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顾我们的理解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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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顾我们的理解和实践

　　1967年的纳萨尔巴里(Naxalbari)运动，以及其后1970年的第八次（第一次）本党代表大会开始，本党在一些城市中获得了显著的影响力。例如，当时印度的第二大城市，加尔各答。这一波革命浪潮在各工业中心激励了当地的工人们，这些地方包括：加尔各答、杜尔加布尔(Durgapur)、哥印拜陀(Coimbatore)、詹谢普尔(Jamshedpur)、丹巴德(Dhanbad)。
　　然而，当时在党内占据主导的思想没能正确理解群众组织和群众斗争的性质，因此本党没能在这一波浪潮中保持和发展自身的影响力。当时本党的政策是：“不将下列内容作为自己的任务：组织工会或接管已有工会，不干预工会选举。本党的任务是：在工人中秘密地建立党组织。”(本党在工人中的任务，Deshabrati,1970年三月十二日)。当年，本党因此抵制工会，于是也使自己与工人阶级隔离。
　　类似的错误思想也使本党在缺乏条件时试图组织城市地区的游击战，导致城市工作受挫。
　　在当时，本党内部没有关于城市斗争或工人阶级工作的正式文件或政策文档。当时的党内杂志曾引述了中央委员会同志的一些文章和笔记。这些材料被用于指导党内工作。

4.1早期的文件和政策

　　此后，本党数次尝试为城市斗争或工人阶级工作编制指南，数量虽少但贡献卓著。这些文档和委员会评审材料中的一部分涉及城市地区开展工作的战略与战术，另一部分则是向全党通告本党政策的文件。后者包括：1973年安得拉邦委员会发布的《城镇：工作程序与组织》，1987年中央委员会发布的“工人阶级战线指导方针”，1995年贝里亚尔·安贝德卡研究会发布的“评审‘在城镇开展工作的方法’”——对1973年文档的评审记录。

　　4.1.1发布于1973年文件

　　尽管这份文件的本意是向全党宣传如何来解决公开和秘密的工作之间的冲突。这份文件对在面向工人阶级、学生和其他方面开展工作时的工作程序、任务和组织形式有清晰的认识，因而在很多年里被用作关于如何开展城市地区工作的纲领性文件。
　　该文件在一些关键的地方为城市地区工作指出了正确方向，因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些关键包括：
　　该文件纠正了此前形成的大多数错误意见。
　　该文件大体上给出了在城市地区开展工作的策略，即，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进展到最后阶段之前，在城镇建立的党组织应注意保存自身。
　　该文档正确的指出了，在城镇开展工作时应该集中力量在工人中开展工作。
　　该文件的不足是，它缺乏关于在城市地区开展工作的切实可用的条例，以及它主要关注如何解决一些在城市地区开展工作时会遇到的迫在眉睫的问题。该文档还包含一些错误的认识，例如：本党不应该谋求工会管理职位，不应该自行组织独立运作的工会，等等。这里，该文件延续了此前关于群众组织的错误认识。
　　该文件在早期扮演了重要角色。但是随后在城市地区的群众组织迅速扩张的阶段，本党没有做出努力来纠正其中的错误认识，也没有进一步以切实可行的条例充实该文档。因此，该文档中的许多重要设想没能应用到实践中。尽管该文件明确指出了城市工作的重点应该是工人阶级，在实践中工作重点却更多的放在了学生和青年群体上。此外，该文件禁止谋求工会管理职位和建立独立运作的工会，这在实践中也没有执行。这些都是在没有正式形成新的政策理解的情况下完成的。

