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专题〗传记·回忆·评论 -> 《回忆列宁》(第三卷)

他教导我们要看到未来

娜·尼·科列斯尼科娃



  凡有幸亲自见过列宁的人,当他提笔叙述自己同列宁的会见,回想他不平凡的形象时,内心不能不感到激动……
  我是在1919年的夏天到莫斯科来看病的时候认识列宁的,当时我在阿斯特拉罕担任省党委会主席。朋友们为我安排了同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克鲁普斯卡娅[1]的会见。事先他们已经告诉她,说我心情十分沉痛,因为巴库的几个政委牺牲了,其中包括我的丈夫雅科夫·捷文[2]。我立刻发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最富于同情心的同志,她不仅不用说话就能明了你的心情,而且愿意帮助你。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建议我在教育人民委员部社会教育司工作。不久我被任命为她的第二助理。
  我第一次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会见是很意外的。那时,莫斯科几乎没有市内交通工具。我住在当时叫做第一苏维埃大厦的纳齐奥纳耳旅馆里,每天早晨从这里走到社会教育司所在的普列契斯田卡(现为克鲁泡特金街)。下班后汽车来接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她就把克尔日札诺夫斯卡娅、美舍利亚科娃和我三人拉住,把我们一起送回家。
  有一次我们正在结束当天的工作,进来了一个本司的女同事,她说:
  “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来接您了,他在汽车里等您。”
  我一时很为难,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克尔日札诺夫斯卡娅和美舍利亚科娃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很熟悉,而他并不认识我。“也许汽车里连座位都不够。”我想了想,决定等汽车开走后步行回家。但是,这个女同事又走了进来,我的沉思被她打断了。她说大家都已上了车,正在等我。我走近汽车,看到留给我的位子正好对着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说:
  “沃洛佳,认识一下吧,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娜捷施达·尼古拉耶夫娜。”
  “让我们认识一下。”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微笑着并紧握着我的手回答说。
  汽车里热烈地谈论着老一辈党员的平均年龄该是多少。我一言不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显然是想吸引我也来参加谈话,他问道:
  “您几岁啦,娜捷施达·尼古拉耶夫娜?”
  “三十七岁。”
  “您同我们相比……算是年轻一代哩,您将亲眼目睹我们见不到的许多事件……”
  不久我开始经常去乌里扬诺夫家在克里姆林宫的住所。有时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下班后直接用车把我接到她家里,我也就在她那里待上几个小时,同她一起到餐室,那里桌上已备好了饭菜。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玛丽亚·伊里尼奇娜很快也来了。吃饭时经常谈笑风生,每人随便说一些一天来有趣的事:谈谈同某些人的会见,收到的信件……
  饭后各回自己的房间。我和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留在她的房间里谈谈工作,有时也讲个人的生活。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经常问起我孩子们的情况:他们身体好吗?需要些什么东西?我回答说,孩子们很健康,不需要任何东西。但是,看来人家对此不会相信的,因为那时莫斯科正在闹饥荒,大家只靠一份极少的口粮过活。有时司机吉尔[3]带一小袋面粉或者一包黄油和砂糖到我这里来,并且说:
  “这是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送来给您的孩子的。”
  吃饭时,有时会出现令我十分感兴趣的谈话。我吃惊的是:忙于国家大事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怎么会对一些似乎不很重要的问题有如此大的兴趣。他多么善于指出这些问题的重大意义。我记得特别牢的是那些关于同文盲作斗争的谈话。当邓尼金[4]在红军打击下向南方逃窜时,我们把我们的教师派到了坦波夫省、沃罗涅日省、奥廖尔省、图拉省以及其他省份。他们回来说,农村里男人上了前线,剩下的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成年人几乎都是文盲,他们很想学习。
  “我们想自己看报,想了解列宁对我们农民的生活写些什么,想知道苏维埃政权的决议。”老人们说。
  教师同意教他们,但是没有识字课本,没有纸,没有铅笔,也没有钢笔。有些农村里把报纸和旧书上的字母剪下来排成字母表,然后照着它读。怎样才能学会写字呢?在一个村庄里的一家破旧的小店铺里找到了包糖的纸。但用什么东西来写字呢?他们把木片削尖,用水把煤烟化开来写字。我们的教师向县国民教育科请求帮助,科里对他们说,连小学的用书和用纸都不够。我们犹豫起来了:工作该从哪儿开始呢?
  “上我那儿去吧,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说。吃饭时我们忍不住把这件事全部告诉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这很好嘛。”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就是说农村中的文化革命就要到来了,你们是社会教育的领导人,你们究竟怎么解决摆在你们面前的任务呢?你们作为有经验的党的工作者应当懂得办事机构起什么样的重大作用。不仅仅在我们农村,就是城市里文盲也很多,尤其是女工不识字的居多。城里有工会这个强有力的组织,它能推动这项工作。工会有文化科,有设备,我们把俱乐部和人民之家都移交给他们了。在城市里让工会来做文化工作,其中包括扫盲工作,你们则在教学法上帮助他们。但是你们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农村,要有农村文化工作的示范点,这是很重要的。你们的教师讲到些什么情况,比如说农民集中在哪里识字呢?”
  “有时在学校,有时在人家家里,轮流更换地方,与从前一样,晚上集中学习。”
  “轮流在各家集中,这很好,可见农村是支持读书识字的。”列宁继续说,“然而必需有固定的地方,要有一种特别的文化中心,象那种农村图书阅览室,它可以订阅农村的报纸,可以往那儿投寄小册子和宣传品,农民空闲时就可以到这儿来看报、看书,或者听别人读报、读书、谈心。的确,我们现在很贫困,不能建立起大批农村图书室。但是在每个农村差不多总有一、二间被废弃的小农舍,房主人早已离开这儿到城里去了,应当通过村苏维埃把这种房子接收下来,农民会乐意把它整修好的。必须在村里找一个自愿管理这种农村图书阅览室的人,这种人可以是教师、残废的红军战士、识字的青年男女……”
  饭后,我同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动手干了起来:拟定教师巡回的路线,为他们起草注意事项。不久就有消息说,什么地方有多少农村图书阅览室建立起来了,工作如何上了轨道;同农村图书阅览室管理员也开始通信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对农村文化工作的兴趣很大,于是我们向他汇报自己的喜悦和苦恼。冬季快到了,从农村图书阅览室管理员焦急不安的来信中得知:由于没有可用来照明的东西,农村图书阅览室不得不停止开放;农村里没有煤油,农民在家里烧松明,而靠松明是不能开展文化工作的。我们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讲了我们的苦恼。
  “是的,我们的煤油有点困难,”他说。
  大约过了三天,娜捷施达·康斯坦丁诺夫娜通知说,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正在召集与贮存煤油有关的经济工作人员开会。又过了几天,她带来了小人民委员会的决议摘录:每月供应每个农村图书阅览室煤油三十磅。
  ……我试图说明列宁是如何清楚地看到了未来文化的繁荣。在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这些谈话中我学到很多东西,我学到从小事中看到广阔的未来。

