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 -> 第四册（1928）

广州暴动之意义与教训

（一九二八年一月三日中国共产党中央临时政治局会议通过的议决案）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广州的工人阶级，同着农民兵士群众推翻豪绅资产阶级军阀的反动统治，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这一广州苏维埃，在三天英勇的斗争之后，竟被帝国主义及广州一切反革命的联合势力所摧残了。广州苏维埃存在的期间虽然很短，可是对于中国现时革命的整个的发展，有非常之重大的意义，苏维埃的广州之建立与奋斗及其失败，都是中国共产党所应当研究的，应当收集这些历史事实之中许多非常重要的教训，而给一般工农兵士广大群众，解释其意义。

（一）广州暴动前之中国一般状况


　　中国民族资产阶级背叛革命之后（沪粤的四月反动，武汉的七月反动），共产国际及中国共产党中央的八七紧急会议都确定中国是直接革命的形势。这种分析完全合于事实。背叛革命的中国资产阶级及其军阀与国民党，自从和工农民众破裂之后，绝对没有能力去建立经济政治的稳定，他们是一无办法。国内各种经济――工业商业农业财政国际贸易，都起了很大的恐慌，这种经济恐慌，一天天的利害起来，简直有天崩地陷的形势，资产阶级军阀的反革命，已经充分表现他没有能力保持他内部形式上的统一，更不用说实现中国之资本主义的集权了。广东汪精卫所领导的张发奎黄琪翔政变之前，国民党领域之内已经爆发许多军阀战争和简单的抢掠。这种战争没有丝毫的革命意义，完全是为着抢地盘争地位，各省之间，有抢夺，各县之间也有抢夺，――这都是资产阶级军阀的。各派各军互相竞争的现象。资产阶级愈反动，对于被剥削阶级的恐怖政策也愈加利害，他们的屈伏于帝国主义之前也愈加无耻，他们内部愈加不能统一而日益分裂纷争。武汉政府与南京政府的“合并”完全是一出滑稽戏；这一幕滑稽戏之后，立刻准备了两个军阀的战争，南京政府和唐生智的战争，及广东派军阀和广西派军阀的战争。汪精卫张发奎黄琪翔反对李济琛黄绍雄的战争，不过是反动政治内部的纷扰和军阀混乱的总局面之中的一幕。全国之中现在有两个根本的阶级过程：一方面，国内的民族资产阶级很迅速的与封建军阀的反革命及帝国主义相联合混一；别方面，无产阶级农民和极大部份的城市贫民在极艰难的条件之下，忍受着无数的牺牲，共同进于革命之更高的阶段――从与民族资产阶级结合之联合战线，进于工农反对资产阶级及一切反动阶级之联合战线。在前一时期，革命的旗帜是国民党，现在的新时期的旗帜却是苏维埃的工农革命，这革命要由共产党来领导。工农革命运动的生长，表现于最近半年来上海汉口广州的罢工潮，湖南湖北广东江苏的农民暴动，以及河南直隶山东江西的农民骚动，南昌的八一暴动及叶贺军队的占领潮汕。这一过渡时期中，革命方面最大的弱点，便是革命正在进于更高的阶段，而中国共产党很幼稚，经验很不充足，又受着极严厉的压迫，他在政治上组织上指导一切运动的能力太薄弱，而其中又有人对于国民党及其“左派”还存着种种幻想，由此而发生严重的机会主义的错误，尤其是在土地问题及军事问题上；其最主要的缺憾是三种革命力量之间没有亲密的坚固的联络，――这三种伟大革命力量，便是工人群众的斗争，农民的暴动和兵士群众的兵变。南昌革命军队的起来，没有能用自己的革命政策去发动工人和农民；暴动的农民没有得着城市的赞助（如湖南秋收暴动时长沙的不发动群众暴动）；城市工人也没有会吸引兵士群众到自己方面来，所有这些缺点，便发生叶贺南征时期的历次的失败。
　　我们党的指导机关，在十一月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时，纠正上述的缺点，同时确定现时的总形势：虽然受着历史上的屡次失败（上海蒋介石反动，武汉汪精卫叛变，潮汕叶贺挫败），可是仍旧是直接革命的形势，革命的力量不但不减少，而且不断的生长，而暴动问题也仍旧是最近直接行动和规划中的问题。

（二）广东省内的情形


　　李济琛的广东境内的国民革命军早已葬送了；广州的反动只在蒋介石公开反革命行动后的两天。叶贺革命军队失败于潮汕的时候，张发奎和汪精卫及一部份广东省内的资产阶级，便准备推翻李济琛黄绍雄及代表南京政府一派的豪绅资产阶级。十一月十七日，这一政变居然成功了，张发奎黄琪翔朱晖日等起来夺着广东政权，自称“护党运动”，想号召一般民众来赞助他们，而达到反动的目的；同时这一派人也非常之残酷的压迫工农和共产党，比李济琛的统治是有过之无不及。汪精卫领导之下的张黄政权，第一步的政策，便是取消省港罢工工人的权利，逐他们出公共宿舍，封闭他们的公共食堂等等，逮捕大批群众的革命工人，开枪轰击徒手的示威群众，命令军警和反革命的“改组委员”占领工会会所，特别发布杀尽共产党的标语。张发奎黄琪翔等对于帝国主义是特别的表示亲密和所谓“和平友好”，他们甚至于对于资产阶级的团体也严禁抵制英日货，他们那时便命令军警强占苏联领事馆的一部分房屋，对于苏联领事的抗议，完全置之不理。
　　广东全省完全陷于这两派军阀的混战之中，广州的市民遭着空前掠夺，在所谓“正税”之外，增加了许多的苛税杂捐，想尽方法的搜括民脂民膏，甚至于公开的盗用库藏。如此之战争，财政恐慌，钞票跌价，物价高涨，都使经济生活的崩溃一天天的厉害起来，再加上屠杀搜捕的种种淫暴政策、到十二月初的时候，已经陷于完全破产的状态。汪精卫张发奎等欺骗劳动民众的政策，完全失败。工人群众之中，充满了不满意于各派资产阶级军阀的情绪，这种革命情绪的高涨很快的变成公开的愤激。共产党的威信大大增高，――虽然政府对于共产党的搜捕压迫非常之野蛮厉害，共产党存在于极严重的秘密状态之中，可是群众对于共产党的信仰却大大的增加。共产党日益成为革命民众反对反动的国民党统治之组织。

