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捷尔任斯基《囚徒日记及书信》
附录
致亲人的信
(1918年5月——1926年5月)
这部分是捷尔任斯基出狱后的十四封家信。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莫斯科〕1918年5月27日[1]
我亲爱的:
我生活在火热的斗争之中,对一个革命战士来说,他的生活中没有“休息”二字,因为需要拯救我们的家园。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亲人,考虑自己。工作异常紧张,斗争极其严酷。但是在这场斗争中我的内心仍象过去一样生气勃勃。我的全部时间用于不停顿的斗争……
我的思想使我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而在我的内心有一个坚强的意志,那就是按照我的思想一直斗争到底……
敌人对我们的包围越来越紧,已经接近心脏了……每一天都迫使我们采取更坚决的措施。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的敌人是严重的饥饿。为了要得到粮食,应该向那些有粮食的人去夺取,然后把它们分给没有粮食的人。国内战争会空前地激烈。我正站在火线上,睁大眼睛注视着严峻现实的全部危险,我自己也应该成为一个残酷无情的人……
我已经精疲力尽,全凭意志在支持着,丝毫没有灰心丧气。我很少走出办公室:我在这里工作,就在这个角落里,在屏风的后面放着我的床。我在莫斯科已经呆了几个月了。我的地址是:大卢比扬卡11号。
如果可能,你就找机会给我写信,谈谈你自己和小亚西克的情况。
你们的费利〔克斯〕
[1] 从1918年2月1日(新历14日)起在苏俄开始采用新历。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莫斯科〕1918年8月(约22日)
亲爱的:
我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请愿谅。我的心和你们在一起,然而没有时间。我作为普通一兵,永远在战斗着,也许这是最后的一次斗争……
吻你们。
你的费·捷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莫斯科〕1918年8月29日
我亲爱的佐霞和可爱的亚西克:
我一直很忙,今天不可能集中精力,详详细细地向你们讲述我的近况。
我们是在战斗岗位上的士兵。我的生活内容就是要加倍注意,提高警惕,去争取胜利,这就是我面前需要做的一切工作。我坚信胜利,尽管在我的脸上很少见到笑容,但我坚信,我的信仰和我从事的斗争一定会取得胜利。
这里,生与死交织在一起,这里,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流血的斗争,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你们的费利〔克斯〕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柏林〕[1]1918年10月28日
我亲爱的:
只是在今天十二点钟我们才继续前进。昨天这里举行了一系列会议,会上李卜克内西发表了演说,之后,就组织了游行。军刀驱散了游行队伍,有人受了重伤。一部分游行的人冲破警察的包围圈,来到〔苏俄〕大使馆门前,挥舞帽子和标语牌,表示敬意,并且高呼:“万岁!”这只是运动的开端。群众等待着大的转变。然而却缺少一些有毅力,有威望的领导。
罗莎[2]仍被关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她释放出来。大家都希望她很快就能获得自由。李卜克内西完全支持我们。广大党员对自己力量的信心仍感不足,因此也有十足的“失败主义”情绪。
在我们(俄国)的上空,看样子,正密集乌云,乌云不仅来自协约国,也来自德国,因此我们很可能要面临一场非常严峻的斗争。
奥地利不让卡尔斯基[3]入境,他昨天返回莫斯科,以便作为我国领事前往华沙。
向亚涅克和他的爸爸、妈妈问候。
紧紧地拥抱你们,并吻你们。
你们的费利克斯
[1] 这封信是捷尔任斯基从瑞士归来,途经柏林时写的。他在瑞士逗留了几天,看望了离别八年的妻子和儿子。
[2] 罗莎·卢森堡当时被关押在德国监狱。
[3] 卡尔斯基即尤利安·马尔赫列夫斯基,应作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外交代表前往维也纳
给阿·埃·布尔加克
〔于莫斯科〕1919年4月15日
亲爱的阿莉多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离别之后,我真不知道给你写些什么,从哪里写起好……
我很想见到你,见面时你也许会感到,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亲热,因为我和你不仅只是同胞姐弟而已。很难在一封短信中用文字表达我要说的话,也难于在信中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不同的人对事物有不同的理解,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领会在许多年中所经受的痛苦。我可以对你讲一句老实话:我过去是什么样,现在仍然是什么样,虽然对许多人来说没有比听到我的名字更可怕的了。
