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劳工党的政策的起源（1954年5月18日）

关于劳工党的政策的起源

（1954年5月18日）

　　这封信要回答你在5月15日提出的关于组织劳工党这一政策的起源问题。
　　我认为二十年代前半期党在农工党方面的活动的全部问题应当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原来的政策和党怎样采纳它的；第二部分是，这一政策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的歪曲，更正确地说，是在佩帕尔的指导下，在这一方面异想天开的冒险。在这封信里，我将仅限于这个问题的第一部分——劳工党政策的起源——而把第二部分保留到另一封信里去谈。
　　关于这个问题的文字资料很少，而我发现自己对许多详情细节的记忆并不像对争取合法化的斗争那样鲜明。这也许是因为真正的斗争是环绕着合法化的问题进行的缘故。组织劳工党的政策，工会工作的发展和把共产主义运动美国化的整个过程都包括在使党合法化这个总问题里面了。只要这些派别在上述问题上有所主张，它们也都是照例分裂的。
　　我用了很大的努力来恢复我对美国共产主义运动中劳工党问题演变过程的回忆。我很可能在某些细节上弄错了，或者漏掉了一些细节。不过，我的总的回忆是十分清楚而且不会有大错误的。要明白这个问题首先得弄清楚一些主要之点，其顺序大致如下：
　　（1）首先，美国社会主义的左翼就传统说在一切问题上都是固执而教条主义的——革命对改良问题，直接行动对议会行动问题，新式的工会对旧式的行业工会问题等等。列宁关于左派共产主义的小册子出版以后才使他们开始领悟到可以把现实的策略同这些领域内的活动灵活地结合在一起，而不致离开革命的根本原则。我们需要俄国人教会我们这一点。
　　（2）左翼对劳工党的问题最初的态度是毫不通融地宗派主义的而且是敌视的。我还记得弗雷纳在1919年或者1920年初曾在《革命时代》上或者在《共产党人》上写过一篇社论反对“工党主义”，即反对英国工党的政策和实践，并且反对鼓吹在美国组织类似的政党的人，这批人在当时还相当多，呼声也相当高。在那个时期作为左翼最有权威最有影响的发言人的弗雷纳是一个极端过左派。他似乎同在共产国际内部以荷兰共产党和一些德国过左分子为中心的那派思潮有联系。你知道，这派思潮曾在1921年的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受到了列宁和托洛茨基的有力打击而且被打败了。
　　〔附带说一下，你可以在前锋出版社出版的托洛茨基所著的《共产国际的头五年》一书中找到关于这一时期的丰富材料。这本书涉及美国的地方至少有：托洛茨基曹向佩帕尔（波加尼）进行过论战，后者正随一个共产国际的代表团在德国，当时他自己就是一个极端过左分子。〕
　　弗雷纳写的这篇文章或者社论，表达了党内总的态度，当时这种态度彻头彻尾都是极端过左的。我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得这篇文章或者社论也许是因为我在初期的共产党内是一个出了名的“右翼分子”，而且我认为主张成立劳工党的人已经走在我在中西部所看到的劳工运动前面很远了。不过，我应当说我当时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可以参加一个更大规模的劳工党的运动而同时又保持做共产党人。恩格斯关于这个问题所写的精辟的信件我们当时都还不知道。
　　（3）从理论上论证这样一种复杂的策略——革命党人有条件地支持改良主义的劳工党的策略——的工作首先是列宁作出的。列宁在他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的小册子里建议英国共产党人应当“鼓励选民投票选举工党的候选人以反对资产阶级的候选人”。他后来又建议英国共产党人应当设法加入工党。列宁的这两个主张给了在美国主张实行这一政策的人以最初的鼓动，并且标志着这一政策真正的起源。这一点在我看来是不可争辩的。
　　我并不认为这同你从1924年11月26日的福斯特—坎农文件——这个文件很可能是我执笔的，我早就把它忘却了——中引述的话有什么矛盾。这段话说，我们所以能促使共产国际在1922年批准组织劳工党的政策“主要是靠了我们的代表提出的报告，这项报告说美国存在着趋向组成一个农工党的强大群众运动。”
　　列宁对英国的干涉给了革命党人以理论根据，使他们得以支持以工会为基础的劳工党。我们1922年在莫斯科提出的论点只不过是说，把这一政策适用于美国是有现实基础的。当时国内要求组织一个农工党的呼声甚高。芝加哥劳工联合会就赞成成立这样一个党。农工党曾在1920年提出了一个总统候选人，得了五十万张选票。
　　在我们看来——在我们领会了列宁对英国人的建议以后——这种做法似乎可以形成一个极好的基础来同工会运动中比较进步的一翼结成联盟，并且可以打开新的可能性使共产党成为美国劳工运动的一部分而取得合法地位。但是我认为，要是我们以前没有受到列宁的教梅的鼓励的话，我们是不会这样主张的，是列宁向我们阐明了革命党人可以有批评地支持一个改良主义的劳工党，甚至可以加人它而不致成为改良主义者。
　　（4）使党分为左右两派的是争取党合法的问题，而不是组织劳工党问题。就我所记忆的，所有的取消派都很容易地就接受了组织劳工党的政策。在过左派在争取党合法化的中心问题上被彻底击败后，他们对组织劳工党这一政策的一切抵抗就都瓦解了。我不记得在劳工党问题上有过什么特别的派系斗争。
　　（5）不但如此，共产国际在第四次代表大会上听取了我们的报告和我们主张成立一个劳工党的建议，并且把这一政策规定得极其清楚而毫不含糊。我还十分肯定地记得共产国际在给美国共产党的信中除了宣布它赞成使共产主义运动合法化的决定外，还谈到成立劳工党的政策。那封信说在美国以工会为基础组成一个劳工党，将是“一个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事件”。如果你可以查一查这封信的话（我记得似乎是在1923年初发表的，不是刊载在《工人》上就是刊载在《共产党人》上面），我相信你是可以给劳工党政策的起源的问题找到肯定的答复的。
　　（6）佩帕尔肯定没有“在第四次代表大会开会以前和开会期间”在莫斯科参加倡议这项政策。他当时是在美国。你问：“他是否接受了这个主张在回到美国以后来大加鼓吹？”对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是的，他接受得很快，事实上，他是把这一主张抢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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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启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列宁早在1920年就曾同弗雷纳在莫斯科提起过劳工党的问题。这件事情十分有意思。我认为它也证实了我在上面谈到的看法——列宁是这一政策的倡议人。不过要是他看到后来就他的建议干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的话，他一定将在陵墓里都躺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