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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水电工人同盟罢工的胜利
王明
（1930年5月27日）
〔说明〕本文刊载于《红旗》第105期，1930年5月27日，署名：韶玉。
一、罢工产生的背景与性质
在全国整个政治经济总危机急剧尖锐化的形势中，在全国反帝运动复兴及阶级斗争剧烈尖锐化的政局中，在反帝国主义，反军阀战争，拥护苏维埃区域全国代表大会的伟大政治口号声中，在直接布置“五一”及加紧准备赤色五月的血战肉搏环境中，在南京“四三”及“四八”的怒愤激战过程中，在红军苏维埃运动普遍扩大深入和帝国主义警告国民党“上海闸北南市有被共产党占领可能”的严重空气中，酝酿很久的全上海水电工人的同盟罢工，虽然因自来水、电汽、法电、华电等，被残酷地白色恐怖镇压及其他各种原因而未能立刻实现，但公共租界汽车与电车工人的同盟罢工，却旗鼓鲜明阵容严整地爆发了。电车汽车工人是全体水电工人中的有力部队，电车汽车工人同盟罢工的实现，毫无疑义地是党组织上海水电工人同盟罢工的策略的伟大成功。这一同盟罢工的产生，绝不仅由于电车汽车工人减轻本身生活痛苦的要求。不仅由于上海水电工人斗争的需要，也不仅由于全上海工人斗争的发展，而是因世界政治经济总危机扩大加深而日益剧烈的中国整个政治经济总危机的产物，是全中国革命势力与反革命势力猛烈战斗中，最主要城市的最主要产业工人，走上革命战线前锋领导革命斗争走向更扩大，更深入，更发展，更高阶段的战斗之一幕。只有这样正确地去认识这一伟大同盟罢工产生的真实背景，才不致于把这一斗争看成只是“狭隘的经济斗争”才不致于“仅从罢工直接提出的条件上去估量这一罢工的性质和意义”，才不致于把这一同盟罢工仅仅看成只是“推动上海工人斗争”的一种普通行动，才不致于把这一同盟罢工的经过，意义和结果加以机会主义的曲解；才能确切地了解这一同盟罢工的真实性质，意义，胜利及教训，才能真正地了解党对目前革命形势估计及所采用策略路线的正确，才能明白地相信党不仅能够正确地规定策略，而且能够有把握地实现策略，才能更进一步真切地去认识由托洛斯基主义反对派与陈独秀机会主义派所结合而成的取消派，对于目前革命形势的估量及其所采取的策略，是多多的为实际政治经济生活所摒弃，多多为觉悟的工人阶级所深恶痛绝！
在半殖民地的中国政治经济生活中，在帝国主义、国民党、黄色工会、资本家企业组织这样无耻地亲密的联系与合作的环境中，在经常以军警探捕监视工厂作坊及经常以武装压迫工人一切争斗的境遇中，每一经济罢工，都毫无疑义地转变为很大的政治争斗。在全世界三大城市之一的上海，在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中心，在帝国主义直接管理下的企业，直接影响政治经济生活和所谓“社会安宁秩序”的主要交通工具——公共汽车与电车工人，在帝国主义与国民党公开宣布“这几周须采取更有力的镇压”的严重空气中，在中外军警当局一再联席会议决定“竭力合作，防范五月”的紧张形势中，在华租两界军政当局一再严厉布告禁止罢工集会游行示威等“捣乱”行动的禁严气象中，在国民党各派军阀进行火并战争再三宣布军事戒严的屠杀景象中，直接接受共产党的政治口号，直接接受赤色工会的政治上和组织上领导，毅然决然地实行同盟罢工，毫无疑义地是异常伟大的政治争斗，是极庄严的政治罢工！只有这样正确地肯定这一同盟罢工的政治性质，才不致于小视或抹煞了这一同盟罢工的真实伟大意义！才不致于错觉或误解了这一同盟罢工的失败与成功，才不致于得到不正确的经验与教训，才能把握住这一伟大斗争的宝贵教训作为向前发展和领导革命斗争的有力武器。
