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倍倍尔 -> 《我的一生》(1911)

战后



  战争的结果尽人皆知是北德意志同盟的成立,巨大的普鲁士站在一些蕞尔小邦旁边作领导。如果由国王来定夺的话,他就会把小国中最大的萨克森也吞并了;但是这首先为拿破仑所阻止。也是这种顾虑才促使国王缔结尼科尔斯堡停战协定,像俾斯麦一八六六年七月二十日给巴黎的普鲁士公使的公文中所招认的。其中还提到,国王也预料到,为了和平,普鲁士在德意志北部获得大量领土,是有保证的。国王对于一个北德意志同盟的重要性估计得比他(俾斯麦)要低些国王把最大的价值放在吞并上(俾斯麦)也把吞并看做是和改革一样的需要因为若不如此则萨克森和汉诺威就太大而不能有亲近的关系……国王曾声言,若不能为普鲁士取得大量土地回去,他情愿退位,并在今天召太子来这里。
  对国王来说,吞并比整个北德意志的盟主权更为可爱,这只是符合他后来在凡尔赛宣告他为德意志皇帝时所采取的立场。对于他,老普鲁士比新德意志亲近。这时同盟成立,并且因为从此也有在普选基础上召开北德意志议会的希望,我们就需要有一个较牢固的政治组织和一个可供新党团结的中心的纲领。由于罗斯梅斯勒教授等一部分领导者所站的立场,要想纲领是个公开社会民主 主义的,那是办不到的,而且还有一部分工人协会在政治方面过于落后,使我们不敢采取这一步骤。这样会发生分裂,但在这个发展阶段上必须避免分裂。最后这一种意见是决定性的,即当时因为刚发生的战事和德意志分裂为三部分,支配着一大部分资产阶级的情绪,有必要为了德意志的民主化把一切力量团结起来。
  我们在八月十九日为建立新的民主党在开姆尼茨召开全国会议,有全德工人联合会会员(弗里茨舍、福尔斯台林、勒丁和其他人)参加。所通过的纲领是:

  1.人民的无限制的自决权。在一切政治生活方面(包括议会、各邦议会、地方政府等)实施普遍、平等、直接和不记名投票的选举法。人民武装代替常备军。一个具有最大职权的议会,尤其是关于战争和和平有决定权。
  2.把德国统一为一个民主国体的国家。不要世袭的中央政权。不要普鲁士领导下的小德意志,不要由吞并而扩大的普鲁士,不要奥地利领导下的大德意志,不要一国三分。这些和类似的王朝割据主义的企图,只能导致不自由、分裂和异族统治,民主党要最坚决地对它进行斗争。
  3.取消一切等级、出身和教派的特权。
  4.提倡体育、智育和德育的国民教育。学校脱离教会,教会脱离国家,国家脱离教会。提高师资训练所和给教师以相当的地位,把国民小学提升为由国库维持的免费教課的国立机关。筹集资金来创办补习学校,以备超过国民小学年龄者的继续学习。
  5.促进公共福利,使劳动和工人摆脱任何压迫和束缚。改善劳动阶级的情况,迁徙自由,营业自由,全德意志的户籍权,促进和支持合作社制度,尤其是生产合作社,借以消除劳资之间的对立。
  6.地方政府自治。
  7.通过以下各点提高人民的法律意识:法院独立、陪审员法院,尤其是在政治案件和出版诉讼中;公开的和口头申辩的诉訟程序。
  8.通过出版自由,集会和结社自由权,以及联合权来促进人民的政治和社会教育。