（三）广州暴动前阶级力量之团结


　　十一月十二月之中，广东全省，也和中国一样，阶级斗争特别的剧烈。广东的民族资产阶级，在背叛革命出卖工农之后，立刻便和一切反革命势力团结联合战线，他和封建的地主，香港的买办，反动的财政资本家，旧时的官僚，一切投机的军阀，以及以前孙中山的死敌“纸老虎”的商团等等，还有英美法日的外交官侦探之帝国主义者，结合联合战线。汪精卫张发奎等的所谓“左派”在阶级的关系上，和李济琛黄绍雄一派是一样的。所谓广东派的军阀，他们勾结李福林，又因为李福林能领袖广东的地主武装的民团，所以他们又和民团联络。这两派反动的军阀，对于工农革命，都怀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但是他们这两派并不因此而能一致行动，并且互相冲突以至于公开战争。广东派与广西派的公开破裂，反映着英日帝国主义的互相冲突，广东的资本家有亲日的倾向（广东派的张发奎因此想用攀附广东资产阶级的手段，仰承蒋介石派的鼻息――蒋介石是亲日的）；上海的资产阶级――英国买办却是亲英的（广西派军阀的亲英和他们与上海买办阶级密切联系，都是最近半年来明显的过程）。广州十一月十七日黄琪翔政变之后，广东全省的战事爆发起来，从汕头到广州，从江门到北江都打起来。然而剧烈的大战没有起来，而只有双方的调兵遣将和小的冲突，可是战事的影响已经非常之大，因此双方军阀的经济力量都已大大的削弱，他们的政治力量也都在非常的崩溃情形之中，因为准备大战的缘故，广州市内政府军队日益减少。
　　同时被压迫民众之中的革命情绪也增高起来，广州的工人，在四月李济琛反动之后，受着极大的牺牲，被杀的工人在四千以上，此外还有一千多被拘禁；此后屡次对于革命民众施行屠杀搜捕的强暴政策。国民党政府的强暴政策，特别的是对于赤色的工会运动和共产党。但是在反动政府恐怖政策之下，广州的工会――工人代表会一直能按期召集秘密的代表会议，广州的党部，更能按期集会，努力的工作，群众的组织力量和党与群众的关系都有相当的程度，党部与工会确是工人在日常斗争中所团结的政治指导机关。九月间，南昌暴动的革命军队到达广来〔东〕的时候，共产党曾经准备广州市的暴动。潮汕方面革命军的失败，使这一口号没有能直接实现。虽然那时反动政府加倍的压迫，虽然叶贺的革命军队失败，但是工人运动的高潮，却继续增高起来。政府或国民党所派的工会改组委员，到处被工人群众所驱逐。有组织的工人，到处自己选举工会的委员。十月十四爆发海员的罢工，各业工人都起来援助，而举行群众的示威，极广大的工人群众不顾警察的禁止和拘捕，在群众大会之上公开的拥护赤色工会和共产党，当时工人群众便自动手夺回工会会所，驱逐警察和白党的工贼走狗，当场打死海员工会会所中的工贼。此后，立刻便有印刷工人的罢工起来。十月十九日汪精卫所领袖的反动政府对于这种工潮大施压迫，逮捕大批的工人领袖，省港罢工委员会的纠察队被解散，海员工会被封闭。那时工人之中便有主张暴动的，但是共产党威信足以纠正这种过早暴动的倾向。共产党提出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更加紧工人力量的组织，扩大政治经济日常斗争的要求，宣传暴动的必要和苏维埃政权。十一月初开始反对白色恐怖的示威，――就是反对汪精卫回粤后的压迫政策的示威。十一月七日――十月革命十周纪念日，广州工人开了极大的群众大会表示纪念，但被警察解散。黄琪翔张发奎的政变之后，群众示威和部分的罢工继续不断的发展，省港罢工工人被张黄解散之后，自动的放火烧毁资产阶级反动派的房屋，共产党的宣传品有极多量的分布，群众热烈的要求释放政治犯，……这些现象表明阶级斗争更加剧烈。十二月初群众的愤激达到了极点，海员罢了工，公共汽车工人宣布了怠工，许多小企业的工人也开始罢工，邮务工人已经议决罢工。先进的工人武装起来，自己准备炸弹等等。暴动的主张，普及了一般无产阶级的群众。
　　至于农民方面，则四月间李济琛反动后，曾经有一时期的农民暴动，叶贺军队到达广东时，九月间又起了秋收抗租的暴动，最近农民在各县又重新暴动起来――这是一九二七年广东农民的第三次暴动了。各县农民暴动之中，以海陆丰的胜利为最大。这次暴动的开始时，有叶贺残部很少的军力参加，这军队在共产党领导之下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的一师。这次暴动开始于十月底，一开始便有极大的规模，而且在土地革命的性质上，也是空前的深入，极有组织，极有活动力量。中国革命之中，这是第一次由几万几十万农民群众自己动手实行土地革命的口号，第一次组织成工农兵群众的无限制的政权。这一农民暴动带着充分的革命性质，完全扫除了以前的机会主义余毒，一切乡村之中，随后便是一切区镇之中，以至东江许多县的县城之中，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一切田界（广东所称为田茔）――地主所有的界限，完全取消，一切地主私有的田地和剥削农民佃户的田契租约借券等等，完全当众销毁。一切田地都归乡村苏维埃收归公有，分配给农民耕种。一切当铺的财物完全没收，无价发还典质的贫民，一切反革命派豪绅地主的财产充公，作为苏维埃工农兵政府的费用，用来救济贫民，从事公共建设，扩充工农兵政府的革命军队，一切反革命派地主豪绅都公开处以死刑，他们的巢穴都被焚毁。邻近的乡村县市，都激起极大的农民群众起来暴动，和工农革命军共同围攻地主豪绅的巢穴，而能战胜他们，扩大革命的地域。县城的苏维埃，如海丰陆丰碣石紫金汕尾，以及后来的普宁等处，都由手工工人农民苦力等共同组织。海丰十一月七日开苏维埃大会到工农代表三百人，宾客一万人，选举苏维埃政府，管理东江的各县。十一月中旬暴动区域已经扩大有五十万居民的区域。新组织的工农革命军，是由各村选出的志愿兵组成的。雇佣军队的方法取消，代以团体（各业工人各村农民）的义务兵役。工农革命军的武装，大半是由敌人处夺来的，海陆丰苏维埃政府（主席彭湃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政治局委员）派人向广州工人群众请求赞助，并发出告工人群众的宣言。同时海陆丰的农民将没收的地主财产之中，取出二万元来送给广州工人，作购买武装之用。海陆丰以外，其他的农民暴动虽然规模较小，但是也已经有许多处开始了：北江方面，海南岛，北海地方，沿广九铁路，潮汕附近……。
　　兵士群众的生活异常痛苦，并且受长官的压迫侮辱，专门使他们当军阀战争的炮灰。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及广州工人代表会，在十月间所发宣言上，便号召国民党及反动军队里的兵士起来反对军阀统治，起来反抗反革命的军纪，起来组织革命兵士委员会，起来力争自己的生活改良，政治权利和军纪待遇的改良，起来兵变而站到革命的工农方面来。张发奎黄琪翔政变之后，他们号召群众大会来庆祝他们所谓“护党”的成功，这一“大会”实际上只能算是阅兵，大多数到会的人，都是奉上官命令而来的军警；这一大会之中，突然来了一群革命工人，高举红旗，写着“打倒国民党”“苏维埃广州万岁”“工农兵政权万岁”“兵士弟兄们站到工人方面来”等等标语，当时还散发许多传单给军警，工人高呼口号，当场的兵士都公开的表示对于工人的同情。尤其是广州的驻军（教导团等）的兵士，他们对于反革命的统治非常之愤激，这些军阀〔队〕要算是张发奎部队中最好的一部份，他们还保持着往年国民革命之热情的影响，而愤恨背叛革命的资产阶级和军阀。十二月初在许多次秘密会议之上，这些兵士整连整营的表示赞成共产党的政策和举行暴动。
　　国民党军阀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内部，纠纷分裂争扰到极点，发生不断的公开的战争，而工农兵士方面却一日千里的兴起革命的高潮。城市的劳动小资产阶级，一般贫民及一部分智识界之中，也开始不满意反动政治的表现，厌恶政治上的混乱和不能容忍的经济困难，他们对于欺骗民众的国民党，不能实行自己所应许的政纲的国民党，开始失望和怨恨。小资产阶级的广大群众方面，虽然只在找不着出路的动摇徘徊于革命反革命之间，然而小资产阶级的先进份子，已经决定的站到无产阶级方面来。
　　这就是十二月初广东政治状况的具体情形。

