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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的知识问题

尹宽

(1925年4月)


  刊载于《中国工人》刊物,1925年4月第4期,第21-23页,署名:硕夫。


  一般学者先生们,一听到劳动运动,即联想到工人没有开他们那种哲学思想;因此他们说:工人太无知识,应该先受教育,应该先从普及教育下手。他们却未想到现今中国的教育,不外乎是帝国主义的教会教育、军阀鉴定的教育和资产阶级的教育——再明白点说,即洋奴化的教育、复辟的教育、机械的教育或高等游民的教育。而且在他们的教育观点上,欧美资本主义极发达的国家中,教育总算是很普及了;然而,欧美的学者先生们仍然一样地说:工人没有知识,还没有管理政治的程度。可见自己没有生产工具,跑到资本家的工厂中去卖劳力以维持生命的工人,是永远得不着像那一帮学者先生们所称赞的教育。

  是的,工人没有知识,特别是现在的中国工人。现在中国工人尚被外国的资本家和本国的官僚、资本家采用欧美“文明人”的严密方法和本国特产的封建社会的专制的权威压迫在中世纪的农奴状态之下,居处不自由(无钱不能跑!),饮食不自由(必须吃把头的贵饮食!),工作不自由(不送礼物给监工的,即常被殴辱!);言语集会不独没有自由,并且每作过12,14,16小时甚至36小时的工作(说来真是怕人:轮流做日夜班的工人,遇着下班的同伴不能上工时,即被迫着要为他代替;代替完了工,轮到自己的班。假定每班是12小时,连作三班即36小时!)也没有言论集会的机会和精力了!工作场即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每日所目说不外欺压、殴辱、贿赂、劳动市场上相互排挤等。他们的神经也混乱了,精神也麻痹了。

  这种生活状态之下的奴隶,不独资产阶级的学者先生们瞧不起,即出生知识分子而信仰无产阶级革命的志士,着手做工人运动时,也觉得这种工人太难接近。殊不知工人自有工人的知识,他们的教育的方法。客观的条件已给他准备好了,资产阶级学者先生们所谓的教育不但他们享不到,而且也不是他们所必须的。

  工人的知识就是阶级觉悟,阶级觉悟是从阶级斗争中一步一步地发展起来的,因此,工人的教育方法也就是他们的阶级斗争。

  资本家要得剩余价值,必须要剥削工人的剩余劳动;并且要取得最大量的剩余价值,必须尽可能的手段压迫工人,以夺取最大量的剩余劳动。工人受了无限制的压迫,为保全生命的斗争,终久是要起来反抗的。资本家的压迫无有底止,工人的反抗即无有已时。压迫愈盛,反抗力愈大。压迫的方法愈严,反抗的方法也就随之愈密。

  工人们要抵御资本家强暴的压迫时,他们开首即感觉到个人无势力,有团结的必要。部分的团结往往为资本家所破坏时,他们即知道有全工厂团结的必要,全工厂的团结还不够时,又进而知道有全地方、全产业或全中国的总团结的必要。因斗争而得到国际无产阶级的援助时,于是他们更发展了他们的世界主义。斗争胜利一次,他们固然更认清了他们的团结力量;即失败一次,他们也看出资本家种种欺诈、种种破坏他们团结的方法和他们内部的种种弱点,即重新集中他们的组织,考究他们作战的方法,以谋再接再厉的斗争。

  工人们与资本家对抗时,开始即遇着警察和军队;言论集会的自由,即被官厅下令禁止,于是他们便知道现在的政府只是拥护资本家的,经济的斗争与政治的斗争是不可分离的,当政治斗争到了最高度时,稍一退让,反动的势力即乘之而起施以最残暴的压迫,于是他们又认清了有根本解除统治阶级的武装和施行专政之必要。

  工人的知识是这样地顺次发展来的,各国的工人都是如此。书本子里的知识也不过是过去的阶级斗争的经验,作他们在斗争中的参考。

  经过长期的斗争,工人从这斗争的过程中,认清了社会阶级利益的冲突,即由此而认清了一切社会问题和一切科学的价值。到这时,即请鼎鼎大名的大学教授胡适先生来讲什么实验主义,他们一定懂得而且回答道:幸亏你衣食丰裕,跑到资产阶级的学府里研究到这样高妙;不过你这些东西在我们这,是一文钱不值的!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及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