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张铁生《在西班牙》 （1938）
十一 国际志愿军
向米雅亚将军献旗
十九日，当我们先到的五个人离开玛德里那天，后到的六个人还留在那里继续参观。
他们在上午见了米雅亚将军，向他献旗，旗上写的，是「同为民族独立民主自由而奋斗」几个字，一而是中国文，一而是西班牙文。他和蔼可亲，也送他们每人一张像片，留为纪念；并且约他们晚间到总司令部一同喝酒。
在国际志愿军政治部
当天下午，他们又到国际志愿军政治部，同一个政治委员谈话。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大概是：国际志愿军有哪几国人参加？他们在什么地方作战？他们的组织怎样？他们的经过及得到的教训怎样？
回答是：
「国际志愿军是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七日成立的，此后他们就开到玛德里打仗了。参加的有四十六国人，如中国人，日本人及南美的人等是，全世界各国的人，差不多都参加了。国际义勇军第一次作战的地方，是玛德里，后来几乎遍及于任何的前线。
「至于国际志愿军的经过，大概是这样。一九三六年十月后他们虽阻止了弗朗哥进攻玛德里，但没有打过怎样大的胜仗。到一九三七年二月后，政府军反攻的主力，就是国际志愿军，那时他们打过两次胜仗，消灭了德意两国的许多军队，一处是瓜达那耶拉。他们的任务，是在担负最困难，最危险的工作，如急袭，冲锋或抄敌人的后路，都是他们的事情。因为他们在政治上格外觉悟，所以在西班牙作战也特别积极。
「国际义勇军的组织，是以语言来划分的。他们来自各国，语言不通，所以在组织方面很感困难，甚至发表一种宣传品，也要用十二国语言。后来才采用新组织法，按照他们的语言划分为五旅；第一旅又称为第十一旅，说德国话，有德国人，奥国人及波兰人，又有一部分的瑞士人及捷克人；第二旅又称为第十二旅，说意国话，有意国人及能说意国话的别国人；第三旅又称为第十三旅，说斯拉夫话，有波兰人，匈牙利人及南斯拉夫人；第四旅又称为第十四旅，说法国话，有法国人，比国人及一部分的瑞士人；第五旅又称为第十五旅，说英国话，有英国人，美国人及英美殖民地的人。每旅中各用两种文字，因为除一种外国文外，还要用西班牙文。不过现在每一旅中并非纯粹是外国人，其中百分之六十到八十是由西班牙人补充的。国际志愿军除五旅外，有三种独立队：（一）航空队，（二）炮队，（三）运输队。」
「五旅国际志愿军中，也有从苏联来的吗？」他们插问了一句。
「有的到过苏联的，有的在苏联受过军事训练的，但没有直接从苏联来的，」政治委员回答过又继续说：
「国际志愿军的命令和宣传，是由他们的报纸传达的。每旅，每团，每一支队，都有自己的宣传品，使兵士知道上级的命令和前线的战况。宣传品的经费，由兵士自己负担。此外国际志愿军的中央总指挥部，出刊一种统一的报纸，名为「拥护自由的志愿军」（Le Volontaire de la Liberte），用六国语言发表，即上述的五种语言及西班牙文。这种报纸乃由西班牙政府合办，并担任经费。」
「国际志愿军的牺牲怎样？」他们又问。
「初到西班牙的两批，差不多都死尽了，现在的国际志愿军是第三批，但因不干涉委员会的限制，外国人不容易来，所以目下补充的全是西班牙人，名义上虽仍保存着国际志愿军的称呼，可是他们大部分已经是西班牙人了。再国际志愿军是完全听西班牙政府军事当局的指挥，例如在玛德里的前线就听米雅亚将军指挥。西班牙政府关于进攻，撤退，调遣，扩充甚至解散的命令，他们都是服从的。他们的服装，军火，待遇，都与其他政府军相同，所以他们不啻是政府军的一部分。两方面的区别，就在国际志愿军常从各国收到不少的赠品，不过他们都分给政府军，这在一方面表示国际间对于他们的同情，在另一方面表示他们同政府军是不分彼此的。