（四）广州暴动的决定和日期


　　张发奎黄琪翔的政变之后，十一月廿六日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遵从中央委员会十一月十八日的决议案和指令，讨论暴动问题，当日便一致议决坚决进行暴动的政策，可是暂时还不能决定举行暴动的日期，而先开始组织赤卫军，最高限度的加紧兵士运动，并且开始组织苏维埃。到十二月初旬，便已经有了可以胜利的无产阶级暴动的条件，列宁所指示的那种条件――阶级斗争的最大的剧烈已经成了事实；统治阶级已经不能保持政权；被压迫的阶级不能再受反动腐化崩溃的国民党之统治，小资产阶级开始动摇；极大多数的工人阶级赞助共产党；广州驻军的兵士对于共产党的口号日益表示赞成，几万几十万农民联合到暴动旗帜底下来。同时如果再推延暴动，就算只推延几天，也必定是广州驻军的革命兵士被解除武装，极严厉的白色恐怖压迫广州工人，极残酷的屠杀来镇压农民暴动，西江方面的一切反动军队回来占领广州。
　　这些条件之下，只有胆怯的机会主义者会认为这次暴动是过早的行动，是盲动，是军事阴谋；这种机会主义者在广东共产党党部之中是没有的，在中央委员会之中也是没有的。十二月中旬的广州暴动，是阶级斗争整个儿的发展之客观条件的结果所必然要发生的，当时对于工人阶级没有别条路，只有直接起来夺取革命的政权。本党广东省委员会决定十二月十一日的暴动日期，是很正确的。

（五）广州暴动的准备和口号


　　暴动的直接准备与组织，经过下列的六种准备：
　　（一）确定暴动之总政纲，
　　（二）暴动之军事上的准备，
　　（三）广州苏维埃的组织，
　　（四）经过赤色工会动员工人群众，
　　（五）兵士中急进的工作，
　　（六）农民中的准备与联络。
　　十二〔一〕月二十六日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就公开的号召群众暴动，同时就提出下列的口号：
　　立刻释放一切政治犯，工农武装起来，劳动民众之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的绝对自由，一切工会会所归还工人，杀尽一切工贼走狗和改组委员，立刻恢复省港罢工工人权利，照原薪津贴失业工人，增加一切工人的工资，工人监督生产，没收资产阶级的房屋给暴〔劳〕动民众住，没收大资本家的财产救济贫民，一切土地归农民，杀尽土豪乡绅地主，改良兵士生活，增加兵饷到二十元现洋，组织革命兵士委员会反抗军阀，兵士委员会监督军费的开支，打倒国民党，打倒张发奎黄琪翔李济琛黄绍雄，枪毙一切白色恐怖的刽子手，工农兵联合万岁，工农兵代表会政府万岁，打倒帝国主义，中国民众和苏联联合万岁，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共产党而且联结这些要求，举出最主要的口号：饭给工人吃，土地给农民耕，打倒军阀战争，一切政权归苏维埃，一切政权归工农兵。这些口号便能对一般民众表示将要起来的暴动之明确的政纲。
　　对于军事的准备，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十一月二十六日便决定下列的办法：组织“革命军事委员会”做总指挥机关；组织参谋部做暴动时军事技术的指导机关。暴动之军事方面的准备情形是：定出明确的举行暴动的战术计划，全体党员动员，组织二千工人的赤卫队，这赤卫队是极端秘密有极端严密纪律而按连组织的，又组织最可靠最忠实最有训练的敢死队两连（省港罢工工人纠察队一连海员及手车工人一连）；准备运输工人汽车夫等，以及一切运输用具以备暴动时之用；秘密准备许多铁尺刀棍手榴弹炸弹炸药等，少数的手枪驳壳及许多冷器，如此武装了工人赤卫队及工人群众；吸收大多数的党外工人加入赤卫军，并担负军事的指挥任务，建立极广大的消息机关，差不多反动军队及政府机关参谋部等处都有共产党的消息报告员，每天侦察敌情报告党部；党部的工会的革命兵士及下级军官的会议，差不多每天召集，逐步讨论详细的暴动计划。
　　因为秘密状态异常严重，所以苏维埃只能在决定暴动日期时候才成立：工人代表会选举苏维埃执行委员十人＊，革命兵士的会议选出三人，市郊农民协会上选举苏维埃执行委员三人（可是三人之中只有一人直接参加苏维埃的工作）。广州苏维埃的执行委员会便由这十六个委员组成，此外还有共产党的代表参加。苏维埃的执行委员会之中，工人占三分之二。举行暴动的最终决定，便在这苏维埃会议上通过，并且通过举行暴动的行动计划，所以能立刻调动工农兵的群众开始暴动。暴动胜利之后，即选出苏维埃政府的平民行政委员会（SOVNARKOM），通过许多苏维埃政府的法令。
　　共产党能够在广州调动这样广大的群众，完全因为共产党在广州成年累月的工作，确能深入广州工人群众的日常斗争，而与广州工人阶级结合同生共死的密切关系，永久在领导他们的日常斗争，知道工人群众的一切要求，一直到极琐细的，并且能够替他们提出来，能够领着他们去力争这些要求，能够结合一切部分的要求，而综合于工农革命的总任务。再则保障暴动胜利的要素，就是共产党经过赤色工会，而在工人群众中得有非常之大的信仰，共产党能够切实的领导赤色工会使工会中共产党员及工会指导者的影响集中在群众身上。没有这些工会中的深入热烈的工作，决不会有如此伟大的暴动胜利，如此热烈的对于苏维埃政府的拥护，如此明显的实现革命政策。
　　兵士中的工作首先便在广州驻军之中发生影响。可是没有能够和驻在市外及外县的兵士，发生密切关系。市内所驻各种军队之中都能有自己的党员。广州市内的教导团，尤其完全在共产党的影响之下，他在暴动之中有很大的作用。这十二营的军队，其中极大多数是军官学校学生的智识份子，除少数高级军官是反动派外，其余一致赞成苏维埃革命。再则广州的警备团的大多数兵士，炮兵营一部份，有些黄埔军官学校学生及其他，也都成赞〔赞成〕广州的苏维埃口号。暴动的一星期以前，二百兵士的会议（其中有党外的普通兵士），一致决议誓死为工农革命奋斗。共产党所提出来的兵士口号，尤其是“土地归农民和兵士”，在兵士群众中遇着热烈的拥护。
　　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及广州市委员会与农民群众的关系也很密切。他们曾经组织秘密的农民训练班，他们与海陆丰的党部和苏维埃政府有经常的联络，不断的给海陆丰党部以指令，并且努力发展广州市郊的农民，一直到广九路沿线，东箢〔莞〕宝安⑴等处，宣传极澈底的土地革命口号，经过秘密出版的机关报报告农民运动的消息于广州群众。
　　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竭全力反对一切恢复“革命的国民党”的幻想，因此暴动之前许久工农兵士群众对于国民党已经早已认清，非常愤恨．汪精卫张发奎等想欺骗群众的滑稽戏立刻被共产党所揭破，所谓“左派”的真面目立刻揭穿，共产党拒绝张发奎的谈判提出先决条件（见广东省委会员宣言――布尔塞维克第九期），而张发奎的所谓“左派”政府，立刻便又施行白色恐怖。
　　群众的宣传曾经有很大的工作，有秘密日报《工农小报》周报《红旗》及许多种传单。革命军事委员会，在暴动的前一天便会同印刷工会商定，印布苏维埃政府的命令传单，这些命令传单日报印出七百万份。
　　苏维埃估计自己的力量，尽了所有的一切来准备，力求无产阶级暴动预先在组织上有保障胜利的可能。

