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我借用“马锡鉴”姓名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周仁生 -> 周任辛集（2018年12月）

旧事重提——我借用“马锡鉴”姓名

　　〔说明〕此文作于二○○○年七月二十五日。

　　马锡鉴是温师老校长，也是我温中、浙大的老同学。现在是退休了的教授。我们私交甚笃。近年来，他和我都生活在温州。每逢遇见他时，或者有老同学提到他的名字时，我情不自禁地会肃然起敬，但接着一股“尴尬”的思绪涌上心头。这话从何说起，借《温师校友通讯》，长话短说，以表达我对锡鉴的感激之情，并说明人世间确有真情的存在。
　　岁月匆匆，已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1946年秋，我离开温师半年之后，跑到上海谋生。通过浙大校友会各处联系，寻求工作，但一事无成。我只好跑到苏北靖江去教书了。1947年初返回上海，听说锡鉴已接受滨海中学聘书，但他不想来上海，宁愿留在绍兴中学。于是我与他的侄子马振聪以及钱思敬共同商量，要锡鉴把这个教席转让给我。但转念一想，锡鉴是马星野的亲戚，滨海中学校长王新命也是一位报人，王新命聘用锡鉴是领马星野的情，如果换了个人，换了个名则这一教职必像“断线风筝”，飞之夭夭。我只得恳求锡鉴以他的名义进入滨海中学，以后又用他的名义，任教于上海高商以及新中国法学院，并以他的名义，代表滨海中学部分教师，在上海市教师联合会上发言。这三年（1947-49），凡我接触到的上海文化、教育界人士，只知道我是“马锡鉴”，而不知道我的真名实姓了。
　　天有不测之风云，1952年冬至节，以康生为首的一伙人，把大陆上陈独秀一派人一网打尽，我便出了书房，进了牢房。这对我来说，本是意料中事，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真正的马锡鉴却因此而蒙受不白之冤。在他那恬静的生活溪流里，凭空掀起了风暴……这就不必多说了。
　　又是岁月匆匆。1979年，我回到了故乡。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小南门一条马路口，正对面来了马锡鉴。他远远就把手挥起来了，第一句话便是：“见到你真高兴。”“还住在老地方吗？改日定登门拜访。”他说到做到，果真来了。老朋友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促膝谈心。令人肃然起敬的是：他对那桩往事一句未提，没有半句怨言，仿佛为老朋友受点苦难，是心甘情愿的。当他告别时，我送他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我心潮起伏，说什么好呢？只能说，“在各种各样友谊的长河里，同样存在着人世间的真情”。祝愿像锡鉴这样的人，将在任何隆冬季节里带来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