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考茨基 -> 土地问题(1898)

第十一章 前途的展望



一 发展底动力


  资产阶级经济学在其研究农业发展进程中把土地面积上大生产与小生产间的关系问题看成是重心。而且因为这种关系变化得比较缓慢,于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就认定农业与工业相反,具有保守的性质。
  反之,在社会主义者当中较为普遍的另一种见解,则把高利贷及债务看成农业底革命因素,高利贷及债务使农民丧失他的财产并驱逐农民于家户之外。
  前一种见解多么不正确,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充分地指出来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无条件地同意第二种见解。
  大家都知道,农民底债务并不表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底特征。债务像商品生产一样古老,而且在希腊、罗马时代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当时希腊、罗马的历史是从传说的时期过渡到历史上有史可稽的时期。高利贷资本本身只能造成农民不满和叛乱,但它不能构成向高度生产方式发展底动力。只有在资本主义的生产生长出来的时候,在大生产与小生产之间竞争的斗争发展起来的时候,以及在大量货币底所有者能够在高度技术底基础上极有利地进行生产的时候——只有在那个时候高利贷才变为必用,大大地提高着资本底效力并加速经济发展底过程。但即使在这样的场合内,这种情形更多牵涉于工业而少牵涉于农业。在农业内借贷还大大地保存着前资本主义时期底性质。土地所有权底债务,现在仅在很小限度内才为生产底扩大与改善的需要所决定;在更大的限度内土地所有权底债务,是地产底需要与移转——出卖与承继底产物。债务本身不仅不促进农业底经济发展,反而阻碍了这种发展,剥夺了进步的资金;它不仅丧失了任何正常演进底性质或因索,它简直是保守的,它不能把农民经济提高到较高的生产阶段,它只能使这种生产停停滞在原有的不完善的阶段上。
  土地的债务,对于生产方式的关系,而往往对于所有权关系,与其说是革命的因素,无宁说是保守的因索。凡在农民土地所有制底条件对于正在发生的新生产方式是一种障碍物的地方,那里债务可以成为加速剥削的一种手段。这种情形在古代罗马就有过,那里战争中俘虏来的大批奴隶促进了种植经济底发展;这种情形在英国宗教改革时代也曾有过,当时毛织物贸易底繁盛曾引起牧羊场底扩大。但是债务只是剥夺农民土地底杠杆之一,而不是它的动力。例如我们看到德国南部在宗教改革前后农民对于债务的怨声远胜于在英国,而何况在德国债务并没有引起显著的剥夺农民。各个农场及其建筑物已数易其主,而农场及其建筑物则依旧存在。高利贷在这里引起了极度的剥削,但是没有引起农民人数底减少。
  农业生产条件中的变革,——跟随在法国大革命及其在其他各国反映之后的变革——替高利贷资本开辟了在财产关系范围内根本改变底广泛可能性。这种变革同样既助长了大生产的倾向,又助长了经营细分的倾向。农民底债务帮助了大地主圈围门己的地产并扩大自己的森林。另一方面,正在增加着的农村人口对于住宅和土地的极大需要,引起了地产底分割,引起了负债的农户底分小,这便是多教高利贷者有计划地努力进行的一开过程。无论是这一过程或是那一过程都没有完结,但是从海外竞争使农业成为无出息的那时候起,从农村人口底增加停止下来,甚至常常趋于减少的那时候起,这些过程就大大地延缓了。如果不说到地位特别优良的地产如接近城市或工厂,地租和地产价格就不再有什么增加;地租和地产价格开始低落,并且有更加低落的危险。这种现象愈是继续推进,则高利贷资本家对于剥夺负债的农民愈少感兴趣。公开拍卖不仅威胁着他失去资本的利息,而且甚至要损失一部分资本:为了不加速拍卖,他们就设法以延期支付利息或往往以付出新贷款等方法把它拖延下去,如像在英国甚至最贪婪的和心肠狠毒的大地主们因农业危机不得不让租金的欠款分期缴纳,以后又把它减少,自已花钱来举办农业的各种改良。
  例如,威斯特发里尼的地主维凯尔最在社会政治学会底调査表中关于农民状况说:“这里的农民保持其祖遗土地的意志极为坚强;许多高利贷者强迫农业经营者替自己劳作,并且拿去他所生产出来的全部生产品(除掉为贫困的生活所必需的以外),他们发见这种办法对于自己比实行不可靠的拍卖负债土地来得更为有利。在我国许多贫瘠而多山的区域内这样的土地,早已没有买主了。”(见“调査录”,第二卷,第一一页)