（六）十二月十一日的发动


　　广东党部，组织指导十二月十一日广州暴动时的政策，完全是和马克思列宁所说一样，就是“暴动是艺术”。党部及工会在几星期以来，将全力都放在准备直接暴动之上，暴动的开始，恰恰在革命军事委员会所规定的时刻：十二月十一日午前三时三十分，――工人和兵士同时发动。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广州苏维埃政府军事委员长张太雷在营中去组织兵士。党及苏维埃，以及工人赤卫队都派代表，出席教导团兵士全体大会，他们演说之后，群众宣布国民党的政府已推翻，承认广州苏维埃政府，枪毙十五个反动军官，竖起镰刀斧头的红旗，定了“暴动”两字的军中口号〔令〕，兵士群众便从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开动，去攻占市内要隘，杀警察及解除反动军队的武装。同时同刻工人赤卫队敢死队用手枪炸弹进攻公安局及保安队――这都是反革命的军事政治中心。那时运输工会已将一切运输用具及全部的加拿大公司的公共汽车几百部搬运汽车及普通汽车开出〔赴〕战场，以便革命军力的移动。因此工人赤卫队及兵士群众能在一点钟之内便将公安局攻下。工人增加武装之后，立即独立占领保安队。公安局中所夺到的枪枝机关枪铁甲汽车等，立刻用来攻取其他机关。过了几点钟之后，广州市内的重要地点，除长堤以外，都被革命的兵士和工人占领。反动派的反抗全被镇服。邮政，电报，无线电，兵营，公安局一切分署，政府机关，国民党省党部，全被苏维埃军队占领。二千政治犯立即释放，其中大多数是共产党员，赤色工会会员，以及国民党真正左派黄埔学生。其中大多数立刻武装起来，志愿的加入红军。教导团的一营人，用突然攻袭的手段，解除两团反动军队，取得张发奎全部炮队之三分之二，一千支枪，还有很多的子弹。同时革命的市郊农民占粤汉车站及兵工厂厂库，在临近几个乡村暴动起来，广三铁路的车站也被农民占领。十一日中午除长堤及还在顽抗的反革命巢穴之外，全广州已在新建立的苏维埃政府之手。
　　广州暴动的胜利，完全是靠革命的工农兵士的联合力量。

（七）苏维埃政权的成立


　　暴动在苏维埃旗帜之下胜利了。这一胜利，便是一切国家政权都归到工农兵士群众，以广州苏维埃为指导中心。从此之后，广州苏维埃便从无产阶级暴动的最高机关，变成革命政权的最高机关。对于一切人都非常明显的是：这一暴动决不是政权从一派政客之手移转到别派，而是政权之阶级的社会的移转；这是全中国以及全亚洲第一次的伟大尝试：用被剥削者的政权代替剥削者的政权。取得政权之后，在胜利的群众之前，立刻发生许多重要的任务：（一）组织苏维埃政权，（二）拥护苏维埃政权，（三）实行苏维埃的政策，（四）向反革命进攻，（五）打通与海陆丰联络的道路，使与农民暴动胜利区域相接，而建立巩固的革命基础。广州苏维埃存在期间很短促――尚不满三天，所以这些任务只实行了很小一部分。对于最后的两种任务，简直丝毫也没有能实行。
　　至于前三个任务，则平民行政委员会发布宣言命令，宣布苏维埃政权的成立，组织革命的军队，以及立刻消灭反革命势力的办法。平民行政委员会在暴动成功之后，立刻开始实行政府的职权，他签字并公布广州苏维埃所决定的一切命令和宣言。他的第一件政府行为，便是发布告中国工农兵群众及世界无产阶级的宣言。苏维埃政府的文件，都在广州最大的一家印刷局中印发二十五万份。平民行政委员会之中有许多普通的工人及著名的农民运动领袖。平民行政委员会主席是苏兆征同志――九二五年省港罢工的领袖，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政治〈局〉委员。苏维埃政府的革命军事委员会，指挥一切革命军力保卫苏维埃的广州，支配军械军费及食粮等。苏维埃政府的主要任务之一，便是根据海陆丰的经验，建立正式的革命军队，从工人赤卫队，国民党军队中暴动出来的兵士，释放出来的政治犯，以及志愿投军的工人和农民，组织成工农革命军。新成立的赤军，其中一半以上是工人和农民。工农革命军的连排长和营长大多数是能够使用枪械的普通工人。反动的雇佣军队方法，完全取消，代以志愿兵的制度，军队的一切需要，完全用集体供给的方法（衣食住等等）。苏维埃政府存在期间，从兵士到最高长官都没有支饷，而只领取革命军事委员会所征发资本家的种种物品食粮。新组织的赤军很快的便能有真正革命的无产阶级的纪律，因为党员和工会会员的组织习性本来非常之好。广州的工人阶级，在革命军官同志的指导及兵士同志的帮助之下，开始学习军事，不但学着打枪，并且学着使用最近代的军事机械，如机关枪，铁甲汽车，迫击炮等。就是在最紧急的战事期间，赤军的每一部份之中，都进行极紧张的政治宣传工作，文字的口头的实验的都有，所以每一个赤军兵士都知道他为着什么而作战。甚至于在军事俘虏――解除武装的国民党军队之中，也认真的做了宣传鼓动工作。因此有几百兵士和几个军官，自愿的加入赤军，努力的为革命而作战，一直到最后，他们之中并没有听见背叛革命的事实。
　　苏维埃政府因为反动派顽强的抵抗，不得不极严厉的镇压白党（国民党民团等）。苏维埃政府设立之肃清反动委员会，为歼灭反革命派工贼走狗奸细等的机关。工人表现真正布尔塞维克的精神，努力歼灭并逮捕著名的剥削者反动派警察奸细走狗工贼官僚反革命派国民党的军官。苏维埃政府尽他所有的力量去消灭资产阶级军阀的机关，毁灭警察，澈底扫除国民党在广州的军队。他围攻中央银行而占领了他――这是以前资本家的经济巢穴，他占领许多小银行征发许多金钱，为革命军事之用。长堤方面反动派极顽强的抵抗，革命区域中某几处街道也有些反革命巢穴顽抗不降。革命军事委员会在几次要求他们投降，而得不到答覆之后，决定无情的焚毁这些房屋，以免赤军方面肉搏的牺牲加大。
　　暴动一开始之后，革命的兵士就将国民党的青天白日等的徽章完全抛在街上，换上红领带。同时劳动民众将全城的青天白日旗――白色恐怖的象征，一概撕掉，都竖起镰刀斧头红色旗，张贴工农革命的标语。
　　广州苏维埃政府还发布一道命令禁止国民党的存在，解除国民党在广州的一切党部，没收其财产，宣布通缉国民党领袖，一般劳动民众得以随处逮捕，就地正法，不论左派右派一律如此；并发布命令宣布国民党政府人员的死刑，严加通缉。
　　同时，苏维埃存在期间，实现了真正平民的完全民权主义，及革命的平民工农兵之完全的政治自由。
　　广州苏维埃的历史，自始至终充满了最高度的英勇热烈毫不犹豫退缩的精神，充分表现无产阶级群众深切的阶级意识和积极的群众行动。
　　苏维埃的每一举动：他的发展，他的政策之实行，他的武装斗争，一直到他的失败，始终是受几千万群众的拥护和一般贫苦民众的同情。
　　尤其可以注意的，是中国共产青年团所领导的无产阶级青年，以及无产阶级妇女之革命行动的积极，暴动以前及以后都是如此。女共产党员和女工也加入赤军作战。军队供给的工作，差不多完全是女工担任，他们帮助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传递消息机关，制造军用的材料旗帜，帮助运输工作，实行极广大的群众政治宣传，看护受伤的革命兵士和工人。苏维埃政府失败之后，有许多女工和普通妇女，因此而被白党所残杀。

