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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童年时代
德米特里·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房子、院子和花园
如果不把最早的那些零星片断、模糊不清的回忆计算在内,那末,有关我的童年的回忆都是同莫斯科大街上一幢房子里我们一家的生活联系着的。这幢房子是我的父母亲在1878年购置的。
这幢房子是木头结构的平房,铺有一层阁楼。就是说,在上面,就在屋顶下边,和顶棚并排的地方,有几个小房间,窗户向着院子。
这幢房子面向莫斯科大街,那个时候这条大街尘土飞扬,肮脏不堪,两边的人行道是用木头铺成的。如果从市中心向西,往斯维亚加河的方向走,这幢房子座落在大街的左边。下面有五个大房间,从东到西依次是:厅堂间,父亲的书房,被叫作客厅的房间,母亲的房间和餐室。此外在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前室。下面靠西那一边,穿过没有取暖设备的过道屋,就是厨房。
阁楼上有四个小房间。两间向西(一间是阿尼亚的,一间是育儿室),两间向东(一间是萨沙的,一间是沃洛佳的)。阁楼的两边各有一个室内扶梯,通过两间前室使楼上同楼下相连。在夏天,还可以通过阿尼亚的和萨沙的卧室之间的阳台把阁楼的两半连接起来。
靠近房子(朝南方向)有个大院子,院子里长着绿茵茵的细草。院子紧连着花园,穿过花园的篱笆门便是邻近的波克罗夫斯克大街了。篱笆门是一直锁着的。花园和院子用一道矮矮的篱笆隔开,这道篱笆也有个小门。在院子里,靠近花园小门有口水井,我们用手掀泵把水汲上来浇花园。井水的水质很硬,除了浇花园外,只能用来洗地板。饮水是由运水工人从斯维亚加河运来的。水井的左边有所独立的小房子,三扇小窗向着花园。小房子旁边有间屋顶造得很特别的小厨房。这所房子通常是租给人家的。只有一个夏天,因为家里修房子,我们才住在里面。附属于小房子的厨房被萨沙用来当化学实验室。
从花园小门穿过整个花园到波克罗夫斯克大街有一条——我们把它叫作“林荫大道”,把花园分成两半。“林荫大道”两边都是银白杨,只是在它的尽头处长着一棵欧洲山杨,叶子老是在簌簌地抖动。阿尼亚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它,所以我们管它叫“阿尼亚的山杨”。除了这条“林荫大道”外,在整个花园的四周,沿着紧靠四邻的篱笆,还有四条“林荫小道”。在我们的童年时代,这些“林荫小道”都有固定的名称:“黑树林”——那儿长着密密的丁香树丛和枝叶茂盛的榆树;“黄树林”——那儿长着茂密的金合欢;“红树林”——那儿长着一棵很大的、有刺的山楂树;还有一条竟叫做“脏树林”——由于邻居不讲卫生,在那儿堆着纸片、空瓶等各种各样的垃圾。花园的中央有个花坛(这是妈妈的劳动成果),还有花园里唯一的一座亭子。有时候大家就在亭子里喝晩茶。
除了银白杨和唯一的一棵欧洲山杨外,花园里还长着几棵枝叶茂盛的榆树,在玩儿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喜欢爬到树上去;还有很多丁香树,而最多的是种在花园四周的普通黄色金合欢树。
果树中主要是苹果树。以茴香苹果树(伏尔加一带的品种)为数最多,其次是白浆苹果树、阿波尔特苹果树,还有几棵被叫作“黑树”的苹果树,结的苹果味道很好。记得妈妈总是把从“黑树”上采摘下来的苹果收藏好,这些苹果主要是留给爸爸吃的。在花园的尽头处还有一棵苹果树,取名“小野树”,孩子们把它叫作“野鬼树”。这棵树结实累累,果实个儿虽小,却很好吃。常常是这样:谁早晨起得最早,谁就第一个跑去收集掉在地上的苹果,然后分给大家。在规定的日期以前是禁止从树上釆摘的。我不记得我们中间有谁违反过这条规定。除了苹果树外,还有两三棵梨树和几棵樱桃树,还有长得密密丛丛的马林果树丛以及醋栗树丛和茶藨子树丛。妈妈给孩子们订了几条采摘浆果的规矩。还有几排草莓,妈妈花很多时间侍弄它们:移栽啦,施肥啦,浇水啦。孩子们都一起参加浇花园的劳动,有时还参加打扫花园的劳动。可以说,这是一项社会工作,从来没有人不愿参加,相反,大家还争着参加呢。
院子的水井旁边有一只大木桶,花坛里也有一只同样的木桶。要求我们预先把这两只木桶装满水,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更要如此,以便一大早就能用来浇花。浇花通常是由妈妈自己浇的。每天傍晚,大家就一起动手干。通常是一个人从井里汲水,其他人用壶和桶把水送到指定地点。有时父亲也来参加,大家就干得更欢了。要是你在井边汲水的话,除非手上磨出泡来,你就不愿意让给别人。谁都希望尽可能地把桶装得满些,不落在别人后面。
工作常常干得协调而又利索!
