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意大利法西斯的崛起(意大利勃兴中之慕沙里尼)(1918.10) 十七 法西士党的产生 在黑暗势力和恐怖现象随着革命潮流一齐降临的时候,突然一线曙光从笼锁全意的赤云之中冲射出来。发光的地点就是慕氏所办的「平民报」。他深切的认识了这班革命信徒,预备把整个国家丢在九幽十八狱中,他委实不能容忍了。于是奋不顾身的传播爱国福音;甚至于比以前还要热烈万倍。一九一九年三月,他在米兰召集了军队旧侣和政界中的同情者,组创「法西士党」。在那时群众还有些怀疑,只有党员一百五十人,这都是很有勇气的青年,下了决心,不惜大牺牲去压倒气吞全意的赤焰。法西士党的宗旨是:「以武装革命党徒的动作,誓求国家观念之复活,打倒把意大利变成俄罗斯第二的暴民」。可是在那时赤氛日恶,谁也不敢螳臂当车,人人以为法西士党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究竟免不了因孤立而惨败的。趋炎附势的全国报纸,更不把他当做一回事。惟有「意大利平民报」是法西士党的喉舌,鼓吹这个新的革命团体,安然进行于繁荣之路。该报有一篇「正吿新闻界」的文章说:「总有一天你们会要满纸载着法西士党的消息,而注意其发展的」。那时慕氏和赤党的机关报常常打笔墨官司,煞是好看。 「我们将在通衢大道之中,安置许多障碍物了」!赤党主笔用恐吓的腔调说。 「只要你们敢,尽管安置罢!哼哼!你们立刻安置,我们立刻破坏之而无遗」。慕氏泰然的回答。 「我们开始革命了」!赤党高呼着。 「很好,放心进行罢!只要你们不是虚声恫吓」!慕氏这样的反诘一声。 其实当其时慕氏仅仅仗着雏形的法西士党为后盾,公然和举国盲从的赤党宣战,谁算虚声恫吓呢?只怕是慕氏夫子自道罢!假如赤党真有本领的,怕不把他们的革命踏上了成功之路,因为那时委实没有胆大包天的人敢于阻挠他们的进行呀。然而事实上何尝如此,他们只不过一大堆如饮狂药乱哄哄的群众。不曾认识什么主义和理解,只觉得杀人放火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又缺乏真正的领袖领导他们,究竟只算得一盘散沙。所以列宁真是老奸巨猾,一眼瞧破了这种情形。当一九一九年意大利社会党和工党领袖到俄京去,——在他们尚未成功以先,老早的跑去输诚于赤色帝国主义之前,双手献上了赤化意大利的预约券的时候,列宁少不了龙心大悦,着着实实褒奖了几句,既而眉头一皱,当着这一群「翩然来仪」的工具们说:「我记起来了,你们为什么脱漏了慕沙里尼呢?这是大大的失着!此人敏捷果敢,如果罗致了他。他可以领导你们成功得快的」。又有一位意国赤党领袖向脱洛司基面陈意国宣传赤化的成绩,脱氏很注意的说:「你们把金字招牌,——慕沙里尼丢掉了,他加入是革命的急先锋,他离开是反革命的好身手」。由此可见俄国开山老祖的眼力不差了。 后来慕氏集合了许多许多信徒在法西士党黑旗之下,真是意想不到的效果,全国稳健份子,归之若市,奉他为「铲共」的唯一领袖。慕氏自己知道势力一天膨胀一天,遂巍然矗立于赤党旋风之中而开始抵抗的工作。他佩着手枪,领带许多信徒,在街上冲来冲去,弹压赤党的暴动,把他们逐回老巢。起初进行很觉得迟钝,因为法西士党人以一当十,究竟寡不敌众,屡次冒险出去攻击,都是失望而回。后来得着一个极好的刺激,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赤党在波隆那市政厅密议以后,对于自由党和法西士党加以毫不顾忌的大屠杀;血泊中僵卧着一个尸首,顾利哥达尼Giulio Giordani的尸首,这人在大战中是意国最勇敢的战士,因中弹而残废了,这种野蛮的仇杀加到一个无抵抗力的废人身上,而这人又曾经出死入生功绩彪炳为全意人士所最爱重的人,登时激动了公愤,许多人一窝风投到法西士党战线之上。从此以后,法西士党得了多助,党员一天多似一天,和赤党形成了两大壁垒。 一九一九年九月,意大利爱国诗人邓南开获得阜姆殖民地,这位先生从前反对过威尔逊的十四条,而获得慕氏助力的。慕氏赞扬诗人企业之成功,认为这一番举动足以保障意大利的国权,同时公开的反对凡尔赛条约之不当,他给予诗人以物质和精神上种种助力,…… 赤党的旋风,把地面上刮得飞沙走石,鸡犬不宁。