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九卷

44.

致卡尔·考茨基



斯图加特
1893年6月1日于伦敦

亲爱的男爵:
  非常感谢你向我指出了布伦坦诺。[91]此人显然不会原谅我,因为我在《协和》这个老问题上又把他痛斥了一番。看来他想和阿·米尔柏格一起跟我做对一辈子。[92]这我根本不在乎。但我倒还想看看这位先生在这一新的领域里是怎样表演的。我觉得他要在上古史问题方面大大出丑。只是我不确知你指的是上述杂志的第一分册还是第三分册,请写个明信片来告诉我;还请告诉我是否能够单把这一期弄到,如果能够,我将订购一本。布伦坦诺维护韦斯特马尔克[注:爱·韦斯特马尔克《人类婚姻史》。——编者注]就已经够瞧的了,后者是个特别勤勉但也特别庸碌的糊涂人,是个蠢才。
  我刚刚读过埃利·勒克律的《原始人》,法文书名我不知道。这也是一本混乱不堪和实用主义的作品;而且材料极为杂乱,常常使人不知道讲的是哪些部落和民族。有用的材料,如不与原出处认真核对,也完全不能用。这位无政府主义者还抱有反神学的成见,而且他又是一位新教牧师的儿子。有些地方可以看到一些不错的昔尼克学派[注:昔尼克学派:亦称犬儒学派,古希腊的一个哲学派别。轻视文明和社会上已经确立的规范和虚套,主张恢复自然状态,象原始人那样生活。——译者注]的论述。这本书对英国人是有益的,因为它同他们讲究体面的偏见针锋相对。
  对选举感到高兴的只有两方:我们和卡普里维。太滑稽了,中央党[13]和自由思想党[41]是最不希望解散[42]的两个党,因为他们最害怕选民。而现在,在解散以后,在大多数场合他们害怕政府和可能发生的冲突胜过害怕选民;而且怕到这种程度,以至在选举以前就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直截了当表示支持政府,另一部分目前还有些举棋不定。应该说,这样快地转向“反动的一帮”[93],我却没有想到。李希特尔和李伯尔之流的反对也只是不彻底的、软弱无力的。一旦我们取得了这种混乱所能带给我们的成果——票数方面的成果,当选证书不太重要——这种反对就会烟消云散。这样我们就会成为唯一的反对党,那时就可以着手干了。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这些“有教养的等级”受其社会圈子的局限多么严重。目前处于反对派地位的中央党和自由思想党的这些空谈家,代表着农民、小资产阶级,甚至还有工人。而农民、小资产阶级、工人,对有增无已的重税和征兵的负担无疑很愤恨。但是这种人民的愤恨是通过“有教养的”人办的报刊、律师、商人、神甫、教师、医生等等传到代表先生们那里的。这些人因受过全面的教育,目光比党的群众略远一些,他们的学识足以使他们懂得,如果发生巨大冲突,他们将在政府和我们之间被辗得粉碎;他们希望避免这场冲突,因此把人民的愤恨磨去棱角反映给帝国国会议员,只求达成妥协!他们自然看不出,这种拖延冲突的办法只会把群众拖向我们方面,从而使我们在这场冲突到来的时候有力量取胜。我估计我们在这次选举中将获得相当大的成就——二百二十五万张选票,也许更多一些[86],但是下一次还会多得多
  卡普里维却高兴不了多久。如果他的要求被通过——现在看来一定会通过——的话,那还会从另一面把群众推向我们。在几年以内,德国大概还经得住特别税的重压。但这个要求并不是最后的。再过两三年,俄国在表面上会有所恢复,那时又会有更大的要求。这样一来,连“反动的一帮”可能都会坚决要求再次解散帝国国会。整个欧洲又将进入革命的轨道,那末——世纪末万岁!
  巴克斯写的简论[94],无论如何你得麻烦一下。他写的东西里个别的成功之处越来越少了,他的整个笔法,投合这里相当狭窄的费边派[7]和其他知识分子的口胃。
  你的柏林通讯员[注:梅林。——编者注]无疑极端主观,可是他很会写东西。用唯物主义观点理解历史事件——我要说,对于当前时事则并非总是如此——他是很擅长的。他的《莱辛传奇》写得好极了,尽管在某些地方我有不同的看法。
  苏黎世代表大会[95],你们自己也能举行。我的计划还没有准确地定下来,很可能在8月中到达苏黎世,希望在那里见到你。[74]
  祝你健康愉快。