如果决定要在亭子里喝茶,也是大家一起动手干。通常由萨沙把茶炊搬到花园里,其他人能拿什么就拿什么。孩子们从家里到花园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要跑好几次。这些事一般不找女佣帮忙,全由我们自己干。在我们家里,晚茶和晚上的冷餐常常是合在一起的,所以要在亭子里喝茶,就够我们忙上一阵子的。喝完茶以后,大家也都有活儿干,女孩子们帮助妈妈洗碗盏,我们则把所有的东西从亭子里搬回家去。
游戏
我们在院子里和花园里玩过各种各样的儿童游戏。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玩过赶马的游戏。我们在院子里和花园的林荫小道上来回奔跑,一个人扮赶马人,另一个人扮马,赶马人用绳子把马套着。沃洛佳比我大四岁,所以当他扮赶马人,用鞭子抽打我时,一切都很顺当,而当他扮马,我去套他时,他很快就挣脱溜跑了,我赶不上他。记得有一次,我没有办法可想,只得坐在草地上说,这样玩不行,因为他比我力气大,他想溜就溜跑了。我说,马从来不作兴从赶马人那儿溜跑的。所以应当由他扮赶马人,我扮马。沃洛佳回答说,马总是比人力气大,所以你应该懂得爱抚马,喂给它点好吃的东西,比如说带盐的黑面包啦。马是很喜欢吃这种东西的。这样,马就不会从你那儿溜跑了,就会乖乖地听你使唤了。
记得以后我常跟同年的孩子们或者跟姐妹们一起玩赶马的游戏。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大伙儿,包括阿尼亚和萨沙在内,一起玩过“小黑棍”的游戏。“带头人”在开始找人的时候要大声吆喝:“小黑棍来找,一个人也找不着,要是谁先被找到,就叫他带着棍儿跑。”记得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我常常等着萨沙来“救”我,而他总是最后一个从埋伏的地方跑出来的。
我还记得有一种叫“怪物”的游戏。这种游戏显然是沃洛佳发明的,那时他约莫八岁。玩这种游戏的有他、奥利娅姐姐和我。其实,这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游戏。玩这种游戏没有现成的规则,没有固定的格局。角色和动作都是现编出来的。当然罗,担任主角的是沃洛佳,由他出主意来编。他把我们两个弟妹(我和奥利娅)都吸引到他编造的情节中去。我们担任什么角色,我们该做些什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沃洛佳一个人任意编造,并把他编造的内容表演出来。“怪物”是什么呢?这不是人,也不是野兽。但这一定是一种吓人的,而主要是一种神秘的东西。
我和奥利娅坐在辛比尔斯克那幢房子的半明不暗的厅堂的地板上,屏息不动地等待着“怪物”的出现。突然,在门背后或者在沙发底下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叫声。骤然间跳出一个吓人的、毛茸茸的、吼叫着的东西来,这就是“怪物”——反穿着皮袄的沃洛佳。可能这个“怪物”很暴躁,很凶恶,要避开它,要躲到沙发底下或者窗帘后面去,否则它会咬人或者会拖住你的腿;也可能这个“怪物”貌似可怕,其实心地善良,那就用不着避开它,甚至可以跟它交朋友,可以抚摸它。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一切都决定于它的心情。四周一片昏暗,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地上爬……它吼叫着,抓住你的腿。多吓人啊!“怪物”时而在沙发底下,时而在沙发上面,时而在厅堂里,时而在漆黑的前室里,闹啊,叫啊,跑啊,并且发出可怕的吼叫声。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这个“怪物”是善良的,它既不咬人,也不拧人,可以大胆地抚摸它的毛。这时就一点也不感到可怕了,甚至感到非常快活了。“怪物”表演各种稀奇古怪的节目,它还跳舞呢,我们跟着它表演,会什么就表演什么……
显然,这种游戏要大人都不在家时才能玩,否则就大煞风景了:他们会把灯拿进厅堂来,会叫我们从沙发底下爬出来,反穿皮袄的“怪物”还肯定会挨训哩。
