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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总工会被封以后的话
尹宽
(1926年7月)
载于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周刊,1926年7月14日第162期,第1605-1607页,署名:硕夫。
在本报第160期《上海总工会二次被封》的文中,我曾这样的说:“封闭上海总工会的并不是孙传芳,乃是帝国主义者;孙传芳不过驯良地执行帝国主义者的命令罢了!”
我当时所以敢这样的推断,全不是有牵连,乃是根据当时的各方面的事实的观察及过去的教训:——中国的大小军阀,无论是盘踞在北京的,或割据在一方的,碰着帝国主义者所命令他们办的事,就没有回避的余地。帝国主义者叫他枪毙刘华,他就偷着把刘华枪毙掉;叫他封闭上海总工会,他也就不得不支吾其辞的果然把总工会封下。孙传芳的走狗的走狗——淞沪商埠总办丁文江博士的某科员证实了我的推断。这位科员告诉前去质问的工人代表说:“你们要晓得外国人告了你们呵!”这个“告”字自然是点缀门面语。可惜我当时不在场,我不知这位科员说这句话时的声调如何:究竟是亡国的痛言,抑是为外国人张威呢?
上海总工会是一个真正有群众的团体,这是谁也不能够否认的。乃为数十万工人所始终拥护的上海总工会,产生于五卅运动,并在年来中国解放运动中为有力的健将,竟因“罪状不明”的“外国人告了”被封闭了。假使就依照所谓“全民”的主张,这数十万工人也可以忝列在这“全民”之内,那么,这数十万人民的团体竟因“罪状不明”的“外国人告了”被封,无论封的有效无效,不算是“全民”的一个很大的耻辱吗?果真算是如此,那么我就要进一步问一问了:为什么主张全民革命、内除国贼、外抗强权的国家主义者及国民党右派对上海总工会被封,都不肯说一句话呢?为什么全上海的报纸除略登载一点消息外,竟无声无息的呢?——所谓“全民”,所谓与论,于此又可见一斑了!
上海总工会的被封,在帝国主义者算是对上海工人一个大进攻。因此工部局英人斯考举无故毒打中国工人闻宝章的案件,竟因总工会的被封,而完全了杳无声息了。日本帝国主义者更趁机将内外棉三四厂停闭,至今两礼拜之久,以危困数千工人——如此外国人随意揉虐中国人命的问题,如此数千人坐困待毙的问题,也不值一个人道主义者或一个全民主义者的愿盼。
在这种普遍的无声无息之下,虽是“全民”的耻辱,但上海的工人因上海总工会之被封,就不得不在这“全民”中独享光荣了!
不错,还有《民国日报》总算是与众不同,在上海总工会被封之后,偷着在报尾上发出两句感言:大意是说把总工会封闭了,于解决工潮很不利,因为许多工人群众没有一个接洽的机关(原文现不在手)。但是孙传芳、丁文江、严春阳可以教导《民国日报》的记者:“你这个计算是外行的。你不知‘外国人告了(命令)’是要根本不许有工潮发生,那还能容许有接洽工潮的总工会呢?这不是迂腐之谈吗?”
上海总工会被封了,但“上海总工会继续存在”这句话至今挂在全上海各个工人的口中,存在各个工人的心中,并张贴于到处的墙壁上、电线柱上。同时,上海总工会与上海工仍首尾相愿地在各方面一致动作。“上海总工会绝不会由一纸空文的封闭所能消灭或削弱其势力的”,这句话于今益信。
一定有人要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上海总工会及全上海工人都把总工会被封当个事做,纷纷到淞沪督办公署及警察厅要求启封呢?
哼!各地的工人纷纷来淞沪督办公署及警察厅要求启封总工会,这个意思不是说上海总工会因一纸空文的封闭,实际上就不能存在了,必须得待丁文江或严春阳的启封才有上海总工会;——这个意思乃是暴露这些帝国主义走狗的罪恶,质问他们为什么封闭总工会,并且顺带的就是警告他们:“我们的总工会不是可轻易惹的,你们封闭的了吗?”
“上海总工会继续存在”这句话在全上海工人并不是消极的表示:“封闭就算封闭了,我们还偷偷摸摸地做我们的好了。”全上海的工人认定,上海总工会的被封是中国军阀秉承帝国主义者的意旨,向他们进攻的一次重大的表示,绝不能轻易忍受的;他们必须一方面做严重的抗议,另一面准备实力举行反攻,必得还要把他们的堂皇的总工会的牌子公开的竖起来才止,这就叫做“上海总工会继续存在”。
所以上海总工会的封闭,不但未曾挫折上海工人阶级的势力,反使上海工人阶级对他们的势力、他们的责任及上海总工会的重要,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反使他们的争斗在数量上、在质量上都有更大的增加。最近,各厂各地的工人都纷纷派代表赴淞沪督办公署及警察厅质问,各工人区域召集工人代表大会,全上海工人召集代表大会……都是很明显的证明。
同时,一般革命的民众也因上海总工会又被封一次,反得更深一层的认识。他们因此认识了上海总工会确是一个有力量的机关,所以才劳着帝国主义者及军阀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去之而后快。他们看到帝国主义者及军阀要维持被压迫的民众安静地受剥削,必须绝对解除他们的武装,破坏他们的团结。所以上海总工会的被封,不独不能挫折民众革命的势力,反引起一般革命的民众的愤怒与觉悟,并坚决地拥护上海总工会,与上海总工会共同奋斗!
上海总工会被封了,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丁文江、严春阳都以为可趁机结束工潮了。不过帝国主义者与丁文江等所采用的手段不同:帝国主义者所采用的手段,是停止工厂工作,以困厄工人,开除活动的工人,拘捕工人,收买工人流氓……,丁文江等的手段,是与什么工业委员会、地方士绅及各厂代表会商。
前一个手段无论有效与否,但帝国主义者是可做到的;并已开始实行了;后一个方法是不曾见诸实行的。因为垂死的帝国主义完全靠在殖民地来作最后的挣扎,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对中国工人有让步的,英、日帝国主义者更不能相约让步的。帝国主义者既如此,中国的“小机器”的资本家只有格外的向工人多剥削一点。
不过我又迂腐了:丁文江何当是一定要消弭工潮;“会商”“会商”不过是上海总工会被封后点缀风景而已!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及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