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考虑不够周密的答复[1]
反动派的仆人不是饶舌者,
但愿进步方面有
更多这样的仆人。
斐迪南·拉萨尔 |
(一九一七年五月三十日《统一报》第五十一号)
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刊登了(参看它的《消息报》第一百六十号)自己对大家已经知道的德国东方战线总司令的无线电报的答复。答复中有一些非常中肯的话,但是一般说来,它考虑得不够周密。作者提出的前提远不能证明这些作者由此作出的那些结论是正确的。不能不对这一点表示惋惜。现在我们正处在严重的危急时期,由于某种原因居于显要社会地位的人士的每一句考虑欠周的话,都有使我们整个国家遭到灾难的危险。
答复的作者用讽刺的态度对待兴登堡将军的那个保证:他为我国军队开辟一条通向正直的和平的道路。他们非常恰当地指出,这位德国将军没有进一步说明,他的所谓“正直的和平”一词同什么概念联系在一起。其次,他们嘲笑兴登堡的诺言,说他可以告诉我国军队一种行动方式,这种行动方式一方面等于停止我国军队的军事发动,另一方面又不意味着同我们的盟国决裂。答复的作者用理由充分的话说,如果德国总司令不是向我们提出单独媾和的建议,那么他至少是力求促使我们单独停战。他们也有充分的理由不相信德国总司令所谓单独停战对德国不利的声明。
他们用讽刺的口吻问道:“真是这样吗?让这位德国将军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因为如果单独停战的建议没有纳入德国总参谋部的计划,他就不会进行这种挑拨离间了。”
好。好得很!只是不妨补充说,德国的军事长官们并不是昨天才开始搞挑拨离间的。一切所谓德国军队和俄国军队的联欢只不过是一种纯粹的和最无耻的挑拨离间罢了。
德国总司令向俄国军人摆出一副不在我国前线发动攻势的姿态。他想使他们相信,这种姿态是德国爱好和平的新证据。答复的作者也没有在这里上当。他们说:
“他忘记了俄国记得的东西——他忘记了斯托霍德。他忘记了俄国军队知道德国的师团和重炮连从我国前线撤到哪里去了。他忘记了俄国知道它的盟国的被击溃将是它自己的军队遭到击溃的开始。而自由俄国的革命军队的击溃不仅会出现新的阵亡将士公墓,而且也是革命的灭亡、自由的灭亡、俄国的灭亡。”
这也好极了!正是这样:随着盟国的被击溃我国军队也会被击溃,而我国军队的被击溃不仅会出现新的阵亡将士公墓,而且也意味着革命的灭亡、自由的灭亡、我们整个国家的灭亡。但是试问,答复的作者从这里以及从我前面所指出的前提中得出了什么结论呢?结论就是:俄国革命民主派为了不上德国总参谋部挑拨离间的当应该通过自己的特殊道路走向普遍和平。
如果终于夺得了政治自由的俄国忽然想通过挑拨离间者的圈套走向和平,那当然是十分奇怪的。可是让我们看看,答复的作者想引导俄国走上一条什么特殊道路。
首先我们从他们那里知道,俄国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号召全体劳动者、全体被压迫者为和平而斗争”。
也不可能不这样:因为有最先进的政党的革命俄国坚持国际社会主义的观点。而国际社会主义早就在号召全世界的工人为和平而斗争。整个问题在于应该怎样理解这个号召。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作者对我们说了以下的话:“在这个斗争中它的同盟者是被奥地利法官判处死刑的弗烈德里希·阿德勒的朋友们以及坚定地同德国的各个帝国主义集团和为德国总参谋部效劳的那些集团作斗争的卡尔·李卜克内西、累德堡和哈阿兹。”
我们不妨指出,卡尔·李卜克内西根本不同意答复的作者对哈阿兹和累德堡的“坚定”的评价。如果他同意这种评价,他就会参加他们的党。但是他认为必须建立独立于党的派别。然而大家都知道,德国的命运根本不操在上面这三个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及其同道们的手里。德国的命运操在答复的作者刚才有效地抨击的那位兴登堡的朋友们的手里。在奥地利我们也可以看到某种十分类似的事情。在那里,“弗烈德里希·阿德勒的朋友们”为数极少。考茨基在他的一篇文章里曾经出色地说明过,阿德勒图谋失败这个事实正好可以用人数少来解释。累德堡、哈阿兹、李卜克内西和“弗烈德里希·阿德勒的朋友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他们的国家里取得占统治地位的影响呢?这是不得而知的。当然不会很快。
