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墨索里尼战时日记》(1915年9月—1917年2月) 在多贝尔都湖那边 十一月三十日。 人家给我说,要找到我的联队,我必须到斯特拉索都去。我晚上五点钟由乌第尼出发。当我到达斯特拉索都时,夜色已深。这是一个不大有趣味的荒凉寂寞的地方。所以兵士们又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Tresoldi(三个铜子)。它也许还不值。没人能告诉我我的大队的所在地。我在一间车房里找到了一个寄宿处,我钻进干草中睡觉了。 再走过去,我一定能得到一些确实点的消息。至少是一个在路上遇到的旅伴要我这样相信。这是一个掷弹兵,他臂上有一个奖勇章。他获得它,据他说是因了他在西蒙内山上一个奥国地雷爆裂后所显示的勇敢。边走边谈,我们谈到了战争。 ——奥国人宣战是不对的。我们将来一定要使他们讨饭吃。 在行营司令部,我接到了叫我到邻近一个小地方去的命令。困苦的长路程。幸而是大太阳天。 我到达阿启雷城,天色已晚。我没有忘记去游那个大教堂。 十二月一日。 可是我找不到我的联队的踪迹。我离开它去度寒假时,它是在这些地方休息的。几天前它到前线去了。过了伊孙左河,我也许能得到点确实的消息。在低伊孙左的阔而直的大路上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军队大移动。在皮里斯的十字路口,我碰到了一辆送货车,驾驶者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上了他的车子。 伊孙左河。广阔,水蓝而清。龙西几乎仍是旧状。我遇到了几个相识的下级军官,他们请我与他们共餐。在我们吃饭的时侯,奥国人向车站发了四个榴弹。为射一只敌机而举行的榴弹的大交响乐。四时,出发。我跟那驼着我的中队的将校的粮食的骡子走着。在塞尔斯与蒙法尔科内的十字路口,耸立着一根仅粗粗地削过的石柱。上面有一个铭。我没时间抄它:骡子走得太快。除了某几个地方,军队的移动并不怎样逾常。我由塞尔斯的石山下走过。现在我明白了袭取加索高原这第一座棱堡应是怎样的困难。我们的大炮不住地轰鸣着。战斗的痕迹还很显著。地方是被蹂躏得一塌糊涂。战壕毁了。民房破了。树木倒了。满目破坏,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战争曾带着它的辗机由此经过。在隐僻的处所,立着一些十字架,或是孤独地一个,敬是三五成群。黄昏来了。我回头望了望伊孙左的平原。远处,一条带。那是海。 多贝尔都只剩下了一个名字。这个村子是仅存了一片废墟。我们由那两个湖边走过。说湖,不如说是两个大死水池。听说这就是我们的防地。嘈杂的人声。一辆货车停了下来:它载来了水。我重会到了我队的轻步兵们。很亲热的握手。大家在等着我…… ——大家正在谈你呢,一个朋友向我说。 这个朋友是蒲勒斯地方的一个农夫。我记得他曾替我背过一次背囊,从达洛特直到米尼科斯。我永不会忘记出自一个卑微的农夫的这种恳挚的同情行为。 