现在,和过去一样,爱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我听到并感觉到我心中的爱的赞歌。这支赞歌号召我们去斗争,去锻炼顽强的意志,去不懈地工作。目前,除了理想,除了对正义的追求,没有任何东西能支配我的行动。我难以用文字表达……我永远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永远处于运动之中,处于无数变革和创造新生活的过程之中……我已经看到未来,我愿意而且应该成为建造未来的参加者,如同投石器抛出的石块,永远处于运动之中,不达到目的永不罢休。你可曾想过,战争的真实景象是什么样?你厌弃被炮弹炸得残肢断臂的人体形象,战场上的伤兵形象以及啄食奄奄一息的人的眼睛的乌鸦形象。你厌弃每天在我们面前出现的这些可怕的情景,你不可能理解我,我是一个革命战士,为了使世界上不再存有非正义,为了使这场战争不至成为富人们折磨千百万人民的战争,我要战斗,战争是个可怕的怪物。全世界的富人向我们扑来。灾难深重的,最落后的人民首先起来保卫自己的权利,抗击全世界的富人。你难道愿意我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吗?我的阿莉多娜,你不理解我,因此我很难给你写信。假如你看见我如何生活,假如你看看我的眼睛,你就会理解,说得更正确些,你就可以体会到,我过去是什么样,现在仍然是什么样。
我根本没有到维尔诺去,我仅仅想去那里,去那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望你。然而我无法找到闲暇时间。从捷尔任诺沃村给你寄去了几件东西。根据我国法律,大件的贵重物品被没收了……我知道,没收私人财产会使你不快的,但我不能反对,因为我国关于黄金的法律就是如此。现附上所寄物品的清单。佐霞带着亚西克于二月份来到了莫斯科……
紧紧地吻你。
你的费利〔克斯〕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哈尔科夫〕[1]1920年6月13日以前
我亲爱的佐霞和亚西克:
……这里已经是夏天了。所有的花都开了,又都谢了,非常热。城里有许多花园……投机活动猖狂。这里需要做长期的工作才能争取过来。我不会当一个打短工的工作人员,应在这里安家落户才行。我不了解,英明的党中央作何决定。反正我们会见面的,因此不需要温情。祝你们健康。吻你们。
你们的费利〔克斯〕
[1] 捷尔任斯基当时在哈尔科夫任西南前线后勤部部长。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哈尔科夫〕1920年6月13日
我亲爱的佐霞:
……我对自己的工作不够满意。看得出,而且也感觉得到,我能做的远比现在实际所做出的要多。我能……也许,我现在精神极度衰弱,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控制自己,未能珍惜力量,以最小的代价收到最大的效果。人要善于工作,而且每天又能使自己的思想和精神得到休息。我这样写,也常常这样想,但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只是美好的愿望。我没有相应的性格。
一般来说,我到乌克兰以后,这里的工作有所好转,逐渐开展起来,并且收到一定的效果。在中央没有把我召回莫斯科以前,我大概要在这里工作较长一段时间……这项工作吸引着我,我无权反对较长时间地在这里工作……不把马赫诺匪帮消灭掉,我决不回莫斯科。但我很难对付他,他骑马打仗,而我没有骑兵。一旦我把他粉碎,我就到莫斯科去几天,我在那里将接受进一步的指示,并决定一些问题。
吻你们两个人。
费·捷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维尔诺〕1920年7月30日
亲爱的佐霞: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将继续前进,前往格罗德诺,从那里再到比亚韦斯托克[1]。我只能写几行,因此没有时间说温情的话。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你和埃德华·普鲁赫尼亚克再鼓一把劲,尽快派人到这里来。不仅我们需要人,波兰阵线军也需要人,因为我们自己无法直接包围整个前线。翁什列赫特前往明斯克,他想工作,但我怀疑他的精力够不够,医生是否准许他工作。
吻你和亚西克。
你的费〔利克斯〕
[1] 1920年7月30日在比亚韦斯托克成立了波兰临时革命委员会,委员会的成员为:尤利安·马尔赫列夫斯基(任主席),费利克斯·捷尔任斯基,费利克斯·康,埃德华·普鲁赫尼亚克,约瑟夫·翁什列赫特。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比亚韦斯托克〕1920年8月17日
我的佐霞:
