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

选举的结果

马克思



1852年8月27日星期五于伦敦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最近这次大选的结果。
  如果我们把辉格党、自由贸易派和皮尔派合在一起总称之为“反对党”而把它们同托利党相对立,那我们就可以看到,关于新议会的统计资料,清楚地反映出我们在过去的一篇文章[注:见本卷第400页。——编者注]中已经指出的那种巨大的对立,即城市农村之间的对立。
  在英格兰,城市选出了一百零四名内阁的拥护者和二百一十五名反对党的拥护者,而各郡则选出了一百零九名内阁的拥护者,反对党的代表只有三十二名。从作为托利党的堡垒的各郡中,应当除去最富庶和影响最大的地方——约克郡的西区、南郎卡郡、密多塞克斯、东萨雷等;把派遣代表参加议会的城市除开不算,这些地方包括了居住在各郡的一千万居民中的四百万人。
  在威尔士,如果把城市的选举和农村的选举对照一下就可以看到,选举结果恰恰相反。这里的城市选出了十名反对党的拥护者和三名内阁的拥护者,而各郡则选出了十一名内阁的拥护者和三名反对党的代表。
  在苏格兰,这种对立表现得最为明显。在城市中当选的有二十五名反对党的代表,而没有一个内阁的拥护者。各郡则选出了十四名内阁的拥护者和十三名反对党的代表。
  在爱尔兰,对比关系不同于大不列颠。爱尔兰的民族政党在农村地区有很大势力,这里的居民更直接地受天主教僧侣的影响,而在北方城市中占优势的是英格兰人和新教徒。所以在这里农村是反对党的真正的中心,虽然在现行的选举制度下,这一点不能够清楚地显示出来。在爱尔兰,城市选出了十四名内阁的拥护者和二十五名反对党的代表,各郡则选出了二十四名内阁的拥护者和三十五名反对党的代表。
  如果你们要问,究竟哪个政党在选举中获得了胜利,那末应当说:所有政党合在一起战胜了托利党,因为后者很明显地获得少数,尽管它使用了收买、恐吓和政府的压力等等手段。根据最精确的材料,共选出了二百九十名内阁的拥护者,三百三十七名自由派,或者说三百三十七名联合反对党的代表,以及二十七名动摇分子。即使把这二十七名动摇分子算作是内阁的拥护者,自由派仍然保持二十票的优势。可是,托利党人本来是指望获得多数的,他们希望至少获得三百三十六票。即使不谈这个在数字对比上失利的问题,托利党人也已经在竞选中遭到了失败,因为他们的领袖被迫放弃了自己的保护关税原则。在得比的二百九十个拥护者之中,有二十个表示根本反对任何保护关税政策,而在其余的人中间,大多数人——包括迪斯累里本人在内——都反对谷物法。
  得比勋爵在他提交议会的咨文中断言,只有在绝大多数人赞成的情况下,他才改变英国的贸易政策。他远没有想到他自己可能成为少数派。但是,虽然选举的结果完全不符合托利党人的乐观的愿望,这种结果对托利党人来说仍然要比反对党所期望的好得多。
  没有一个政党比辉格党遭到更惨重的失败,而且这恰好是在这个党的力量最集中的地方——这里所谈的就是它的上一任的大臣们。辉格党的群众一方面同自由贸易派混在一起,另一方面同皮尔派混在一起。英国辉格主义的真正的重要原则集中地体现在辉格党的官方上层人物身上。不错,伦敦西蒂区重新选举了上届辉格党内阁的首脑约翰·罗素勋爵,但是,在1847年伦敦西蒂区的选举中,马斯特曼先生(托利党人)曾经比约·罗素勋爵少得四百一十五票,而在1852年他却比罗素勋爵多得八百一十九票,成为第一名当选人。上届辉格党政府的十一个成员失去了议会的席位,这十一个人是:财政部部务委员威·基·克雷格爵士、财政部部务委员理·孟·贝留、检察长戴·邓达斯爵士、内务大臣乔·格雷爵士、爱尔兰首席检察官约·哈奇尔、财政部秘书长乔·康瓦尔·路易斯、军械总长秘书克·爱·佩吉特勋爵、海军部秘书长约·派克、爱尔兰事务大臣威·索麦维尔爵士、海军部部务委员斯图亚特海军上将,此外,还应当把下院委员会[261]主席贝尔纳先生算上。一句话,自从改革法案公布以来,辉格党人还没有遭到过这样的失败。
