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布哈林 -> 食利者政治经济学——奥地利学派的价值和利润理论(1914)
结束语
如果我们从整体上研究庞巴维克的全部理论“体系”,并尽力设法确定这一体系各部分的比重,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价值理论是利润理论的基础;价值理论因此而发挥辅助作用。有这种看法的不止庞巴维克一个人。维塞尔的“认定”理论被他用来推算资本、劳动和土地的比重,并由此用偷换概念的方法得出资本家、工人和土地所有者所占的比重,来作为“自然真实的”不以对无产阶级社会压迫为转移的量。我们在美国学派最有声望的代表人物克拉克那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况。我们到处都遇到同一个理由:价值理论是证明现代社会制度正确的一种理论方法,这也正是对于那些热衷于维护这一社会制度的阶级来说边际效用理论的“社会价值”所在;而且这个理论在逻辑上越是根据不足,在心理上就会越加强烈地迷恋价值理论,因为这些阶级不想脱离由资本主义静态所界定的那种狭小眼界的范围。相反,对马克思主义来说,突出的特点首先是视野开阔,它是全部理论的基础;其次就是将资本主义看做是社会发展阶段之一的动态观点。对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来说,甚至价值规律也是揭示整个资本主义机制运动规律的认识工具。价格范畴(为解释价格范畴首先需要价值理论)是商品世界的普遍范畴这一情况,不会使政治经济学变成别的理论,相反,在正确提出问题的情况下,对交换的分析总是超出交换的范围。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交换本身是产品分配的历史暂时形式之一。而由于任何分配形式都在与其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的再生产过程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因而十分清楚,只有在资产阶级理论思想的全部派别所特有的狭小观点范围内,才能够着重研究市场关系或将“财货”的实有储备量作为基础。无论是局限于分析市场上“财富金钱运动”的那些人,还是注意到事先给出的消耗物品、“财货”和单个经营者之间相互关系的那些人,都不可能明白作为商品生产者社会内在固有的必然合乎规律现象的交换所具有的职能作用。同时,也都十分清楚,应当怎样正确地提出问题。
“在实现这个(商品生产的。——尼·布哈林注)社会可能的所有交换行为中,应当反映出在有意识调节的共产主义社会由社会的中央机关有意识确定的东西:应当生产什么和生产多少,在哪里生产和谁应当生产。一句话,交换应当传到商品生产者,也像有意识地调节生产和确定工作规则等的社会主义社会的机关通知其社会成员那样。理论经济学的任务是要寻找由上述方式决定的交换规律。商品生产者社会中生产的调节应根据这个规律作出,正如社会主义经济不可中断的进程是由社会主义管理的规律、指令和规定所决定的一样。差别仅仅在于,这个规律并不是有意识地直接规定人们在生产中的某种行为,而像自然规律一样,与‘社会的自然需要’发生作用”。[1]
换言之,作为研究的对象,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无秩序构建的正在成长和发展中的商品生产者社会,即提供了处于动态平衡条件下的明确的无主体制度。试问,在这些条件下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衡?劳动价值理论作出了回答。
人类社会的发展只有在社会生产力即社会劳动生产率提高的情况下才是可能的。[2]在商品经济中,这个基本事实也应当在“现象的表面”即在商品市场中得到反映并正在得到反映。以“劳动理论”为基础的经验过的事实,就是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价格下降的那个事实。另一方面,正是价格的波动在社会商品经济中引起生产力的再分配。因此,市场现象是与再生产现象即社会范围内整个资本主义机制的运动相联系。
如果给出基本现象、生产力发展和客观形成的价格之间的联系,那么,就会出现对这一联系的评定问题。经过进一步的分析表明,这是一种很复杂的联系。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三卷恰恰是专门用来弄清这个联系的类型问题。
因此,价值规律在这里是表现各种不同社会现象之间联系的客观规律。因而再也没有什么比指责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是“伦理学”理论更荒谬的了。除了有因果关系的规律外,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承认也不可能承认其他任何规律。价值理论揭示了既反映市场规律又反映整个向前运动的体制的整体规律的这些因果关系。
分配问题的情况也是如此。分配过程是以价值表现进行的。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具有“经济”表现形式,因为劳动力成为商品,既然成为商品并进入商品流通的轨道,因而就服从于价格和价值的自发规律。正如在一般商品流通领域一样,没有价值规律的调节作用,资本主义制度也就不可能存在,正像如果没有作为劳动力本身的再生产内在固有的规律,资本就不能经常再生产自己的统治一样。由于消耗掉的劳动力比劳动力社会再生产所必须的社会劳动能量更多,所以不断推向劳动力的购买者即生产资料所有者的商品流通规律提供了剩余价值的可能。在资本主义社会借助于竞争机制实现的生产力的发展,在这里所采取的是资本积累的形式,劳动力的增减变化就取决于这种资本积累,而且生产力的发展经常伴随着商品的单个劳动价值超过商品的社会劳动价值的全部生产集团的被排挤和消亡。