  很快对农村中生产条件底变革成为一种障碍的农民底负债,并不等于所有关系底变革。目前农业的危机迫使对所有关系方面负债的苹命的倾向退居次要地位。可是生产关系底每次新的变化,都被土地占有底债务利用,作为所有关系更容易适应生产条件的一个杠杆。
  我们在什么地方去找出使这种生产方式上的变化成为必要的动力呢?在上面说明以后,回答就不会有什么困难。在工业内不仅隐藏着工业本身发展底发条,而且隐藏着农业发展底发条。
  我们已经看见,正是城市工业破坏了农村中工业与农业的统一,使农村居民变为单方面的农业经营者,变为依赖市场变化的商品生产者,正是城市工业替农村居民创造了无产阶级化底条件。
  我们更看出封建时代底农业已陷入循环圈内,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跳出这个圈子。城市工业创造了革命的力量,这些力量必然也能够破坏封建制度,并且以此不仅给工业,而且给农业开辟了新的道路。后来工业创造了新的合理的农业底技术的和科学的条件,在机器、人造肥料、化学实验室中的显微镜等帮助之下革命化了农业并因此创造了资本主义大生产底技术的优越超过农民的小生产,但是除了大生产与小生产间这些质量的差异以外,同一的经济发展还创造了别的差异:即在仅仅用于自己的消费的经营与主要地,或至少大部分为市场而生产的经营之间的差异。无论是自给的经营,无论是为市场而生产的经营两者都一样陷于依赖工业的地位,不过各循不同的道路罢了。对于前者——自足的经济——就发生以出卖劳动力,以雇佣劳动或家庭工业而获得货币的必要,正因为如此,小农就更加依赖于工业,更加靠近工业无产阶级底地位。商品生产的经营同样更迫切地需要副业。自然,缩小生产成本费的倾向因技术的进步而实现,但是这种倾向在资本主义农业内却为相反的倾向所摧毁,这种相反倾向把一切重担加在农业身上:地租底增加,在这里是租金底增加,在列处是抵押债务底增加;助长这种债务或土地细分的承继权;城市剥削农村的增长(这是军国主义、税收、横征暴敛等等底结果);土地底枯竭;对动植物危害增长的敏感,最后,农村劳动者之不断为工业所吸引——这就是全部因素,不管技术如何进步,它们以联合的行动更加提高农业中的生产成本费。这些因素底最近的结果,就是生活资料价格底普遍的和不断的提高,而且也是城市与农村间,土地占有与多数消费者之间矛盾底加剧。
  但是在农业中创造了这些关系的那种工业的发展,再以扩大世界流通范围来改造这些关系并且引起海外的粮食竞争。在土地占有不十分有力的地方,工业的发展就把自已的一切重担加在土地占有身上,在英国就是这样,但是工业的发展正是用这些来减少土地占有与多数消费者之间的矛盾。在土地占有可以利用国家政权的地方,土地占有就企图以生活资料价格底人为的提高重新将价格提高到旧时生产成本费底高度,可是在现代世界流通范围及国际竞争情形之下,这种办法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成功,也不能充分地成功,而只能引起土地占有与多数消费者,亦即无产者之间对抗底加剧,这种对抗早已达到很高的紧张程度。但是农业和土地占有一同感到痛苦,首先自然是在农业经营者成为名义上土地所有者的地方;农业采取各种不同的生产方法,以便使它适应新的关系;这里农业就回复到粗放的畜牧经济,在那里农业就过渡到集约的园圃经济,但最后才承认最合理的是工业与农业的结合。
  这样现代的生产方式,至少,在其两种形态内——小农底职业雇佣劳动形态与大农底农业的工业企业底形态内——在其辩证过程底终点又重新回复到它的起点:回复到工业与农业分离底消灭。但如果在原始的农民经济内,农业在经济上是一个决定的和居于领导的要素,那末在现时这种关系就改变了。资本主义的大生产统治着,而农业必须听从它的命令,必须适合它的需要。工业发展底方向成为农业发展底指标。如果工业是向着社会主义的道路走,那末农业也一定要照着那条道路走。但是在仍旧是纯农业的,由于它们领土内居民底固步自封,对于工业底进程,仍旧是关闭的那些地区内,人民在数量上、能力上、知识上、幸福上都减少了,同时土地枯竭了,农业破坏了。资本主义社会内纯粹的农业已不能成为幸福底因素,同时农民也失去恢复自己幸福的希望。像封建时代底农业人口一样,这些分子陷入死巷,他们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跳出这条死巷,他们在死巷中更受压迫,他们十分恐怖而且完全绝望。