二、胜利的实质与意义
我们既已确认了这一同盟罢工产生的政治经济背景，我们既已确定这一同盟罢工是政治性的罢工，那么，我们就很容易正确地估计这一同盟罢工的胜利实质和意义。政治罢工的胜败，主要地不仅决定于直接参战的劳资两方的力量的对比，不仅决定于当时的作战两阶级的实力的对比，而且决定于全国革命与反革命力量的对比。所以特别伟大的政治罢工，如果不在一定优势的条件之下，不在革命形势急剧开展的环境之下，很难和很少得到直接收获的。因此就领导罢工的战术原则讲来，领导政治罢工的策略，主要地不能限于求得当时局部的胜利，不能拘于罢工本身直接的收获，而要根据于整个革命运动发展的需要。政治罢工的结束，有时即在罢工本身直接条件上並未得到任何的收获，但在整个政治形势上依然能得到极大的胜利。同时，如果政治罢工的结果，还能得到罢工本身的一定收获，则其胜利的实质，意义和范围都更加伟大，自是不言而喻了。上海公共汽车与电车工人的同盟罢工，都是在胜利收获的形势之下结束的。汽车工人得到每月加工资三元，发平安奖金等七个经济条件，电车工人得到加工钱三元，加米贴三元等五个经济条件；同时，汽车工人得到“取消白俄工作”、“不得开除工人”的两个政治条件，电车工人得到“罢工期内相当工资”，释放被捕工友並不得开除他们工作”的两个政治条件，这样伟大政治罢工，能够得到这样多的政治经济直接条件的收获，这绝不是一种简单偶然的事，这绝不只有汽车电车工人对公司资本家的胜利，而是全上海以及全中国工人阶级对帝国主义国民党的胜利，是帝国主义国民党对于伟大工人斗争的屈服。
直接条件以外的政治胜利，更是非常伟大了。第一：冲破了帝国主义，国民党，改组派，取消派，上海市总工会，白俄及一切工贼走狗的反革命大联合，使帝国主义的武装压迫（逮捕电车工友，逮捕电汽，商务，制茶等援助罢工的工友，封闭汽车电车工人俱乐部，威吓汽车工人“不得多事，不准与外面（电车工人上海工联会）联合”，假名调停以武装探捕监视汽车工友及电车罢工委员会的活动，电车罢工第二日万国商团义勇队全副武装大示威……），阴谋破坏（汽车公司雇佣白俄开车，电车公司利用少数失业工人开车卖票……）鬼计分裂（汽车公司利用少数卖票复工，以分裂开车卖票的团结，电车公司用加车务部工资，不加机务部的手段，企图分裂两部工友的一致……）完全失效；使国民党的市总工会等等压迫欺骗挑拨都失去作用（国民党市党部曾经派人到罢工工人中试探口气，但马上被工人群众撵跑了。）使国民党的“罢工者枪杀勿论”的白色恐怖与“同情罢工，加紧反共”的无耻阴谋都归破产；使改组派，取消派，上海市总工会的“合法”，“请愿”，“劳资妥协”，“调停”，“仲裁”的欺骗宣传都完全不生效力（改组派与取消派始终未敢露面，上海总工会的两三条走狗二五二，四〇〇，七〇二，电车工人）诱骗少数工人向市总工会请愿，全体工友大愤，到处寻找要打他们，吓得他们躲在公司里食宿不敢出头；国民党及黄色工会这样不敢和不能起破坏作用，这样公开地被罢工群众拒绝和驱逐，真是“五一二”以来的创见。结果终于战胜了帝国主义国民党，使他们都由功势变到守势，由强硬变到屈服，显示了群众斗争的伟大力量。第二：争得了共产党及赤色工会对于罢工运动的公开领导；从帝国主义到国民党，从罢工工人到一般群众，谁也知道这次伟大的同盟罢工，是共产党及赤色工会领导的；但是电车汽车工人俱乐部成了帝国主义国民党不能不默认的权力机关，不能不承认他们公开代表罢工工人的权力；罢工委员会的决议，成了各反动报纸不能不登载的消息；客栈旅馆成了罢工委员会公开办公及与帝国主义政治机关（工部局）及企业组织（公司代表）公开谈判的地方；共产党及赤色工会的宣传品成了在每次群众集会上的公开散发的出版物；上海工联会的指示及罢工委员会的通告，成了罢工工人的行动指令；在这次罢工中，党与赤色工会由半秘密的走向实际真正公开的道路。