我向我们的木棚走出。我在中士的小板屋中『占了一个阵地』。 星月之夜。我去见了大佐,他是老在第一道防线的。 我们的中队被手榴弹炸伤了四人。联队司令部的宪兵死伤各一。 在我看来,轻步兵的士气是高于在卡尼鄂拉区时。 ——我们有如许多的大炮!前进一定是很容易的。 信任笼罩着大家的心。我们会前进。在我们当中流行着的口号是: ——或是杜意洛战胜轻步兵,或是轻步兵战胜杜意洛。 晚上十时。 当我写日记时,我们的大炮正在不住地狂吼。山腹上,是眩目的炮火之光。我不知道怎样扼要来述这高原上的第一天的战壕生活的杂乱的印象。它们是深刻的,复杂的。这里,战争露出了它人类大灾难的面目。这里,人们确信意大利会越过去。它会直达到特里雅斯德,乃至更远之处。 十二月二日。 强烈炮击之夜。我们的大炮一刻也没休息。今早,天雨。十一点钟。三个奥国大榴弹。炮击无间断地继续了好几个钟头。我们的伤兵躺在舁牀上经过。伤兵不多,并且没重伤的。可是山高处却死了一人。是榴弹炸死的。几个榴弹落在湖中,激起了一些水柱。近黄昏时,我们的炮队开始了活动。几个钟头以来,奥国人沉默着。我们的大炮轰击着他们的阵地。在我写这日记时,到了两个奥国大榴弹。现在又来了四个。在我的板屋中,人们若无其事地玩着三七。 沿湖有一些人类的肢体。高原上两个奥国人的尸体正在腐烂。稍远之处有一个没掩埋的死人。晚风挟着尸体的臭气一阵阵向我们吹来。高原上有两个坟地:一个是奥国人的,一个是意大利人的。昨天,一个大榴弹曾从土中掘出了两个死者。死的舞踊。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仅仅多贝尔都的名字就足以吓倒匈牙利的Honvods[注一]。取得这些岩石是拉丁民族英雄史上多么光荣的一页哟! [注一] 1848年匈牙利人为制服斯拉夫人与高拉启亚人的叛乱而组织的军队。
十二月三日。 为给自己建筑一个避身所,我同一个黑奴似的劳动了一天。我有一个同伴帮助我,这个同伴将在这个旅馆中分占我一席之地。整整一天的强烈炮击。午后,七只『加浦罗尼』来我们阵地上翱翔了一阵。黄昏时,敌机侵入。 十二月四日。 昨夜,雨。平静的灰色朝晨。在我写这日记时,有几个病人过身。 气候显然是德国人的同盟者。雨使我们对于防御工程的建筑不得不迟了又迟。它沮丧我们的士气。我们是太阳的儿子!加索的土是黏性的,我们简直没有法子对付它。它的颜色是红的,红到像人的血。我去展了匈牙利人的墓地。或不如说是意匈人的墓地。在双扉门的一扇上,写着: Exoriare aliquis ex ossibus Nostris ultor[注一]。 那里有许多十字架,可是在意大利人的墓地,十字架是更多。 现在为止,仅伤四人,是手榴弹炸伤的:仅仅一个重伤,但并不是致命伤。午后,颇平静。 暮色中,加索的诸峰像是满生着疥藓。昙天。近黄昏时,照常,双方的炮攻。 今晚,没有邮件。 一个传说:预备进攻的炮击今天晚上大概要开始。我们将大睁着眼,紧张着耳。在我写这日记时。我们后面的山顶上,大炮从四面八方冒着火焰,作着雷鸣。这可就是战斗的序曲? [注一] 但愿从我们的白骨中生出一个复仇人!
