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韩80年代的大众诗(金南柱、朴劳解)/抒情诗
大众诗南北分裂以来,韩国诗坛出现抒情诗的一边倒现象,诗人们忌讳与意识形态有关的话语。因而诗歌反映历史与现实的能力及参与社会的能力大大减弱,而长期的军事独裁统治引起的社会结构本身的矛盾日趋尖锐,“5.18”成为被压抑的民众情绪终于爆发的导火线。从传统意识的沉睡中彻底苏醒的80年代的韩国,大众意识特别高涨,成为代表80年代的时代潮流。这种时代精神毫不例外地反映到诗歌领域中来,大众诗的崛起是时代精神和大众意识在韩国诗坛的一种表现。大众诗的代表人物有金正焕、金南柱、金思寅、朴朦救、李荣镇、金津经、尹载哲、朴劳解等。在这里我们只对金南柱和朴劳解做简单介绍。 金南柱于1946年在全罗南道出生,他天生自由豪放,读高中时,因反对学校当局教条式的教育方式自动退学,通过自学资格考试,考入全南大学英文系,大学时期他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因发行《呐喊声》、《控告》等地下报刊而被捕入狱。1974年在《创作和批评》杂志上发表《灰堆》步入文坛。他先后组织农民会、大众文化研究所,积极参与地区社会运动,为此被政府当局通缉。1979年因南民全事件被捕,服了十年刑,1988年出狱。他的诗朴素,真挚,以直接道白的语言,道出了大众的心声。在他的诗里有反映反对国外势力干涉的,有反映光州民主斗争的,有反映朝鲜半岛统一意志的,有反映工人艰苦的劳动生活的,有反映自己在监狱中的斗争的。他把诗作为斗争的武器,倾诉了农民的痛苦,展现了工人生活的艰辛,反映了人民统一的意愿。他的诗尖锐地解剖了时代和社会的矛盾,代表了受歧视、受压迫的广大民众的愤怒的呐喊。 “5月的某一天 1980年5月的某一天 光州1980年5月的某一天 深夜12 点 城市变成血色心脏—— 是被捅成千疮百孔的马蜂窝 深夜12 点 大街变成血流的河 深夜12 点 姑娘染血的头发在风中摇曳 深夜12 点 黑夜吞掉了迸射出的孩儿的瞳孔 深夜12 点 杀戮者不停地搬移尸体之山 啊,多么恐怖的深夜12点 啊,有组织地进行杀戮的深夜12 点。” (金南柱《杀戮1》摘译) 作者以写实的手法描绘了光州事迹血淋淋的现场,直接表达了军事独裁政权法西斯式镇压行径的无比愤怒。 “实话实说吧 在这个自由的大韩民国国度里 没有揭露虚伪歌颂真实 仍能自由的人 四千万自由的大韩国人中 没有从拘捕、拷打、入狱的的恐怖中得到解脱 在床上能安然入睡的人。” (《实话实说》前半部) 金南柱的诗直接指向社会,这两首是对国内外当权者的贪婪和独裁、法西斯专政手段进行了直接的揭露和批判。 在80年代韩国诗坛上最值得注意的现象是诗歌创作的作家群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是大众化潮流带来的正面效应。到70年代为止,文学还是少数人的专用品,但80年代出现了大量工人、农民诗人。他们立足于生活现实,表达了工人、农民的真实感受,具有强烈的生活气息和生活真实。朴劳解是在这些工人、农民作家群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家。 朴劳解1957年出生在全罗南道咸平,毕业于善邻商业高中。他从自身工人劳动生活中,亲自体验到劳动生活的艰辛和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以及社会的不平等,因此他积极参与、组织工人运动,1984年被政府当局通缉。1989年因南韩社会主义工人同盟事件服役,金大中就任总统后,1998年8月15日获特赦。他于1983年,在《诗和经济》杂志上发表《喜大之梦》之后开始诗歌创作,出版了诗集《劳动的清晨》和《头上扎着布条》。 “用颤抖的手扎上布条 离开得过于遥远的 我们的梦想和未来 晴空、鲜花、阳光 正在被忘却的朋友、亲戚和邻居 都紧紧地扎在头上。” (朴劳解《头上扎着布条》摘译) 这首诗明确表达了为了争取劳动解放而坚决与剥削者斗争到底的决心。他的诗代表了工人阶级的利益,唱出了广大工人的心声。 抒情诗急剧变化的时代转折时期,自然要求诗歌用新的艺术方式来表现新的时代情绪和思索。抒情诗在韩国诗坛上仍然占据重要地位,但已不同于单纯意义上的过去江湖歌道或吟风咏月式抒情诗,它推陈出新,使抒情更贴近于当代生活情趣,做到了具体意象和理性思辨的有机结合,赋予了一些哲理性,投影出存在主义色彩。“冲破水泄不通的/时间的包围网/邻居家的大叔逃亡了/他现在笔挺地躺在/龙仁公墓山一番地/向阳的地方/放心地喘息着。” (李尚镐《邻居家大叔的逃亡》全文)这首诗把死亡比喻为摆脱时间包围,通过死亡这一时间的终结性,抒情地表达了人的存在本质。诗人以自己对现实的洞见、曲解、误读改造了我们的常规知识,映示了诗人对人生难以苟同的独特的个人感受和观察。80年代诗还具有抒情的艺术形式与历史、社会意识相结合的抒情诗。安度眩1961年出生于庆尚北道豫川。1984年以诗篇《向汉城进军的全风俊》步入文坛,1989年因加入全国教员组织被解雇,著有《向汉城进军的全风俊》(l985)、《辣火》(1989)、《想去你那里》(1991)等诗集。“午饭后第五节课有时不愿做教师/在值班室或疗养室想进入甜甜的睡梦里时/想起我们的孩童就是未来的祖国/睁开白花一样亮净的牙齿/等待我的孩子们/让不懂事的我/结出成熟的花朵。”(安度眩《春天的信》全文) 这里是少男少女们成长的教育现场,语言比较单纯、舒缓,从形式上看起来比较散逸,叙事性很强,但作者通过现场敏锐地揭示了这个时代的生存的烦恼和未来的希望。诗探索了80年代韩国的社会、历史意识,这些探索得到了抒情艺术的升华,走出了传统的为抒情而抒情的局限,开拓了80年代抒情诗的另一页。 |