（八）苏维埃政府的政策


　　暴动胜利之后，在占领城市与释放政治犯的时候，一面组织武装力量，指挥作战，一面苏维埃政府平民行政委员会立刻便进行实现工人阶级及农民的政治经济要求，反对剥削者的复辟。苏维埃政府就在新出版的红旗日报上，公布许多命令，他的内容便是完全实现暴动的口号：对于工人阶级，便是公布命令，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对于手工小企业的工人也规定工作时间，恢复并扩大省港罢工工人的权利，由国家照原薪津贴失业工人，一切工人都增加工资。
　　对于农民便是公布命令，宣布―切土地收归国有，完全归农民耕种，杀尽一切地主豪绅，销毁一切田契租约债券，消灭一切田界，各村各区即日成立苏维埃政权。同时通电全广东及全中国，说广州苏维埃政府当以全力保障海陆丰的革命胜利，批准海丰的苏维埃政府委员名单，并选任海陆丰暴动领袖澎〔彭〕湃为广州苏维埃政府之农业委员长；号召一般农民以海陆丰为模范，武装起来，组织准备自己的力量发动暴动建立苏维埃政权及工农革命军。
　　对于一般劳动民众以及小资产阶级城市贫民，则公布没收资产阶级的房屋给贫民住，没收他们的财产救济贫民，对于贫民取消一切税捐，取消一切债务（尤其是新年的债务），对于贫民则更取消一切房租，――全市房屋归市有，没收一切当铺，将贫民的质物无价发还。
　　对于兵士，则宣布国有的土地分给兵士失业人民自由耕种，各军部队之中组织兵士委员会；组织工农革命军。
　　苏维埃政府宣布承认中华全国总工会系统之下的工会为唯一工会组织，一切种种反动工会完全解散，他们的会员应当加入革命的赤色工会，资本家的走狗工贼组织（国民党的所谓工会等等）――白色工会的指导者和委员，应加通缉就地正法。广州苏维埃政府对于一般民众说明：白色工会中的真正工人会员也是被剥削者，我们应当亲密的提携他们，团结全体无产阶级来拥护苏维埃政府。
　　广州苏维埃政府的这些政策，极广泛的促起平民群众的觉悟，很快的增进阶级意识的发展，普及对于暴动的社会意义之认识，团结广大的群众，来誓死拥护自己的苏维埃政权。
　　不但工农兵明了苏维埃政权的意义，就是小资产阶级的广大群众，城市的贫民，见着苏维埃政府的这些命令，都公开的来赞助苏维埃政府。赤军和白军剧烈作争〔战〕的时候，工人群众热烈的参加，但是不大会装置障碍物，有一个地方的救火队员，自动的开出救火汽车以为赤军的屏障。满衔都挂红旗，好几千普通市民挂起红星标帜，赞助苏维埃政府种种的工作。居民之中谁也没有帮助白党作战，――只有法西斯啻〔蒂〕的机器工会是例外。一般积极的群众完全站在苏维埃方面，广州在这三天之内，真正是赤色的苏维埃的广州。

（九）广州苏维埃政权失败的原因


　　虽然广州苏维埃政府实行直接的革命政策，虽然得着广大群众的赞助，虽然极勇敢的保卫革命的胜利，然而在三天三夜英勇的斗争之后，广州的苏维埃政府终究被敌人所摧残了。简单的说来，广州苏维埃政府失败的原因约有底下几点：
　　一、反动军队的数量很多，他们立刻调动三师人，从北方西方南方三面进攻赤色的广州；开始炮击广州的是海军军舰，于是河南的反革命军队得以渡河，而且调动武装很整齐的民团加入攻战。
　　二、赤军的大多数是工农，他们在军事上没有经验。
　　许多工人苦力都是暴动之后才第一次开始练习放枪的。
　　因为没有训练好的专门家，所以只有一部分机关枪能够使用。因为没有相当数量的炮兵，所以夺来的二十五尊炮，只能使用四五尊。再则，工人没有知道巷战时架筑障碍物的必要。
　　三、各派军阀在暴动胜利之后，立刻联合起来，拚死命的用一切方法来扑灭他们所痛恨的苏维埃政权。
　　四、帝国主义的列强帮助白色国民党的军阀，他们用尽了种种的方法。他们用许多军舰来反对赤色的广州。日本水兵在长堤登岸，开枪射击赤军，因此长堤的反革命军队更难肃清，使赤军费了一天的工夫，没有能把全力去抵御别方面进攻的白军。
　　英国的军舰和商船救出许多的反动派和豪绅资本家，运他们到河南或香港，使他们能从容集中力量来对付广州的革命。英国军舰“Moreon”及美国军舰“Sacrame－nto”也派陆战队登岸。
　　中国的反革命军舰，完全靠着英美日法海军的掩护，而能运送白军，轰击广州，英国海军包围革命的海员加以逮捕。英国商船公开的运载白军。于是国民党的反动军队在大英帝国的国旗之下得以渡过河攻击赤军。
　　这些客观的失败原因之外，革命的指导机关主观上也有些缺点和错误：
　　（一）暴动很迅速的胜利之后，在军事的观点上看来，革命军事委员会费了太多的时间于肃清长堤反革命巢穴以及市内反动派的机关，而没有一开始便举行对于市外反革命军事中心的进攻，就是没有很快的进攻河南，黄埔，以及石龙，以便与农民暴动区域相联结（海陆丰离广州有六天路程，经过石龙可以相联络），又因为占领东山太迟了些，而东山是广州的贵族区域，国民党的反动领袖大半住在那里，所以反革命的军阀及政客都没有能捉到，再则指挥作战的某同志，表现得非常之弱，非常之迟疑，后来弄得省委不能不撤换他。
　　（二）从外县来进攻广州的白色军队中的兵士，很少动摇的现象，很少很少转移到革命方面来的。这些白色军队居然很坚决的反对赤色的广州。这里看出中国共产党最大的最久的弱点，――就是破坏反革命军队的工作，非常之不充分。
　　（三）反动派在胜利之后，居然能调动一千个武装机器工会会员，来做屠杀工人的刽子手。本党从前的工作之中，实在对于机器工会中的无产阶级份子，没有充分的去宣传吸引他们，使他们脱离那些法西斯啻〔蒂〕的首领。
　　（四）虽然暴动时候立刻有几千农民群众加入，他们有许多参加赤军的组织，参加革命的斗争，对于苏维埃政权有非常宝贵的赞助，然而没有能在广州市内暴动期间，立刻发动几十万市郊农民的暴动。这就表明党与农村的关系还不密切，农村之中简直没有共产党的支部，农民运动之中没有政治意识发达的领袖。
　　（五）因为赤军围攻中央银行中的白军的时候，不得不放火烧毁仓库，于是没收的几百万元，都没有能取出使用。
　　（六）敌军围攻广州的时候，赤军突围而退的行动，没有充分的规画。工农革命军的兵士，虽然能够很整齐很振作的退出，打破很多敌人包围，而退到革命的农民区域里去，然而工人武装队却只有极小一部分能够参加这种有计划的退却。
　　广州苏维埃，在光荣英勇的战斗之后，在努力反抗国内国外联合的反革命势力的战斗之后，竟失败了。可是无产阶级的暴动始终创造了苏维埃政府和赤军，最后还能实行有规画的退却，勇猛的攻打敌人的包围，而退到农民暴动的区域中去。

（十）共产党的策略


　　上述的许多缺点和错误无论是怎样严重，可是广州暴动在中国共产党的策略上，实在有极伟大的政治上历史上的意义和成绩。
　　这次胜利的暴动的基础，无疑的是共产国际在中国革命中历来政策之正确。
　　中国工人阶级正在广州第一次起来夺取政权，这不是偶然的。广州是中国国民革命最初集聚力量的发源地，几百万被压迫的群众加入这种反帝国主义的国民革命，也最深入最广泛。国民革命的联合成〔战〕线，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与还是革命的民族资产阶级联盟――这些前一时期的政策给共产党以许多可能，得以公开的深入农民群众，促起农民的觉悟，领导工人群众的政治斗争，组织他们，训练他们，造成强大工会，创立农民协会，渗入军队里去，影响城市平民一部分好的成分，以及智识阶级，公开的传布布尔塞维克的思想。
　　广州的苏维埃政权，整个儿的说起来，实在也是这前一时期革命之中几年以来准备工作的结果。从这一点上说来，广州经验是共产国际前一期政策之正确的事实上的证据。这亦就是完全证明苏联共产党中反对派对于中国革命政策的批评是不正确的。同时，广州的经验也就对于中国共产党内过去抵抗共产国际策略的机会主义的余毒，给以致命的打击。就是八七会议之后，过去许多机会主义的成见，软弱懦怯和幻想，在这一次广州暴动之中，一点也没有了。这次在广州，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对于国民党的犹豫，对于暴动的畏缩；工农方面也没有表现不信任的态度，他们都是坚决的赞成革命的口号。广州暴动之中有四个的主要要点：
　　一、本党考察当时国民党中两派的斗争，两系军阀的混战，确有双方削弱的趋势，能够认清并运用这一个时机，提出唯一革命的“第三力量”――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兵贫民群众，起来实行暴动夺取政权。
　　二、以前许多次暴动潮流之中，工农兵士的力量，各自不相联结，因而往往被压迫下去；这次广州的暴动之中，在共产党领导之下，这三种革命力量能够很好联合起来，工人暴动农民暴动和兵士暴动化而为一。
　　三、共产党在暴动之前，以及建立苏维埃之后，不但是能调动一切党员群众的力量，而且能调动一般党外的工农兵士群众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口号。
　　四、共产党对于暴动，真能像艺术一样，很有系统很细心的组织他，注意一切现有的条件，建立自己的政策于正确的估计各阶级力量的相对关系，估计一般的政治形势及当地的政治形势。