暂时革命的俄国还得同德国和奥国的帝国主义分子打交道。这些先生们不是饶舌者,而是实干的人。为了同他们进行胜利的斗争,俄国本身应该用十分明确而且非常坚决的行动,而不是用爱好和平的高谈阔论去反对他们。究竟是什么行动呢?现在已经有许多人背定地说,俄国应该进攻。答复的作者们的论断可以间接地证明,这些人是正确的。
事实上他们已经向我们坚决声明:“俄国军队知道德国的师团和重炮连从我国前线撤到哪里去了”。他们同样坚决地警告兴登堡说:“英法战线上流血战斗的喊声传到了俄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十分明显,只有小孩子才会仅仅把希望寄托在为数极少的“弗烈德里希·阿德勒的朋友们”和哈阿兹那些影响很小的朋友身上。俄国一定要进攻,因为否则中央列强就可以先击溃它的盟国,然后再击溃它自己。我们已经知道(又是从答复的那些作者那里知道的),这种情况会产生多么可悲的后果:“革命的灭亡、自由的灭亡、俄国的灭亡”。我们的作者为什么不谈进攻呢?难道他们连大象也看不见吗?[2]
不过,让我们再听下去。“它的(即革命俄国的)同盟者是反对本国统治阶级的侵略意图的法国和英国的劳动者。”
“法国和英国的劳动者(显然也就是劳动居民阶层)”现在正在战斗,正在反击德国的侵略。从我国前线撤走的“德国的师团和重炮连”现在正用来对付他们。他们真正是革命俄国的同盟者,而且还是多么珍贵的同盟者啊!面对着我国革命和我们国家有遭到灭亡的威胁,我们有责任支持他们,然而我们只能用坚决进攻来支持他们,答复的作者对这一点却一字不提。
他们为什么不谈这一点呢?原因如下:
“俄国革命民主派通过国际社会主义者代表会议以及通过自己所建立的政府直接和盟国政府交涉的道路,为人类开辟通往和平的途径。”
如果我懂得俄话,那么这就是说,现在俄国取得和平的道路不是通过进攻,而是通过国际社会主义者代表会议:顺便我要指出,德国社会民主党的优秀代表弗兰茨·梅林和他的朋友们已经拒绝参加这个会议。
此外,俄国请求它的盟国为人类开辟通往和平的途径。然而这些国家有充分的权利回答它的请求说:现在开辟通往和平的途径的唯一方法就是俄国发动强有力的进攻;否则,兴登堡、马肯晋和其他“戴尖顶钢盔的”泛日耳曼主义者们在把“师团和重炮连”调到英法战线和意大利前线之后,就会在那里获得彻底的胜利,然后回过头来反对俄国,并且会用它得胜的军队的沉重靴子踩死俄国革命运动。
进攻,进攻,再进攻——这就是我们的作者的前提。然而《答复》从这些前提中作出的结论却是:
“让军队用它的坚定精神使俄国民主派在同俄国结盟以及对俄国作战的国家面前的发言具有威力吧。”
这就令人万分诧异。看来我国军队应该用它的威力首先对我们的盟国,然后才对奸诈的兴登堡(答复的作者如此出色地把他痛骂了一番)以及他那些同样奸诈的伙伴们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到底是同谁打仗呢?如果我们不及时坚决地支持自己的盟国,就可能招致“革命的灭亡、自由的灭亡、俄国的灭亡”,难道这不是象二二得四一样正确吗?
答复的作者愤慨地反对单独媾和和单独停战的主张。可是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如果我们不进攻,而只是唠唠叨叨地谈论永久和平的优越性和国际兄弟情谊的美妙,那我们就会因此同中央列强成立真正应该受到任何人谴责的单独停战争呢?
不,无论怎么说,答复的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考虑得不好,非常不好……
[1] 正象《统一报》上刊登的格·瓦·普列汉诺夫的其他著作一样,这篇文章里同样也有许多印错了的字;文章的标题本身就完全弄错了,印成了:《所得不够完全的答复》。格·瓦·普列汉诺夫紧接着本文之后特别写了一篇短评,谈到这些印错了的字。——原编者注
[2] 语出俄国作家克雷洛夫的寓言《好奇心》(1814):一个参观展览馆的人,看到了微小的昆虫,却没有看见大象。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明察秋毫而不见舆薪”。——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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