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尼基福罗夫《布尔什维克地下活动年代》 喀琅施塔得起义 十月的日子是很紧张的日子。水兵们无精打彩地不愿意地做完每天的工作,就把失眠的夜晚在群众大会上度过去。喀琅施塔得打破了海边要寒的惯常的生活。 士兵们违抗命令、逃避工作,拒绝恶劣的伙食,对长官粗暴地回答说“坏蛋”——这一切都说明着危机在增长。 十月二十三日早晨,在喀琅施塔得的生活中加入了新的、特别不安的情调。水兵们像平常一样,跑去做工作,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到达被指定的地点,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在海军兵团里显得非常热闹。常常出现别处来的水兵。在一些海军兵团中举行着群众大会。 最高当局惊慌不安。在彼得堡和在彼得尔高府纷飞着电报。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尼柯诺夫海军中将,由副官伴随着,在各海军兵团中乱跑。他企图和水兵们建立“联系”,但是并没有成功。 一知道各海军兵团的水兵决定要在喀琅施塔得的索鲍尔诺依广场上开群众大会,很多军官就都向彼得堡自己家里跑。水兵们吃完午餐后,并不按照规定的勤务进行工作。学习的教室都空无一人。 从所有的海军兵团和学校向索鲍尔诺侠广场上伸展着一长串水兵的行列。在广场上塞满激动的喧闹的群众。在讲台上有一个水兵在讲话。 “今天在这儿……我们必须……说出我们坚决的话。我们不能再沉默了!全俄罗斯工人给沙皇专制制度以一致的打击。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工人代表苏维埃,以保障他们的权利。可是我们怎么样,我们水兵们怎么样呢?我们的首长看待我们,像看待狗一样。在公园的大门上写着佈告说:‘狗和下士不准入内。’同志们,这简直是嘲弄我们水兵。不久就要不准我们呼吸了!我们的生活,越过下去越坏。同志们,如果我们头上的专制刽子手的暴政还要继续下去的话,那我们的生活还要更坏!打倒专制!” “打——打——倒——倒!……”激动着的群众怒吼着回答。 水兵们一个个爬上不稳固的讲台。在广场的上空响彻着忿怒的话: “刽子手!……坏蛋!……吸血鬼!……打倒!……”水兵群众兴高采烈地附和着: “对——啦,对——啦!” 海军中将尼柯诺夫在水兵们背后的广场边缘那儿奔忙着。 “兄弟们,听我说!这是做什么?为什么集合?” “嘿,虫卵,这才发慌……我们已给你准备好请求书。我们集合就是为了你们的禁闭室,为了你们的臭肉,要严厉地惩罚你们!”从群众中有人恶狠狠地回答。 中将惊慌地瞧着水兵们,急忙跳上了轻快马车,疾驰而去。伴随着他的军官们也慌忙躲开了。 天黑下来。水兵们开始散去。群众大会结束了。 十月二十五日开始了公开的冲突。有一处砲台的卫戍部队把司务长和下士赶出了兵营,在厨房里把午餐的提锅翻转。要塞司令官急急驰到砲台来。士兵们用口哨声对侍他。 最高当局想用好言好语和诺言来制止快要爆发的革命。海军中将尼柯诺夫遍访各海军兵团,并竭力装出“慈父”的样子,那怕就是这样却也毫无效果。第五海军兵团不愿和中将谈话,故意离开了自己的兵营。 十月二十五日早晨,灰濛濛地瀰漫着雾。 兵营静悄悄的,好像都跑空了。码头工人一小堆一小堆地聚集在公园的栅栏旁边,不知在等待什么。 突然传来了震天动地的“乌拉”的欢呼声。这是要塞营第二连士兵手上拿着武器跑出来,并向着附近的水雷见习队的兵营前进。 当局以为这水雷见习队是自己的支柱,所以用尽一切方法,使它不致捲入革命运动。这就是为什么在那天早晨水雷见习队要比平常早一小时被带领去学习的原因。因此要塞营的起义的连队在兵营里没有碰到任何人。 喀琅施塔得甦醒了。城里散佈着激动的消息:“要塞营里起义了!”第五、第七、第十九海军兵团,开始武装起来并跑出到兵营的院子。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对陆战队司令下了命令:“用武器镇压起义。” 无钱电报惊惶不安地发出:“今天第二要塞营的下士们违抗命令并高呼‘乌拉’跑到水雷见习队的兵营里去。骚动更加厉害了。务必派可靠的部队到喀琅施塔得来。”司令部司令官报告:“第五和第三要案营违抗命令。”海军中将尼柯诺夫抱着头,惊惶失措地叱喝着军官: “拦阻住!拦阻住!……不管怎么样……把部队拦阻在兵营里!首都会来援助的……” 在海军兵团里散佈着流言说,陆战队已解除了要塞营起义连的武装,已把他们逮捕并关在车里由押解队解到监狱堡垒里去了。传来了叫喊: “我们的人被补啦!赶快来援救呀!” 第五和第七海军兵团都望要塞铁道支线那方面飞跑。可是在那边已经有要塞营的士兵们在活动,向押解队进逼并要求释放被逮捕者。从司令部跑步赶到了一个战斗连。军官发出了口令:“开枪!”但是连队把枪靠在脚上并不执行命令。 军官们就用手枪射击连队。几个士兵跌倒了。水兵们向军官们猛扑过去。军官们一边向他们回射,一边后退并躲进了司令部。