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专题〗传记·回忆·评论 -> 《回忆列宁》（第五卷）
红色工会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期间同列宁的谈话
彼埃尔·谢马尔
1922年12月，在红色工会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结束前，列宁在克里姆林宫他的办公室接见了我们[1]——我和蒙穆索[2]，——以便同我们谈谈法国革命运动的状况、统一总工会圣太田代表大会（1922年7月）[3]提出的统一总工会加入红色工会国际的条件，并了解我们对法国共产党的看法。
我们先问讯他的健康，他回答我们，说是目前还是在恢复阶段。然后列宁开始正式谈话，问我：
“谢马尔[4]，您是党员吗？”
“是的。齐美尔瓦尔德和昆塔尔两次代表会议使我觉悟了，于是在1916年初入了党[5]；原先我是爱尔威[6]派，属于拒绝参加社会党的‘野人’，我们曾把社会党看作是纯议会主义的、资产阶级的政党。”
“蒙穆索，您呢？您不是党员吧？”
蒙穆索作了否定的答复，他解释说，他是由无政府主义逐步转向共产主义的；他说，法国的革命工会运动仍浸透眷无政府工团主义和反议会主义，他作为这样的工会运动的领导人，很难加入共产党，因为这样一来，大量对于工会运动很宝贵的工人，本来是可以通过耐心的工作争取过来的，结果却可能反对他，反対统一总工会的领导……
“为什么你们俩是一样的思想方式？”
蒙穆索答道：
“我们俩都反对弗罗萨尔[7]，反对律师和知识分子们，他们对工人阶级一点也不了解，却领导着党。”
我接上了话，补充说道：
“我们俩志同道合，都主张反对改良主义，反对叛徒领袖们，都主张教育工人阶级并领导工人阶级进行阶级斗争；我们所以要竭力争取统一总工会加入红色工会国际，意义便在于此。”
“党仍然在那些人的领导之下，怎样能把他们赶走呢？这怎么能办到呢？如果象您蒙穆索这样的工人积极分子留在党外的话。”
蒙穆索回答说，他不应当单独入党，不过，如果我们向法国工人讲清楚红色工会国际是怎么一回事，共产主义是怎么一回事，共产主义在俄国实现了什么，——如果这样讲清楚了，他的入党会带动成千上万革命的工人、统一总工会的会员入党。
“但是，”蒙穆索补充了一句，“必须给我们的教育工作减少困难，帮助我们克服无政府工团主义的传统，排除章程造成的障碍。”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您入党，让工人、工会会员中的优秀分子跟着您入党，需要怎么办呢？”
蒙穆索答道：
“应当让我们能够向广大的工人群众敞开统一总工会的大门，把至今仍处在改良主义和资产阶级影响下的人组织在统一总工会的队伍里。但是我们认为，承认工会与党之间、红色工会国际与共产国际之间存在看有机的联系，是一种障碍，会使法国工人止步不前，即使对于赞成革命的工会会员（他们至今仍然浑身是无政府主义的气味），这也会造成很大的困难。我们请求您撤销加入红色工会国际的条件中规定了这一有机联系的第十条。”
“谢马尔，您也同意蒙穆索的意见吗？”
“我们俩在这个问题看法一致；这是当前的策略问题，它的目标是争取尽可能多的工人，我们以后可以吸收他们和党合作，不过有一个条件：党应该有好的政策。”
“你们是不是说：如果我们撤销了第十条，那末，工人和积极的、赞成革命的工会会员就会比较容易靠拢党，同意它的政策？”
对这个问题，我们俩都作了肯定的答复。
“我们自然能够撤销这一条，但是你们应当看到：共产国际同意这样做是在政治上作出很大的让步的。这好比是我们在‘国际’的章程中打开了 一个缺口。这样的办法完全是个例外，只能适用于法国革命运动。采取这样的办法，要求你们承担重大的义务；你们自己也要主动承担沉重的责任。你们要注意，千万别让我们以后为这件事后悔。”
“你们说，”列宁继续说道，“党很糟糕，你们不信任弗罗萨尔，可是你们有什么建议呢？能不能通过工会的革命运动建设一个真正的共产党？”
我回答：