在这一次正如在十八世纪末期一样,只有城市底革命的民众,才能把他们从加在他们身上的很重的压迫中解放出来,并替他们开辟一条向前发展的道路。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农村中强有力地妨碍这一革命阶级发展条件底创造,而在城市中却促进着这种发展。它把劳动群众集中在城市内,在城市内替劳动群众底团结,替他们的智力的发展,替他们的阶级斗争,创造出有利的条件。它使农村居民稀薄,使农村劳动者散居在广大的地面上,使他们孤立,剥夺他们智力发展和反抗剥削者的手段。在城市内它把所有资本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并以此直接剥夺剥削者。在农业内它只部分地引起生产底集中,另一方面,它反而引起生产底分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其继续发展中,在一切国家内迟早总要把工业变为输出的工业,不以国内市场为满足,而是要为世界市场而生产。在同一限度内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农业降低到甚至不能给自己保证国内市场的那种生产底阶段上,农业生产底意义随着世界的生产而更加低落。
  所以资本主义的财产和占有形式以及资本主义的利益愈是与农业底需要相矛盾,它们愈是将一切重担加在农业身上或甚至把农业压溃,资本主义形式底破坏,解脱资本主义利益底羁绊对于农业愈是不可避免,则农业亦愈不能从自己本身中发展出必要的力量和组织底萌芽,它愈加需要工业底革命力量方面的推动。
  这种推动出现了。工业无产阶级如不和自己一起解放出农民,就不能解放自己。
  人类社会是一个有机体,不是动物的有机体,也不是植物的有机体,而是特殊的有机体,但总是一个有机体,而不是个人底简单的混合体。并且作为一个有机体,人类社会就一定要按照一个统一的计划组织起来。愚蠢的想法,似乎在社会内一部分可以在某一个方向发展起来,而另一部分,同样重要的部分,可以在相反的方向内发展起来。社会只能在一个方向内发展起来。但要使有机体底每一部分从自身中产生出对于自己的发展所必要的动力并不必要;只要有机体底某一部分对于整个有机体产生出所须的力量就够了。如果大工业的发展是向着社会主义方向走,如果这种工业在现社会内是占统治的力量,那末它就替社会主义征服那些不能从自身中产生出这种变革底前提条作的领域,并使之适合于自己的需要。它必须为着自己本身的利益,为着社会团结一致和协调的利益而这样做。
  我们不能做出比那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还坏的对现社会的预测,那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洋洋得意地宣告:“让工业底道路走向社会主义,农业底道路走向‘个人主义’。”如果这种说法是对的,如果农业是充分有力的,足以抗拒社会主义,同时又没有力量把“个人主义”强加于工业,那末这种情形就意味着并不是拯救社会,而是毁灭社会,是不断的内战;幸而资本主义剥削底这个最后的救生锚对于人类社会是不可靠的。

二 社会主义农业底诸要素


  我们是从现代工业底发展必不可免地走向社会主义的那个命题出发。要证明这个命题需得整部的书?这个任务在科学社会主义底基本著作中,而首先在“资本论”中就已经完成了。
  我们在这里只想尽可能更具体地指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及其必然的结果——工业底社会化——一定会影响农业。
  我们故意说“社会化”,而不说“国家化”。我们且把社会主义社会是否保存国家底形式这一问题姑置不论;在其开始的阶段内社会主义社会无疑地要保存这些形式;正是国家一定会成为社会变革底强有力的杠杆。但是这种变革其本身就要求一切生产及一切生产资料底“社会化”,断不是它们的“国家化”;生产资料不应当再是私有财产底对象;它们的社会作用决定着那样一种社会组织,即它们应当转变为社会组织底所有。满足当地需要的生产,如:面包店、电灯厂、马路等更宜于公共所有而不宜于国有,那时许多生产资料(交通工具当然也包括在内),都具有国际的意义并成为国际的财产,如苏彝士运河或巴拿马运河。
