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毫不夸大地说，对我们所有的实践家和理论家来说，1917年十月革命和革命取得军事上的胜利以来最有意义的、最迫切的和最激动人心的问题是：苏维埃制度是什么，苏维埃制度往哪个方向发展，这个制度发展的基本规律是怎样的，最后，这一在主要环节上超出了资本主义界线的经济的首次尝试与我们旧的和一般的社会主义概念有着怎样的关系。不过，后面这个问题更正确的提法是：在无产阶级专政在广大国土上实行八年之后，我们过去关于社会主义的概念现在看来究竟怎样呢？
任何一种经济形态都不可能只在这个形态所固有的内在规律的基础上以一种纯粹的形式向前发展。否则就同发展的思想本身发生矛盾。一种经济形式的发展，就意味着它排挤其他经济形式，使后者服从新的经济形式，意味着后者逐渐消失。在这些条件下，在经济领域里起作用的力的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决不会沿着占统治地位的形式的内部规律的线走，而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经常会离开这条线。而这些反作用力，即包含在这个经济制度内的其他经济形式的力，是沿着它们所同有的发展现律的线形成的。这些旧形式的发展规律现在完全变成了对新形式起反作用的规律。
但是，当历史上的进步形式并不是在经济上已经占统治地位的形式，而是那种仅仅正在变为占统治地位的形式的时候，要分析两种基本规律在其中起作用的经济制度，是极其困难的。我们苏维埃经济制度的情况正是这样。这里的困难（正如后面将更详细地阐述的那样）是在分析第三种经济力量的作用时产生的。这里指的是小生产。在国内战争时期，社会主义的基本力量，即工人阶级和贫农同资本主义的基本力量，即资产阶级—地主、富农、官僚分子展开了争取中农群众的斗争。在这一斗争中，中农虽然经常动摇，但一般说来是站在工人阶级一边的。现在这个斗争转到经济方面来了。小生产同时既是资本主义积累的供给基地，又是社会主义积累的供给基地。问题在于，正在分解的小生产是否将主要向资本主义方面转化，即一方面产生雇佣工人另一方面产生富农经济，或者将日益变为国营经济的外围，——这个问题对于农业目的社会主义的命运具有巨大的意义。在第一种情况下，不仅发展的速度将是缓慢的，而且社会主义形式同资本主义形式斗争的方法也将是另一样的；最后，整个经济结构将具有大不相同的样式。至于按此方式向前发展的运动所产生的极重要的政治后果，我就不用说了。
在对苏维埃经济发展趋向进行理论分析方面的这种困难并不是唯一的困难。有些悲观论者总是认为，对苏维埃经济进行理论分析的尝试是无用的，因为这种经济只存在了八年，因此，不可能提供足够的具体材料来作理论总结。在论据中常常见到出自布哈林同志《过渡时期经济学》的引文，据说该书曾经是而且只能仍然是社会革命的赤卫队时期的理论，客观上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另一方面还有人举了马克思的《资本论》为例，说该书只能在现代资本主义存在几十年之后而商品经济存在几百年之后才能出现。
我认为用这一章的一些篇幅去从形式上证明，只有在关于方法的第一章中说了那一切以后，才有可能从理论上分析苏维埃经济，这完全是徒劳无益的事。这就等于不要本章去进行在分析苏维埃经济制度时所应有的那种真正论证。因此，我直接来谈一谈本质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