「叛军方面因为兵士不很同意参加内战，又因为正规军愈战愈少，没有补充，所以意国军队就逐渐变为叛军的主力了。弗朗哥如同意撤退意国军队十四万五千人及德国技术人员数千人，西班牙政府绝对可以解散国际志愿军。国际志愿军除担任训练政府军的其他部队外，固为最强有力的一支军队，可是现在西班牙政府实际上除他们而外，已形成了现代式的机械化部队，如第五军就是一个例子。所以解放国际义勇军对于西班牙政府并不是一种很严重的打击，何况他们大部分又都是西班牙人呢。国际志愿军完全是在西班牙政府的指挥之下，而弗朗哥就没有指挥他部下意国军队的权力，他们是由墨索里尼在罗马直接指挥的。」
政治委员说完以后，就找许多能说英法德三国话的下级干部，同他们个别谈话。同春晖谈的是一个德国人，他说：
「国际志愿军才到西班牙的时候，政府军的情形很糟，他们不但没有现代式的机械化部队，就是制服和较好的步枪也没有啊。工人都穿的工人衣服，农人都穿的农人衣服，无所谓服装或纪律，也谈不上什么军队，他们拿了一种武器便上前线。所以在一九三六年十月前，弗朗哥从意国运到的一些轻坦克车，在西班牙就可入无人之境了。那时由工农组成的政府军，根本不知道作战，不知道要掘战壕，只拿了武器到高处站着，等到敌人的轻坦克车一来，大家就向后逃跑，没有一点阻当的办法。因此弗朗哥能在短时期之内占领了西班牙一半的土地，同时兵临玛德里的城下。十月十七日夜，国际志愿军第十一旅的安特累（Hana Andre）团（注）开到玛德里前线，在「大学城」掘战壕，和弗朗哥的军队剧战五小时，阻止了他们向玛德里进攻。从那时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但「大学城」仍在双方争持中，叛军并没有前进一步啦，第十一旅一方面在前线驻防，一方面在玛德里城内各重要街道建筑最坚固的水泥机关枪巢，准备叛军进城时和他们巷战，但不料叛军经五小时的的血战后就被阻止了，城内的防御堡垒并没有用过，反使电车经过街道时感觉不便，所以他们现在正在拆毁中，玛德里之十分安全，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政府军的军火来源怎样？」春晖问。
那个德国人答道：「西班牙政府辖境内的机械工厂，已一律改作兵工厂了（据春晖在瓦伦西亚的调查，仅仅那里一个地方就有二十六所兵工厂——著者），如步枪，机关枪的子弹，小口径炮的炮弹，都可制造。但此外仍须依赖外国的援助，因为机械工厂改为兵工厂后，究不宜于制造最新式的军火啦。不过西班牙政府同时既必须大量制造军火，以便长期的支持抗战，所以他们现在准备从国外运入机器，好大规模的，有系统的来发展最新式的军事工业和重工业。」
他说叛军方面的意国人大半是兵士，德国人大半是技术人员，如工兵，炮手及飞机师等，是叛军的防御工程是由德国人计划的。他报告政府军已训练了五十万人还预备训练到一百万人，此外如军事工业，后方生产事业以及交通运输等，也都上了轨道，而消除了一九三六年冬天的无政府状态。
从国际志愿军政治部几个人的表示里，可注意的还有以下几件事情：
（一）国际志愿军总政治部主任，很有力量，甚至高出军事方面的总司令之上，其下各政治部主任也是这样，这样的情形已普及于西班牙政府军方面了。
（二）政治部主任，大概为共产党或社会党，军事长官多为左派共和党，他们极合作。
（三）国际志愿军对于国际形势和政治知识都非常熟悉，就对于中国政治上的事件和人物也很清楚。
（四）国际志愿军和西班牙人民异常和洽，玛德里人因为他们的保护，才能安枕，所以更敬重他们，并不以他们为外人而漠视。
（五）国际志愿军曾用意文出版了一本书，说明意国志愿军的战绩及抗战的意义，目的向在意国军队宣传。
（注）这团的司令，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已指挥军队，又说法国话的一团的司令官也曾参加这次的战争，两个人在法国某地作战很激烈，但不料二十二年后却因为西班牙人民效力而携手了。
一九三七，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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