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李永爵《夕阳红》(2008)

老友与新朋



  秀云是异常热情好客的人,早几年做得动的时候,时常烧一些小菜请朋友吃饭,因此老朋友时常欢聚一堂,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如今人也逐渐做不动了,很少请客,而最令人伤感的是,老朋友越来越少了,死的死了,搬的搬了,有的虽住得不远,却由于在里面几十年,性情变得古怪,人情味淡薄,不大来往,所以老朋聚不起来,家里变得冷清清了。阿招在时,她几乎隔个把星期就来电话找阿姐,说我明天要来了,秀云照例说一句话,叫她什么都不要买来,但第二天她总是带来一包鸡或鸭。大家嘻嘻哈哈饱尝了一顿好午餐后,三个人打起跷脚麻将来了,她这个人打牌不那么灵活,每次总是输的,难得有一次赢了,她就高兴得不得了。直到晚饭后她才依依不舍离去。
  还有那个老周,未搬家去浦东前,久不久就到处拜望旧友,少不了在我们家里吃顿饭,他喜欢喝点酒,酒后就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如今他搬远了,来一次要趁几部车,花两个钟头,也就不常来了,只是常通通电话。
  过去,温州老朋友王国龙和周仁生,每隔两年就到上海来住在我们家里,每天到郑老那里谈心,大家在一起也顶高兴的,如今郑老故世,他们也年迈了,不会再来了。远隔重洋的朗哥和阿钱,大约三几年回来一趟,最近朗哥嫂回沪,他们不愿住宾馆,宁可在我们家里睡地板,六十多年同志加兄弟的老友记,大唱《友谊永存》,但一周的相聚有如昙花一现,又匆匆的离去了,都已是耄耋老人,还不知道今生今世再能见面否!
  老朋友少了,没有人来了,使得热情好客的秀云有点伤感,怀念死者,想念老友,有时感到很难过。幸而我们又交了许多新朋友--公园里的朋友,生活上才又充实起来。我们每天去公园散步,总是手拉着手,互相照顾,防止跌倒,秀云也喜欢跟人家聊天说笑,谈养生之道,大家对我们这对恩爱夫妻,都表示十分敬佩,时常在马路上遇见就点头打招呼,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大家只聊聊天,说说笑,也是很有趣的。这种公园的朋友我们称之为“点头朋友”,跟我们那些同志加兄弟,同甘苦共患难的老战友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是两码事。如今交的是新朋友,是21世纪银发苍苍的朋友,所以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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