  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自然要转变为国家底财产,因为现代的国家只是一个可以作为社会主义社会之用的框架,一个可以替公社的或合作社的企业转变为社会主义生产底环节创造出必要的条件。
  如果初期生产底社会化只限于资本主义的大工业,那末很显然地,它总是把那些不能单靠农业维持生活而必须靠副业以增加收入的农民变为社会劳动者,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点也不触犯他们的土地所有制。例如矿山或制瓦工厂底社会化把成千成万为了要弥补自己农业经营中的亏空而必须在矿山或制瓦工厂中找工作的小农从资本主义底雇佣劳动者变为社会的劳动者。
  另一方面,种植甜菜的,没有任何剥削的农民,由于制糖工厂底单纯社会化,就从资本主义企业底零工变为社会企业底零工。牛乳业与现在更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榨油工厂及乳酪工厂等等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是一样。但是大工业企业底社会化,由于它们结合在一起,一定会把那些在现代自由竞争制度下独立地出现于市场上的农业经营者变为社会的零雇的劳动者。
  一旦所有酿酒工厂转到一些人手里,则忽布栽植者与麦芽生产者对于酿酒工厂的关系,就如甜菜种植者对于制糖工厂的关系一样。谷物供给者的农民与社会化的磨粉厂之间,葡萄种植者与社会化的酒窖之间所形成的关系,也是相同的。
  现在农业生产者对这一类大企业的依赖已经很大,因此把他们从资本家手里转移为社会所有就等于农业经营者底解放,尤其是小农业经营者底解放,就如采矿业等事业底社会化对于把自己的雇佣劳动供给这些事业的小农一样。
  地租从资本利润分离出来,土地私有从农业分离出来——一方面是在租佃制的形式内,另一方面是在抵押的形式内——是和正在增长的农业工业化并进的。无产阶级的统治无条件地要使这两种形式的土地所有变为社会公有,使出租的和抵押的土地变为社会公有。大的土地占有愈厉害(在佃农制发达的国家内)和抵押的债务愈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则农业经营者亦愈迅速地承认并高兴地欢迎这个过程——农业的工业企业底社会化过程,解放的过程。
  最后,无产阶级的统治必然走向以剥削雇佣劳动制度为基础的大工业的农业企业底社会化。诚然,农业中的大生产并没有像在工业内那样统治的倾向。但要希望农民的经营排挤大生产,简直是谬妄之至。在资本主义的农业内大生产与小生产是互相制约着的。
  独立农户已经不可救药;他们只有依算大经营才能站得住脚。在附近有大工业企业,能给农民以工作的,正如给雇佣劳动者以工作的或给表面上独立的,为资本家劳作的经营者以工作的地方,那里农民就成为大工业企业的奴隶。在没有这样情形的地方,那里他需要大的农业经营,以免陷入极度贫困。自然,大农经营比小经营更感到农村逃亡的痛苦,但是农民的家庭也开始因此衰落下去,即使以增加使用机器稍稍补助劳动者的不足,然亦无济于事。如果农业的危机迅速剥夺手头没有充分资本的大地主比剥夺农民为甚,那末资本底迅速增长的积累,就创造出善于从农业的剥削与工业的剥削相结合中汲取进款的资本家,对于他们,亦只有在大的范围内——而不是在农民的经营内——才有可能,这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我们对农业中大经营迅速吞并小经营所指望的,无论怎样少,可是我们也很少有根据希望着相反的过程[1]。实际上,统计指示给我们的,知识在大小不同的各个范畴间的关系上的微小变动,这些变动,往往是以生产方式上的变动——以生产底较大强度来说明而不是以经济的退化来说明。如果在德国五十公顷以上的经营在农业上利用的总面积中所占份额,在从一八八二年到一八九五年期间,从百分之三三降低到百分之三二·五六,亦即少于百分之点五,那末在法国从一八八二年到一八九八年,四〇公顷以上的经营在全部耕种面积中所占份额,是从百分之四四·九六增至四五·五六,亦即多于百分之点五。