流了第一次血,遭到了第一次牺牲。 一个海军兵团跟着一个海军兵团的水兵们都拿着武器跑了出来,并佔领了十字街口。佔领了军官俱乐部。水雷队开到街上来,并对起义部队放着礼砲,开去佔领无钱电台和电报局。城市喧闹起来。 乐队轰响着马赛进行曲。码头的汽笛兴高采烈地吼叫着。工人抛开自己的车床,跑出了厂房也加入了起义。巴夫洛夫街土塞满了武装和非武装的水兵和工人群众。在侧面的街上,闪耀着枪刺,开过了见习砲兵队。飞驶到巴夫洛夫街上来的龙骑队拔刀向前猛扑。很多水兵吃惊了,向院子撇退。但第七海军兵团和见习砲兵队以密集的行列用刺刀激怒地猛向前冲。龙骑兵支撑不住了,返身疾驰而逃。 在巴夫洛夫兵营里,起义者建立起自己的司令部。 黑夜来临了。水兵们很是疲乏,勉强忍耐着飢饿。 革命的司令部建立了防卫阵地。改编水兵部队,全城分派着巡逻队。在危险的地带配置着哨兵。 电报局的电缆还保留在参谋总部的手里。但是起义者却已佔领了无钱电台,“大家听,大家听,大家听”用无绫电报告着开始起义。革命的司令部命令兵舰加入起义。曾命令最近的砲台康斯坦丁准备保卫喀琅施塔得,不让政府军队从彼得堡开来。砲台接受了命令,并且它的卫戍部队就已着手准备。把要塞的大砲擦干净,打开了砲眼。命令司务长打开砲弹库,着手发给砲弹。但是,司务长打开了砲弹库,他跑了进去,马上把那装有自动锁关闭的铁门关住,使砲台弄不到砲弹。砲兵们只好抛开那个已不能发挥力量的砲台跑到城里去了。 夜里在几处地方,遇到微弱的抵抗,船上运来的陆战队登陆了。天亮之前,近卫团也带着大砲登陆了。 政府军队佔领了粮食仓库,并开始迫使起义者向市中心撒退。水兵们在下士伏耳庚指挥下,好几次打退了进攻者,并把他们从粮食仓库地区赶走。水兵们成团地或单独地作战着。受伤者就自己爬向海军兵团,去包扎自己的伤。在兵营里连队的看护兵诊治着他们。 发觉子弹不够了。一定要冲向火药库。水兵们开始突围,但是,碰到了机关枪的火力,退了回来。 机关枪都是新式的。军官们在操纵它们。在水兵们那儿却是没有机关枪。 在那商业集中的城市的市民区域中,突然发出了火灾的红光。在步枪齐射和机关枪连发的间隔中间,听到了醉汉的喧嚣和玻璃砸碎的声音。这是开始在破坏商店和酒舖。奸细和叛徒们在起义的后方展开了他们的卑鄙活动。换了服装的警察们在挑拨离间着城市“底层”居民,引诱大家乘机大举烧杀抢劫。 起义者加强巡逻队,企图阻止大抢掠暴行,赶散抢夺匪帮,但是他们散佈在城市各处,捣毁了私人住宅,并烧了几所房子。在敌方传来了“乌拉”的欢呼声。那装运着一旅近卫军的船只已经到达喀琅施塔得了。 顽强的战斗开始了。沙皇军队重又佔领了无钱电台、电话局和粮食仓库。 政府军压缩着圈子,起义者向巴夫洛夫兵营撒退,并准备进行坚决的防卫战。 水兵们不止一次地进入敌方驻地,破坏了他们的队列并迫使他们从佔领阵地撒退。但是沙皇军队的圈子愈压愈小了,抵抗变成无力:起义者子弹用完了。 开始天亮了。水兵们的部队接连地退却下来,扔掉了没有用的步枪和空的弹药盒。水雷见习队的水兵最后留在阵地上。他们对敌人放出了最后的齐射,就大家紧紧靠拢来,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镇压开始了。 十一个水雷兵和八个砲兵被带回到要塞的堡垒去。在那边把他们绑在匆促埋栽好的柱子上,就把他们枪决了。将尸首缝在袋子里,在脚上扎着旧火炉的炉条,装在驳船上运到大停泊场外面去,就扔进了海中。 剩下的起义的领导者被关在要塞的堡垒里。 关于喀琅施塔得事变,关于起义被镇压下去的消息,我们在“北极星”号上知道得比较晚,那时已经全都完结了。 一知道关于喀琅施塔得人的遭遇,水兵们就提高了警惕。“老水兵们”警告说: “坚强起来吧,兄弟们!喀琅施塔得既然被镇压下去,现在他们准定要来对我们报复了。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来到了。现在,青年们,你们应该显出自己是真正的水兵:保持我们水兵的战斗精神。坚强起来吧!” 我们党的小组作着可能被逮捕的准备。事情暂时还不明白,我们海军兵团的当局将要採取怎样的手段。暂时一切都照常规进行着:军官开始恢復原位,部队也已过着常规的生活,军士长虽然没有从前那样神气,却已经吹着自己的军笛了。 有一天夜里,正当我站在发动机旁边时,我忽被解除值班,给带到岸上去转交给警卫队。接着带来了索柯洛夫和派尔欣。警卫队是由我们海军兵团中的战斗水兵组成的,由军官指挥着他们。把我们包围着给押走。天气很冷。索柯洛夫在行进时跳跃着,开玩笑说: “原是坐在铁筒上的,可是现在却更来得结实——搁浅了……” 在深夜三点钟,我们被带到了海军兵团。我们以为将要被关在内部的禁闭所里。谁知却把我们分离在各连队里,并且凭签署交给司务长。我们连的司务长对我致“祝词”说: “坏蛋,怎么样,你们造反吗?你别再妄想。去佔一个床位吧!在我们这儿别再妄想搞什么革命了!明白吗?” 我瞅瞅司务长那张由于肥胖而发亮的面孔,什么也不回答。把自己的背囊放在床位下,就躺下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