……昨天我们去维什科夫(距华沙约五十余俄里),后来又回到了比亚韦斯托克。我们原想,昨天就可到达华沙,然而发生了短暂的延期现象。
在距离华沙不远的时候,我心中产生了奇怪的感觉……我担心,华沙现在不是从前那样了,也许华沙不象我们希望的那样来迎接我们。我们的华沙,过去遭到白色恐怖和压制,现在默不作声,我们听不到她的响亮的声音。看样子,我们的中央〔波兰共产党中央〕不善于掌握群众,不善于掌握政治形势。那里没有象列宁那样的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家和领袖。有一件事我是了解的:我们处于变革之中,俄国的斗争已演变为国际性质的斗争,在决定着世界的命运……
你的费利克斯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明斯克〕1920年8月25日
我的佐霞:
……很久以来我就担心,灾难[1]要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军事问题我不是内行,政治形势显然是要求冒险。但我们还是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事情……只有当白匪距我们三十俄里,并从南方而不是从西方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们才了解到失败已成定局。我们要保持极其冷静的头脑,有条不紊地撤退,组织一部分人阻击,掩护撤退。我们好象没有损失一个比亚韦斯托克的工作人员。
前天我们来到了明斯克。军事形势还不够明朗,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了,那就是需要做极大的努力才能使敌我力量达到均势,然后再超过敌人……
也许,我将参加前线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工作。
我们在波兰的情况不佳。看来,党组织遭到了破坏,迷失了方向。工人阶级的队伍已经瘫痪,敌人对革命的镇压横行无阻。不论在哪里,老百姓对我们都很好,甚至工人中的波兰社会党党员仍和我们站在一起,但我们仍感力量微薄,没有采取积极的革命行动,人们都期望着我们解救他们。
然而,我应该强调指出,我们的红军,总的来说(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真正是站在红色军队的高度,不愧为工农子弟兵,由于自己的模范行动已成为革命的火炬。我们的军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因为士兵都懂得,他们是来打波兰地主和贵族的,是来解放波兰的,而不是为战胜波兰而来。我相信,我们军队的这一工作很快就会起作用。
我们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波兰为反对“入侵”[2]而举行的起义,而是因为我军疲惫不堪和贵族狗崽子们所组成的波兰白卫军的疯狂活动。
波兰社会党没有起好作用,他们使工人阶级队伍瘫痪,他们对屠杀共产党员无动于衷。他们阻止在波兰开展阶级斗争,因此他们使白卫军有可能组织起来,并全力以赴地打击疲惫不堪的红军。
你在莫斯科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俘虏中进行工作。要把他们争取过来,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原则,以便他们回到波兰以后,传播共产主义思想。要以同志式的关切态度对待他们,只有这样我们的话才能打动人心。现在就要吸收他们去俄国参加工作,让他们认识到新俄国的实质,感觉到她的脉搏,让他们理解,一切缺点都是前进中的缺点,我们正在克服,而且我们能够克服。请你就工作、人员、组织、计划、方法等问题详细地向我们汇报……
你的费利〔克斯〕
[1] 捷尔任斯基指的是苏军在华沙附近的一次进攻,但这次军事行动遭到了失败。
[2] 红军在击退入侵苏维埃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波兰白卫军以后,跟踪追击敌人,进入波兰境内。此时,波兰的地主、资本家以及他们的走狗——波兰社会党右翼,为了蒙蔽人民群众,诱骗他们保卫波兰地主—资产阶级的政权,高喊苏军“入侵”波兰。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新尼古拉耶夫斯克〕[1]1922年1月22日[2]
我的佐霞:
……这里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而且困难重重。它达不到我们预期的结果。我感到莫斯科不会对我们满意的。在前一阶段,这里的工作完全被弃置不顾,现在要把一切都整顿好,就需要有较长的时间,而我们年轻的共和国是等不及的。因此我们就要竭尽全力,埋头苦干,站稳脚步,克服一切困难。当然,这只能责怪我们交通人民委员部。我们在三四个月以前没有预见到,也没有注意到。说实在的,交通人民委员部的全权代表阿·叶姆尚诺夫到这里来过,但什么也没有解决。我真想好好埋怨他一顿。我觉得,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交通人民委员,仅有良好的愿望是不够的。直到现在,已经到了冬天,我才清楚地意识到,在夏天的时候就应为冬天做好准备。可是在夏天的时候,我还毫无经验,我的助手也不会预见到今天。
