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山洪——泰国新诗选》

 战争


    是里蓬·曾凤作


虽然我的嘴唇由渴望跟妳说而干燥,
虽然我的耳朵由听不见优美的声音而死寂,
虽然我的眸子当再见不到妳的面庞时而失盲,
以及我的心灵定必空虚;
我的小姑娘……
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离开你!

山脉高耸地矗立在前面,
那广大的水道长长地横亘,
而且火光正在疯狂燃烧着房屋,
我还是必须冒险前进;
虽然肩上袱着物资和武器而告沉重,
那战场正在等待着我们。
草儿正摇摇摆摆地在欢迎,
等待着吮吸我们的血液,
那明天将流溢战争中的血液!
那边,……轰隆的炮声正接近前来,
没有象、马的嘶叫和战士的步声;
它接近前来……嘘呼、嘘呼……然后克轧克轧……

我颓然在淸澈河边的石丘上坐下,
河水明天将会变成红……红……红色;
以柔嫩的手,……放下武器。
我伸手把那紫色的草花摘下来,
紫色的草花明天将会沾上红……红……红色;
微风轻拂地戏弄着河流和蓬草,
致达明天开始的战争讯息。

太阳在白色的天边焦急地走去,
好像那走向沙漠的年青行乞者:
我再拾起紫色的草花,
撒下川流不息的河里,
我望着它缓慢地漂流,
好像守候着要到来访问的黑夜,
好像守候着那残酷的鏖战!
等待,……伤口和苦痛,
等待死亡或回去投入爱人的懐抱——
将于明天……在战争中来临!

这夜晚荒凉和冷黑,
我们睡倒在沾湿露水的草原上,
我躺着计算悬挂天空的星星,
和摸摸两肩上银色的星颗。
竹林的音乐,开始作催眠的演奏:
我不禁开始想到我所爱的人——
在这多么冷黑的夜,
妈妈还沉睡于土地里,……而成为飘渺的灵魂;
爸爸,……也许仍饮酒度日,和陶醉于年青时期的往事里;
姐姐,……也许仍唱着黄雀的歌催子女入睡;
弟妹,……将浪荡地等待着长大,和萦念着那华丽的服饰:
朋友,……也许在舞会中欢乐地搂抱着舞伴翩翩起舞:
而妳,……妳呢,……我的小姑娘?
夜鹰骤然发出尖厉的叫声,
当第一颗子弹声孤单地响起时,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如外侨在春节燃点爆竹般震天价响。

战争,……战争:
明天的日子还未来临!
那婴儿哇哇大哭地搂抱妈妈的躯体,
有灵魂的人没留地完全离开光了,
那已停止为一切幸福而挣扎了的——
属于为父亲和哥哥的躯体,被涂满了血液。
我们想那随着财产而去的刽子手,
竹林的音乐还继续催眠地演奏:
“普天下的血肉躯体,……苦难:
互不侵害,是世上最神圣的!”

我再紧闭上眼睛,
婴儿哇哇的哭声,
依然轻轻地吹来,代替了乐曲,
我再紧闭上眼睛,
终于梦见紫色的小鸟,飞越过天边而来;
它带来了人类的生存,
和平安乐地生活在一起的讯息。
那黯黑色的土地,没有血滴的流溢;
那曾经混浊的河流,淸澈洁净;
以及小鸟儿欢乐地在苍翠的树丛里唱歌。
我再紧闭上眼睛,
因为深懂得那梦境是不会成为事实!
直至黎明,军队的轰隆声还未来临,
除了小婴儿哭着寻找母亲的声音。
太阳再开始朝那广阔的天空走,
紫色草花和树木美丽地盛开,
等待着迎接到来访问的蝴蝶。
我们以柔嫩的手牢牢地握紧武器,
冷淡地等待着打仗。
我们的血热得沸腾,等待着酒下土地的时刻。
可是,……我的小姑娘,
杀戮的战斗还未发生,
那孤单的枪弹声,
还在这边、那边……不停地响着;
小婴儿那哭着搂抱母亲尸体的景象,
运没完结地可在那边和这边见到。
战争还不算发生吗?!!

虽然我的嘴唇由渴望跟你说而干燥,
虽然我的耳朵由听不见优美的声音而死寂,
虽然我的眸子因见不到妳的脸庞而要失盲:
以及我的心灵定必空虚……孤寂。
我的小姑娘,……
尽管那样,我还是必须离开妳!
我那柔嫩的手将把武器放下,
那孤寂和没有妳的心灵,将充满新的爱情;
我们必须成为苦难的人揩泪的布,
成为给小婴儿以温暖的怀抱,
成为供给蜜蜂以甜汁的花朵,
以及成为那催眠时优美动听的歌曲。
人类刚刚互相残杀?
肤色的歧视是刚刚有的,是吗?
巧取豪夺,互相侵略是刚发生的,是吗?
婴儿的哭声,是因离开了爸妈的怀抱:
丧失去了最亲爱者的人,泪眼汪汪的哀啼声,……
这些是昨天刚刚发生的吗,抑或怎样?
既然这样,……我的小姑娘,
战争还不算发生吗?……战争迩不算发生吗?


(译自法政大学一九七一年出版的第一期“影子”半年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