因此,价值规律是前进中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规律。不用说,由于该规律是从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本质中得出的,所以它能以经常“违反”的方式得以实现。更不用说,使资本主义社会不可避免发生崩溃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结构,会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的“正常”规律——价值规律的破产。[3]在新的社会里,价值丧失了自己的拜物教外壳,它不再是无主体社会的盲目规律,即不再是价值。
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无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总轮廓。该理论得出特殊的社会结构的“运动规律”,它的确得出了这些规律。
但正是由于马克思主义超越了资产阶级眼界的狭小范围,它越来越为资产阶级所痛恨。社会科学领域内尤其是经济理论中的社会合作根本没有加强;相反,出现了更加剧烈的分化。资产阶级经济学现在之所以有可能向前发展,只是因为它还没有超出纯叙述工作的范围。这里资产阶级经济学还能够做并且正在做可以说是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当然不能对在这一领域所做的一切都信以为真。因为任何描述甚至是最“纯正的”描述都是从一定的角度进行的:选材,把一些材料提到首位,将另一些材料退居次要地位,等等,所有这些都决定于作者的所谓“总观点”。但在批判方面这里毕竟可以获得用于总结的丰富材料。至于理论本身,正如我们在庞巴维克的例子中所确信的那样,它是一片荒漠。是否会由此得出结论,说马克思主义者应当绝对忽略这个领域?一点儿也不会。因为无产阶级思想体系的发展过程是斗争的过程。正如在经济和政治领域一样,无产阶级是在与其敌对的分子的不断斗争中前进的,在思想体系的更高阶段情况也正是如此。这种思想体系不是作为完备的在各方面都准备好了的体系而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是在艰难痛苦的发展过程中培养成的。我们通过对敌对观点的批判,不仅能够直接反击敌人的进攻,而且能够秣马厉兵来抨击对立的体系,这意味着首先要对自己的体系深思熟虑。还必须从另一方面认真研究资产阶级经济学。直接的实际斗争中的规则也适合于意识形态斗争。必须利用敌对者的全部矛盾和他们之间的所有分歧。问题是,尽管目的是一致的,即证明资本主义正确,但在资产阶级学者中间至今仍存在很大的意见分歧。同时,在价值理论领域,在奥地利学派制定的理论原则上取得了某些一致意见,在分配理论领域,几乎每一个理论家都在构建自己的理论,并同时诉诸于“公认的”价值理论。这再一次证明,从纯逻辑方面看,提出的任务难到何种程度,它要求现代经院哲学家进行怎样的“紧张思考”。但这种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批判任务,并有可能更快找到敌对者的总的逻辑错误和弱点。因此,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批判有助于发展无产阶级自己的经济科学。资产阶级的科学已经不再为自己提出认识社会关系的目标。它只是从事对这些社会关系的证明。经过科学论战后,胜利属于不惧怕分析社会发展规律的马克思主义,即使这些规律会将现代社会引向不可避免的灭亡。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曾经是而且仍然是一面理论红旗,那些勇敢直面行将到来的暴风骤雨的所有的人,都会集合于这面旗帜之下。
【注释】
[1] 希法亭:《金融资本》,“书籍”出版社1918年版,第19页。
[2] 一位年老的几乎完全无人知晓的经济学家卡纳尔(N.F.Canard)把马克思的这一思想极好地表达出来,而且一点儿也不比大受吹捧的洛贝尔图斯差。见他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巴黎,1801年。在受到国家学院奖励的这部著作中,卡纳尔写道:“正是他的活动和他的工作,使文明人与自然人即原始人之间有了很大的差别”(第3页)。“因此,必须区分人类生存的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第4页)。“人类只有积累大量的剩余劳动,才能摆脱原始状态,不断开创各种艺术,发明各种机械和通过简单途径增加劳动产品的方法”(第5页)。
[3] 在俄罗斯已经到来和在整个欧洲正在到来的资本主义的崩溃,现在迫使产品的物质实体形式突现出来,使作为价值的产品退居次要地位。但从资本主义的观点来看这正是所有“不正常”状况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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