记得有一次不是沃洛佳就是奥利娅神秘地把一个消息当作大喜事告诉我:今天晚上爸爸妈妈要出去,我们可以玩“怪物”游戏了。
总的说来,沃洛佳在童年时代有着丰富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在各种各样的游戏中都能表现出来。顺便说一下,我还记得这样一件事: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大桌旁边安安静静地造房子。我用纸牌搭了一幢高房子,我感到这幢房子造得不同寻常,禁不住夸起口来。这时保姆[1]走了进来说,妈妈要我去睡觉,这使我大为扫兴。我不愿意去,就象平时那样跟她顶起嘴来。为了给保姆帮忙,沃洛佳突然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清清楚楚地说了大致是这样的一番话:“工程师季姆先生在动身去美国之前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出色的多层建筑的设计方案,我们应该马上审査这个方案。季姆先生,再见!”我听了这番夸奖的话感到心满意足,就不再继续顶嘴,随着保姆上路了。
沃洛佳和奥利娅很喜欢扮“印第安人”玩,有时我也参加一起玩。沃洛佳和奥利娅差不多是同时学会看书的,在童年时候他们看的书一样。就因为他们读了有关印第安人的书,所以才想出了这种游戏。他们扮作印第安人时,常常躲开大人,悄悄地讲着话,好象要隐瞒什么事情似的。
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走进我们花园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四周都长满杂草,很少有人去。我看见奥利娅坐在那儿一个用干树枝搭成的窝棚里,窝棚下面铺着草。窝棚附近还有一堆折得很短的干树枝,上面撒了一层番红花苹果树的火黄色的叶子,这大概是表示熊熊燃烧的篝火;上面放着一只锅子或是瓦罐,这是在做饭呢。奥利娅头上插着一张很大的绿色牛蒡草叶子,这表示印第安人的头饰。沃洛佳在什么地方打猎,奥利娅一面在看家做饭,一面在等他。奥利娅向我示意:这一切都是秘密,不能告诉大人。一会儿沃洛佳打猎回来了,他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拖着一个根须横生的树根,这树根大概算是一只被打死的野兽了。沃洛佳详细地讲述,同这只野兽的搏斗怎样累得他筋疲力尽,在他一箭射中野兽,使它最后失去知觉倒在地上之前,野兽是怎样咬他和抓他的。他一面讲,一面学着那只被他打死的野兽的样子,大声咆哮和吼叫着,向我们表示当时的情景是多么可怕,胜利的得来是多么不易。此外他还讲到,“白人”也给他增加了很多麻烦,他们用套索捉他,想要把他打死,或者把他捉去做奴隶,这大概比死还要可怕吧。沃洛佳比划着讲了他遇到的种种危险,以及他终于感到又累又饿,需要马上吃点加盐的黑面包以恢复体力。于是就派我到厨房间去,但严格地命令我:什么也不能告诉“白人”,行动要隐蔽。记得我极其机密而又郑重其事地完成了这项交给我的任务。我在两块黑面包上撒了盐,偷偷地拿着它,边走边把脚印抹去,在确信没有人看见后才向窝棚走去。沃洛佳吃完点心后,让我们看了他那支新做的箭。他把箭高高地射向天空,我就帮他捡回来。他那支出色的箭一头装着一把薄薄的小铲子,另一头粘着一块很重的黑柏油。
有的时候,特别是在雨天,这种扮演印第安人的游戏常常搬到草棚、马车棚,甚至搬到房子的顶棚上去玩。
在院子的右角,几乎是在紧靠花园的地方,有个板棚,大家叫它马车棚。这个板棚原先大概是用来停放马车的,但我们住在这里以后,因为父亲既没有马,也没有车,马车棚就成为堆放杂物的仓库了。这个板棚又大又宽敞,我们就在这里做儿童游戏。大人很少到这里来,所以我们在这里感到十分幽静自在。车棚里有一个秋千架,挂得很低,除沃洛佳外,我和奥利娅也爬上去玩,但主要是沃洛佳在上面玩。
有时候,一些走江湖的马戏演员到我们辛比尔斯克来,他们在老皇冠广场演出各种杂技节目,如高空走钢丝之类的玩意儿。走钢丝这个节目给我们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沃洛佳和奥利娅决定在我们的马车棚里如法炮制一番。他们弄来了一根粗绳子,在离地约两米高的地方把它架起来,然后轮流在上面练习走“钢丝”,而且象真正的演员一样,一定要在鞋底厚厚地擦上一层白粉,还要拿上一根起平衡作用的长竹竿。