你的 弗·恩·




  注释:
  [7]费边派是一批英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于1884年成立的、机会主义的费边社的成员。它的主要首领是悉尼·维伯和比阿特里萨·维伯。费边社以古罗马统帅费边·马克西姆的名字命名。费边曾在同汉尼拔的战争中采取逃避决战的待机策略,因而得到“孔克达特”(缓进者)的绰号。费边社分子反对马克思关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学说,鼓吹通过细微的改良来逐渐地改造社会,宣扬用所谓“地方公有社会主义”的办法使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费边社在工人阶级中传播资产阶级影响,是英国工人运动中机会主义和改良主义思想的发源地之一。列宁说费边社“最完整地体现了机会主义和自由主义工人政策”(见《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237页)。1900年,费边社并入工党。——第7、54、57、72、77、163、211、224、272、430页。
  [13]中央党是德国天主教徒的政党,1870—1871年由普鲁士议会的和德意志帝国国会的天主教派党团(这两个党团的议员的席位设在会议大厅的中央)的统一而成立。中央党通常是持中间立场,在支持政府的党派和左派反对派国会党团之间随风转舵。它把主要是德国西部和西南部的各个中小邦的天主教僧侣中社会地位不同的各个阶层,地主、资产阶级、一部分农民联合在天主教的旗帜下,支持他们的分立主义的和反普鲁士的倾向。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526—527页)和《今后怎样呢?》(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8—9页)两篇文章中对中央党作了详细的评价。
  1893年中央党在国会的全部三百九十七名议员中拥有一百零六名议员,因此在其他党派发生分歧时,它的立场就能够起决定性作用。——第14、28、55、68、72、76、84、369、388、422、431页。
  [41]德国自由思想党是1884年进步党同民族自由党左翼合并成立的。它的领导人之一是帝国国会议员李希特尔。它代表中小资产阶级的利益,反对俾斯麦的政府。——第28、55、68、71、76页。
  [42]1892年11月,德国政府把军事法草案提交帝国国会讨论,法案规定把1893—1899年和平时期的军队数目增加八万人以上,并追加军事拨款,数量极大的拨款引起了广大居民阶层的不满。这甚至使得一些资产阶级政党也起来反对这个草案。1893年5月6日,它被帝国国会的多数所否决。同日政府解散国会,然后规定1893年6月进行新的选举(见注86)。选举之后,军事法草案由政府稍加修改,重新提交国会讨论,并于1893年7月15日在新选的国会中获得通过。——第28、43、55、61、68、72、76、84页。
  [74]1893年8月1日至9月29日,恩格斯到德国、瑞士和奥匈帝国做了一次旅行。他访问了科伦,然后同倍倍尔一起经美因兹和斯特拉斯堡赴苏黎世。从苏黎世去格劳宾登州用了几天时间看他的弟弟海尔曼。恩格斯在8月12日返回苏黎世以后参加了在苏黎世举行的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见注95)的最后一次会议,在会上用英文、法文和德文发表了简短的演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479—480页),并受主席团委托,宣布代表大会闭幕。此后又在瑞士逗留了两个星期,接着取道慕尼黑和萨尔茨堡赴维也纳。9月14日在那里出席了社会民主党人大会并做了演说(见注126)。从维也纳又经布拉格和卡尔斯巴德(卡罗维发利)到柏林。恩格斯在柏林从9月16日住到28日。9月22日出席了社会民主党人大会并做了演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483—485页)。在此以后,经鹿特丹返回伦敦。——第61、78、92、103、107、108、109、111、115、118、121、123、126、127、128、131、146、151、160、167、172、179、183、220、255、267、440页。
  [86]在1893年6月举行的帝国国会选举中,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取得了巨大胜利:他们获得一百七十八万六千七百三十八张选票,四十四名社会民主党人当选议员。——第72、77、83、86页。
  [91]考茨基在1893年5月19日给恩格斯的信中说,讲坛社会主义者路·布伦坦诺在《社会经济史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国民经济及其具体基本条件》(《Die Volkswirthschaft und ihre konkreten Grundbedingungen》)的文章,攻击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75页。