第三：确立和扩大了党及赤色工会在电车汽车工人的组织基础，俱乐部组织已经由少数先进分子的团体转变成扩大群众的织织，党在罢工中建立了相当支部生活，洗刷了不可救药的“老”同志，纠正和教育了一部分旧同志，发展了相当数量的新同志。第四：开展了自“四一二”以来未曾前有工人斗争的新局面；这样主要产业工人的伟大同盟罢工，坚持到这样长久，罢工领导完全集中在赤色工会之下，罢工群众表现出这样强大的组织性与战斗性，罢工结果得到这样多的胜利，这简直是“四一二”以来的创见；所以这一同盟总罢工胜利的结果，一定不仅推动全上海工人斗争向前猛进（电汽，商务，制茶的斗争始终还继续酝酿，纱厂面粉厂的罢工不断的爆发，五千油漆工人的大罢工，法电罢工已有接踵而起的明显趋势），同时，要鼓起全中国工人阶级的战斗勇气和决心，提高他们的自信力，打破他们失败的消沉情绪的残余，开展一幅全国工人斗争的新画图。第五：展开了失业工人与在业工人联合战线的旗帜（电车失业工人中有少数人最初被资本家利用，破坏罢工，但经过相当工作及公司对他们同样强硬态度之后，马上建立起巩固的联合战线，失业工人组织失业团，派代表加入罢工委员会，要求加入俱乐部，积极参加电车，打走狗行动；在业工人捐助失业团相当办公费，欢迎他们加入俱乐部，提出“恢复失业工友工作”的要求条件），证明共产党国际及赤色职工国际再三指出这一联合战线的严重性与必需性的正确，警醒了党及赤色工会在这方面工作有客观上努力不充分的缺点，指示了我们应该把这一联合战线工作成为日常工作主要的一部分，成为每一斗争及再一罢工过程中的特殊注意点，显示了这一联合战线的成功；这不仅是电车工友方面的极大收获，而是全上海，全中国以及全世界目前工人运动中的宝贵教训与经验。第六：提高和扩大了党及赤色工会在广大工人群众及广大劳苦群众中的政治威信；罢工的胜利，使他们进一步认识和相信，只有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赤色工会，才是真正工人阶级的政党和本身组织，才是真正反帝国主义反国民党各派的革命力量，才是真正为改善工人生活境遇及解放工人阶级根本痛苦而战的革命先锋，只有在共产党及赤色工会的领导之下才能得到斗争的胜利。这些伟大的政治的胜利，对于全上海工人斗争，全中国工人斗争以及全国革命运动有非常伟大的推进作用，如果这一同盟罢工的实现，总行委估计之为“革命高潮的有力信号”，则这一同盟罢工的胜利，我们毫无犹豫地可断定之为“革命高潮的具体象征”。这一伟大同盟罢工的胜利，给予取消派及右倾分子对于目前革命形势的可耻估计，非常明显有力的回答和致命的打击。
帝国主义、国民党、改组派、取消派、第三党、国家主义派、国际劳工局中国分局、上海市总工会等，高呼：“电车汽车工人同盟罢工失败”了，不过是他们惨败后聊以自慰的时声；不过是他们抹杀事实真相，企图蒙蔽工人斗争意识，减弱工人斗争勇气与决心的无耻阴谋；少数落后同志估计：“这次是经济上胜利，政治上失败——或相当失败的复亡”，直是不自觉地陷入右倾及取消主义倾向的泥境；同时，以为这一同盟罢工胜利的结果，“不过是推动上海工人的斗争”的估计，同样是对于这一胜利的实质和意义的不正确估计，这是轻视了这一同盟罢工在整个革命运动发展中所处的伟大地位，结果得不到与实际相符的应有的和必需的结论。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