常常可以看到沃洛佳在马车棚里干一他用铅笔刀把柔软的黑杨树皮削成小船送给小妹妹玛尼亚玩。他还在那里用斧头、锯子给自己做了付高跷,以后他喜欢大步大步地踩着高跷玩。沃洛佳跟萨沙不一样,他不干用线锯锯木头的活。他也不玩羊拐子游戏,而在当时,这种游戏几乎所有中学生,包括他弟弟米嘉在内,都是很喜欢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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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的马车棚和地窖之间装了一个旋转秋千,有时候我们大家都坐在上面玩,沃洛佳是不是喜欢这玩意儿,我可不记得了。至于说打槌球,那他大概是挺喜欢的,沃洛佳和奥利娅学打槌球学得比谁都好。父亲买来了槌球,记得我们是在沃洛佳的指导下正确地安装起来的。沃洛佳在红木桩和黑木桩之间紧紧地绷上一条绳子,然后用木槌准确地量好距离,确定好安装弧形门的位置,就象他后来放置捕鼠器一样,干得十分认真细致。
有一段时间,我们大家打槌球打得入了迷,连阿尼亚,连她的女友——一个年轻的女教师,甚至连爸爸都参加进来,只有萨沙难得丢开他那正经的书本。我们严格按照规则打球,为了解释规则,有时会引起激烈的争论(这在打槌球时是常常会发生的)。我记得,沃洛佳打得比谁都好,他对犯规的人一贯铁面无私,而在发生争论时,他又是一个公正的评判员。
如果一场球打到天黑还没有结束,就点起灯笼来照着弧形门继续打。我们常常用同爸爸的职务有关的用语:“球打到县里去了”或“把这个球打得远一点,赶它到省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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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我们和爸爸每天傍晚都到斯维亚加河去洗澡。父亲在罗斯基经营的浴场里买了张按时入浴的季度票子。我记得公共浴场的老板姓科赫,有时候父亲远远地看见德语教师施泰因高叶尔到公共浴场去洗澡,就喊着向他打招呼:“德国人到德意志人那里去,俄国人到罗斯基那里去”。
沃洛佳分三个阶段教我游泳。他说:“我怎么教,你就怎么做”,他做给我看,手和脚在水下该怎么动作,然后把我带到深水里对我说:“照我教的方法游。”我的鼻子里和嘴里都灌进了水。但在第二阶段结束后,我己经能独立游泳了。随后就能跟着他和萨沙游到斯维亚加河对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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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在斯维亚加河上修起了公共溜冰场和几座高高的冰山。每天午饭以后,我和沃洛佳就到那里去溜冰。有时候姐姐和妹妹也陪我们一起去:奥利娅也会溜冰,小玛尼亚呢,我们把她放在椅子上推着她溜。在我们的院子里也有一座冰山,还有一条长长的坡道。冰山是我们自己堆的,堆在花园的篱笆附近,挨着水井,坡道则一直通到房子跟前。在寒冷的傍晚,我和沃洛佳一起去把井水汲上来浇冰山和坡道。沃洛佳有一副下山用的真正的铁制雪橇,可以躺在上面用手驾驶着滑行。大伙儿挤在木制的雪橇上滑下山来时,往往要陷进雪堆里去。那个叫啊,笑啊,就不用说了。有时候我们闹得太厉害了,大人就把我们赶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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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不回忆起童年时代(我五到七岁时)傍晚时分我家的情景。到处都充满着工作的气氛。父亲在自己的书房里办公。萨沙哥哥和沃洛佳哥哥在阁楼上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在下面餐室里,母亲坐在大桌子旁缝衣服或者做别的事情。阿尼亚姐姐和奥利娅姐姐也在餐室里,坐在妈妈身边拿着书和练习本做功课。我和玛尼亚两个最小的也在这里安静地学习或玩耍。大声嚷嚷和打扰大人工作是严格禁止的。有的时候,只要我们中间有谁发出尖叫声,或者沃洛佳做完功课跑下楼来,引起了吵闹的声音,父亲马上就会走过来严厉地说:“干吗要嚷嚷啊?希望不再听到这种声音! ”于是,一切又安静下来。在不得已时,父亲就把吵闹的人带到自己的书房里去,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做事。总之,规矩是很严的。