　　4.1.2发布于1987年的指南

　　该文件被设计为用来配合1987年中央委员会的号召，即“严肃认真地在工人阶级方面开展工作”。该文件从主观和客观因素两方面简明的描述了工人阶级当时的状态、本党的任务和政策，同时也给出了一份工作计划。值得注意的是，该文档正确的理解了工人阶级在革命过程中的领导性角色。该文件强调了这些方面：工人阶级在斗争中的领导性角色，向农村地区派遣可做示范的工作组，以及本党应以此为目标训练工人阶级胜任这一角色。
　　该文件主要的不足是，忽略了在城市工作中实践其主张所需要的策略。因此，该文档中缺少一些重要的内容，包括：公开和秘密工作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协调二者，在较长的时间里保存和发展本党在城市地区的力量直到人民战争进入最后阶段的必要性。
　　该文件中的计划没有被严格地执行，也没有经过评审，因而没有产生显著的影响。

　　4.1.3发布于1995年对以往文件的评审

　　该文件没有将内容局限于单纯的评审早期的文档，也为城市地区的运动设计了目标和任务，可以看作是1973年文件的一个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该文件正确的指出：没有必要全神贯注于城市工作。对此，该文件的结论是：尽管本党将土地革命和游击战区域的工作作为重点，但是还需要在城市地区的工作中进一步地为了配合这一重点来集中力量。该文件分析了此前自发产生的、孤立地看待城市地区和农村地区并忽略城市地区工作的现象，并指出城市地区的工作缺乏长期的远景目标。该文件还纠正了1973年文档中的一个错误认识：不应谋求工会中的管理职位。
　　然而，该文件并没有试图提出一项全面的城市工作政策。它也没有对工作进行必要的改组。

4.2 我们的主要缺点

　　上述文件与各级会议、全体会议的总结指出了我们在不同时期城市工作的各种缺陷与不足。这有必要对我们主要缺点做一个全盘而系统的描述。

　　4.2.1 对城市工作的轻视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在大部分的党工作中，都存在着对于城市工作和党的任务的轻视。正如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总结的那样：“我们没有把握好城市运动与农村运动之间的辩证关系。因为我们简单机械地认为要以农村运动为主以城市运动为辅，因此就把领导力量仅仅集中在了农村工作上。
　　因此，在组织中形成了这样的风气：只将农村地区的工作视作实际的、斗争地区的工作，而城市地区的工作则被视为份外的、非斗争地区的工作。因此，所有最优秀、最尽职尽业的干部都会选择离开城市。因此，正如1995年的总结和其他例子中指出的那样，干部自发的转移到农村，而没有考虑到日益缺乏人手的城市工作的未来。
　　然而，由于这种认识，更严重的后果是高级委员会严重缺乏集中与专业性。分配到城市运动任务的委员很少，即使有人被赋予了这样的任务，他们也通常肩负着大量的其他任务。这在各级造成了严重后果。在没有上级干部在现场指导工作的情况下，想要纠正下级对长期战略方针的错误认识是非常困难的，尽管我们在总结与文件中一再提到这个问题。同样在没有专业分工的情况下，高级委员会本身也不可能深入了解如何有效实施这些战略方针。在没有专业分工和分派上级同志的情况下，过去的错误只会继续下去。
　　尽管我们在文件中反复说明城市在印度的重要性在提升，尽管我们不断指出如今印度工人阶级的百分比与城市的人口远远高于中国革命时期，尽管我们也因此不止一次地强调印度城市地区、工人阶级将在革命中有着更重要作用，这些问题依旧在发生。
　　今天，城市地区有着总人口的28.7%并且产生着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其中有着很多巨型大城市和亿万工人阶级。城市在国家和经济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在革命中也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因此绝对有必要迅速纠正我们对城市运动缺乏重视的问题。首先，我们必须更多地指派上级领导同志参与城市工作。必须提高高级委员会在城市工作方面的专业性与知识水平。在可能的情况下，还须从各级指派合适的同志参与到城市工作；或者至少要做到，在决定从城市调离一些同志的时候，更多地考虑到城市运动的需要性。

