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相信迎春花(外四首)
(译者:铁树)
如果我相信迎春花失业者、嘴里细嚼着幻梦的流浪汉、 男人、儿童和遍身是儿童的女人,都远望天边, 在念那本写在天边的希望的《古兰经》。 一千零一夜的忿怒…… “我饥饿,想吃面包,可是我没有面包; 我渴求土地,可是别人掠夺了我的土地; 我渴求爱情,可是我的生活里只有穷困, 我渴求房屋,可是我只能无尽止地流浪。” 人们可以紧挨着粮仓而活活饿死, 人们可以饿死在干燥的岩石上, 可是山脚下,原野却在向别人献出粮食, 那满抱的黄金,正是我们播种的麦子! 这黄金,立刻用海船运往远方…… “我们是活人,可是却象死人一般沉寂。 我们是活人,可是被人堵住嘴,喊不出声。 在我们本国,我们享受的权利并不比死人的多。” 劳动者的双腿,布满伤痕, 他们赤着脚,在地狱般的盐田里做工, 盐是蔚蓝的,天也是蔚蓝的,水鸟飞过一阵红…… “我们再也不能这样活下去!” 给莫鲁的歌
小莫鲁拾来了麦稭四根, 他自己要动手修盖屋子。 墙用烂泥堆成,麦杆发着亮光, 小小的屋子只住得下蟋蟀一双。 莫鲁从无花果树上采来了尖刺, 那棵树成了保护莫鲁的防空洞。 一个刚刚四岁的阿尔及利亚人, 已经懂得他应当保卫自己的生命。 拾来一块碎玻璃,就算是钻石; 小莫鲁用金钢钻装饰他的屋子。 “戈隆[1]家里也许更漂亮, 可是我有天上摘下来的星星!” 小屋子的四周, 莫鲁用石块堆围墙。 爸爸被“他们”关在监牢里, 可恨的牢房比莫鲁的小屋子更结实。 在破烂的衣服里面,小小的身体冻得发青。 蟋蟀不妨开始弹琴, 小莫鲁已经给你们把家盖好, 这是他生平第一所自己的屋子。 见鬼!那边过来了一个法国保安军, 带着钢盔,提着抢,别着手枪。 这家伙一脚踩过去,只一脚, 就踩扁了两只蟋蟀,踩碎了玻璃星星。 大搜捕——一千零另一夜的苦难…… 南君士坦丁[2]人呀, 他们在大搜捕。 “地平线尽头,有一个地方,我们的村庄…… 那些简陋的藏身洞,象山崖上海鸥的巢穴。 死亡和饥饿在那里做窝。 下水道的臭气,在黑暗的日光影里, 腐蚀着娃娃们的血液。 戴钢盔的法国暴徒在追逐人,挥短棍打人…… 这些劫掠鸟窠的暴徒,……瞧,他们 把黄铜盘子和小羔羊都掷出门外, 阿玛·班·阿玛利的儿子, 双手被捆缚,脸色象死人。 还有莱绮拉,她铁石般的拳头, 抓紧面幕的一角,按在身上; 用冒着火的眼睛, 撕碎了面幕的眼睛,注视。 戴钢盔的法国暴徒在追逐人,挥短棍打人…… 我们那些老汉,并没有祈祷真主。 我们所以抬头向着天空注视, 默默无言,我们是想寻求一个办法: 要用天青色的钢铁给自己铸造武器。” 1954年11月[3]——给奥来斯山的歌[4] 结婚的手镯是银的, 亮晶晶,响叮当。 结婚不满一年,手镯已经不见: 送进了当铺,换了钱。 我们结婚的歌声多么嘹亮: “唷!唷!”欢呼还在我耳边回荡。 现在,我落入“白盔”[5]的爪子, 关在牢里,给他们当人质。 经过敌人一次“扫荡”, 我们村子还能不精光? 除了橄榄树银色的树叶, 就剩下一滩滩的血迹。 叮叮当当,现在是沉重的手铐, 代替了结婚时的白银镯子。 凶手们打掉了我的牙齿, 还把我的面孔打烂。 奥来斯山受了伤,燃起了怒火; 古比[6]被撕成碎片,必必剥剥。 谁也不能把你们关进铁笼, 哪怕杀死你们,你们决不顺从。 我们一定要打倒奴役, 解放我们的爱、我们的河流和田地。 用我们的牙齿, 撕碎多少年来束缚我们的殓衣。 “乌利亚”[7]追逐, 棍打, 追逐!追逐! 但自由天天来, 一到晚上, 她坐在战士们的营丛中。 自由,她骑着黑影的马, ——阴沉地—— 卸下镣铐:叮叮当当的饰物。 她给各族人民跳舞, 赤着脚, 她的长头发:风中的旌旗。 我举起带镣铐的双手,高呼“乌利亚”! 树林的风,我的土地,都在响应。 这一声“乌利亚”,可以使大炮哑口无声, 尽管炮口对我瞄准, 黑洞洞,象乌鸦啄去了眼珠的死人眼睛。 夜在奥来斯山上, 铺开一件天鹅绒的网图拉[8]。 千万颗星星,绣出夜的银发, 一直披到海边。 “乌利亚”,你的爱情使我重新获得鲜花和友人; 获得爱的自由,交游的自由; 获得对自己的尊重,并且为兄弟们骄傲。 有朝一日,我们要收复土地和棕榈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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