（十一）夺取一省政权的问题


　　资产阶级军阀国民党的反动屡次企图使中国走向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之上，但是中国之物质基础及其基本动力异常落后，在资产阶级脱离民众之后仍然是野蛮落后，自行崩溃。国民党此种腐败统治的基础本具有亚洲专制主义的特性，其政治现象之残苛剥削方法，仍然是“剥夺民脂民膏以自肥”而“任情破坏”。
　　现代西欧帝国主义正在很巧妙的利用这些方法把一切被剥削者钳制于自己掌握之中任意剥削（白色工会，法西斯啻〔蒂〕的组织，精巧的欺骗民众，精致的警察技艺等。）中国及其他亚洲专制主义之下不能建筑真正巩固的政权及有组织的集中的行政机关，正是他的特性之一种。这些条件既已使资产阶级以资本主义统一中国的企图通成妄想，则中国革命阶级便尽有可能于全国工农革命胜利之前，在几个较大的区域之内博得工农暴动的胜利，建设苏维埃政权，继而保障其胜利，更进而扩大争斗使此政权扩展到其他区域以及整个四百兆人口的中国。共产党能够而且必须在相当具备的条件之下，在有二千万或四千万人口的省份之中，领导民众起来，夺取一省或几省，在暴动之后组织军队，建立苏维埃政权使革命扩张于全中国。
　　广州暴动之客观目的显然不只限于在广州胜利便算了事，而在于推翻剥削阶级，建设广东全省的苏维埃政权。本党早已知道此种任务异常困难；但是终究如此决定者，正因为具有下列无可迟疑的具体根据：海陆丰有四十万农民的暴动，广东其他各县农民运动高涨，一般社会秩序异常紊乱，假使广州苏维埃政权能够保持较长，则运用此百万人口的赤色城市之政治物质力量，便能使苏维埃政权极形巩固。
　　虽然广州苏维埃政权只维持三天便失败了，党的任务依旧是可以在一省或数省之中，领导工农兵群众为夺取政权而奋斗，不当坐待全国革命之最后胜利。
　　全国各部分局部的革命暴动要求共产党起而为全国被压迫民众的领导者，在暴动有些微可能的地方若用尽全力与以最积极的发动，便能使其成为暴动斗争的中心。
　　与广州暴动同时，在各地发生过许多重要的骚动，如上海之电车工人罢工，湖南之农民革命，长沙农民占据车站等。不过，虽有这许多事实，现时除却宣传鼓动而外，并没有任何行动上的对于广州暴动之赞助。

（十二）广州暴动之政治结果及其历史意义


　　广州暴动虽然失败了，虽然残酷的白色恐怖之下牺牲了许多英勇的同志，而广州苏维埃的政治结果永远会有莫大的历史意义。广州暴动政治结果如下：
　　一、城市中的苏维埃政权第一次出现于中国及整个殖民地的亚洲；被压迫及受列强帝国主义与国内反动势力双层剥削的民众，用自己的力量把压迫者及剥削者的统治推翻了，建设起自己的政权，这是世界历史上的第一次。虽然广州苏维埃政权只保持了三天，而列宁预言在殖民地国家内进行苏维埃革命的任务已经第一次见诸实行了。广州苏维埃政府不是纸上具文，而在事实上已经表现出东方民众的伟大的力量与何种政权真正能解放他们。广州工农兵用自己的力量所争得的政权，告诉全中国每个工人，每个苦力，每个饥寒交迫的农民与被压迫的兵士说：假使你们想胜利，你们必须在苏维埃革命的旗帜之下奋斗。
　　二，中国新兴的无产阶级在广州表现自己真正是革命的领导者。工人阶级在一切困难争斗之中，勇往直前，俨然为一般争斗群众公认的先锋队。
　　一九二七年四月的国民党资产阶级之叛变引起了谁能领导中国革命的问题。广州暴动给了这个问题一个确实的答覆：在苏维埃旗帜之下的中国无产阶级便是中国革命的领导者。上海无产阶级的三月暴动还在与民族资产阶级同盟的时候。现在广州工人暴动，则已经是在反对资产阶级与一切剥削阶级的斗争之中，第一次博得胜利。参加广州暴动的无产阶级不顾生命的牺牲，表现出他们异常英勇的精神；他们在广州建设了苏维埃政权，保持了三天之久，表现出他们伟大的政治军事力量，表示出他们在目前中国社会之中，真正是最富有独立性，最勇敢最先进的阶级。
　　三、广州暴动使无产阶级与农民结为亲密的革命联盟。成千成万的农民暴动，以前都仰望城市工人群众的帮助，现在已经成为工人暴动有力的响应者。在工人暴动的怒涛之中转入了农民战争与兵士倒戈的巨波；在这一夺取政权的暴动之无产阶级确能领导起农民和兵士的力量。广州苏维埃的信用散布到全省最落后的一隅，传布到每个乡村，告诉每个农民，只有在无产阶级领导的苏维埃政权之下，才能得到土地。
　　四、广州保卫团的兵士宣布不再作军阀战争的工具去蹂躏民众，破坏了反动军队的纪律，倒戈向资产阶级军阀进攻，在灿烂光明的苏维埃旗帜之下，走向无产阶级方面来了。
　　五、中国共产党在广州暴动之中，的确是一般被压迫民众的领导者与组织者及无产阶级领导民族革命的主力军。本党引起了暴动，领导为夺取政权的斗争，指导了苏维埃政权的政治，自始至终尽力保障苏维埃政权。党将一切白色恐怖给与的困难危险都负担起来。共产党在广州公布了苏维埃政权的政纲使其见诸实行，救助了工农民众，发展了中国革命，都是历史上莫大的功绩。
　　六、资产阶级与其国民党此次把他们的丑态毕露于全国，他们自就衰颓，他们是喋血的叛逆者，他们是反对工人阶级的革命的死敌。
　　七、任何反动派的白色恐怖，任何复辟后的资本家与军阀的报复，任何屠杀上海与广州工人的企图，任何一派的刽子手，都不能把广州暴动这些简明而不可消灭的结果掩没起来。在热烈的战争之中，在无情的火焰之下，巩固的革命队伍受工人阶级来领导，要在苏维埃旗帜之下，高喊着共产党的口号，奋勇直前与敌人决战。他们永远不至于磨灭。

