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倍倍尔 -> 《我的一生》第三卷(1911)

关于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之下的集会说几句话



  在那个法令统治之下,如果有人想确定警察方面作为禁止或解散集会所依据的原则,他即使用高额奖金悬赏来解答这问题,也必须说:这是沒有原则的。这里的标准只是官吏们的喜怒和任意横行。在这一地方导致禁止或解散集会的原因,不适用于另一地方。导致处分的原因,有时是题目,有时是发言人本人,有时又是地方的性质。时常在同一个地方,这一个官员所准许的,另一个又禁止。还有下命令说,某某和某某演说家从此永远不准演讲。例如保尔·辛格尔在萨克森王国所遇到的就是这样。
  一八八六年,当保加利亚的巴腾贝格丑剧引起全欧洲注意时,我在莱比锡发起一个民众大会,在会上我作了关于那些事情的演讲。在辩论中,保尔·辛格尔也讲了话,他讲话时无意中说了一句侮辱联邦议会的话。监视的官吏立刻停止他发言。我料想会起诉,并祝贺我的朋友,他定然也可以把监狱的墙从里面观察一番了。我猜错了。并沒有起诉,却只由内政部长下个命令,永不准辛格尔在萨克森作公开演讲。
  禁止集会也屡次得到有趣的结果,在萨克森的大汉茵就有这样一回事。在那里的一次民众集会上我报名作有关新的意外事故保险法的演讲人,那末这并非社会主义性质的题目。但因为我担任演讲人,集会仍被禁止。大汉茵的同志在我的建议下向所有的法院提出申诉,但到处都遭到拒绝。他们然后向邦议会申诉。议会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讨论。结果是反对我们和几个自由主义者的票驳斥了我们的申诉。
  我于是建议大汉茵的同志,仍以原题目重新召集会议,但以一个工人担任报告员。报告后在讨论时我再发言。就这样办了。暗地里却通知说,我将出席集会。集会上挤满了人,与会者有驻防大汉茵的骠骑兵团的几乎全体军官,他们是穿便衣参加的。报告人讲了约二十分钟,在以后展开的辩论中我才发言,警察未敢加以干涉。我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讲了一点多钟。但整个事件的顶点却是在集会结束后监视的警官向我走来,为了我这有趣的演讲向我致谢。政府和邦议会在道义上的失败不能比这更厉害了。
  当后来在国会的一个反社会党人非常法讨论会上我为说明法令的执行情形而叙述大汉茵事件时,也特意提到了警察向我致谢,全会场包括出席会议的俾斯麦在内哄堂大笑。这样和善的警官,他大概还沒有遇见过。
  但是除公开集会之外还有无数次的秘密集会。这甚至是最重要的。在这样的集会上,全体领导都出席,并且这样的集会罕有受到法律制裁的。幽静而偏僻的会场、森林、荒野、沙砾坑和采石场,都是所选择的会场。例如,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之下,我要向我的汉堡的党内同志们报告我在国会中的活动,我们除在这种地点会晤外,别无他法。
  但是我却有一次被捉住了,那是当我出席曼海姆的党员同志在所谓纳卡河尖地上(纳卡河流入莱茵河的地方)举行的秘密集会的时候。我们被认出来,奥古斯特·德累斯巴赫、我和一批曼海姆党内同志被科以罚金。相反地,有一次人数众多的秘密集会,在一个是期日下午在美因茨下面一个无人居住的莱茵河小岛上举行的,则未科罚金。固然检察官竭力起诉,但证据不能成立。所以控诉只好中止。
  但是只有地方的秘密集会还不够。县和邦的集会也有必要。在萨克森也是如此。警察固然屡次追踪这样的集会,但是我们总是愚弄他们一下。特别是在一次邦会议时,我们假装要在虎穴——德累斯顿举行。在一个十一月的阴郁的星期日,代表们在警察监视之下来到德累斯顿。我们在那里集合,约有四五十人,下午在轮船码头上打算乘船往易北河上游去。警察当然看见了我们,并且当然给我们四个秘密警察作为卫士。虽然天气不佳,我们仍留在甲板上。我们的船票是到皮尔尼茨。同我们作伴,警察感到不舒服。这是我们所期待的。他们进船舱去了。我们的四个同志跟他们到那里去,在那里玩起牌来,警察学起这个榜样。我们却暗暗商定,不到皮尔尼茨,而在下一站很快离开了船。我们的那四位同志为了稳住警察,到皮尔尼茨才下船。开会地点在森林中间的迈克斯弥莱,这在适宜的季节是德累斯顿人所喜爱的郊游处所。当我们在警察不知不觉中离船时,天色已相当黑暗。我们以冲锋的步伐跑向迈克斯弥莱,那里的店主夫妇看到在这样季节和这样时刻跑来这样大群的客人,感到惊讶。我们来到大厅里,同店主夫妇说明,我们是一个音乐协会,一切我们自己来。为要迷惑他们,我们不时地唱一只歌。会议在这样场合总是进行得很快。在讨论中间,我们那四位到皮尔尼茨的同志来了,当他们描述警察在皮尔尼茨站上看到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时那副惊愕的神情,我们大笑不止。我们的四位同志立即跑进漆黑的森林里,警察也就由他们去了。大约警察是乘下一班船回德累斯顿。他们一定要受到他们的上级的责罚。
  我们的讨论一结束,就叫店主人给我们一个灯笼,由一位同志挑在手杖上在前面引路,以免我们在这污泥的道路上迷路,我们唱着歌走我们的路。午夜后我们步行又回到德累斯顿。警察不需要有什么推测天才就可以猜到我们在什么地方开会;第二天他们派一个委员会到迈克斯弥莱去讯问一下店主夫妇。店主夫妇一听说星期日他们接待的是怎样危险的客人,吃惊不小。但是他们不会有什么牵累我们的口供,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当时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之下每一担任党的职务的,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我这里所叙述的仅是其中一小片断而已。




上一篇 回目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