“通过大量的工人入党，党自然可以吸收比佼健康的革命血液；统一总工会正应该成为这样的一个泉源，应当从那里汲取力量，同时又别让统一总工会丧失它群众组织的性质，要让它把所有工人，不分派别，不管他们属于什么党，统统都团结起来。您所说的建设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当然不是指取消现在的党，而是通过吸收赞成革命并已表现出战斗力的工人入党来彻底改造党。我们的任务是为这个做好准备。您继续在党的本身内部进行更坚决的斗争，便会促使它比较快地纠正错误，比较快地把它引上真正共产主义的方向。”
蒙穆索说，他所以不得不推迟入党，那些原因他刚才已经说过。
我表示同意有必要加强党内的工作，不管我们的工会任务如何。
“你们说，”列宁说道，“你们不信任弗罗萨尔。但是，拿雷诺·让来说吧，你们是否认为他是共产党人或可能成为共产党人？”
我回答：
“我不知道雷诺·让的政治态度。我只知道他同农民各阶层有密切的联系，他非常了解他们的要求，并且很会表达他们的愿望。在这一点上，他对党是有好处的，所以必须加以利用。”
“你们认为，由于这些原因，应该把他留在党内？”
我们回答，我们的意见是这样，但另一方面，应当把那些不同意共产国际并肆无忌惮地公开反对的分子从党内清洗出去。
以上便是我们这次谈话中最重要的内容。
后来列宁又问了我们几个问题，问法国的情况和工人的物质境遇。他向我们提起他到过巴黎，当初他很喜欢漫游巴黎郊区，同群众攀谈。
接着他问我们到俄国后的见闻和我们的感想。
因为我们的答复流露出我们的全部热情，所以列宁赶紧把我们的热情压一压，他说，对最后胜利的信心是必要的，但还应当努力工作，应当象名副其实的革命者那样，顽强不屈、坚韧不拔地工作；他还说，在援助苏维埃无产阶级完成建设社会主义的宏伟而艰巨的事业方面，他对我们对法国无产阶级出色的革命精神抱着特别大的希望。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这次谈话永远地、深深地铭刻在我们心中。
载于《列宁和国际工人运动（回忆录）》第1集1934年莫斯科党的出版社版第93—96页
[1] 弗·伊·列宁是在代表大会开幕前夕——11月18日——接见彼埃尔·谢马尔和加斯顿·蒙穆索的。——编者注
[2] 加斯东·蒙穆索（Gaston Monmousseau，1883年1月17日——1960年7月11日），法国工会活动家，1922年至1932年任联合总工会（Confédération générale du travail unitaire）总书记，1925年参加法国共产党，1926年至1940年任政治局委员。
[3] 圣太田代表大会于1922年6月25—30日举行。——编者注
[4] 皮埃尔·谢马尔（Pierre Semard，1887年2月15日——1942年3月7日），法国工会活动家，1916年参加工人国际法国支部，1920年底参与成立法国共产党，1924年至1928年任法国共产党中央总书记，1939年10月被捕，1942年被移交给纳粹德国，3月7日遇害。
[5] 彼·谢马尔于1916年加入法国社会党，1920年12月加入法国共产党。——编者注
[6] 古斯塔夫·爱尔威（Gustave Hervé，1871年1月2日——1944年10月25日），早年加入激进党。1905年加入法国社会党和法国总工会。1910年起持激进反军国主义立场。1912年起逐渐转向支持战争。1914年一战爆发后持社会沙文主义立场，支持战争。1918年被开除出党。此后转向国家社会主义立场，1922年支持墨索里尼。1933年支持纳粹党。1940年法国沦陷后拒绝支持维希法国。1944年逝世。
[7] 吕多维克—奥斯卡·弗罗萨尔（Ludovic-Oscar Frossard，1889年3月5日——1946年2月11日），曾当过教师，一战期间因反对战争而被开除教职。1918年当选为工人国际法国支部总书记，1920年访问苏俄后，主张参加共产国际，法国共产党成立后担任总书记，但因意见分歧，于1923年1月1日辞职，并重新参加了工人国际法国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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