　　4.2.2 在城市工作中缺乏对工人阶级的重视

　　1973年的文件正确地阐述了在城市地区我们应该主要重视工人。由于我们的运动在1972年面临严重挫折，我们的计划也在艰难地前进，我们因此需要更快地加强我们的主观力量。为此，我们从实践的角度重视了学生与青年，但这一实践没有任何理论基础作为前提。当我们的力量逐渐成长、占据更有利的地位时我们制定了渗透工人阶级的计划。在敌人大举进攻，而我们城市地区工作处于持续低落的状态下，我们因急剧损失而力量被大幅削弱了。缺乏对城市工作的全面认识和缺乏领导的集中是我们在工人阶级中根基薄弱的主要原因。

　　4.2.3 忽视在无产阶级中建立党的领导

　　尽管我们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但是从工人中吸收的人很少，从无产阶级中吸收的领导也很少。造成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我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工人上，特别是有组织、具有更大的领导潜力的工人。从工人中培养领导需要有意识地关注与努力。只有我们认识到建设工人阶级领导的重要性，我们才会付出必要的努力以实现它。直到第九次大会上，我们才明确决定这项任务。我们现在应该把这项任务付诸实践。

　　4.2.4 在城市工作中缺乏对战略方针的深入了解

　　我们经常在文件中高度重视长期战略方针，多年来的总结表明，缺乏这样的战略方针是我们在城市地区遭受损失的主要原因。然而，我们只是在严格执行技术预防措施和秘密运作方法的层面上理解或解释了文件。我们没有意识到正确的战略方针实质上是需要在非法组织形式和合法组织形式有效结合的基础上，对整个城市工作进行重新定位和重组。若不能接受这一城市运动战略方针并深刻理解、针对这一战略教育各层级组织，我们的城市工作就不能有质的改变。
　　有可能存在的最广泛的群众动员和群众组织是我们打破敌人在城市地区压倒性优势的关键。进行秘密行动并长期保存我们的实力，要以广泛和深刻的群众运动为前提。
　　因为我们在半封建半殖民的环境中工作，我们就需要准备武装斗争和反抗统治阶层的行动。这是因为多数产业工人都在没有组织的地区工作，他们在没有任何最低劳动法律保障的不可忍受的条件下强制工作。然而我们不能总是在城市中复制农村运动的那种进攻战术，不能指望仅仅通过更严格的技术操作就能使我们在城市中用这样的战术生存下来。对于敌人在城市中力量的战略性理解意味着，我们需要承认，我们并不能公开地武装对抗。因此我们不能指望经常使用武装力量去威胁工厂主、用秘密组织迫使谈判，或者直接消灭一些管理者，虽然这种武装斗争方式在游击区的农村有可能实现。我们也不能指望仅仅依靠使用更好的技术手段在做到这些的同时生存下来。
　　当然，这也不能否定在城市工作中，对技术性预防措施的严格维护、自然掩护、分层行动、以及所有其他适当的秘密行动方式的重要性。我们必须对我们在所有城市的技术手段进行重新估量，而对秘密组织的改造也将成为我们重组城市工作的关键部分。然而，我们也必须理解到，秘密行动只是长期斗争中保存我们力量的策略的一个重要部分。秘密行动本身是要以动员群众、获得广大群众支持为基础的。

