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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托洛茨基II:防卫组织和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
1938年3月24日
译者:史丹。转载自《十月评论》杂志
托洛茨基:我同意加农同志的说法,就是我们必须立刻动用我们手中的力量,动用那些我们信任的力量,不能依靠动摇份子;这么一来,那些外围团体和自由派们便必须做出选择,那时甚至连我们那位了不起的朋友索洛也将看到,他在政治上是独夫一名。倘使我们成功——我们将会取得相当的成功——我们在不久之后便会把那些犹豫不定的份子争取过来。我们现在就可以绝对肯定的知道,假如我们和费达·柯奇韦这类份子搞成一堆——斯大林派将会施加压力,较诸保卫委员会期间更甚——这些份子将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比如说,在战争时期,当我们的同志需要保护的时刻,把我们出卖。此所以,这个委员会必须是一个教育的机构,它善择成员并对他们做出考验。这个委员会与那些在和平时期是和平主义者,在战争来到时,便纷纷主战的自由主义者,不能有相近之处。
聆讯期间,我们在这里讨论了这个问题——当然,我们必须承认,尽管在关键时刻出现了逃兵,保卫委员会仍然成功地完成了其任务——当时,我坚持认为,绝对有必要用工人组织包围该委员会。即使我们只有200个这种工人,也强于1,000名知识分子;假如这些工人通过其代表与〔苏珊娜〕拉福利特或索洛之流打交道;那么这些人的行为便不至于那样反复无常;工人们会管教他们。我们自己的同志应该加入组织,加入来自工会的同情者中。每个自由主义者在和工人会晤时都是有点儿含羞答答的。至于与洛夫斯通份子的交手,我们且放开他们,让他们听天由命吧。对索洛,我们可以说:“你既然不满足于和我们一道,那便创立你自己的委员会吧,届时我们便会和你组成联合阵线——假如你有能力自行创造一个委员会的话。”
沙克曼:事实是,他们寄给我们的信件是很有趣的——这封信有十二个联署人——并且有意义非常重大的东西。他们提到了NPLD(NonPartisan Labor Defense中立劳工保卫组织),在我们加入社会党(SP)时,NPLD与社会主义劳工保卫组织合而为一,他们声称说:因为你们退出NPLD,从而令这个组织瓦解。
加农:是啊,索洛威胁说,他要向《现代月刊》告发我们。
托洛茨基:《现代月刊》?我相信,遵循一个坚定的政策,你们甚至能够把索洛争取过来。
沙克曼:关于如何对待作为一个整体的知识分子这个问题,我们看到了你给拉夫的回信。我们正在讨论党对激进知识分子的态度及关系问题。最大的困难乃在于他们没有同构型。他们不是一党:有像薛尼·胡克那一类人,他是十次有九次赞成党的。他的歧见在哲学领域;胡克在委员会内捍卫我们。有趣的是,在一些细节处,即使他不同意我们,但他仍为我们说话。也有些知识分子,同共产党决裂,让他们经历到一些挫伤。另也有一些个别的知识分子,像诺瓦克和莫罗,他们参加党,成为党的一员;但是这类人十分罕见。其他知识分子以索洛为代表。还有一些知识分子,他们有时与我们共进退,有时则不,但他们也参与了呼吁成立保卫组织号召的联署,像〔占士 T.〕法雷尔就是这类人。
我们应该尽多少努力以使他们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说话?在多大程度上让他们与我们在杂志上合作?假如他们与我们合作,那么容许分歧显示的限度又在哪里?还有,我们与他们的刊物如《党员评论》该有多大程度的合作?