十二月五日。 阴沉的天,灰色的地。我完成了我的避身所。调防的命令到来了。这是常常遇到的事。现在我是在多贝尔都湖畔的一条战壕中。几只白鸟和黑鸟在晨风之下微微发着战的水面飞着。我从事给自己筑新的避身所,多贝尔都湖!谁在你岸傍住长久了,一定就会失去笑的习惯。这里,到处是悲剧。三个钟头来,奥国人的大炮轰击着我们。我们的回击着。有时,人简直不知道那几响是出发的,那几声是到达的。空中充满了往来不断的榴弹的呼呼声。在炮击时,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在一块。我喜欢独自一个。我相信这样敌人要难于瞄准我。 一片蔚蓝色显现在杜意洛那方的天空。蒙法尔科内与高利兹之间的电线杆,夜里远远望去,好像一些大十字架,一个大墓地里的大十字架。 加索这块红土已经喝了多少血,将来还要多少血哟! 一个中尉跑来看我,他给了我以关于今早炮击的结果的最初消息。 大炮继续吼着。四点钟。我的中队长请我晚上去参加将校们的弥撒。同他一道有几个少尉,我的小队长在内。 我们的避身所非常低,低到连人在里面坐都不能。夜。狂风骤雨。从九点到十点,我们左翼有强烈的炮击。大口径的大炮不住地轰鸣。隆隆之声听来有如飓风在吼。天下着雨,可是我的同伴们和我是在我们几个钟头内所筑成的避身所里,雨淋不到我们。今晚又没邮件。还是睡觉去罢。 十二月六日。 昨夜,我的同伴惊醒了我: ——天呀!我们是在水里呀! 我将半截蜡烛点燃。我们的避身所里满是水,水还在其势汹汹地涌进来。我们企图用我们的碗将水舀干,但是这是徒劳。我们在较高之处安了三块木板,一身透湿的躲在那上面以待黎明到来。我们不时的划了洋火去察看水势。终于,黎明来了。在阿启雷那方,有一大片晴朗的天,可是在我们后面近奥地利亚的地方,天却是黑的。如果太阳出来哟!今晨,奥国人的大炮给我们请了早安:此刻为止,三响小口径的。现在,我们的大炮开始了轰击。当天下雨时,人在多贝尔都的战壕中是当暴风雨之夜在阿达麦罗山上还要苦。这些战壕是在炮火之下筑成的,所以是怱促间筑成的。这是一些矮的石墙。死了一个轻步兵,是脚踏车队的。他去冲锋时中了一弹,直挺挺的脸孔朝地倒在地上。他身傍躺着他的装上了刺刀的枪。他是独自一个躺在那里。人为什么不设法将他掩埋了呢?也许是为了要给『逝者』的家庭保存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一点太阳,午后,不可避免的炮击。他们在轰击克里克里山与坐落在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的那座分水岭。 在近平原的地方,缓缓地缓缓地升起了三个气球。他们的大炮有几响落了空。尤其是那些大口径的。 大的弹丸喘息着呻吟着慢慢地穿通空中向着很远的地方飞去。我独自一个——冒着危险——在我的避身所外享着眼福和耳福。我们的一只飞机在作着轰轰声飞向高里兹去。巴沙洛湾一带又有了孕着暴风雨的乌云。热风继续吹下去时,天气是不会好起来的。平静的黄昏。我去看了我的一个朋友,是个中尉,罗马人,现任一个机关枪小队的队长。我从离开罗蓬山以来没有见过他的面。他给我说奥国逃兵都表示害怕意大利的炮队。他们中有许多是来自加里西亚。 ——那里,比起加索来,简直是一座天堂,他们说。俄国炮队虽然也常常『砰!砰!砰!』地轰击,但总没有意大利的来得凶。 黄昏时,食品到来了。二十四小时内只分发了一次食物。每天的口粮减少了。但食欲却始终如一。骚动之夕。九点钟左右,敌人攻击了我们左翼一次。我们的小口径的大炮继一阵强烈的排枪射击之后开始了活动。我走出避身所去看外面的情形。我们的一只探照灯照耀着敌人的阵地。山坡上满是我们的榴弹与破裂弹的响声。