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坎农 -> 为无产阶级政党而斗争(1940)
第一部分
2.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运动发展的新阶段
被称为“托洛茨基主义”的学说和方法体系无疑是我们时代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是列宁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和俄国革命以及早期共产国际的继承者和延续者。它是被称为托洛茨基主义的运动,没有任何其他运动在分析和解释后列宁时期的一切重大事件和制定无产阶级斗争和胜利的纲领方面发展了布尔什维克主义。没有其他运动,没有其他学派回答过任何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学派值得无产阶级革命者考虑一下。由第四国际所体现的托洛茨基主义是唯一的革命运动。
但是,从制定纲领到组织坚定的干部,再从干部组织到建立第四国际的群众党,这条道路是艰难而复杂的。它作为一个不断选择、吸引新的力量和摒弃其他未能跟上脚步的力量的过程,要经过不同的演变和发展阶段。第四国际美国支部现在正处于这个演变过程的危机之中。如果说,正如一切迹象表明,我们正朝着彻底解决危机的方向发展,那么,这是因为世界性事件的发展速度及其范围的巨大和我党对其影响的敏感程度。
第二次世界大战,不亚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它以灾难性的力量冲击着工人运动中的所有组织和倾向。我们自己的组织也不例外。像所有其他组织一样,它的基础正在被动摇,被迫暴露出它的本性。在和平时期仍未暴露的弱点,随着战争的临近而迅速暴露出来。许多个人和整个团体,无论是第四国际的正式成员还是同情者,都在接受同样的考验。会有伤亡,这似乎表明对运动的削弱。但那是事情的表象,而不是现实。托洛茨基主义是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和方法;在危机、战争和革命斗争时期,它最能不折不扣地显示出它的真正实质。那些把纲领、学说、方法和传统溶入自己的血肉中,作为斗争的指导路线的人,在危机的压力下更加坚定地坚持运动。
只有那些把布尔什维克主义当作一套文学公式,拥护这套公式使人在激进派圈子里获得某种殊荣而不招致任何重大责任的人;那些把托洛茨基主义当作一种“极端激进主义”的形式,而这种极端激进主义从来没有超出复杂辩论的范围——正是这样的人最倾向于在危机的压力下动摇和失去理智,甚至把他们的惊慌归咎于那同样的“托洛茨基主义”,而这种主义只是保持本真。
大家都知道,危机沉重打击了强大的斯大林主义运动。随着苏联-纳粹条约的签订,斯大林主义同路人的逃亡开始了。他们可以接受莫斯科的审判,但不能接受与美帝国主义的民主政府发生冲突的前景。在苏联入侵波兰和芬兰后,同路人的逃亡成了一场溃败。这种疯狂的迁徙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评论。我们自己也对这一荒唐可笑的现象发表了自己的评论和俏皮话。然而,迄今为止,我们对自己“周围”的类似现象仍然保持沉默。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运动中那些比较老练但没有更多勇气的知识分子同路人的逃亡,其急促程度和灾难性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
随着战争的临近,托洛茨基主义作为一种学说和一种运动,开始失去了它的“可敬性”。许多知识分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安排了有些仓促而不体面的离开。事实上,那相当可观的清谈英雄大军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曾经欣赏托洛茨基的文风,用从托洛茨基的著作中挖掘出的真知灼见来迷惑斯大林主义中不太聪明的边缘人。托洛茨基主义“文化战线”的崩溃,被一些人,特别是前战线人员自己认为是我们运动崩溃的标志。在他们迅速依附的阶级敌人的刊物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鼓起勇气,把托洛茨基主义写成“过时的宗派主义倾向”。然而,“过时”的是他们,而不是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运动——托洛茨基主义。
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天生性喜内省。他们把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不确定、自己的恐惧和自己对个人命运的利己主义关心误认为是广大群众的感情和运动。他们以自己无足轻重的痛楚来衡量世界的痛苦。由于我们的党员部分是由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完全脱节的小资产阶级分子组成的,因此,在我们运动的外围所发生的危机就被转移到了党内,或者说,被延伸到了党内。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党的纽约组织的不利的社会构成,危机以异常的力量和毒害性袭击了党的纽约组织,而党的无产阶级中心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小资产阶级分子逃避我们的纲领和否定我们传统的倾向,与无产阶级党员对纲领和对党的忠诚的显著表现相对应。一个人如果不理解这种区别的意义,那他就的的确确是瞎子了。我们党越是显示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越是坚定地坚持原则,越是深入到工人群众运动中去,就越能经受住危机的冲击。就我们党在无产阶级土壤中沉淀的根基而言,它在最近这个时期得到了增强而非失去。我们听到的关于我们运动的噪音只是树顶部叶子的沙沙声。根部并没有摇动。