（十三）广州暴动之国际意义


　　广州苏维埃政权之奋斗自相〔始〕至终成为国际阶级斗争之一幕。广州暴动之胜利预示国际无产阶级革命之胜利。领导暴动的中国工人阶级是国际无产阶级先锋队的一部份。指导暴动的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支部之一。工农兵群众之夺取政权，不独反对国内的剥削阶级，并反对外国帝国主义的强盗们。广州暴动已决定领导革命民众直接反对国际财政资本在殖民地之统治，苏维埃政权的政纲之主要一点，便是“与苏联联合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广州苏维〈埃〉政府在第一次宣言之中已经向世界各国觉悟的工人阶级请求帮助。
　　帝国主义者对于广州苏维埃政权之出现极为仇视。列强的驻粤领事都公开的帮助中国反动派，派船替他们运兵，以便进攻广州。英国在华出版的报纸鼓吹扑灭苏维埃的广州。
　　在广州苏维埃失败之后，残酷的白色恐怖之思想上与政治上的指使者仍旧在香港与沙面之内。
　　国民党的资产阶级不知羞的完全降服于帝国主义。国民党在广州暴动之后不特成为中国一切反动势力的总参谋部，而且是帝国主义的直接争斗机关。帝国主义希望得国民党之帮助，把半殖民地的中国变成完全的殖民地，国民党因为英帝国主义者帮助他镇压下了苏维埃的广州，便向英帝国主义者供献下列的报酬：无人道的枪决苏维埃〔苏联〕广州领事馆之馆员，逮捕所有在广州之苏联国民，与苏联断绝国交，凡是在国民党地域之内的苏联驻华领事馆及商业机关一概撤消承认，驱逐出境，苏联政府在中国所有之权利概被撤消。这些行动完全与张作霖一样。国民党的资产阶级在工农革命第一次露面之时，便破坏了民族解放运动的战线，而在广州暴动之后，更完全的投降了帝国主义。苏联是他们主要的仇敌，因为苏联帮助一切被压迫民族反对国际帝国主义。
　　为使叛徒们之屠杀有所借口，英国报纸大大的鼓吹，说苏联驻华领事馆馆员曾经指导暴动，发枪械给暴动群众。这真是天外奇谈，谣言惑众。苏联驻华领事馆正自知其外交官的地位，所有领事馆馆员不独未曾参加暴动，并且未曾参加广州苏维埃政府之任何行动。反动的国民党帮着英人的谣传，把广州苏维埃〔苏联〕领事馆馆员及其家属尽行枪决，这不过因为他们是全世界唯一的无产阶级专政胜利的国家之代表。苏联领事馆馆员饮白色军官之枪弹，在镰刀斧头红旗之下慷慨而死，与他们同死的还有数千广州的工人与农民。他们是中国工农革命的死难者。中国民众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并且永远的纪念着几千死难的广州苏维埃的英雄。

（十四）中国革命之前途


　　最近共产国际及中国共产党的议决案，关于中国革命的前途之总括的估计和观察，在广州暴动之后仍旧是正确的。
　　广州暴动的主要意义，自然不在于他们所创立的苏维埃政府只存在了三天，而是在于工农革命热烈的高潮与高度的成熟已经明显的固定。
　　国民革命联合战线的最终破裂之后，开始了一个一切革命势力改组而变更其结合形势之很深的过程。共产国际估定这一时期是革命进于新的更高阶段之过渡时期。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的南昌暴动，叶贺军队的南征，秋季以来各省的农民暴动和罢工潮流，中国共产党政治上的变更结合形势，及其指导机关之改组，凡此一切都是这一过渡时期的继续。广州暴动便结束了这一过程。革命已经过渡于比简单的资产阶级国民革命更高的形势，这就是过渡于苏维埃革命――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工农独裁革命，这苏维埃革命又是将来进于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阶梯。苏维埃革命已经不是最近将来的任务，而是现在已经开始了，已经成为实际的事实了。继续发展这一已经开始的事业，并加以领导，――应当是现在政治前途之中心任务。
　　广州暴动之前中国的资本主义稳定已经只有极小的前途，如今广州暴动之后，这种稳定的前途不但不增加，而且更要无限的减少。资产阶级军阀的反动政府没有任何政纲和任何政治手段，只有实行杀戮成千累万工农的大屠杀政策，压迫一切种种反帝国主义斗争，以及实际上与苏联宣战。一切种种反动派结合起来反对广州暴动的联合战线，在广州苏维埃失败之后，立刻解体，立刻分裂成许多派别，立刻开始互相冲突。现在看不见丝毫资产阶级军阀内部一致的现象，更不要说要在他们领导之下统一中国是万不可能的了。
　　中国的南方北方，四处都是军阀战争，白色恐怖，混乱纠纷。铁路航路大道海道，都是日益阻隔危险；国内国外的贸易，都日益停滞；财政经济及货币流通，都是日益破坏，国内工业的很小的基础正在崩坏，以前所有一些工商各业之间的联系也在解体纷崩。每一件这种事实，都是证明中国资本主义式的稳固没有丝毫极初步的前提。
　　同时，北方军阀与国民党军阀双方都在更加勾结帝国主义，更加要想绝对的剥削工农，自然要引起全国伟大的工农革命，革命已进于更高的阶段而日益卷入更广大的民众。国际革命的形势，世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又是赞助中国革命发展的一种力量，此外还有强固的无产阶级国家的苏联。而国际帝国主义列强之间的冲突矛盾又正在发展。
　　中国的总形势，仍旧是直接革命的形势。阶级斗争的剧烈非常之利害。暴动的问题，在相当条件之下及有最小限度的准备，――和建立苏维埃政权的问题，都已经是目前工农革命中的实际问题。
　　一切暴动都应当在苏维埃旗帜之下进行。不独工业城市之中应由工人代表会议，革命兵士委员会，市郊农民团体的代表会（苏维埃）为暴动的指导机关，就是农村之中的暴动，只要有广大群众的发动，也要组织农民代表会议（苏维埃），起来做暴动的指导机关。