最初载于《红色处女地》杂志,1938年第5期第141—145页
按德·伊·乌里扬诺夫:《回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1968年莫斯科政治书籍岀版社第3版第6—14页刊印,根据杂志作过校订
士兵游戏
童年时代在辛比尔斯克时,玩士兵游戏在我们家里曾经风行一时。萨沙哥哥、沃洛佳哥哥、奥利娅姐姐、阿尼亚姐姐和我或早或迟都玩过这种游戏。不过教我们玩这种游戏和教我们用纸剪士兵的始终是大哥萨沙。士兵的身上有个支架,这样,它们就能直立起来了。我们还用同样的方法剪成马,让士兵骑在马上,它们就成了骑士(骑兵)。游戏很简单,跟孩子们玩的九柱戏差不多。每个参加游戏的人都要根据规定在房间的地板上一排放上五到十五个士兵,然后拿打棒球用的橡皮小球朝他们身上摔。倒在地上的士兵要用后备的新兵补上。我们通常在餐室里玩这种游戏,因为这个房间的距离是量好了的。有意思的是,萨沙的部队是加里波第率领的意大利人。沃洛佳的部队是南北战争中亚伯拉罕·林肯率领的美国人,由格兰特[2]将军和谢尔曼[3]将军指挥。阿尼亚和奥利娅的部队是同拿破仑·波拿巴作战的西班牙步兵。在打仗时,交战的双方不一定要符合史实,美国人可以同西班牙人、意大利人、俄罗斯人等作战,跟下象棋一个样。
在当时出版的儿童读物中,有很多是描写黑人反对奴隶制的斗争的。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沃洛佳在选择部队时,表现出他对林肯及其革命将领格兰特和余尔曼的同情,因为他们曾在美国南方为反对奴役黑人进行过战斗。在那个时候,俾切—斯托[4]的中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是沃洛佳和奥利娅心爱的读物。
1940年12月5日于哥尔克
最初载于德·伊·乌里扬诺夫:《回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1964年莫斯科政治书籍出版社版第13—14页
按德·伊·乌里扬诺夫:《回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1968年莫斯科政治书籍出版社第3版第14—15页刊印
[1] 指瓦·格·萨尔巴托娃,她在乌里扬诺夫家里做保姆几乎有二十年。——编者注
[2] 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Ulysses Simpson Grant,1822年4月27日——1885年7月23日),美国政治家、军事家。1843年毕业于西点军校,参加了美墨战争。南北战争爆发后加入联邦军,后期担任联邦军总司令,屡建奇功。1866年晋升为陆军上将军衔。1867—1868年任陆军部长。1869—1877年任总统。
[3] 威廉·特库赛·谢尔曼(William Tecumseh Sherman,1820年2月8日——1891年2月14日),美国军事家。1840年入伍。1853年退役。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后重服现役,战争中屡建奇功。1869—1883年任陆军总司令。1883年退休。
[4] 哈丽叶特·比切·斯托(Harriet Beecher Stowe,1811年6月14日——1896年7月1日),美国作家,代表作有《汤姆叔叔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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