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列宁和策烈铁里

(一九一七年九月二十一日《统一报》第一四五号)



  策烈铁里同志在民主会议上发表了一些演说,其中一篇演说反驳了托洛茨基先生。他请后者回忆一下“不是预言家,而是同俄国民主派有联系并且反映它的政策的人”所作的预言。这个预言包含在如下一句话中:
  “反革命是通过布尔什维克的大门冲到我们面前来的。”
  这句话是这位策烈铁里同志在工兵代表苏维埃六月会议上说的。(我们这里各式各样的会议很多,可是毫无成效!)的确,说出这种话并不需要会作预言的本领。自从列宁经过德国回到俄国,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上阐述了他的臭名远扬的《提纲》以来,所有反对他的人就都清楚:他的所谓策略将大大加强反革命分子的力量。策烈铁里同志在六月会议上表达了反对列宁的人们这个共同的信念。现在,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列宁及其同道们的鼓动正在产生多么丰满的反革命幼芽,所以策烈铁里同志也许可以因为自己的“预言”而自豪。遗憾的是这里必须指出下面一个令人失望的情况。
  “同俄国民主派有联系并且反映它的政策的人”自己就支持过列宁的那些对革命最有害的活动。当然,他支持列宁是非本意的和不自觉的,但是毕竟支持过。而且是十分热烈地支持过。未来的俄国革命历史家,为了真理的利益,将不得不把这个令人失望的情况同策烈铁里同志的“预言”一起记载到自己的著作中去。
  “同俄国民主派有联系并且反映它的政策的人”,而主要的是,不只一次地出来反对列宁的人,自己却成了他的帮凶,怎么能够发生这种情况呢?其实很简单!
  策烈铁里同志在自己的政治观点上犯了两重性的错误。
  首先,他是马克思主义者。作为马克思主义者,他反对列宁,很有根据地提醒过列宁,说俄国现在所经历的不是社会主义革命,而是资产阶级革命。从这里,他(不过不是立即地,也不是没有很大的动摇地)得出了一个完全正确的推断,革命民主派绝对不需要背叛自己就可以同资产阶级政党实行联合。他本人就参加了联合内阁。既然参加了联合内阁,他就不能不希望劳动群众支持这个一半由社会主义思想各派代表、一半由“资本家部长”组成的政府。而且他在自己的演说中表达了这个最自然不过的愿望。
  但是只有“”他仍然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时候”,他才表达了这个愿望。而他并非始终总是马克思主义者。他的巨大不幸就是:他从马克思主义文献中接受的观点,在他的头脑中是同在齐美尔瓦尔得和昆塔尔所苦思出来的、关于战争的决议交织在一起。他对国际的历史知道得太差了,所以看不到这些决议同当年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多美拉·纽文胡斯向布鲁塞尔(一八九一年)和苏黎世(一八九三年)国际社会主义者代表大会提出的那些决议案的血缘关系。他天真地以为,好象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关于战争的决议是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最高峰。他的一切其他错误和矛盾也都是从这个根本错误中产生的。
  当前战争的责任由谁来负呢?由各国资产阶级负责,这就是说,也由俄国资产阶级负责。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的可兰经中的一章就是这样说的。在相当长时期的过程中,同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派所有预言家中最杰出的预言家、[u]·格里姆亲切地挽着手散步的策烈铁里同志本人也这样说过。
  但是如果当前战争的责任同等地既由俄国资产阶级来负,也由德奥帝国主义者来负,那就会象白昼一样明显,对于稍微能够作逻辑思维的人说来,同俄国资产阶级联合是不能允许的。必须用反对资产阶级的起义来代替同资产阶级的联合。完全忠实于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决议精神的列宁就这样说过。他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上捍卫自己的《提纲》时郑重宣布说,应该坚决同资产阶级的一切要求决裂。
  在这种场合,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多·纽文胡斯会完全赞成他的看法,因为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各项决议恢复了纽文胡斯的精神。在布鲁塞尔和苏黎世社会主义者代表大会上,纽文胡斯正是发挥了这样的思想:战争可能和应该成为国际社会主义革命的信号。
  无论如何列宁从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决议中作出了完全合法的结论,他要求群众高呼:“打倒资本家部长!”而且——至少在彼得格勒——群众响应了他的号召。我们大家都清楚记得的六月十八日示威就是列宁的“口号”的胜利。
  在这次示威的时候,我和齐赫泽同志并排站在马尔斯校场上[1]。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对于要求推翻“资本家”部长的宣传画多得惊人一事具有什么意义,丝毫没有发生错觉。这个意义就是:以今天真正的主人身份从我们身旁走过的列宁分子的某些代表,故意突出地向他发出各种俨然长官神气的命令。
  但是如果齐赫泽同志认识到了六月十八日示威是列宁分子的胜利,那么他大概没有想到,——就是现在也不见得想到,——这种胜利是由于他、策烈铁里以及他们的同志们和列宁本人一样热情地醉心于宣传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思想而造成的。
  如果仍然采取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通过的决议的立场,就不可能否定“打倒资本家部长!”这个口号。我们那些本来赞成上述决议的社会主义部长就不得不一定要同意这个口号。但是,如果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信条谴责了革命民主派同工商业阶级的联合,那就必然会产生一个问题:策烈铁里同志和其他社会主义者到底为什么同“资产者”并肩地坐在部长席位上呢?
  列宁对这个问题的答复非常简单、明确,而且完全符合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精神:因为我们的社会主义部长背叛了自己原有的事业。策烈铁里同志和其他社会主义部长的同道们当然不能同意这种说法。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很巧妙的理由,说同法国和比利时的社会主义者相反,我国社会主义者之所以同意参加内阁,不是为了同内阁里的资产阶级成员合作,而只是为了在内阁中继续进行阶级斗争。这个本身完全站不住脚的理由,妨碍了我国社会主义部长们(他们不反对这个理由,而且因此承认它是正确的)给自己确定只要多少有一点明确的行动路线。由此产生了许多不必要的和极端有害的磨擦,这些磨擦大大败坏了联合思想的名誉。而联合思想的名誉败坏得越多,就越会使列宁接近胜利。现在列宁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取得彻底的胜利。
  我不知道当他凯旋地在彼得格勒宽广的大街上行进的时候,他是否会想到感谢策烈铁里同志。大概不会。但是没有疑问,如果策烈铁里同志关于“反革命会通过布尔什维主义的大门冲到我们面前来”的预言是正确的,那么写出下面这句话的历史家将同样是正确的:
  因为伊·格·策烈铁里是齐美尔瓦尔得分子,所以他热情地和成功地铺平了通向列宁的布尔什维主义大门的道路。




[1] 马尔斯校场,列宁格勒最美丽的广场之一,一九一七年六月十八日俄国人民曾在这里举行过大规模的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和临时政府的示威活动。——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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