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在铁军军部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张铁生《在西班牙》（1938）

十在铁军军部

聚餐

　　跳出了战壕，又伛偻着身子走了一段路，巴累和正之，小石乘着一辆汽车，我和勃劳导、介子、芳圃乘着一辆汽车，一齐驶向第五军军部去，因为这军的军长茅代托（Modesto）请我们到那里去吃中餐。
　　第五军在西班牙有铁军之称，他们没有一定驻扎的地方，那处前线吃紧，他们就到那处去，或则那处需要他们进攻，便担任那处的工作。这军的健儿大半是锋镝余生，他们简直把战场当作了家乡。一个城市攻不下，他们来！一处碰到了顽强的敌人，他们来！要冲锋吗？有铁军！要抄敌人的后路吗？有铁军！他们用血和生命立下了许多不朽的大功，已经可与国际志愿军媲美了。
　　他们的军部是一个公爵的府邸改的。军长茅代托本是一个工人，以军功而升到现在的地位。我们的汽车一到那里，他就同几个军官跑出来欢迎我们，一声「萨努」更从兴奋中举起了拳头，握紧了手。
　　他是那样的诚恳，热情，坦白，豪爽，在战场上又是那样的英勇，壮烈，不怕牺牲，我们从他身上不但看出了西班牙政府军新干部的模型，并且看出了一个工人的伟大能力。西班牙政府何以要训练新军官来代替旧军官？何以要训练工农战士来代替贵族？这给了我们一个十分明白的答覆。
　　一会儿，大家坐下来喝酒吃东西。西班牙的美酒可惜我不会喝，只一味埋头吃菜。茅代脱我想是不会喝酒的，但禁不住正之的苦劝，只好破了戒。会喝的巴累，更被正之一连劝了几杯酒，把脸儿喝的绯红。就是勃劳导也喝了两杯。宾主们真高兴极了。

正之和茅代脱的谈话

　　解决过面包问题，我们到了另一个房间，听正之和茅代脱谈话。
　　正之问：「你们如何可以打倒弗朗哥？」
　　「西班牙过去是在反动势力的压迫之下，打倒他们的就是人民战线的力量，所以我们如继续抗战，一定可以打倒弗朗哥！打倒法西斯！」茅代脱不假思索的回答。
　　「人民战线对于西班牙的意义是很大的。」
　　「西班牙在现状之下如没有人民战线，一切都不能实现。不仅西班牙这样，就是世界各国也都是这样啦。」
　　「中国现在有了民族统一战线，全国已经到统一的地步。我到西班牙很愿意访问民众团体，第五军既是民众军队，所以我和你们谈话，就同和民众团体谈话一样，因为我们所谈的乃在窥见真理呀。」
　　「谈起真理，我想报告一点关于西班牙反法西斯的情形。西班牙现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反对政府，蒙蔽民众，另一部分是拥护政府，团结民众。我们的战争乃是反法西斯的战争，人民战线上的战士都很忠实，因为今后在西班牙政府里代表人民的，就是一九三六年二月十六日被选举的人。
　　「西班牙人渐渐明白那些反对政府的叛徒，是受意德两国的帮助，很显明的并不仅是西班牙人打西班牙人。西班牙政府范围内的人民，固然知道政府好，就是叛军也知道政府好，所以目下反对法西斯的更普及于广大的阶层。甚至现在全世界的工农和知识分子，因为知道我们的战争是为的全世界，也都要起来援助我们了。」茅代脱说的有点兴奋，不觉高高提起了裤脚，显出他不脱工人本色。
　　「你们保卫玛德里的最大的成功，不仅是为的民族解放，并且为的世界和平，你们之所以能引起全世界的同情和崇拜的，就在于此。但政府军及叛军的人数究竟有多少呢？」
　　「政府军约有五十万人，叛军约有三十二万人，其基本军队为意国军队，共六师，约有十四万五千人。」
　　「西班牙政府在外交方面要利用国际形势的转变，团结和平阵营来反抗法西斯，对内就要用奇兵来打倒弗朗哥，打倒法西斯。」
　　「同时，并且为牢固阵地起见，我们不仅要以奇兵致胜，就是正式战争也要制胜才行，」茅代脱走出了房间继续郑重的说：「一九三四年十月，西班牙反动势力是用高压的手段得到了政权。但反动派得势后，并未能使工农和知识分子满意，所以他们在一九三六年的选票中终于一蹶不振。两年内民众虽备受压迫，可是到选举的时候毕竟胜利了。西班牙法西斯蒂在政治经济各方面，都被我们打败，不过他们在军队里是有基础的。因为两年的反动统治，不仅警察和行政人员都用反动派，就是从排长到师长也都用反动派。自民众在选举中得利以后，反动派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使军队叛变。叛变之所以能够实现，有两个原因，一因军队里有反动军官，一因人民政府缺乏毅力，不能实行人民战线的政纲。如北非的一个西班牙军官，为法西斯蒂所用，很反动，但政府反信任他，教他指挥北非的军队。当时军政部长实在是资产阶级里一个小胆的人。」
　　「让我们共同努力来打倒法西斯吧！」正之很高兴的说。
　　「好！」茅代脱答应着又提起了他的裤脚。

玛德里之夜

　　明天要离开玛德里了！夜里我因为一件事，和正之、绳武又在街上溜跶了一下，此外还有一个美国人。
　　街上是死一般的静，但不时为炮弹的声音所打破。没有灯的汽车，常被哨兵喝住检查。这夜的炮声特别加紧，从夜里接连轰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