强烈的砰砰声常为大弹丸的爆裂声所掩。淡红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山坡。所有的轻步兵都全副武装的出了他们的避身所。我们的炮火使他们兴奋。炮击继续了西十分钟左右。现在它已停止。我走过同伴们的避身所时听到说道: ——这很可以看出意大利人的战斗力呀! ——现在不像在扎武塞克山上一样了。 ——现在是他们逃了。 ——他们不该动的,德国人,他们动,是大错而特错。 一个伤兵经过。他伤在脚上,是一块榴弹片炸伤的。 第六中队死了一人。现在,周遭极静寂,只有哨兵们还在懒懒地射击着。离我不远,有一小队霰弹炮手在给自己筑着避身所。他们低声唱道:
我们的大炮的声音:这提高了兵士的士气。昙天。月亮周围有一圈晕。 ——这是就要下雨之兆,一个中尉对我说。 接着他又说道: ——真讨厌,因为我们的进攻要因此拖延下去了。 谁都有点不耐,就是那些最怀疑的也是如此。前进!战斗使兵士着迷,不管它的危险性。不活动使兵士精神颓丧。活动使兵士精神焕发。今夜,我们应当只闭一只眼睛睡觉。 [注一] Garibaldi(1807—1882)意大利的爱国志士。
十二月七日。 大雨倾盆。我们的避身所成了一片泥沼。今早,我们的炮队向敌人的阵地轰击了一阵。现在,它沉默着。奥国炮队在我们左方吼着。雨是我们第五个敌人。也许是敌人中最可怕的。 自动车运转手常来前线,因为我们少不了他们。那些每天黄昏时候给我们送水和食物到离我们第一道防线的战壕两百米突远处来的人,是同我们一样的冒着生命的危险。不久以前,一辆满载手榴弹的货车在多贝尔都路上中了敌人的一弹。那些驾驶它的人被炸成了肉片。 中午:雨老是越来越大的下着。昨天黄昏时候,我六天没接到过的民报到来了:这是米兰印刷工人罢工停止后出版的第一号。 十二月八日。 昨天日暮时,我们曾去据守过我们防线上最后那条战壕。大雨倾盆。我们躲在一个充满泥泞的避身所里。不大强烈的棑枪射击。火箭的浪费。奥国人是在离我们三五十米突远之处。昨天他们曾紧张地工作了一天。我们听得到棍棒击物的声音。今早天不下雨了。但天际是灰色的。炮队工作着,但不大起劲。在特倍里山脊上奥国人所抛弃了的那些避身所中,我们发见了一些装铁的棍棒。我们的战壕有一条奇怪的路线,我们从正面和侧面都能受击。可是在我们与奥国人之间有一种默契,根据这默契,我们彼此都不射击。我们看见他们不动我们的枪,他们看见我们也不射击。我们是在这些泥浆洞里静待着我们的命运。 这几天的雨有点沮丧轻步兵们的士气。我们一身透湿,仅有一条被和一件大衣:我们的背囊不在我们身边,要回去休息时才能重拿到它们。天空没有一丝的蔚蓝色,它是一色的灰,同和尚的袈裟一样的灰。 战时隐语: Spazzola(刷子):饥饿; Fifhaus(风箱):避身所。 我们的战壕环绕着十一月最后那场战的战壕。我们在305所炸成的那些大窟笼中收拾了几个奥国人的尸体,埋葬了他们。 周围,少许生石灰。 十二月九日。 细雨。然而天气却显得终于要晴起来了似的。日常的大口径炮的生风里开始了。我们的大炮作着雷鸣。 昨夜,一个奥国兵自己跑来投降了第七中队的哨兵。他说我们前天黄昏时的炮击给与了奥国人以非常大的损失。这个俘虏是一个哨队的唯一残存者。别的都死了。我们的一个斥候队跑到他所说的哨所去。他们带回了三个背囊和七枝枪。 午后。一线忧郁的阳光。一个手榴弹落在他们自己的战壕中。他们立刻放了三枝火箭将这种错射通知炮队。没掩埋或没掩埋好的尸体的臭气。是好天气来了吗?一线阳光从那几天来压迫着我们的密厚的云幕中钻出来了。炮队利用了它。我们的一个280给他们的战壕的护壁穿了一个至少十米突大的窟笼。他们用榴弹还击着。第七中队伤了一人;但不很重。天放晴了,同时人也开心了。大炮的合奏乐继续着。 