几乎可以肯定的说,随着斯大林主义运动势所必然的解体,共产党里较好的份子,是会趋于投向我们的。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以令他们接近我们?前几天,加农就《新国际》提出了一个疑问,而我也是同意这个疑问的,就是:把《新国际》的篇幅从三十二页扩充到四十八页;新增加的篇幅辟设文学部分——并不是刊载诗篇,而是刊载文学批评,书评,对其他杂志的评论。并且,把这个部分交由法雷尔,拉夫和〔占士〕罗蒂这类份子编辑,这种做法是否行得通,正确和可取呢?这样,就能够把像他们的那种人拉近到党来,而且同期刊较为政治性的部分相比,使他们有更加宽裕的空间以表达不同的见解。这么的一种做法,是否会趋于把《党员评论》这类杂志取而代之,或是另辟蹊径与《党员评论》并行运作,而后面这份杂志正在靠近我们?他们所代表的与索洛份子不同,索洛正在离我们而去,而他们所代表的则是曾经与共产党一起而现在正在走近我们的份子。
托洛茨基:我相信,最好的情况会是《新国际》与《党员评论》之间分工。允许马克思主义的业余爱好者进侵到《新国际》内,哪怕只涉及到文学问题方面,是不会免除相当程度的危险性的,因为党将会要为他们的集团、他们之间的小龃龉和摩擦等等负上责任。把这些东西引入《新国际》去,是颇有点危险和妥协的。另一方面,能把《新国际》作相当的扩充,不一定要用八至十二页,至少要有一些,并非用于文学方面,而是用以注视工人运动中的意识形态方面的事态,都会是非常好的。杂志比比皆是、有德国杂志、马克思主义或半马克思主义的杂志,若论及它们并且做出批评就很好。对我们来说,这比文学批评更为重要。
《新国际》必须含有可以引起工人运动兴趣的一切事物。可是挪出整整十二页来给文学会是危险的,尤其是我们给与自然科学、工会运动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篇幅太少时。若是与《党员评论》建立起合作,对他们作友好的批评而又不替他们承担责任,会比较好些。许多知识分子宁可依附于《党员评论》而非《新国际》,而我们将可把《党员评论》视为储备,不时把一些人吸引到党来。
趋向我们的运动,尤其是来自斯大林派的人,如果来势迅速的话,则我们必须设立六到十二个月的察看期;对工人毋须要察看期,但对知识分子就至少是六到十二个月。再就是给他们特定的任务。例如,我们争取到一群十五人的工会份子,那便把知识分子安置到工人处,让他们一起工作,让知识分子为工人寻求材料、统计数字等。但知识分子在工人的会议上只有咨询性的声音;是知识分子被我们的工人成员教育。假如工会工人说那个知识分子派上用场,没有自命不凡,那么我们可以接受他入党。我们若是要有一个工人党,我们便要让知识分子感到,能被我们的党接纳是很伟大的荣誉,而且只当他们是被工人核准才会受到接纳的。然后他们才会明白这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的党,而是工人运动的党,这个党为其目的可以不时地使用他们。否则的话,我们便会被知识分子入侵,而假如种种讨论是由来自斯大林主义者的知识分子展开,工人便会避开我们的党。我们必须为来自其他政党的知识分子建立严格的规矩。我们对待同情者可以有十分弹性和自由的政策;我们可以派出代表到他们的编辑委员会;我们可以接受他们中最优秀的人来我们的报章工作,为《呼吁》工作,如果这份报纸要每周出版两,三期的话。但要让他们保持独立;对于要加入我们党的知识分子,要采取非常严格的态度。假如涉及的是一个已经在我们运动中的知识分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工人也是另一回事;不过,一个受过斯大林主义党教育的知识分子,对我们却是危险分子。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无情地抨击像麦斯·伊斯特曼和尤金·里昂斯的那种人。我们必须向他们表明,对待诸如马克思主义理论这类事情,我们是非常认真的,而且,我们不能允许造成这种印象,即麦斯·伊斯特曼既可以是我们的朋友而同时又凑巧是社会主义的敌人。
还有,我们的青年组织在学院内有青年知识分子的核心小组是很重要的。我们可以希望美国会产生最优秀的马克思主义者。危机将使美国青年思考,而美国青年会产生最优秀的份子。这种核心小组的成员不是党员,但我们可以予以审视,筛选,把新一代的马克思主义者争取到我们的运动来。大部分的老一代人都被斯大林派搞坏了,至于那些直至今天仍然容忍斯大林主义的人,则没有多少批评性。老一代已经心灰意冷,我们必须从年轻人开始。
邓尼:像里斯顿·渥克这种人又如何?
