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汝拉联合会（1873年10月）

致汝拉联合会

1873年10月

　　亲爱的同志们！
　　在没有向你们表示最后的谢意和同情之前，我不能也无权离开社会生活。
　　我同你们认识已经近四年半了，尽管我们的共同敌人制造一切阴谋诡计，对我进行卑鄙的诽谤，你们仍然对我保持尊敬、友谊和信任。你们甚至不怕他们给你们戴上“巴枯宁分子”的帽子，因为你们认为在表面上做不独立的人，要比有意识地做不正义的人好。
　　不过，你们始终高度地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意向和行动的独立性和充分自主性，而我们敌人的奸诈意图是那样明显，所以你们能够以极大的鄙视态度来对待他们的诽谤性和侮辱性的诋毁。
　　你们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正是由于你们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你们现在取得了对马克思派的野心阴谋的完全胜利，这是有利于无产阶级的自由和国际的整个前途的。
　　在你们的意大利、西班牙、法国、比利时、荷兰、英国和美国的兄弟的强有力的支持下，你们又使伟大的国际工人协会走上了由于马克思妄想取得独裁而几乎使它离开了的那条道路。
　　最近在日内瓦举行的两次代表大会，是你们事业的正义性和巩固性的辉煌的、有决定意义的证明。
　　除了德国，欧洲的一切主要的联合会的代表都出席了你们的代表大会、自由的代表大会。你们的代表大会大声宣布了和充分论证了，或者更正确些说，证实了各国劳动者的自治和兄弟团结。纯粹由德国和瑞士工人组成的权威主义的或马克思派的代表大会，显然是讨厌自由的，它徒劳地企图把已被摧毁的、现在已变得可笑的马克思的独裁粘合起来。
　　他们肆意进行侮辱，是为了证明，似乎他们代表日内瓦和德国的大多数工人，他们通过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决议，这个决议已不是马克思那样喜欢的充分的权威了，更不是自由，他们灰心丧气，怀着对自己和别人不满的情绪各奔东西。这个代表大会是坟墓。
　　因此，你们的胜利，自由和国际对权威主义阴谋的胜利是充分的。如果说在昨天，当这个胜利看起来还不确定的时候（虽然我自己对它从不怀疑），谁也无权离开你们的行列，那末现在，当这个胜利已变为既成事实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以收回按他的个人状况的要求而行动的自由。
　　亲爱的同志们，我利用这个机会请求你们同意我退出汝拉联合会和国际。
　　我采取这种行动是有许多原因的。你们不要认为我这样做是由于我个人在最近这些年受了侮辱。这并不是说，我对这些侮辱漠然视之。如果我认为，我继续参加你们的工作，参加你们为争取无产阶级事业的胜利而进行的斗争，能够带来益处，那末我是能够找到足够的力量来予以反击的。但是我持有另外一种意见。
　　按照出身和个人地位来说（当然不是按同情和趋向），我仅仅是资产者，而作为一个资产者，我在你们中间只能从事宣传工作。现在我深信，发表大篇理论演说（不管是在报上还是口头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果仅仅思想就可以拯救世界，最近九年来在国际内发展起来的思想已经超过了拯救世界的需要，要是谁断言他可以发明出更新的理论，我就准备同他进行争论。
　　现在已经不是思想的时代，而是行动和事实的时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组织无产阶级的力量。但这种组织应当是无产阶级自己的事情。如果我还年轻，我会到工人中间去，参加自己兄弟的劳动生活，同时和他们一起来从事伟大的劳动来进行这种必要的组织。
　　但是，我的年龄和我的健康不允许我这样做；相反地，它们迫使我保持幽静和安宁。任何的紧张，过多的奔波，对我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在精神方面，我感到自己还相当有力，但是在体力方面我会很快感到疲倦，意识到再也没有力量进行斗争了。所以，在无产阶级阵营中我只会是一种额外的负担，而不是助手。
　　亲爱的同志们，你们看，一切情况都迫使我同你们告别。当我远远离开你们和整个世界时，我能对整个国际，特别是对汝拉联合会带来什么益处呢？你们的巨大的、美好的协会，从今以后将纯粹是战斗的、实践的协会，它不能容忍在自己中间有尸位素餐的人。因此，亲爱的同志们，我在离开你们的时候，对你们深表感谢，并且对你们的伟大的和神圣的事业——整个人类的事业，满怀同情。我今后也将以兄弟般的关心注视着你们的步伐，并高兴地欢迎你们的每一个新的胜利。
　　我至死都是属于你们的。
　　但是，在临别前，请允许我向你们提出最后一个兄弟的建议。
　　朋友们，国际反动势力的中心如今并不在以可笑的方式崇奉耶稣的不幸的法国，而是在德国、在柏林，它被马克思先生的社会主义和俾斯麦先生的外交很好地代表着，这种反动势力的最终目标是要使欧洲泛日耳曼化，它现在有吞没一切和毁灭一切的危险。它现在向仅仅由各个自治的和自由的联合会代表着的国际宣布了殊死的战争。虽然你们还属于自由的共和国，但是你们也同其余一切国家的无产者一样，被迫同这种反动势力进行斗争，因为这种反动势力横在你们和你们的最终目标——解放全世界无产阶级——之间。
　　你们面临的是一场可怕的斗争。但是你们不要灰心丧气，要知道，尽管你们的敌人具有强大的物质力量，如果你们能忠实地实现以下两个条件，那末你们的最终胜利是有保证的：
　　一、坚持巨大的和广泛的人民自由的原则，没有这种自由，甚至平等和团结都不过是谎言。
　　二、更多地组织一切职业和一切国家的工人的实际的、战斗的国际团结，并记住，尽管你们在个别情况下，在各个单独的城市或国家中多么软弱，你们将在这种全世界的集体中吸取无限的、不可战胜的力量。
　　再见吧。

　　你们的兄弟
　　米哈伊尔·巴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