（十五）中国共产党的最近任务


　　中国共产党的一切工作，将来都要和广州暴动的结果与经验相联络起来。党的口号应当与革命的新阶段相符合。中国共产党努力执行八七会议与十一月会议的决议时，应当以最大限度的力量注意下列的主要任务：
　　一、对于广州暴动之政治意义及经验，在一切党部及群众之中作各方面的详尽的广大的宣传。对于海陆丰农民暴动及广州工农兵暴动的经过与教训，作极广大的宣传。公布这些暴动的一切材料和文件。立即散布关于广州暴动和海陆丰暴动及苏维埃政权的口号。中央及地方都应当在自己的机关报杂志传单宣言通告之中运用广州及海陆丰暴动的材料。
　　二、中国共产党自己政治上组织上的巩固也有非常之重大的意义。一切共产主义者密切的团结，铁一般的巩固自己的组织，创造强有力的共产党，便能随时执行自己领导暴动及建立苏维埃政权之任务。任何妨碍共产党之布尔塞维克的统一和团结之行动，在现时简直是对于中国革命的罪恶。
　　现时所剩余的机会主义的遗毒和表面上革命的盲动主义，应当坚决迅速的扫除。党内的民主主义（选举党部机关，报告消息的普遍，政策在广大的党内群众中讨论等等），应当尽可能的扩大实行，――只要在现在这种严重压迫之下是可能的。党应当立刻扩大自己的组织，立刻举行“广州暴动纪念征求期”――征求群众加入我党：使六个月内增加二万新党员，其中须有百分之六十的工人，百分之三十的农民。
　　三、中国共产党应当十倍于前的努力于建立赤色工会；这次赤色工会在广州暴动之中对于组织工人阶级的作用，非常之伟大。此后应当更加努力使党部与工会在组织上分化，不相混合。应当要吸引有力的党外工人，使他们担负工会的指导工作。实行加紧工人的经济的政治的斗争。布尔塞维克式的结合工人阶级的部分要求与革命的主要任务。要能运用微细审定的罢工战术，估计一切力量及环境，当实行领导日常部分的斗争到群众的胜利的罢工，以免无计划的散乱的不顾环境枉然牺牲的罢工。要能切实引导群众的日常斗争到总的政治反抗的斗争。这就是总同盟罢工的口号，以准备群众，开展群众的斗争力量，――而达到进于暴动的局面。
　　继续严厉的反对法西斯啻〔蒂〕的官办白色工会中的走狗工贼官僚。同时实行工人的联合战线的政策，就是联合一切工人群众实行反对资本家，不问他们是否暂时在白色工会之下（这决不是和这些白色工会机关联合），建立工厂委员会，工会代表会议，总工会，发行工会的机关报宣传品；如在大城市之中尤其要组织工人纠察队。努力实行组织和动员失业工人及苦力之工作。
　　四、因为在中国，尤其在广州上海汉口，都是极严重的白色恐怖，因为反动派要想完全消灭中国共产党，破坏工人阶级的组织，杀戮几千几万有阶级觉悟的工人，所以无产阶级斗争的将来，就完全要靠共产党能用精悍的革命的方法，保护党和工会的组织，保存他们的干部，扩大他们的干部，继续实行严格的秘密的组织。
　　五、中国现在组织伟大的胜利的农民暴动之客观条件都有。组织农民群众的武装暴动于澈底的土地革命口号之下，这在具备相当条件时，已是直接的实际问题。
　　海陆丰农民的苏维埃政权，他在广州苏维埃失败之后，仍在继续自己英勇的斗争。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的之丰富的材料，他的胜利，他的经验，应当充分的运用到一切农民暴动中去（暴动进行的方法和兵士群众的结合，歼灭地主豪绅的果断，没收土地与分配土地，苏维埃政权的建设，苏维埃政策的实行，工农革命军的组织，各区各村苏维埃政权的组织，游击战争的经验，保障革命地域的英勇斗争）。
　　一切农民暴动都要在苏维埃的口号和旗帜之下进行，暴动初起可以由革命委员会指导。一有群众的基础和广大的地域，苏维埃便应当组织起来为暴动的指挥机关。
　　大城市四郊的农民中工作，应当特别注意。
　　实际举行农民暴动的时候，应当依广州暴动的经验，切实估计各派军阀的冲突和战争，尤其是他们双方互相削弱的形势，他们军力的进退及其相对关系，而利用相当的时机。
　　我们的一切政策，都应当注意到各地斗争中心的互相联系，都应当注意到工人斗争与农民暴动及兵士暴动的联合。
　　为实行这些政策起见，必须到处组织共产党在农村中的支部；在主要省份之中，养成共产党的农民运动干部，吸引党外的农民领袖，建立农民团体的基础；联络城市工人及农民的关系（农民中扩大党的组织，派遣工人到农村中去宣布，工人组织代表团到农村中去，农民代表到城市中与工人联络）。
　　六、中国共产党应当立刻纠正以前轻视兵士运动的错误；应在一切反动军阀中进行积极的宣传，组织他们．使他们的群众和革命的劳动民众联络，使兵土〔士〕站到工农方面来。积极的宣传，“土地归农民兵士”口号，提出兵土〔士〕的军纪方面经济方面政治方面的要求。组织兵士委员会，以反对反动政治，要求监督军费的开支。组织军队中的共产党兵士支部。在兵士之中进行大规模的宣传，说明广州暴动之意义，广州工农兵代表苏维埃之意义，兵士在暴动的作用，工农革命军（赤军）的意义，海陆丰工农兵政权的意义，中国共产党的目的等等。在兵士之中揭发资产阶级军阀的罪恶，国民党的欺骗兵士，把兵士当做炮灰等。吸引纯洁的革命的下级士官。
　　七、大部分小资产阶级，在最初国民党叛党的时候，依附到资产阶级方面去；如今他们只是受着战争恐怖穷困，而且对于腐化的国民党日益失望，他们就开始动摇到革命方面来。广州暴动之中，城市贫民，小资产阶级，智识界，以及革命的军官，都赞助苏维埃政府。海陆丰苏维埃政府之下，经济上政治上都能取得小城市的小资产阶级的群众，――因为农民的实力增加，海陆丰一带县城和乡村之间的贸易兴盛起来，甚至于中等资产阶级也中立了。汉口武胜门纱厂罢工的斗争中，学生有许多武装的赞助工人斗争，反对白色的工会官僚。
　　所以这些事实，都表明须要赶紧实际上去吸引城市小资产阶级的群众以及智识阶级到革命运动之中来。中国共产党提出城市小资产阶级的经济政治要求，这亦是运用广州苏维埃的经验：抗税抗捐，不还债，不付房租，没收当铺，银行国有，取消厘金，抵制帝国主义的货物……。
　　八、实行极严厉的反对军阀的强盗战争，须调动一切力量，以求变军阀的战争为民众反军阀的战争，――这就是工农兵士暴动的胜利。所以宣传要求和平的口号，必须说明只有苏维埃政权成立而且统一中国，才能建立真正的和平。要实行革命的反军阀战争之斗争，便要努力执行“主义失败”〔失败主义〕的政策――就是各地鼓动民众起来推翻当地的军阀政权。这一口号通用于普遍的一般国民党各派的战争和国民党军阀与北方军阀的战争。我党绝对的拒绝与任何一派白党的军阀联盟和其他勾结利用的政策。我党在这一问题之上，不许有任何的犹豫动摇。
　　我党各地党部都应当以广州暴动为模范，经常的有规划的进行利用军阀战争――各派屠杀工农刽子手的战争，而最大限度的发展工农革命运动的力量。
　　九、国民党资产阶级背叛革命之后，民族问题不但不丧失了意义，而且比以前一时期更有严重的意义。力争完全解放中国于帝国主义压迫之下的斗争，仍旧是中国革命的中心任务。这种革命已经发展到最高程度。我党改变政策的头几个月之中，因为国内反革命的白色恐怖非常之严重，所以一般政策之中对于反帝国主义斗争的任务，注意得不甚充分。列强帝国主义干涉苏维埃的广州，国民党则决然的完全变成帝国主义的走狗，帮助帝国主义将中国变成实际上的完全殖民地，这些事实现在更加使中国工农革命中民族解放斗争的问题，成为中心的问题。中国民族解放的斗争，就是反对强盗式的列强财政资本及其反革命的走狗。根据过去时期的一般历史的发展，很明显的是：要完全解放中国于列强掠夺奴隶制度之下，要解放中国于国内各种属性的军阀统治之下，要真正统一中国，便必须中国平民革命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得到胜利，建立苏维埃政权，才有可能。要解决这些任务，同时也必须与苏联及世界无产阶级亲密的结合，与各国被压迫民族联合战线。我党必须发动群众的斗争反对帝国主义。而使民众新的革命高潮有他自己的民族革命的政纲――对外的要求：归还一切割据地租借地租界，澈〔撤〕退列强驻华的海陆军，解散帝国主义的巡捕包探，没收帝国主列强在华的一切公司工厂银行矿山铁路轮船等，禁止帝国主义在华设立的学校教会，并没收其一切财产地产，立刻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取消一切赔款外债率息，关税完全自主，海关税务监务邮政等的管理权立刻完全收回，立刻取消领事裁判权，中国立刻退出帝国主义的国际联盟。
　　我党应当坚决的反对一切帝国主义的奸细，不使帝国主义有任何可能开始新的干涉和屠杀。
　　反对背叛国民革命的国民党军阀与反对老牌卖国的北方军阀之斗争，就是反对帝国主义的国民革命之直接的一部分。
　　十、中国革命在现时这一阶段――苏维埃时期，比在国民党时候更加要百倍千倍的加紧与苏联和世界无产阶级结合巩固的联盟。这一事实应当在党的每次行动之中特别的注重。苏联及共产国际的声望，在中国被压迫被剥削的群众之中，更加增高起来。国民党和帝国主义越是无耻大胆的反对苏联及第三国际，劳动民众越是要拥护他们。国民党政府和苏联绝交，驱逐苏联的商业机关，杀戮苏联副领事于广州，中国几万万的劳动民众是要严重的反抗的，中国共产党应当领导这种反抗运动。中国共产党〈郑重〉的〔苏联〕宣告于全世界：将来中国苏维埃政府的第一步政策，就是与苏联结合巩固的革命联盟，而严厉的惩办杀死苏联国家代表的凶手。

　　根据中央档案原铅印本刊印



注释

　　〔1〕宝安，今深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