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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列宁历次见面的回忆
米哈伊·布若尔
1917年，我在敖德萨领导罗马尼亚革命中心和《卢普塔报》（《斗争报》）。10月25日（新历11月7日）后，我立即决定去彼得格勒，同列宁领导的人民委员会协商我们在南俄的革命活动。
1917年12月初，我从敖德萨出发，三天后到了彼得格勒。
到后我立刻去外交人民委员部，把一式两份长长的报告交给外交人民委员，一份给他，另一份给列宁。
以后几天我是在外交人民委员部档案处渡过的。我在那里查阅关于罗马尼亚在1916年参战的文件和外交函电。
一天早晨，阿斯托利亚饭店我的房间里响起了电话铃。女接线员通知我，列宁叫我去，已派汽车来接我。过五分钟，我到了斯莫尔尼宫。司机办了某些手续后，我们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写字台后面坐着几个女打字员。司机走进隔壁的一个房间。
……我过去不认识列宁，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在房间里坐着，等候接见从司机进去的那个门，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穿一套普普通通的黑色衣服，前额又圆又大，颔下有一把小胡子，手上拿着一片纸。我以为他是秘书，要领我去见列宁。我们友好地对看了一眼，亲热地握了握手，一言不发，走进列宁的房间，“秘书”走在前面，我跟着他。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会不会他就是列宁？”我想。好象是。一进房间，他在一张小圆桌旁站住，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截了当办正事，开始念他拿在手上的那张纸上的某几段话。我非常喜欢列宁这种单刀直入同人结识谈话的方式。对他念给我听的，我用法语说明了我的见解。列宁采纳了我的看法，从桌子上拿起钢笔，把他念给我听的决议划掉了两三行。然后，我们关于罗马尼亚以及巴尔干的局势交换了意见。
这当口，有人进屋。一进来就报告上一夜有不知什么匪帮袭击意大利大使馆（这是反革命分子作的案：反革命分子不仅造成混乱，并且还制造困难，甚至在同外国列强的关系上挑起外交冲突）。列宁听了很懊恼，坐到椅子上，要求来人把全部经过详细说一遍。随后他作了指示。
我们的会晤接着就结束了。这个人的容貌流露出深刻的思想和内在的精力，我终生难忘。
我离去的时候，再一次打量了斯莫尔尼宫这个普普通通的房间。它隔成两部分：“办公室”和“卧室”；在革命的头几个星期，列宁就在这里工作，在这里生活。
这是无产阶级部队最高指挥员的观察所和指挥所。尽管革命有剧烈的震动激荡，这位指挥员毫不动摇，满怀信心，为他的国家和全人类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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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次见到列宁，是在立宪会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会上。列宁同政府其他成员一起参加会议，但他没有直接参加辩论。不过他的领导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所有坐在大厅里的与会代表以及把旁听席挤得满满的、紧张地注视着大规模争论的听众，目光都盯着他。我也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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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俄苏维埃第三次代表大会上，列宁这位出色的演说家在挤满大厅的代表中，激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乌拉”声。他愉快而兴奋地谈了苏维埃政权取得胜利的原因，谈了它的各项成就[1]。他说，无产阶级新国家已经比历史上另一著名的无产阶级国家——巴黎公社——多存在五天。这证明了它的生命力。这五天，在他的清晰的预见中变成了许多星期，许多月，许多年，许多年代，最后是许多世纪；它们是苏维埃政权不可战胜的保证。
我坐在主席台附近，注意听演说家的报告，同时注意看演说家本人。这时候，有一位画家用铅笔熟练地在笔记本上画了若干素描——他画了站在讲台上的列宁，姿势各各不同。
这次苏维埃代表大会期间，我几次在会后遇见他。每次都是在通往出口的走廊上。他老远就向我微笑，同我握手问好，交谈两三句，然后走向出口，那里有汽车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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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代表大会以后，过了一个来月，我再次见到列宁。那是在1918年2月中旬。一天晚上，我奉召到斯莫尔尼宫。人民委员会的会议拖长了，开了相当久。约在深夜二时，列宁从会场出来；他告诉我，人民委员会决定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来领导南俄肃清反革命的斗争，我已被遴选为这个委员会的委员。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又问起罗马尼亚的局势以及南俄的斗争前景。然后他把任命我参加这一重要机构的证件交给我。我们握了握手，亲热地分别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同列宁谈话，最后一次同他握手……
过去，我把列宁给我的这份证件象宝贝一样珍藏着。每当我拿起它来，一遍又一遍地读它上面的文字，看它上面列宁的签名，这位伟人的鼓舞人心的形象总是浮现在我面前，我觉得他就在我身旁。
可是，后来我在黑海海岸离塞瓦斯托波尔不远的疗养地巴拉克拉瓦躲避白匪反谍报机关的搜捕，不得不把这份证件藏起，以免它落入敌人手中。不久我被捕，以致我无法把它从秘密地方取出。
如果在巴拉克拉瓦，过去属于一位铁路员工的一座房子至今犹存，而且房子里有一面镜子还保存着，那么，镜子后面可能今天还放着一份谁也不知道的、由于天长日久而发了黄的证件。证件上，有当代最伟大的伟人的签名。
载于《关于列宁（同时代外国人的回忆）》1962年莫斯科国家政治书籍出版社版第230—233页
[1] 全俄苏维埃第三次代表大会于1918年1月10日（新历23日）至18日（新历31日）在塔夫利达宫召开。弗·伊·列宁在1月11日（新历24日）的会议上讲了话，报告人民委员会工作（见《列宁全集》第26卷第444—448页）。——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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