你看,我的情况糟透了。这也许会影响我的工作效果,并使我无法休息,无法摆脱劳碌。虽然,与在莫斯科时相比我现在的工作略少些,我仍感到疲劳。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要呆多久。我估计,不到三月份,我不是被调回去,就是运送粮食指标完成以后,提前回去。这里需要我,虽然还看不到明显的效果,但我们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工作,有了一定的成绩,制止了崩溃,开始把大家的力量团结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推进,并使得人民相信,困难是可以克服的。这无疑增强了我的信心,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紧紧地吻你们两人。
你的费利克斯
[1] 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现称新西伯利亚。
[2] 1921年底捷尔任斯基被任命为俄共(布)党中央监察西伯利亚、乌克兰和国外运送粮食和种子委员会的成员。1922年1月初,他作为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劳动与国防委员会的特别全权代表,为向莫斯科、彼得格勒和伏尔加河流域饥荒地区运送粮食而来到西伯利亚。在这里为保证上述任务的完成,他采取了一系列的非常措施。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鄂木斯克〕1922年2月7日
我亲爱的佐霞:
我必须在这里进行长时期的工作,这使你深为不安。我也许三月初才能离开。但我应该在这里拚命地工作,才能把我所负责的事情整顿好。要做的工作是没完没了的。我应该集中自己的全部精力,不能退缩,要站稳脚步,决不辜负共和国对我的期望。西伯利亚的粮食和春播用的种子是我们所急需的,也是我国在热那亚会议上[1]所依靠的东西。
在这里,我不止一次地气得彻夜不眠。我甚至想给呆在这里的恶棍和混蛋[2]一点厉害看看。他们欺骗我们,这里完全是个空架子。群众,甚至党员群众,都对我们现在所处的极其困难的时期缺乏理解,漠不关心。一切都要我们自己动手,要联接被破坏了的西伯利亚铁路支线,要检查每一道命令执行的情况,否则,命令则成为一纸空文,必须发动所有的人去完成摆在我们面前的战斗任务。我不得不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免得整个组织被彻底破坏。
同时,从政治角度来看,这里也不是平安无事的。社会革命党人和日本间谍的活动到处可见。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在这里工作。说实在的,我有几位能干的助手(几位党内同志和专家)。我相信,我们能完成任务。尽管这里的条件十分困难,但我现在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不敢正视任何人的眼睛,因为这样做对我说来是无法忍受的痛苦,这痛苦也将给我们生活带来不快。今天格尔松[3]根据列宁的委托,在完全对我保密的情况下,向别连基[4]了解我的身体情况,问我能不能在西伯利亚工作而无损于我的健康。显然,我在这里的工作对身体是有害的。我照镜子时,看到了一张凶狠的,忧愁的、衰老的面孔和浮肿的两眼。假如,在我自己认为我的使命基本完成以前,调我回去,我想,那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情况恶化了。要不就是领导认为我在这里是毫无益处,或者工作做得不好,或者批评我这个交通人民委员不了解自己的业务部门的处境。在西伯利亚工作的这一个月里,我所学到的东西远比我过去一年还多,因此我向中央提出了一系列建议。
假如通过埋头苦干能够把工作整顿好,运出粮食,那末,我将十分高兴,因为我和我们的共和国都将吸取教训。我们将精简机构,取消使一切有生气的事物窒息的中央集权制,取消交通人民委员部里多余的、甚至有害的办公机构,更关心基层,关心文化工作,把工作人员从莫斯科的办公室派往地方做些实际工作……
吻你们两个人。
你们的费利〔克斯〕
[1] 捷尔任斯基指的是“热那亚国际经济会议”。这次会议于1922年4月10日——5月19日在热那亚(意大利)召开,参加会议的有:苏俄、英国、法国、意大利、比利时、日本、德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代表。美国代表以“观察员”的身分出席了会议。
在会议上,帝国主义列强妄图利用苏俄在经济方面的困难处境,强加给她一系列苛刻的条件。他们要求偿还全部沙俄时代的债务,其中也包括战前的债务,要求把没收了的企业归还外国企业主。苏俄代表团驳回了帝国主义者的无理要求,提出了全面裁军和取消全部军事债务的建议。
[2] 捷尔任斯基指的是当地的交通部门的工作人员.
