人的工作,比其他各部分人的工作都更加直接地决定着革命的成败。我们必须恢复农业和工业间的流转,而为了恢复这种流转,就必须有物质基础。联系工农业的物质基础是什么呢?就是铁路运输和水路运输。所以你们中间不仅共产党员,即无产阶级专政的有觉悟的传播者,必须特别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而且那些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却是团结了100万到150万运输业劳动者的工会工作者的人,也必须这样做。你们大家既然已经学习了我国革命和已往的历次革命的教训,就应当懂得我们处境的全部困难,而只有不被“自由”、立宪会议、“自由苏维埃”等等口号所迷惑(用这类口号来装饰门面是不难的,连米留可夫也表示拥护喀琅施塔得共和国的苏维埃),只有看清阶级力量的对比,你们才有可能冷静地稳妥地作出自己的各种政治结论。你们会清楚地看到,我们正处在危机时期,无产阶级革命究竟能不能象不久以前那样一往无前地走向胜利,还是会发生动摇而使白卫分子获得胜利,以致不但不能改变困境,反而会使俄国革命倒退好几十年——这就全看我们了。对于你们这些铁路和水运员工的代表说来,结论只能有一个,而且只应当有一个,这就是百倍加强无产阶级的团结和无产阶级的纪律。同志们,我们无论如何都应当做到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获得胜利。(热烈鼓掌)


载于1921年3月29日和30日《真理报》第67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68号第43卷第130—144页



  注释:

  [70]列宁在全俄运输工人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这篇讲话是3月27日下午作的,当年印成了小册子。
  全俄运输工人第一次代表大会是根据俄共(布)中央的决定于1921年3月22—31日在莫斯科召开的。出席大会的有1079名代表,其中大多数是共产党员。大会议程包括下列问题:运输工会中央委员会总结报告;交通人民委员部报告;水运员工部中央理事会工作总结;关于工资政策;关于运输工人的粮食供应;关于运输工人的国际联合。列宁当选为代表大会名誉主席,并在1921年3月25日接见了副交通人民委员瓦·瓦·佛敏,同他交谈了代表大会的工作和运输工会中央委员会的人员组成问题。代表大会改选了运输工会中央委员会,提出了运输工人积极参加国民经济恢复工作的任务。——121。
  [71]这句话出自俄国作家伊·费·哥尔布诺夫的故事《在驿站》:一个驿站马车夫自吹赶了15年车,对山坡很熟悉,却老是把车赶翻,翻车以后还满不在乎地逗趣说:“你看,每次都在这个地方……”——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