载于《列宁——同志,亲人》1963年莫斯科国家政治书籍出版社版第2版(增补版)第300—305页





[1] 娜捷日达·康斯坦丁诺夫娜·克鲁普斯卡娅(Надежда Константиновна Крупуская,1869年2月26日——1939年2月27日),1890年开始从事革命活动。1894年加入劳动解放社,1896年被捕,先后流放到乌法和西伯利亚。1898年同列宁结婚。1898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01年移居德国,是《火星报》书记,参与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二大”的筹备工作。1905年回国,1905年革命失败后流亡法国。1917年4月回国,参与了无产阶级青年运动的组织工作。联共(布)十四大时是“新反对派”成员,但后来又脱离反对派。1929年任副教育人民委员。1937年当选为第一届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苏联最高委员会主席团成员。1939年病逝,遗体葬于克里姆林宫墙下。

[2] 雅科夫·达维多维奇·捷文(Яков Давидович Зевин,1888年6月9日——1918年9月20日),1904年加入孟什维克,多次被捕和流放。1912年加入布尔什维克。1915—1917年任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巴库委员会委员。1918年任巴库公社劳动人民委员。巴库公社被颠覆后被捕,9月20日同其他25名巴库委员一道英勇就义。

[3] 斯蒂芬·卡兹米洛维奇·吉尔(Степан Казимирович Гиль,1888年?月?日——1966年1月5日),司机出身,1917年起担任列宁的私人司机,1918年曾亲历了列宁遇刺事件。列宁逝世后于1928年创作回忆录《跟随列宁六年》。1930年加入联共(布)。此后曾任米高扬和维辛斯基的私人司机。

[4] 安东·伊万诺维奇·邓尼金(Антон Иванович Деникин,1872年12月16日——1947年8月8日),1892年和1899年先后毕业于基辅步兵士官学校和总参学院。1905年参与日俄战争。1914年晋升为基辅地区驻军司令,后前往加里西亚指挥作战。1916年指挥第八集团军发动了对罗马尼亚的进攻。二月革命后出任俄国资产阶级政府的最高统帅参谋长、西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司令,辅佐三任总司令。在科尔尼洛夫叛乱后受到牵连,于1917年9月同科尔尼洛夫一同被捕。十月革命后越狱逃往俄国南部,与科尔尼洛夫等在北高加索组织了一支由一部分黑海舰队、“士官生”、顿河哥萨克、高加索各地区、乌克兰军区白军组成的“志愿军”进行反对俄共(布)的军事行动。1918年4月任“志愿军”司令。同年秋,在协约国扶持下担任“南俄武装力量”总司令,在其盘踞地区建立地主资产阶级军事独裁统治。他率领白卫军从顿河出发由南方北上,大举进犯莫斯科,并几乎攻占莫斯科,但10—11月被红军击溃。进攻莫斯科失败和北高加索白卫军被粉碎后,率部退入克里米亚半岛,领导地位也被迫交给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弗兰格尔。1920年开始先后流亡到英国,比利时,法国等地。1940年法国沦陷后流亡美国。苏德战争爆发后,支持苏联。1947年在美国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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