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德〕罗莎·卢森堡︱〔苏〕尼·布哈林 -> 《帝国主义与资本积累》（1915、1924）
附文三
卢森堡的理论运用到预言中
德国经济学家弗里茨·斯特恩堡1946年写了一本小册子，书名是《日益迫近的危机——比1929年严重得多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吗？》[1]从这里似乎可以看出，他只不过是又一个已为事实证明大错特错的毁灭预言家，但轻易否定他也是错误的，因为他在作出错误预言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些非常尖锐的意见，而这些意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已为事实证明是正确的。他的缺点和长处表明了卢森堡理论所具有的同样的特点。
斯特恩堡是一个消费不足论者，他说，“……资本主义的具体问题不是出现赤字，而是存在一方面生产过剩另一方面消费下降的危险”。[2]他争辩说，从本世纪初到1914年，资本主义的广泛扩张，通过海外市场的扩张，已经克服了这个问题。这带来的结果是，（一）为本国工业创造了辅助市场，（二）这导致宗主国增加了千百万工人就业的机会，（三）这又导致工人在劳动市场处于有利的形势，同时导致增加这些工人的实际工资。在最后一点上，他与卢森堡的论点不同，她的论点是实际工资不会增长。然而，大体上说，他的理论同卢森堡一致，也认为“第三”市场是实现剩余价值的手段。
斯特恩堡很正确地认为，1929年的崩溃是到那时为止（的确到现在仍可以这样认为）资本主义所经受的最大、其影响也最深远的经济危机。但它不仅是最大的危机，“1929年与它以前的任何〔危机〕截然不同”。[3]
这个时期与从滑铁卢发展到萨拉热窝的整个世纪[4]根本不同，其决定性因素是；过去和现在都不得不增加生产能力和扩大生产的资本主义，在战后时期国外市场没有任何重要的扩大的情况下还得这么做。所以当经济危机到来的时候，它不可避免地比资本主义历史上任何其他危机都更加严重和更加普遍。[5]
斯特恩堡进一步指出，在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中，1939年大战爆发时1929年的危机还没有消除；1939—1945年的大战只提供了一个短暂的松一口气的时期；而在1946年，指向一次更新的危机的所有因素却在迅速地成熟。
斯特恩堡说，这个时期的主要非稳定因素是1917年苏联的创建。这个因素使海外市场的扩大停顿下来，而1945年以后的形势又加强了这一点。毫无疑问，斯特恩堡在好些方面是正确的——1929年是最严重的危机，它到1939年还没有消除；苏联使世界面积的六分之一脱离了资本主义轨道；日本和美国在战争年代中作为老帝国主义国家的新的强大对手而出现，因此有了更多的“掠夺者”争夺殖民地世界。然而，现在不言而喻的是，他在比1929年还要严重的崩溃将要发生这一点上错了。但是，当时他在这一点上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人；在1945年，没有什么人愿意预言资本主义会有这么一个空前增长和繁荣的时期。这里不去探讨出现这个增长时期的具体原因，但是显然，斯特恩堡在提出他的坚定的预言时，“第三”市场把他大大地引入了歧途。
然而，如果斯特恩堡的书里就是这些，那也就不值得更多地提它了。在指出他的立场方面的弱点以后，再提出他强有力的方面，不仅是公平的，而且会更有成果。斯特恩堡指出，在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中，纳粹德国是唯一真正“消除”了1929年危机的国家。这是用“备战经济”来做到的。这对资本主义国家是一种新型的“恢复”做法，军火生产以空前的规模组织起来，经济不仅达到1929年以前时期的生产水平，而且超过了三分之一。“和平时期德国军备计划的巨大数额可以从下述事实当中看出，甚至在大战爆发以前，纳粹国家就为政府（读作军备）目的而控制和指导着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德国国民收入。”[6]
斯特恩堡继续进行分析，研究这一假定：在可预见的未来将会发生比1929年危机的规模更大的危机，除非采取某些措施来防止它。他很正确地看到，美国将在世界的资本主义领域内起优势作用。他还进一步指出，对外贸易在整个美国经济中起较小的作用。他争辩说，所以国家必须以一种前所未闻的规模进行干预。他还论断这种国家干预可能以他所说的“进步”和“反动”的方式发生。美国选定发展备战经济就是选定最可能的反动的变种。“为现代战争进行军事准备必须由工业方面的准备来完成，而这意味着和平时期相当大部分的生产不得不转向军备生产。”[7]
不仅如此，这还意味着不仅在现有的技术水平上吸收剩余资本；现代化武器的本质将会迫使本身进行更加迅速的技术革新。因为“如果生产的武器在现代技术上成为最新型的，那就必须也开始实施庞大的研究和实验计划”。[8]军事技术的巨大发展——原子弹的发现和使用就是这样一种严峻的象征——已经把‘备战经济’的主要中心从军事领域转向工业领域，特别是转入实验室……[9]斯特恩堡继续指出，由于这种转变，将可能发展备战经济而用不着同时诉诸于国家生活全部军事化，像纳粹德国那样。如果情况是这样的，最重要的经济部分将有可能为这些目的被吸收而不会受到整个居民方面任何巨大的抵抗。
在这篇短文里，我们只能把斯特恩堡提出的一系列假设和论据摘要介绍几点。然而，我们相信这些要点已足以表明，尽管原来的基本论点具有明显的局限性，其中还是有一些很有力的见解说明战后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可能得到的发展。在保持1945年以来的漫长增长时期方面，一般地说来，军事和政府开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撇开这个现在已经确立的事实以外，斯特恩堡还对我们从那个时候起亲眼看到的科学技术革命作了一些说明。这种见解可以归之于斯特恩堡的卢森堡主义的“强有力方面”。卢森堡是第一个人看到军火生产中所固有的实现剩余价值和吸收剩余资本的可能性。然而，她只活到能够看到这个过程的最初的、用今天的标准来看微小的结果。斯特恩堡则活到能够抓住这些方法提供给资本家阶级的强有力的可能性以及这些方法可以给资本主义本身的结构带来的变化。
[1] 伦敦高兰茨书店1947年版。
[2] 同上书，第17页。
[3] 同上书，第11—12页。
[4] 滑铁卢指1814年拿破仑在滑铁卢之战中大败并被废弃的一年。萨拉热窝指1914年奥国王子斐迪南在该地被刺而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年。这两个事件之间的整整一个世纪是资本主义大大发展并进入帝国主义阶段的时期。——译者
[5] 伦敦高兰茨书店1947年版，第42页。
[6] 伦敦高兰茨书店1947年版，第185页。
[7] 同上书，第187页。
[8] 同上书，第192页。
[9] 伦敦高兰茨书店1947年版，第1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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