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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策略与两个政纲

王明

（1929年11月23日）


　　〔说明〕本文刊载于《红旗》第56期，1929年11月23日，署名：慕石。


　　在中国革命阶段中，有两种原则不同的政纲：一个是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来的。另一个是中国共产党开除出去的取消派（托洛斯基主义反对派及中国机会主义者陈独秀彭述之等）最近提出来的。前一个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目前中国革命的十大要求，后者是取消派最近发表的四大要求。取消派在反帝国主义任务上，提出一条“废除不平等条约”的要求来代替十大要求中的第一、第二（“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与“没收外国资本的企业和银行”）的两大要求；在土地革命的任务上，提出“没收土地”的要求来代替十大要求中的第七（“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土地，耕地归农民”）的要求；在革命的最后根本问题——国家政权问题上，提出“召集国民会议”的口号来代替十大要求中的第四、第五（“推翻军阀国民党政府与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政府”）的两个口号；关于工人阶级的，抄袭了十大政纲中第六（“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失业救济与社会保险等”）的一段，（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把十大要求中的第三（“统一中国，承认民族自决权”），第九（“取消一切军阀政府地方的税捐，实行统一的累进税”），第十（“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的三大要求完全抛弃了！

　　这两个政纲有什么根本不同的意义呢？第一，国际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真实统治，是在乎满驻在中国沿海沿江各地的军舰和陆军，在乎握有和操纵中国整个经济命脉的银行、交通、工业、商业和海关。不根本铲除帝国主义在华的政治经济的基础，则废除不平等条约的内容与结果，只是国民党政府所已经实行的“收回镇江英租界”及“改订中比条约”或正在进行的“中日修约”等等的把戏；况且从财政资本下的政治经济力量看来，即没有任何形式上的不平等条约的束缚，统治中国也绰绰有余。第二，“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土地，耕地归农有”的口号，鲜明的揭示出土地革命的阶级内容，使广大农民群众能够自觉的接受无产阶级的正确领导。“没收土地”的口号，事实上抹杀了土地革命的阶级意义，使有土地的农民都感觉到“有被没收”的危险，因而反对无产阶级及其领袖——共产党！第三，“国民会议”，在过去一切历史的经验上证明，只能够产生资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工农兵代表会议政府，是能够彻底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任务和使革命迅速转变到无产阶级革命的政权。至于在不“推翻军阀国民党政府”的条件之下，在国民党统治日趋崩溃的条件之下，来“召集国民会议”，更真是荒天下之大唐；结果连一般资产阶级式的国民会议都不会而且不能召集！第四，“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的要求不联系到“增加工资”的要求，同时，不提出失业救济与社会保险等要求，是忽略了中国工人阶级的目前实际迫切要求。第五，放弃“统一中国，承认民族自决权”的要求，事实上是（一）忽略和放弃了为消灭因帝国主义瓜分中国和封建余孽存在而形成的军阀割据局面的斗争；（二）忽略和不了解八千万回民，几千万蒙、藏、满、苗、瑶……等民族在中国革命的国内战争与帝国主义直接武装干涉时的伟大作用，不注意日本积极诱致满蒙及英国猛烈收买和武装回藏领袖的事实，忘记了过去和现在在中国内存在的民族压迫与民族冲突的实际。其实，是继续和实行中国历史传统的大汉族主义，以及孙中山和一切资产阶级的“先进”代表们所幻想的大汉族同化和统治其他的小民族的主张！第六，放弃“取消军阀政府地方的税捐，实行统一的累进税”的要求，就是忽略了广大农民群众及城乡贫民群众现在的迫切要求，放弃了动员和夺取他们到革命旗帜之下来的工作。第十，放弃“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的口号，实际上是使中国革命限于民族的和国家主义的范围，不承认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部份！

　　这两个政纲的根本策略路线有什么差别呢？一个是以“建立苏维埃政权”为策略中心口号；另一个是以“召集国民会议”为策略中心口号。一切革命的最后的最根本的问题，是国家政权问题；在不同的政权之下，实现不同的政纲。前一个政纲的根本路线是：中国革命中的一切根本矛盾，只有以工农兵武装暴动的方法，推翻现存政权而代之以苏维埃政权才能解决。后一个的根本路线是：在国民会议的政权方式之下，以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办法来解决中国革命的矛盾问题。所以我退一步说：即作为取消派把党大会所提的十大要求，除建立苏维埃政权一条外，完全抄袭去；或者将十大要求上加上一条“国民会议”的要求；或者提出更多的更“激进”（如没收中国工厂之类）的要求；但只要是以“国民会议”为总的政治策略口号，则事实上等于将一切革命的要求都取消了！因为“国民会议”绝不会实现任何真正的革命要求的！正因如此，所以一切资产阶级的改良派和法西斯蒂派——改组派、中华革命党、新中国国民党（徐谦等的）、中国青年党（国家主义的）——都提出“召集国民会议”的要求；正因如此，所以提出“召集国民会议”的口号的取消派，实际上变成了汪精卫、谭平山、徐谦、曾琦等等的政治盟友！正因如此，所以中国共产党不能不把取消派分子驱逐出党，而把他们当成一切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派别一样看待，一样反对！

　　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目前中国革命十大要求，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现在阶段中的革命无产阶级的政纲。取消派的四大要求是目前中国状况下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政纲。前者是以无产阶级领导广大农民群众反帝国主义、反封建余孽、反资产阶级，推动革命向前发展，使中国革命不仅彻底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任务，而且使之变到无产阶级革命的政纲。后者是以资产阶级为中国政治经济的主要力量，忽视农民革命作用，使无产阶级屈服在资产阶级的铁腕之下，变成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尾巴，拉转革命向后倒退，使中国永远沉沦在半殖民地以致完全殖民地化的地位的政纲。在第一个政纲的周围，团结起工人阶级广大农民群众以及城乡贫民群众；在第二个政纲的周围，团结起一切资产阶级改良派，以及小资产阶级中的上层的、落后的分子！第一个政纲是革命的政纲！第二个政纲是反动的政纲！

　　到底为哪一个策略和哪一个政纲而奋斗？两者之间没有中立的余地！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