  这是极细微的差异。但是在德国和在法国一样,大经营占土地底极大部分,在德国几占三分之一,在法国几占二分之一。但是法国在一八八二年时在五、六七二、〇〇〇农业经营者中有一四二、〇〇〇人和这些经营有关,即占百分之二·五一;在一八九二年时,甚至在五、七〇三、〇〇〇人中,只有一三九、〇〇〇人,占百分之二·四二。德国在一八八二年时五、二七六、三四四农业经营者中,只有六六、六一四人,即占百分之一·二〇;在一八九三年时五、五五八、三一七 中,有六七、一八五人即占百分之一·二一。当雇佣制度底继续存在成为不可能的时候,这些经营就转变为社会公有的财产,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即此一端,社会就得到农地三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归自己支配。
  大农经营所占的极大的土地面积,大农经营的更加发展的资本主义性质,租佃制与抵押制底发达,农业底工业化,这就是替农业生产的综合准备基础的诸要素。农业生产同工业生产的社会化一样,必不可免地要从无产阶级未来的统治中发生出来,它和工业生产底社会化更加融合为一个和谐的整体。
  社会主义农业的技术的要素和社会主义农业底这些社会因素同时发展起来。我们曾看到现代科学及现代技术如何侵入农业领域,并如何在其中完成一种变革,现代大农业生产在资本主义的大地产内如何达到它的最高点,这些大地产我们在第七章内就已经详细地叙述过了。但是像英国农业底完善的技术,在过去一世纪内,只有在少数从封建所有制底极度压迫中解放出来的产业内才能发达一样,现代的技术也只有在个别的产业内才能发展起来。要使技术普遍推广成为可能并且替发展的道路扫除使农业在短期繁荣后又趋于衰落的那些障碍,就需要再来一次社会革命。
  无产阶级底胜利,就等于军国主义及大城市集中化底消灭。大地产底社会化就把大地产从承继权及不在主义底锁链中解放出来。以公社自由社员底劳动代替雇佣的奴隶就可提供农业大生产以繁荣底要素,这种要素对于农业极为重要,并且在现时缺乏这种要素就更加阻碍农业的发展:如缺乏充分数量的有知识的自愿努力的劳动力。一旦劳动者在农村中找到充分的工作,这种工作又能够供给他同样的幸福,同样的文化条件,像城市工作一样,农村逃亡就会停止。工业和农业联系愈有力,商品生产及以经济集中于大城市为前提条件的商业底地位愈迅速地代之以为社会所生产与为社会而生产,按照全国平均分配生产并结束大城市中人口底有害麇集,则农村逃亡亦愈迅速地停止。我们已经在小农和手工业者底职业的雇佣劳动形态内,碰到过农业与工业结合底第一个可怜的形式;在更为完备的形式内这种结合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在制造自己原料的农民底工业副业的形态内;在现代大地产内这种结合达到它的发展底最高阶段;但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内这种结合才成为整个社会生产底共同法则。
  独立的小生产在农业中丧失了自己的最后避难所。我们认识了三种形态——小农生产所赖以维持其生存的三种形态:工艺的副业形态,大农业中雇佣劳动的形态,而在既没有副业又没有工资劳动的地方,在小农仍旧为纯粹农业经营者的地方,在他对大农的关系不是以雇佣劳动者而是以竞争者资格出现的地方,则是过度的劳动与不足消费的形态,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就是野蛮状态。由于资本主义的企业转变为公有制,小的农业企业无论前者,无论后者都一样陷于依赖社会的生产,将为社会生产所吸收或者变为社会生产底简单附属品。但是那时纯粹农业的独立的小经营对于它们的所有主就失去一切吸引力。现在城市无产者底生活已经高于小农底野蛮生活,农民底年青一代逃出农村不亚于农村的雇佣劳动者。但是当社会主义的大农场四面八方的包围他们,这些大农场已经不是由可怜的雇佣奴隶来耕作,而是由合作社底富裕的社员,自由的、活泼的一辈来耕作的时候,——那时就不是从小快农地逃入城市,而是开姑从小块农地更迅速跑进合作社的大经营,并且野蛮状态亦将会从自已的最后避难所中被驱逐出去,它在最后避难所中,至今感觉到围绕它的文明世界,是难于接近的。
  社会主义的大生产带给小农的不是剥夺,而是从地狱中——从现时小农因自己的私有财产而受束缚的地狱中解放出来。
  社会的发展在农业中走着和工业中同一的方向。社会的需要和社会的条件在农业中和在工业中都走向社会的大生产,在其最高的形式内农业与工业融合为坚固的整体。




[1] 即小经营排挤大经营。——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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