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草花披实·讪素汪作 早晨雨纷纷地下, 云团把阳光盖住, 以致田野一片黯淡; 雨丝飘附在树叶草叶上, 黄色的草花,小朵儿布满路旁, 它们看起来显得多么愉快啊! 蜜蜂群飞来吻着花蕊和花瓣, 黄色的草花,也羞答答地微笑。 远处传来了车队奔驰的声音, 近前来,近前来,…… 那声音轰然震响; 接着车队便在那边停下, 戴着钢盔的军士们跳下车来, 军士们跑到路旁列队, 军士们手中持着枪支, ——那黑色最新颖的机关枪呀! 军官厉声发出命令, 军士们慌忙跑到路旁去装置机关枪, 到田野里去装置靶子: 枪手校正发射器, 助手把子弹带装进枪膛里, 黑色机关枪昂然兀立, 像眼镜蛇般的可怖! 金色的子弹长长地排列,不知像什么。 黄色的草花,依然随着风儿和雨丝欢乐! 军官再一次发出号令, 枪手扳动枪捩, 火光闪闪地从枪管射出, 空气紧压发出轰然巨响; 子弹和煤气的冲力, 把前面的一切摧毁, 弹头把靶子击得粉碎, 弹壳从枪边反弹出溅满一地! 负责射击的军士怎样想呢? 他把那被射击的靶子当作什么呢? 也许是人,因为靶子的形状像人。 也许那属于敌对的人, 如果是朋友、是亲人,他会射击吗? 他也许想把前面的敌人,这个敌人,那个敌人, 那边又一个敌人完全击毙; 难道敌人会死光吗? 抑或子弹会击尽? 前边的敌人是谁? 这个敌人名叫什么? 那个敌人是谁的儿子? 那边的敌人又是谁的丈夫呢? 军士们可会知道? 不知道,一定是互不认识的; 面貌还不曾见过呀! 那干么互相射击起来? 嗯,就是嘛;——砰砰砰……! 不射击他们,他们就射击我们呀! 啊,……可是,咦,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呀! 干么呢?——砰砰砰, 干么呢?——砰砰砰, 干么呢?——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军官又一次厉声发号令, 军士们便停止射击,收拾起枪支,靶子、弹壳。 军士们上前排队,然后上车: 车队发出轰然巨响疾驰而去, 车声渐渐轻微、轻微,以至完全消失, 雨仍纷纷地下着, 老天依然哭丧着脸: 马路上只遗下军车的轮迹。 黄色的草花完全毁坏; 有的当场被蹂躏得粉碎, 有的枝身折断, 有的则消失得不知去向! 别方面黄色的草花一动不动地站看, 不再对雨丝和微风表示欢欣。 有些弹壳,遗留于草丛中, 它已失去了淫威, 不多时一定会生锈、烂毁的! 蜜蜂们重新飞回来, 它们到别朵黄花去吮吸蜜汁, 已不再关心那被摧毁的黄色草花了呀! (译自一九七三年三月十五日出版“朋友”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