[3] 弗·格尔松是捷尔任斯基的秘书。
[4] 阿·别连基是全俄肃反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陪同捷尔任斯基前往西伯利亚。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鄂木斯克——新尼古拉耶夫斯克〕1922年2月20日
我亲爱的佐霞:
近两个星期,邮件都是在火车上收到的。夜已经深了,我刚刚读完莫斯科寄来的信。我想现在就动手给你写信,否则明天我不会有时间了。我到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去一天,在那里将和革命委员会商讨一些事情。这里困难重重。铁路管辖区的工作刚刚走上正轨,可是暴风雪又使工作处于瘫痪。不久将出现新的威胁:粮食比预计的要少。我不会“分身法”,也不会预见一切,更不可能用热情换取知识和经验。我只能学。几封莫斯科的来信也令人不快。看来,谢列勃里亚科夫[1]还是尽力地工作的。
他也希望我尽快地回莫斯科。然而在局势明朗之前我是不能回去的。西伯利亚运去的粮食是我们共和国所急需的。我回去以后,再不想让日常的工作把我的全部精力耗尽,把我擒为俘虏。因为在西伯利亚的工作经验给我指出了我们管理制度中的基本缺点,这些缺点必须克服。但没有长期的斗争,这是难于做到的。我担心,没有人愿意听我这一套,因为在莫斯科日常的工作是如此繁忙,目前的局势是如此严重,象往常一样,根本找不出空闲时间。因此,我得出一个无法反驳的结论,就是:工作的重点不应在莫斯科,而应在地方,党的(也包括中央的)、苏维埃的和工会的所有机关三分之二的负责干部和专家,应从莫斯科调往地方。不要担心中央机关会垮台。必须把全部力量投到工厂和农村,真正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不是搞文牍主义。否则我们是不能摆脱这种局面的。从莫斯科发出的再好的设想和指示也到不了这里,而是悬在天空。我仅仅是现在才较深入地了解到真正的生活,我要为这一生活而奋斗。我可能在三月份上半月回莫斯科,也许要到15日左右。我的助手和工作人员显然想尽快回莫斯科。无休止的工作和远离家庭的痛苦在折磨着他们。我常提醒他们,莫斯科等待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运去的粮食。他们听到这几句话以后,又开始奋不顾身地工作。甚至“专家”和能多少尽些力的人都鼓足了干劲。我们在一起相处得十分融洽……我已经察觉到,在这里即使没有人民委员在场,连专家也大不一样了。人民委员的制度在我们的交通人民委员部里已经过时了,应该把它尽快取消。
好了,就谈这些吧。
现在,我的生活变动极大。觉睡得不好,头脑里总是一大堆的问题,需寻找答案和解决任务的办法。不过,我的身体还是好的……
你的费利克斯
[1] 谢列勃里亚科夫是交通副人民委员,后来堕落成托洛茨基分子。
给亚西克·捷尔任斯基
〔于鄂木斯克——新尼古拉耶夫斯克〕1922年2月20日
我亲爱的亚西克:
现在我乘火车由鄂木斯克到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去,车箱在摇晃,因此我写的字都象你写的一样。这些字东倒西歪。我吻你,向你问好。我的身体很好,工作很忙。我就住在火车箱里,虽然外面已经零下四十度,但车内还是温暖如春。别连基问你好……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很快我就能回莫斯科。我没有结束我的工作以前,是不能回去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学习得好不好,玩得好不好?代我问你的同学切谢克好,替我吻妈妈十四下半。祝你健康。紧紧地吻你。再见。
你的爸爸
给你寄去一张《西伯利亚汽笛报》,在第四版上有一篇文章[1],你能独立地阅读吗?假如不能,就请妈妈帮帮忙。吻你。
你的费·捷
[1] 捷尔任斯基指一篇文字俏皮的小品文,文章尖锐地批评了苏维埃机关的一些缺点。
给索·西·捷尔任斯卡娅
〔于哈尔科夫〕1926年5月20日
我亲爱的:
我到达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自我感觉很好,比上一次来这里[1]更好。
看样子,再过一个星期到一个半星期,我能离开这里去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和顿巴斯。我在这里遇见许多新人,这里的问题也比较容易解决,比较具体,工作人员比较能听取我的意见,并且按照我的意见去办……叫我到省里长期工作,那我会很乐意的……
你的费利〔克斯〕
[1] 1926年5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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