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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人民代表》报主编的信
1848年7月6日
人民代表
马丁-沃克翻译
编辑先生,
在你昨天的报纸上的许多精彩的文章中,我读到了一些不幸的话语,我不可能同意。
在回应《辩论报》时,你说:
“不要让人相信我们是在为叛乱开脱;相反,我们宣布叛乱是有罪的,因为它没有合法的动机,因为,等等……因此,政府在立即粗暴地镇压起义时,尽了自己的职责。但是,我们在谴责起义者的同时不用想不公正,等等。”
编者先生,这样的话,超过了我认为对6月23日、24日、25日和26日事件的责备程度。
叛乱和杀人一样,根据情况,它们可以是合法的,也可以是犯罪的,但也可能两者都不是,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它们可能是可以原谅的。
在战争中为保卫祖国而实施的杀人行为,是一种合法行为,甚至可以对罪犯进行表彰。
为了个人复仇或贪婪的目的而实施的杀人行为,则是法律规定的死刑罪。
寻衅滋事、正当防卫等情况下导致的杀人行为,是可以原谅的。法律和道德都不认可导致它的行为,它们不会起诉它,而会赦免它。
我是这样判断最近发生的事件的。
在这场暴动中,有那么多的公民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受害者,其原因是否是政府或国民议会公然违反了共和制原则呢?不。因此,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证明这次起义是不合法的。这是第一点。
它是否是由外国以君主为目的、针对共和国的煽动所造成的呢?在这种情况下,叛乱将是一种犯罪,是一种攻击,对这种攻击必须诉诸法律起诉。然而,我们还不知道,这就是这场令人遗憾的碰撞的真实性质。
但是,如果6月23日——26日的起义像一场从苦难中突然产生的事故一样;如果持续了四天不幸的斗争仅仅是绝望的爆发;如果起诉证明,尽管存在普遍的金钱收买及君主的雇佣,但绝大多数起义者是由因失业而士气低落的工人组成的,他们因饥饿而疯狂,他们的希望被粉碎,被挫败,错误地或正确地反对权力。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政府,也就是国民议会本身,一开始对暴乱的真正含义的理解是错误的,最终导致了一项致命的政策,激怒了那些高呼“没有面包,不如死亡!”的人。 哦,那么人们就会承认,刚刚血染共和国摇篮的内战是一场可怕的不幸,但谢天谢地,没有人有罪,只有受害者。
四个月的失业突然变成了一个理由(casus belli)[1],变成了一场反对共和国政府的暴动:这里,只用几句话就把那段惨淡的日子的全部真相说了出来。尽管如此,不管说了些什么,不管每天还在散布着什么自寻烦恼和无情的诽谤,工人阶级的慷慨和高尚的道德并没有在这场自相残杀中消亡。叛乱者的穷困潦倒,被俘者的悲惨遭遇,以及对财产的尊重,如果我们应该相信众多的报道,那么镇压的一方并不总是像暴乱者的一方那样尊重财产,这些都可以在那里得到证明。
英国无产阶级靠贫民税高贵地生活着。德国劳动者满载着金钱和旧衣服,并不难为情地从一个工场到另一个工场去乞讨旅费(viaticum)[2],过路的幻想。西班牙人做得更多,比如拉扎里略[3]他们在枪口下请求施舍。法国工人要求工作,如果你不给他工作,而是给他施舍,他就会站起来向你开枪。我最喜欢法国工人,我自诩属于这个骄傲的、不受耻辱影响的民族。
编辑先生,请你不要在开放的伤口上撒盐和醋;不要把绝望的情绪传递给那些阴郁的良心,这种疯狂的行为令人遗憾,但毕竟不是犯罪。让我们可怜这些可怜的伤员吧,他们躲在稻草里,死在坏疽的痛苦中,由饥饿的孩子和妻子照顾着,因为痛苦而疯狂。明天,星期四,将是一个公众哀悼日,专门为起义的受害者举行葬礼。让我们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为捍卫秩序而牺牲的人和那些在与苦难作斗争时倒下的人,列入我们的遗憾之中,列入这个共同的受害者名称之下。如果说法律在街垒的一边,那么它也在另一边。我们所看到的可怕的屠杀就像那些古代的悲剧,责任和法律是对立的,神也会感同身受。让我们为我们国民警卫队的兄弟哭泣吧。让我们为我们叛乱的兄弟哭泣,不要谴责任何人。让我们希望,一旦正义对叛乱的前前后后的事实有所了解让我们希望,一旦正义对叛乱的前前后后的事实有所了解,就会将严苛的法律缓行,而从那时起,没有目标和道德的驱逐令将被撤销。
带着我兄弟般的问候,
P-J·蒲鲁东
闲汉 译自《蒲鲁东选集》(英文版)
[1] 拉丁语表达,意为战争行为的理由。(《蒲鲁东选集〔英文版〕》编者)
[2] Viaticum是一个拉丁语单词,意思是 “旅途的供给”。在天主教会内,它的意思是指给予一个即将死去或面临死亡可能性的人的圣餐。(《蒲鲁东选集〔英文版〕》编者)
[3] 《拉扎里略-德-托尔梅斯的一生和他的命运与逆境》是一部匿名的西班牙小说,因其异端内容和对教会和贵族的批评而闻名。它被誉为开创了一种文学流派,即“歹徒小说”(西班牙语pícaro的意思是 “流氓”或 “无赖”),其主人公的冒险经历揭露了不公正的现象,同时也为读者带来了乐趣。(《蒲鲁东选集〔英文版〕》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