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问题（1959年4月6日）

黑人问题

（1959年4月6日）

　　寄上论述美国共产党早期在黑人问题上的政策的演变和结果的文章一篇^[1]。你可以对照你的见解和结论来研究一下我的见解和结论，看看在你叙述这一史实的时候，这里面是不是有任何东西可供参考。
　　我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遇到很大困难。我最初本来打算避免讨论共产党历史的这一章。我当时担心，如果我答应回答你的问题的话，我就要深深陷入这整个问题中，以致要花很多时间，打乱我的其他工作的日程表。后来，我又情不自禁地摆脱开其他任务，来研究你的来信，最后我就做了我在开头担心的事情。
　　这篇文章里包含一些有关美国共产党在早期插手黑人运动的结果的见解和印象，这些见解和印象在我脑海里酝酿了很长时间。据我所知，以前还没有人提出过这些见解，但是，我自己本来也没有论述这个问题的计划。可以有把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提出问题来逼我，我永远也不会就这个问题写什么材料。在我写作美国共产主义头十年的材料的整个过程中，情况也都是这样。为了出版这个文集，我又把那份材料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要修改的。我很高兴我能把它写出来，我想，它会有很大用处。在这方面，我得大大感谢你。

※　　　　※　　　　※

　　的确，在头十年中，尽管共产党制定了政策，它在黑人当中的影响仍然是微不足道的。这个事实本身也许可以作为你在第二本书中对整个经验给予否定评价的理由。但是，你的研究还证明了另一个重要事实：共产党在后来的十年中吸收了大批黑人党员。假如这样的政策不正确的话，这种情况为什么发生呢？怎么能够发生呢？我认为，你应该证明这一点，以便有一个跳板，便于在第三本中作更充分的叙述，因为那时侯，美国共产党在黑人之间的活动的丰硕结果已经表现出来了。
　　尤其是，我认为你必须更清楚地证明并强调指出，俄国人在二十年代对美共政策的影响，同社会主义运动传统的立场的影响比较，给局面带来了多么深刻的变化。

※　　　　※　　　　※

　　我想，你既然已经投入很多精神和精力，也一定会写论述三十年代的下一本书——如果你的寿命能通过这个考验，体力支撑得住的话。我认为，斯大林主义真的成为斯大林主义的那个悲剧性的和可怕的时代的历史，不大可能由一批没有亲身经历其事的教授们写出来。三十年代共产党的时代也是你自己的时代，大概只有你能以目击者身份写这段历史。托洛茨基在最近才出版的《日记》中，讲过一些非常聪明的话。在谈到一般写作时，他说：“只有参加者才是深刻的观察者”，或者大意如此的话。
　　当然，像写小说的情况一样，一个人可以写出具有参加者的洞察力和深度的历史，而不必先要亲身经历他所描述的事件。但是，如果他要报道得真实的话，他无论如何必须把自己的精神投入，看见它，感觉到它。这就不单是研究所能奏功的了；因此，这也不是一个可以派给某一个人或某一群人的任务。
　　请原谅我的说教。这已成了我的习惯。我把我的书叫做《一位鼓动员的笔记》，的确不是开玩笑。

　　
^[1] 《俄国革命和美国黑人运动》，发表在《国际社会主义评论》，1959年夏季号上，收人本书作为第二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