  皮尔派在上届议会中所占的数目就已经很少,而由于他们的名额进一步减少,他们已经成为一个更加微不足道的集团;他们的许多最有影响的领袖都失去了自己的席位,例如:卡德威尔和尤尔特(两人都是利物浦的)、格林(朗卡斯特)、马洪勋爵(哈特福)、朗德尔·帕麦尔(普利茅斯)等等。卡德威尔的失败引起了最强烈的反应,这不仅由于他曾代表过的城市具有重大的意义,并且由于他同已故的罗·皮尔爵士的私人关系。要知道,他同马洪勋爵都是皮尔爵士的遗嘱保管人。卡德威尔遭到失败的原因是他拥护废除航海法令[262]和不同意“打倒天主教徒!”的口号。而在利物浦,国教信徒给了选举以很大的影响。
  关于这一点,自由贸易派的一个机关刊物[注:即“经济学家”。——编者注]说:“这个只会做生意的、贪得无厌的团体,很少有时间去培养宗教情感;因此它必须依靠僧侣,变为僧侣手中的工具。”
  此外,和曼彻斯特的选民不同,利物浦的选民不是普通“人”,而是“有身分的人”;而维护宗教上的旧的正统观念,是对有身分的人的首要的要求。
  最后,自由贸易派在这次竞选中也有几个最有声望的人落选。例如,在布莱得弗德,最老的自由贸易派宣传家和政论家之一汤普逊上校(绰号“老母鹅”)遭到了失败;在奥尔丹,自由贸易派的一个最有名的鼓动家和最有辩才的演说家威·约·福克斯遭到了失败;甚至连布莱特和基卜生本人也仅仅以微弱的多数在该党的堡垒曼彻斯特战胜了自己的对手辉格党人。不言而喻,在现行的选举制度下,曼彻斯特派是不指望也不能指望在议会中占多数的。但是,许多年来他们吹嘘说,只要一旦辉格党被打倒,托利党重新执政,他们就会展开大规模的鼓动并完成英雄的业绩;现在情况却不是这样,在不久以前的竞选中我们又看到他们谦恭地同辉格党携手合作,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表明了他们道义上的失败。
  但是,尽管没有一个正式的政党获得胜利,甚至相反地,它们每一个都遭到了失败,而英国国民却可以从以下的事实得到安慰:这一次不是某一个政党,而是一种职业——律师在议会中取得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有力的代表权。下院有一百多名议员是律师;看来,这个数字不论对于希望自己的事业在议会中获得成功的政党来说,还是对于企图根据国民的同意作出决定的议会来说,都不是一个吉兆。
  上面援引的数字对比毫无疑义地说明,整个反对党与托利党相比获得了否定的多数。如果它采取联合行动,那末它在议会召开的最初几天就能把内阁推翻。但是它没有能力组织自己的巩固的政府。为此必须重新解散议会而举行新的大选;然而新的大选又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必须重新解散议会。要摆脱这种兜圈子的状况,就必须进行议会改革。但是腐朽的政党和新的议会宁肯要托利党统治,也不愿采取这样英勇的步骤。
  如果单独地来考察每一个政党,那末托利党人虽然同联合起来的反对党相比是少数,但他们仍然是议会中最有力量的政党。况且,他们巩固地占有最重要的国家职务,依靠着一支训练良好的、紧密团结的和相当统一的军队;最后,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这一次遭到失败,他们的比赛就会永远结束。而与它相对峙的是一个由四支军队组成的联盟,每一支军队都由一个特殊的长官来率领,这个联盟是由利益、原则、回忆和欲望各不相同的一些集团构成的一个不稳定的混合物,这些集团反对把议会纪律宣布为最高原则,它们以嫉妒的目光注视着它们当中任何别的集团提出的要求。