  [92]1872年讲坛社会主义者布伦坦诺在《协和》杂志上写了几篇诬蔑马克思的文章;布伦坦诺采用匿名的方式,企图玷污马克思的学者的声誉,指责马克思在科学上不诚实,和伪造使用的材料。为了回答他,马克思在《人民国家报》上写了《答布伦坦诺的文章》和《答布伦坦诺的第二篇文章》(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8卷第97—101页和第118—127页)。这种对马克思的诽谤后来又得到英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泰勒的支持。1890年,布伦坦诺写了一本小册子《我和卡尔·马克思的论战》(《Meine Polemik mit Karl Marx》)。恩格斯为了彻底揭露这些资产阶级理论家对马克思的诽谤攻击,于1891年出版了《布伦坦诺contra马克思》(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107—213页)。
  对德国的蒲鲁东主义者阿·米尔柏格的观点,恩格斯在1872—1873年写的《论住宅问题》第一篇和第三篇中做了批判(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8卷第237—259页和第295—321页)。——第75页。
  [93]恩格斯在这里借用了“反动的一帮”一语。斐·拉萨尔提出过一个论点,即对工人阶级说来,资本主义社会其他一切阶级只是反动的一帮。这个论点载入了1875年哥达代表大会所通过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对这个论点进行了批判(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9卷第24—25页)。——第76、195、259、370页。
  [94]指的是厄·巴克斯的文章《文明之诅咒》(《Der Fluch der Zivilisation》)和《人类和阶级本能》(《Menschenthum und Klasseninstinkt》)。这两篇文章由维·阿德勒从英文译成德文后发表在1892—1893年《新时代》杂志第11年卷第2卷第45、47期。——第77页。
  [95]第三次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于1893年8月6—12日在苏黎世举行。出席大会的有十八个国家的四百一十一名代表,英国代表团的人数比过去两次代表大会都要多得多,这证明旧工联领导人阻挠英国工人参加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企图遭到了惨败。在代表大会筹备期间以及在代表大会上,马克思主义者都得同无政府主义者作激烈的斗争。无政府主义者参加代表大会的人数很多,他们不顾早先通过的关于只允许承认政治斗争必要性的组织参加代表大会的决议,强迫代表大会一开始就辩论怎样理解“政治活动”的问题;他们企图迫使代表大会接受他们把政治活动看做恐怖行动的理解。根据倍倍尔的建议,代表大会对早先已经通过的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作了专门的补充,根据这一补充,所谓政治活动,就是工人政党利用政治权利和立法机关来为无产阶级的利益服务,来夺取政权。这个补充通过后,无政府主义者不得不退出代表大会。
  代表大会主要讨论了同工人运动的策略有关的问题:关于庆祝五一节,关于社会民主党人的政治策略,关于社会民主党人在爆发战争时的立场。
  在讨论关于庆祝五一节的问题时,代表们批评了德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坚持要把庆祝活动改在5月的第一个星期日的立场。代表大会认为布鲁塞尔代表大会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是正确的。关于第二个问题,通过了一项决议,认为议会斗争形式和非议会斗争形式必须结合起来。但是,过分地强调争取改良的重要性这一点证明了:对议会活动的作用的估计是过高了,改良主义情绪在第二国际的各个党内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关于社会民主党对战争的态度问题在代表大会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这个问题的报告人是格·瓦·普列汉诺夫。代表大会否决了纽文胡斯关于在战争爆发时举行总罢工的无政府主义提案,并且确认布鲁塞尔代表大会(见注106)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的基本原则,但做了一点补充:号召工人为争取裁军而进行斗争,责成社会主义者议员在议会中投票反对军事拨款。——第78、87、110、111、194、277、281、3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