托洛茨基:他现在哪里?
加农:他试图做个独立的激进分子;他到处讲演,到处发表文章。
托洛茨基:我们的报章最好是给他闭门羹。
沙克曼:棘手的是他找上门给我一篇文章,要求刊登在《社会主义号召》。我便拿起了《先锋报》,看他们的一篇文章。
托洛茨基:对,我们应该同他们切断联系。我们对奇里加也是这么办。你们知道他与我们的《俄文通告》合作,然后又跑到孟什维克派那边,我们便立即与他中断关系了。
卡尔斯尼尔:在我看来,对于这些人,我们该有些什么,比如外围组织之类。
托洛茨基:是的,他们可以在NPLD这样的组织内工作。即使我们拒绝他们的文章,也可以向他们解释,工人报刊的报人应该是个导师。假如他自己没有一个思想课纲,他又怎么能做导师呢?他假如想在NPLD之类的运动中帮上忙,这很好,但他不能在报章帮忙,在他知道自己的道路之前,他不应摆出一付导师的模样。就算我们因这种措施而失去一,两个人,但许多其他人将会因此而受教,而他们会变得更认真。
加农:在组织方面,我们现在处于较佳的位置,能实行更为坚定的政策。当我们仍是一个微小的组织而共产党仍未解体,社会党似乎走向左边时,我们便没有那么有利的位置。现在社会党已经毙命,洛夫斯通运动无法扩展,其余所有试图打击我们的宗派团体亦已完蛋。在整个反斯大林分子的战场里,我们现在毫不含糊是确定的领导人。那些向来疑虑到底是工人党还是社会党能够长存的人,疑虑到底是费德分子、厄尼尔分子还是我们能够长存的人,都知道一切尘埃已定。此外,我们有青年运动这个意义至为重大,最有前途的运动。洛夫斯通运动和社会党皆没有青年运动。
托洛茨基:我们从共产主义青年团方面得到新的追随者——这具有最大的历史重要性。
加农:我们的青年有极大的自信——斯大林主义者前所未有地更为处于守势。
托洛茨基:我不了解我们青年组织的结构;有必要设一个知识分子和学生部,还要为工人设立一个组织。
沙克曼:我们的青年主要是学生;现在就如何接近青年工人的方式和手段,在进行热烈讨论。就这个问题,我不同意吉姆的只有一个点。不错,洛夫斯通运动本质上是一个纽约的运动。不过,他们的运动显然在增长,虽然不大:他们在费城的“共产主义青年阵线”曾经有十五个成员。由于他们与荷马·马丁的合作而在底特律有一个小组织,他们在政策上正在经历有趣的转向。他们现在谈第三国际的死亡。他们正在跟整个布兰德勒运动一起向伦敦局靠拢。
在我的想法里,毫无疑问,洛夫斯通运动在纽约的工会中有一些十分重要的地位,遗憾的是,比我们的更重要。不错,它局限于针织行业,但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我们则没有。洛夫斯通运动召开一次会议,他的人在针织行业吹一下风,就有几百人来到。
我们的同志报告说,洛夫斯通运动的基层同志对我们有了较为友好的态度。其中一人说:“我们现在不支持共产国际了。我们反对莫斯科审判;我们为什么不来一个联合组织呢?”你当然明白,我并非提议联合组织;那人的说法只不过是他们基层感受的外露罢了。我们仍然是更为强大的;我们在我们的青年运动中,我们的成员中,我们的运动中,比他们远为强大。问题是在于想要争取他们的一些基层份子到我们的组织来。沃尔夫来参加我们的集会这个事实,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谈话到此讨论到斯大林派基层方面做工作的问题,而这又联系到俄国问题的方面。参见“访托洛茨基谈俄国问题”〕。
译自(“托洛茨基文集1937-3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