　　4.2.5 缺乏对联合各类型群众组织的清楚认识

　　我们并不清楚在城市内动员群众的各种形式，也不清楚如何根据具体条件、根据群众运动的高涨和低落有技巧地使用和组合这些形式。
　　我们起初重视公开的革命群众组织，这些组织都与党有着明显的关联。随着敌人镇压的开始，我们曾试着秘密经营这些组织，并且依旧试图主要通过它们来动员群众。直到很久之后我们才意识到，在这样的镇压条件下，在城市地区秘密群众组织不能是群众动员的唯一形式。直到那时，我们才引入了掩护性组织的概念。
　　即使现在，我们依旧过于强调构建新的掩护性组织，而并没有足够重视那些已经在群众中工作的现有的群众组织的细微工作。我们并没有认识到，这些细微工作是城市地区群众组织的重要形式，而这些都在被敌人控制和镇压。我们曾经认为，只有那些明显被党掌控的组织才是革命的。我们之前并没有看到，通过这种细微工作我们可以不被敌人发现，也可以引导这些组织去完成革命任务。
　　同样，我们对掩护性组织的教育过于单方面强调要做好掩护、避免暴露。我们没有强调事情的另一方面：最广泛的动员群众和群众组织中的大量的非党员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另外，我们之前并不理解合法民主组织和合法民主运动的概念、作用和重要性。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过去同样仅仅认为，我们需要限制一些计划和任务去维持合法性。我们没有看到将最广泛的群众联合起来，准备在最低纲领上坚决工作的重要性。经过多年的经验，我们改正了一些偏执的误解。但我们依旧需要进一步在各层面深入理解和学习，了解城市运动中合法民主组织的作用和重要性。
　　在不同时期我们建立了一些秘密群众组织。这些组织中很多都是在敌人残酷镇压公开革命群众组织之后成立的，敌人的镇压就是试图阻碍这些组织的工作。我们对这些镇压的反应是，在地下运行同样的组织。
　　在运行秘密组织时我们唯一的改变是在秘密行动的方法上。我们之前希望，秘密组织可以像之前的公开组织那样，进行同样的活动和任务。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些新的秘密组织需要根本性地改变其作用、任务和组织结构。
　　我们应该理解到，相比于之前的公开革命群众组织，秘密组织在广泛群众动员工作上有其局限性。因此我们应当给秘密组织这样的任务：这些任务很好执行，比如秘密革命宣传、秘密组织群众、以及必要时采取武装斗争。另外我们还应当转移那些原有的公开革命组织中被暴露的力量，让他们进行一些局部的、或者其他类型的掩护工作。这将保证其他方式的群众动员工作得以继续。

　　4.2.6 对秘密工作的轻视

　　我们的党代会详细列举了秘密工作的各种失误，比如没有建立掩护、没有建立层级、没有通过各层级工作，和其他技术性失误。这些失误的根源是我们对于长期战略方针的肤浅认识，以及缺乏对公开工作和秘密工作之间的关系和平衡的理解。造成这些失误的原因还有：仓促决定、试图走捷径和自由主义。

　　4.2.7 缺乏对印度的全局观

　　这也是我们的一个缺点。在早期，当城市工作还仅仅被限制在一些小块地区时，这个缺点显得不那么严重。但是随着人民战争的深入化，以及党在全国多数城市中心影响的扩大，我们迫切需要有一个全印度城市工作和工人阶级的全局观。我们应该着手制定这样一个全局观、计划好我们的发展，并且以此为依据使用好我们掌控的力量。

4.3 我们理解层面的主要缺陷

　　以上所述的缺点，基本上都源于我们对城市工作，特别是对印度革命中工人阶级的任务缺乏理解。
　　正如本文之前（3.1.1）所提及的那样，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对革命过程中工人阶级的任务有了准确、清晰的认识。虽然我们有了对工人阶级领导革命任务的正确认识，但我们还不能为工人阶级提供足够的骨干。因为我们之前都在专注于农业革命，我们并没有专注于工人阶级的领导。虽然我们曾分派过工人运动的干部，但因为敌人的镇压，也由于我们缺乏长期的策略，我们损失了许多在城市工作的有价值的干部，我们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虽然在理论上没有这样的说法，但在党委会的心中，这个想法多少在不同程度上是错误的：我们需要依靠一些资产阶级的成分，比如一些学生，来发展成为领导干部。这个做法在一些一级行政区的实践中被暴露出来，而且相当严重。导致这种实践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在面对革命工作需要很快完成的压力下，相比于工人可以相对容易地从学生和青年中招募干部。
　　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建立无产阶级基础和从工人阶级中发展干部的任务。如果我们能改正错误，从过去汲取教训，我们就一定能克服现在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