一个大炮弹落在前哨几个避身所上。有几个人失了战斗力。 十二月十日。 昨夜,从两点到三点,我为在我们的防线间开一条巡哨路劳动了一小时。在由那隐在云幕后的月亮微微照明着的黑暗中,我们最近那一战的战场呈着一种奇观。在被炮弹撕裂了的零乱的地面上,人只能看到各种各类的破坏物。尸体的臭气之波。奥国人不倦不疲地工作着。每夜从晚上六点钟直工作到早晨六点钟。百根棍棒埋着地雷,而每夜就有百个地雷爆裂。这种工作并不怎样使我们感不安。我们知道这些地雷没有一个会抵挡得住我们的炮队的活动。今早,灰色的天。十点钟:大炮重新开始了轰击,但不怎样起劲。现在,合奏乐奏着高调,同时天放晴了。 在我们十一月那次进攻期间落到过我们手里又被我们抛弃了的扎米雅洛村,离我们不到七百米突远。305每隔一刻钟一个的电车似的吼着从我们防线上飞过。细雨连绵的午后。战壕中寂静无声。有人在唱,但声音很低很低,像是没有自信力。大炮不时的轰鸣增加了人们的忧郁。『总司令部公报』上细述了六日夜里奥国人进攻的颠末,措辞如下:『在加索高原上,炮队昨天继续活动了一天。晚上,敌人继一阵强烈的预备炮击之后连续进攻了我们东北方的防线两次。但他们被击退了。』 十二月十一日。 昨天黄昏时,我们从前哨回到了营中。天下着大雨。我们一身透湿的静待着更代时间到来。更代时,我的……房间的新主人——我不认识他——问我道: ——奥国人在那里? ——那边,二十米突远处。 ——他们放大炮吗? ——不,因为我们离他们大近。 ——他们投手榴弹吗? ——不大投。 半夜。雨止。疾风挟着云驰。奥国人的强烈的炮击已停止。我假寐着。我被手榴弹的激响声惊醒了。接着排枪射击开始了。强烈的炮火。这像一只巨大打字机的打打声。在新的避身所里,和我一道,有几个轻步兵。 有一个向我说道: ——他们进攻了吗? ——彷佛。而且凶呢! 敌人的炮火越来越起劲。破裂弹在我们的避身所上方爆裂着,碎片石块如雨下。我们默默地等待着。 一个叫声从离我们不远处发了出来: ——卫生队!卫生队! 现在,我们的炮队开始了活动。这是一个可怕的音乐会。 ——青年们,武装起来准备战斗,我向我的同伴们说。 一个中尉飞奔而过;一路喊着: ——轻步兵们,武装起来,但别走出你们的避身所。 暴风雨似的炮火越来越厉害的继续着……排枪声再听不到了,它被爆裂声掩住了。大炮弹的爆裂使小山为之震动。我们,我们仍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炮火停止了。一个伤兵走过,伤在头上,仍不很重。他在泥泞中跳跃着向创伤包裹处走去,脚上没有鞋子。三张舁牀抬着几个伤了腿的兵士。另一个伤兵由人背着。一个伤在臂上。两个重伤。他们一声也不呻吟的去了。 ——中士,那边有一个人一动也不动了。他脸孔朝地…… ——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 ——翻转他来,将他的徽章拿来给我。 ——他死了。 一群轻步兵聚集在死者周围。他是在走出避身所时被一个破裂弹炸死的。我的小队里没人受伤。别的中队里有几个人失了战斗力。 暴风雨的朝晨。炮队沉默着。太阳高照的午后。我们都跑出来晒太阳,不管榴弹呼呼作响。我们身上干了一点。午后,他们的大炮这里那里的轰击着。当我写这日记时,他们正在轰击我们的第三道防线,但是那些榴弹落在湖里,激起了一些水柱。从我所在的地方,人看得到一小片的海。 轻歩兵们常常向我提出来的一个问题: ——我们离特里雅斯德有多远? 指挥我的中队的中尉升做了大尉。我向他道了喜。 ——我们得备一小罇酒来浇浇他的三个星才成,一个轻步兵说,他战前是居住特里雅斯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