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运动的演变和发展,并不是按照一个预设的计划进行的。它受制于一些我们无法控制的特殊历史环境。在最初的干部习惯于承受斯大林派的攻击和压力之后,运动开始形成一个孤立的宣传社团。它必然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反对斯大林主义的文字斗争中去。世界上发生的事件,接二连三地证实了我们的批评和预言。在德国共产国际崩溃后,在俄国实现“社会主义”的连续的五年计划的失败,强制集体化和人为饥荒的畸形过激行为,凶残的肃反和审判——这一切,只有托洛茨基事先解释和分析过,在这一切之后,托洛茨基主义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半知识分子圈子里更加流行。有一段时间,它甚至成了时尚。党员身份赋予了一定的殊荣,也没有带来严重的困难。内部民主被夸大到松散的程度。集中制和纪律只存在于纲领中,而非实践中。纽约的党更像是一个高深的讨论俱乐部,而不是一个无产阶级的战斗党。
与米斯蒂组织的合并,以及后来打入社会党,都是为了摆脱宣传上的孤立和停滞,找到一条通往更广泛的圈子的道路。这些行动给党带来了成百上千的新兵,使我们有了扩大活动的可能。但成功也带来了其自身的矛盾。在纽约的社会党成员,包括它的左翼和青年组织,主要是由小资产阶级组成的,尽管他们有善意,但不容易被同化。如果我们在纽约的党组织规模大得多,而且在组成上主要是无产阶级,任务就会容易得多。因为,来自社会党的一些新力量使党的无产阶级化问题复杂化了,并为阿本的小资产阶级派系贡献了新成员。
同时,由于我们对工会工作的慎重定位,党在全国其他中心地区向无产阶级方向发展。对工会的渗透给党带来了无产阶级战士的新分子;无产阶级中心和纽约组织之间的对比在多次小规模冲突中剑拔弩张,最后在目前的党内危机中爆发。
战争的临近,预示着党员将面临沉重的困难和牺牲,给许多小资产阶级分子带来了不安和不满。这些情绪在一部分领导层中得到了真实的表达。他们开始将自己的紧张情绪转化为对党的夸张批评,以及在当时情况下无法实现的要求。在斯大林-希特勒条约签署后,反对派变得更加明确。它开始以反对我们的纲领,并最终以反抗马克思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整个学说、传统和方法的形式表现出来。
然而,如果把党的危机仅仅定性为政治意见分歧的结果,那是完全荒谬的。如果我们把自己局限于对反对派不切实际的建议和出尔反尔进行“政治”定性,我们就不会触及问题的核心。像这样严肃的政治斗争,是阶级斗争的表现;这是理解它们的唯一途径。反对派的领导人以及他们的很大一部分追随者已经表明,他们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改变他们对所有基本的理论和政治问题的看法。这只能非常有力地表明,他们的意见一般是不能太当回事的。
整个反对派背后的动力是小资产阶级对即将到来的斗争、困难和牺牲的前景感到紧张,并不自觉地想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些困难。毫无疑问,对一些人来说,反对我们的纲领和我们的传统的疯狂斗争,只是一种手段,以掩盖在一片尘埃和争论中对革命运动的投降性抛弃。对另一些人来说,他们新发现的“政治立场”,以及他们对这个立场和围绕这个立场的无休止的谈论,都是对同样的内在强迫的无意识的合理化。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停留在对反对派的荒诞命题进行政治定性是不够的。必须揭露他们的阶级基础。
党内目前的危机不是单纯的插曲。它不能用简单的意见分歧来解释,这种分歧在过去曾经发生过,而且在一个自由民主的政党中也会一直发生。危机是异己阶级对党的压力的直接反映。在这种压力下,大部分小资产阶级分子和小资产阶级领袖完全失去理智,而党的无产阶级部分几乎是一致坚定不移地团结在纲领周围。
由此,我们可以且必须得出一定的结论。
1. 党光有无产阶级的纲领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无产阶级的组成。否则纲领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张废纸。
2. 这个危机不是简单地在大会上进行表决,以多数票重申纲领就能解决的。党必须由此着手,实现党的队伍真正无产阶级化。党内的小资产阶级成员必须以某种方式把自己同工人运动联系起来,并据此重新调整自己的活动甚至生活。那些在一定的和有限的时间内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须把他们转入同情者的行列。
我们正站在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运动从一个组织松散的宣传小圈子和讨论俱乐部向一个植根于工人群众运动的集中的、有纪律的无产阶级政党演变的决定性阶段。在战争临近的压力下,这种转变正被迫加快进行。这就是目前党内斗争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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