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版序言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意〕诺贝尔托·博比奥《左与右：政治区分的意义》（1994）

作者第一版序言

　　从未有那么多反对左与右这一传统区分的著作，人们认为这一传统区分现在已走到了尽头，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但常常又认为它们在过去具有意义。^[1]就在意大利大选之前写作这本书时，政治场景见证了两个宣称立于左翼与右翼之上的联盟之间前所未有的两极分化，它们时刻准备在这两个旗帜下为了支配国家而展开激烈斗争。
　　那么左翼与右翼还存在吗?如果它们依然存在并占据着政治领域，怎么能说它们丧失了一切意义呢?如果它们还有意义，那它们的意义又是什么呢?^[2]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收集关于这一主题的资料，这个主题催生了一场无止境的争论，并且由此产生了彼此迥异和相互矛盾的理论。然而，我充分认识到，我的收集不过是沧海一粟。这本书的许多章节是在以前写的，它们从未发表过，当然其中提出的理论曾在讨论会和公开争论中有过介绍。^[3]这场政治争论中的两个关键词——“左翼”与“右翼”，它们的意义基于各种观点而被不断拒斥，然而我们似乎依然无法缺少它们，这一事实增加了当前的混乱。甚至今天，这两个词依然被指责为是激起双方精神的情绪表达，用来赞美一方或贬斥另一方。因此，我觉得这是考察这些观念、整饬它们、增加一些注解和批评它们的有利时机。
　　在完成这一任务的同时，我尽力避开不断变化的观点的影响，它们多半是发表于报刊的即兴之作。你若听信了这些说法，就会有无法理解为何左/右区分受到那么多驳斥还能继续存在的危险，或者，实际上也就无法理解正是那些爱之者和恨之者使其继续存在。^[4]我考察了各种不同对手提出的支持和反对的相续论据，那些时而用来支持区分的终结、时而用来支持区分的继续存在的合理论证，以及那些为之辩护的人提出的标准。我特别注意这样一些作家，他们提出了极具个性的、有完好文献证明的分析为他们的标准辩护。
　　作为贯穿整本书而逐渐发展出来的解释和观察的一个结论，在最后两章^[5]，我说明了在我看来什么是这一二分不可还原和不可避免的核心，因此它不断重现，它也是理想的、历史的和存在论的。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考察事物，而且没有打算作出判断。我没有想过谁对谁错，因为我若混淆历史评判与我的个人意见，就看不到任何观点，尽管我从不讳言我更接近哪一方。

诺贝尔托·博比奥
1994年2月，都灵

^[1] 我所知的关于这一论点的最好研究，是马尔科·雷韦利1990年写的论文“Destra e sinistra：1'identita introvabile“，不过还没有发表。文中一开始就说道：“左与右这两个对立互补的概念，在这一世纪最后的几年里确实遭遇了奇特的命运。在十余年里，这两个概念从政治主张的基本构成标准，变成了意识形态残余，就像政治激进分子关于高潮事件之后人间天堂的古老幻想和其他废弃物一样，只宜放在蜡像博物馆。然而，这一描述曾经不是对现实的描述，而是对行动的规定。（p.1）”最近，一些人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是否正走向一个表里不一的社会，“在这个消除了政治上的左与右的社会里，我们丧失了圣俗、高低以及一切其他通常的配对”(M. Bettini, “Le anime perse vanno a sinistra", La Repubblica, 31July1993)。

^[2] 左翼的目的和意义需要讨论，那些论述左翼的人对这一点的认识可以追溯到1981年10月在罗马召开的会议，其主要文献发表在nl concetto di sinistra，Milan：Bompiani，1982。在第一篇论文"sinisteritas"中，马西莫·卡奇亚里问道，如何才能重新定义左翼，“这样做有何意义”？ ElvioFachinelli，Federico Stame, Paolo Flores d'Arcais, Gianni Vattimo, Fernando Vianello, Giulio Giorello, Marco Mondadori, Michele Saivati, Salvatore Veca和Giacomo Marramao都间应了这一问题。书中不断重现的主题是批评左翼把自身等同于马克思主义，从而抵消了重新发现超越马克思主义危机的信念的正当原因的需要，当然，这些批评的表达方式各有不同。Flores d'Arcais是杂志MicroMega（其副标题是Le ragioni della sinistra为左翼一辩])的创办人之一，他在其文章中写道，传统上与左翼联系在一起的是“一套价值”，而不只是“情绪”，而且可以很容易列举出这些价值：“自由、平等、博爱。”他得出结论说：“左翼是自由、平等和博爱的缩写，这绝不是随意的说法。"("Servitui ideologiche o liberi valori"，pp.45--75; 引自p.59)自那以后，出现了无数关于左翼及其未来的争论。我将只提到G. Bosetti编辑的小书Sinistra punto zero(Rome: Donzelli，1993), 其中包括了我的论文La sinistra e suoi dubbi"（pp.83-97), 以及1992年12月3-4日在都灵举行的为卡洛·罗塞利基金会(Carlo Rosselli Foundation)组织的国际会议"何谓左翼？ "（What Is Left？）。我向这次会议提交了一篇论文，它以"Sinistra e destra"（副标题为"Una distinzione che non é finite"）为题发表在12月3日的La Stampa上。Geno Pampaloni对这篇论文提出了一些反驳("Destra e sinistra, storico pasticcio", La Nazione, 13December1992)。

^[3] 我特别要提到"Etica e politica”讨论会，这个讨论会自1979年以来在皮耶罗·戈贝蒂研究中心（Centro·Studi Piero Gobetti）举行，组织者是Pietro Polito和马西莫·卡奇亚里，同时还有一群学者和年轻人从旁协助。关于左翼的一些讨论会系列有：“"L'identita della sinistra”, 1983; "La sinistra e il pensicro conservatore"(1985-7); "La sinistra alle soglie del2000"(1993--4)。最后个系列中，开始那年宣读论文的有马西莫·卡奇亚里（"Sinistra/sinister"), F. Martini("Sinistra e mcrcato"), M. Bovero("Sinistra e valori")和我自己("La sinistra e I suoi dubbi", 现发表于Sinistra punto zero)。

^[4] Asterischi Laterza（1993年10月——12月）包括广泛多样的意见，或者，也许应该说有人要摆脱一种心境，一种人们可以在回应关于经常存在的、令人厌烦的区分的直接间题和轻松问题中找到的心境。一个专栏包括了十二个著名知识分子对于以下一些问题的回答：左翼与右翼还存在吗？在西方因而也在意大利，还存在着显示这两极的意识形态和政策吗？多数人认为这一区分依然有效，但是用以辩护这一立场的论据却迥然有别。

^[5] 在这一修订版中用了三章——英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