  显然,各个反对党集团之间在议会中的对比同它们在国家中的力量对比是完全不符合的。例如,辉格党在议会中日益成为反对党的一个人数最多的部分,其余的集团都以它为核心,集结在它的周围。使这种情况变得更加危险的是,这个经常把自己想像为管理国家的首脑的政党,更加关心得多的是如何回避自己的同盟者的要求,而不是如何打败共同的敌人。反对党的第二个集团皮尔派,共有三十八个代表;它的首领是詹·格莱安爵士、悉·赫伯特和格莱斯顿。詹·格莱安爵士依靠同曼彻斯特学派的代表结成联盟来进行投机活动。他本人过于强烈地追求首相的职位,因而丝毫也不愿意帮助辉格党人重新获得他们旧日的管理国家的垄断权。另一方面,许多皮尔分子赞同托利党人的保守观点,自由派只能在贸易政策问题上指望得到他们的经常的支持。
  一家自由派的报纸写道:“在许多其他问题上,要使自己的措施具有某种形式以保证得到绝大多数的支持,这对大臣们来说并非难事。”
  par excellence〔最道地的〕自由贸易派的力量比上届议会中更强了;他们现在拥有一百一十三名代表。同托利党人的斗争将使他们更前进一步,超过辉格党人的稳健政策认为适当的界限。
  最后,还有一个拥有大约六十三名代表的“爱尔兰旅”,虽然它自从“丹王”[注:即丹尼尔·奥康奈尔。——编者注]死后就没有获得什么成就,但是它的人数却完全可以左右力量的对比;除了对得比的憎恨以外,它同不列颠的反对党毫无共同之外。在不列颠议会中,它代表爱尔兰反对英格兰。在比较长期的运动中没有一个议会政党能够有把握地指靠它的支持。
  现在我们把上面所作的分析做一个简单的总括:虽然与托利党人相对抗的是一个否定的多数,但是没有一个党能够代替它而把政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托利党人的失败必然会引起议会改革;他们拥有一支紧密团结的、统一的、训练良好的军队,并且占据着最重要的国家职位;反对党是四个各不相同的集团的堆积物,而联合起来的军队打起仗来往往打不好并且缺乏机动性;加之,否定的多数仅仅占二三十票的优势,占议会四分之一的一百七十三名议员都是由新人构成的,他们胆怯地避开一切威胁他们的东西,即一切可能使他们丧失用高价买到的议员席位的东西。综上所述,我们必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托利党是有力量的,如果说这种力量不足以取得胜利,那末却足以把事情引向危机。看来,它已经决心这样作。伦敦所有的日报和周刊都流露出对于这种危机的恐惧,因为它会使整个英国官场的面貌革命化。“泰晤士报”、“纪事晨报”、“每日新闻”、“旁观者”、“观察家”都惊慌失措,议论纷纷。它们最希望的是能通过发表激烈的言论说服托利党辞职,并想以此防止危机。但是,不论是激烈的言论还是善意的不满,都不能使它们逃避冲突。


卡·马克思写于1852年8月16日前后
载于1852年9月11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3558号和1852年10月23日“人民报”第25号
署名:卡尔·马克思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并根据“人民报”校对过



  注释:
  [261]根据英国议会沿用的议事程序,在讨论某些重大问题时,下院可以宣布自己为全院委员会(Committee of the whole House)开会;在这种会议上,执行主席(Chairman of the Committees)的职务由下院议长专门指定主席名单上的一个人担任。——第407页。
  [262]航海法令是英国议会在十七世纪后半期(从1651年起)通过的各种保护关税法的名称,其目的在于扶持英国的航海事业;这些法令于1849年被废除。——第4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