同时法西士党在全国各境蓬蓬勃勃的兴旺起来;这是由于强有力的国家观念所凝结,而党魁的领导和吸引力,尤其善于锻炼党人的意志,于是很迅速的形成了一个坚固团体。慕氏受了党人的督促,于一九一九年竞争选举,想从事于政治活动,可是时机未熟,社会党占了多数票。慕氏落选以后,赤党快乐得举行庆典,在米兰街上夜境森森中,排队游行,从慕氏住宅的窗下经过,那时慕氏的妻女正在很焦燥地等候亲人消息。慕氏站在报馆中,周围有法西士党员环绕着,预备抵挡群众的攻击。赤党扬扬得意的唱着悲壮的挽歌,他用轻蔑的声音去答覆他们,正和高傲而失望的送殡钟一样。赤党虽然人山人海,他们也怕慕氏和法西士党人当晚挺而走险,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慕氏失败的消息,传遍国中,自然各地的赤党欢声雷动。然而他依然是法西士党的党魁,依然是反革命的好身手,依然是赤党眼中之钉。有一天,意大利平民报社,蓦地里来了一位工人装束的客人,这人是从日内瓦来的。他跨进门来,陌生的面孔,东张西望,说是要和主笔私人谈话。馆中职员因他形迹可疑,都劝慕氏提防刺客,但是慕氏很坦然的延请刺客到私室谈话。这位先生腰中怀着手枪,昂然而入,依他的心意,本来预备一见敌人的面,不由分说,照准他的胸膛就是一枪。不料面对面的时侯,他的心理忽呈急遽的变化,脸色也许变化了些。当着慕氏尖锐的眼光和静默的考察之前,当着慕氏饱经忧患蹈险如夷的面庞之前,新由日内瓦来的神圣客人,公然吐露此次拜会的目的了,公然自行缴械了。慕氏款待他吃了饭,又送盘费请他回日内瓦,在旁人眼中看来,他们俩倒好像长远不见的老朋友呢。 竞选失败以后的几天,慕氏静座在公事房,脸儿朝着一位助手。窗外有大队赤党游行示威。口号喊得震天价响:「打倒有产阶级」!「枪毙慕沙里尼」!「俄罗斯万岁」!在慕氏面前的写字台上,摆着一大盏牛奶,他时刻用茶匙搅动着,态度绝端镇静。可是身边带着时刻不离的手枪。街上的口号声更加凄厉了,夹杂着警察的怒吼声,还有毛瑟枪头在石块上相触的声浪。慕氏若无其事的搅着牛奶,对助手说:「这算一回什么事呢,不过他们装鬼叫叫得耳根不得清净;其实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一群胆小如鼠的妖怪。你不相信,只看谁敢闯进我的屋子来!难道喊口号可以喊倒慕沙里尼吗?他们知道要来见我,先见我的手枪;至少,送掉两条性命,才能近我的身前。然而在米兰地方,就找不出两个肯送掉性命的汉子,所以我尽管吃我的牛奶。不过鬼叫得刺耳罢了」。 那位首相尼体先生不知道安排什么心肠,他听得慕沙里尼竞选失败,也和赤党一样的快乐。大概法西士党和赤党闹得旗鼓相当的时候,先生调和鼎鼐的手段,很感着左右做人难的痛苦;倒不如一心一意的仰承赤党意旨,比较轻松许多。他趁着慕氏失意,落井下石,每天派员检查意大利平民报至四次之多。在那时除开最忠实的同志依旧厮守着慕氏,只怕没有雪中送炭的人了。朋友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有的说这回真是不幸得很!有的说人们已经厌恶战祸进而希望世界大同了,在这时讲爱国本是开倒车的思想;最后有一人说:「且慢,莫着急,不要紧,失败乃成功之母,只要自信心和坚忍力不会中途失坠,再过几年,真有意想不到的成功」。 冬季十一月,有一天黄雾濛濛,报社中来了一位警官。他冷嘲热笑的说:「大主笔先生,得意呀,咱们总监想和你说话。」慕氏说:「我没有话说,请你回覆总监罢」。「很好!再见」!说了这一声,警官就走了,因为他手中没有拿着逮捕状,所以不能十分发作。停了几小时,他又换了一副神情来了,这回拘捕状自然穏穏在手。慕氏说:「我的罪状是保护我的国家,在战壕中,在通衢大道,在报上,用我的笔和刀保护国家,我把生死置之度外,今天国家把拘捕状做了我的报酬。假使拘捕我可以平赤党的怒,可以回复国家的安宁,我是求之不得的」。 感谢朋友们得力的辩护,慕氏入狱仅一日,回复自由。 社会党机关报「前驱」载着一段得意消息:「慕沙里尼的尸首,在拿维格利河中捞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