  这个纲领在决心方面可谓完美无缺。全德工人联合会的会员们也同样赞成,但听了冯·施韦泽的劝告,他们没有加入新建立的党。罗斯梅斯勒也怀疑和不满,他认为社会性的要求过奢,他在纲领中发现了社会主义的马脚。在全国会议后不久我拜访他时,他流露着烦闷。他强调认为,我应该对李卜克内西提髙警惕,他是个危险人物,是个隐蔽的共产主义者。我设法安慰他,但无济于他在次年春季逝世前又经历了许多不如意事。这使他很痛心,竟拒绝接受做莱比锡的议会候选人,我们就推举他个人的对手乌特克充任。罗斯梅斯勒有个奇怪的思想,认为一八四九年议会还依法存在,所以必须由那个议会的末任议长勒维(卡尔倍,所以他爱听第一届德意志国会的末任议长这个称号)来召集开会。勒维(卡尔倍)事实上曾在前几年向议员会议声明,他把自己看作是一八四九年议会的合法继承人,并且遇有一定时机将再行召集这个议会。但他后来留了神,以免把自己弄得极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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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六六年十一月七日,常务委员会主席斯陶丁格尔发布了一个传单,对其间在德意志所发生的变化发表意见。传单对由布拉格和约所造成的局势加以否定的批评。人民自由和人民权利没有什么希望,相反地,常备军制度,至少在北德意志,却是长年固定下来了。对于缩减国家开支,尤共是减低或豁免间接税,现在比以往更不用想了。但这个负担将来肯定还要加重。
  传单对于盛行的社会情况的批评更不恰当,传单注意到各邦眼前还非常落后的经济机构,事物的新秩序首先必须导致消灭这种机构,如果新秩序有任何意义。这里首先要满足资产阶级的经济力量自由扩展的需要。
  除了据斯陶丁格尔看来最近几个月的灾难所造成的阴暗面外,也存在着个別的、至少是消极形式的光明面。两种现象对于工人阶级特別具有重大意义。其一,如作者所详细叙述的,进步党的大多数对于祖国的政治和社会革新表现出完全无能。第二个可喜的现象是,全德意志的工人表示赞成普遍、平等和直接的选举法的普遍实施和一种自由的社会立法。
  传单最后认为根据一八六六年的经验,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造成分裂的理由,面对着进步党加强了的敌意,团结一致和同心同徳就比以往更加必要了。

  “普遍和直接投票权,这个重要要求是两涙的共同口号。此外,双方还要求彻底改革剥削劳工的税务制度,并改变把市民降为奴仆的陆军制度。对于劳动者结社权和合作事业的巨大意义和因此改变生产关系的必要性,双方都未加否认。但是关于国家对各邦的义务”(原文也有着重点)“在程度上低一点或高一点的争执暂时还是无意义的,当国家政权坚持着封建传统,把市民像一群无意志的畜类那样支配着的时候,当刀剑迫使祖国政治改组的时候,如果刀剑只会造成可恨的强迫来代替自由,它就有夺去我们为和平解决社会问题而努力的一切凭借的危险。”

  这个号召在结尾时要求工人生气勃勃地走向工作岗位,消灭一切争端。
  这个号召是由斯陶丁格尔个人发表的。他并没有征求常务委员会的意见。我们为这个传单吃了一惊。我对斯陶丁格尔较为熟悉,我认为这不符合他的见解。我这种推测被证实了。当他的纽伦堡进步党友人指责他这个传单的时候,他承认那是宗纳曼写的,仅由他签署。
  北德意志议会的选举已日益逼近,我们有必要加紧鼓动和组织的工作,这给我们每个人都带来很大的牺牲。在我们的资产阶级敌人的心目中,社会民主主义的鼓动者是靠工人的几角钱来自肥的人。这样的指责是从来没有根据的,而在我才说的那个时期最没有根据。接受鼓动工作,就要对于事业只有高度热情、坚持到底和牺牲精神。鼓动者的现金开支若能得到补偿,他就必须心满意足。为了尽量减少开支,人们认为接受任何一个党员同志的邀请而去借宿,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些人多半是穷苦的,他们尤其是在住家方面也是最简陋的。但是这里时常遇到稀罕的事情。我不只一次地不得不与夫妻二人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还有一次在我睡的沙发下,老猫在生小猫,免不了嘈杂的咪咪声。又有一次,我同我的朋友莫特勒在深夜投宿到一个人家的阁楼上,里面堆满经理人分发给家庭织工的纱线。次日早晨日光由屋顶天窗照在我的脸上,我醒了,发现我是睡在一大堆黄色纱线里,莫特勒黑卷发的头钻在一堆紫红色的纱线里。这种光景引起我哈哈大笑,把英特勒惊醒,他惊讶地问:什么事!每个为党作鼓动工作的人那时都经历过这类事情,后来也还经历这类事情。李卜克内西当时在鼓动工作中特別活跃。出人意料之外,他的这种活动竟停止了几个月。普鲁士在战后宣布了普遍大赦。李卜克内西以为他被逐出普鲁士的处分也会同样失效,遂于十月初往柏林,并在印刷协会作了一次演说。就在当天晚上他便被逮捕,随后按违反禁令判处三个月徒刑,在市监狱内执行,与一般犯人受同样待遇。例如,每天晚上六时就把灯亮撤去,这使他特別难过。他的敌手月·巴·冯·施韦泽在里面所受的待遇就好得多。施韦 泽在监禁中所享受的自由和舒适,是此后一个政治犯在普鲁士监狱中所永没有再享受过的。
  北德意志制宪议会定于一八六七年二月初进行选举。因此我们在一八六六年的圣诞节在格劳绍召开地方大会来推举候选人。物质力量和鼓动力量迫使我们把自己局限在组织良好的选区内。这首先是第十七选区(格劳绍—美拉内),以我为候选人,第十八选区(克里米朝—兹维考)以施拉普斯律师为候选人,第十九选区(司透耳堡—卢皋—什内堡)指定李卜克内西为候选人。由于他到一月下半月才从柏林监狱释放出来,他在选区内没有充分地做工作,所以落选了。施拉普斯和我获胜。与我竞选的有四个,其中有全德工人联合会会员弗里茨舍,仅得将近四百票。在格劳绍选民大会上,他是我的敌手,但他注定失败。政治方面我超过他,在社会主义方面我也不在他以下。我得四千六百票,远远超过次于我的那个竞选人,并在最终选举中我以七千九百二十二票获胜。我的竞选人民族自由党的市参议员以四千二百八十一票落选。
  竞选在当时即已用不正派的方式进行。有一天当我在选区旅行时,在火车上听到近旁座位中有一位先生将我肆意诋毁。据说我在格劳绍曾对选举人许愿:如果选举我,就可望有双薪和八小时的工作时间。这个谎言使我发起怒来。我站起来问那个讲话的人,方才他所讲的话是否从倍倍尔本人那里听到的。他答应是的。于是我把他叫做无耻的说谎者,当他要想向我发火时,我说出我的名字。这时他才哑口无言,遭到了旅客们的冷嘲热讽。到下一个车站,他赶快下车去了。
  一八六七年要求进行两次议会选举,这就对我们个人的工作能力提出巨大的要求。虽然我们对于制宪议会的选举结果可以满意,乌特克和许多与他在政治上接近的徳累斯顿朋友却都感到强烈的悲观,这种悲观,他们在一八六七年七月在德累斯顿我们所举行的代表会议上表现出来。由此可以看出,资产阶级的大德意志民主主义者缺乏斗争性,他们对不参加选举表示赞成,但是他们抱 着这种意见的仍占极少数。对于李卜克内西特別有利的是,罗伯特·施维舍尔代他在工人教育协会教授英文和法文,此外还热烈地参加鼓动工作。在八月底所举行的第一期选举,我们方面当选的是李卜克内西、施拉普斯、歌茨博士(林得瑙,即体育家歌茨,当时是一个红色的共和主义者)和我。拉萨尔派当选的是约·巴·冯·施韦泽和莱因克博士(他后来辞职,由弗里茨舍代替)和在补充选举中当选的哈森克莱维尔。同时,在拉萨尔的女友哈茨费尔德伯爵夫人庇护下,有一部分人脫离了全德工人联合会,另组拉萨尔派的全德工人联合会,这个派別也有一个代表福尔斯台林,后来第二个代表是门德,他继福尔斯台林之后参加了主席团。门德是个蠢货,他因为侍奉伯爵夫人,身体竟衰落到不注射吗啡就不敢发言,并且在他的演说结束时照例是这句话:“我说完了”,每次总是引起议会的哄堂大笑。关于我在国会中的态度和活动,以后再说。



感谢 杰拉德 录入及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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